虽然他怎么也想不通,但在这样的关口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藏起来,其中的蹊跷不是现在无法冷静的他能想得出来的,尤其是他看到有一个学生已经翻墙进来的时候,他吓得发抖,满脸都是绝望的泪水,腿都软了。

家里的仆役们早就躲到一边去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人帮他,该死的军警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竟然不出来维持秩序!

他在房里团团转,不知道该躲在哪儿好,这栋小楼虽然气派,可是竟没有什么地窖可藏,上下楼转了一圈,他最后只得一咬牙,打开衣柜门,将自己装了进去。

黑暗中,他听到学生们愤怒的吆喝声越来越近,心底的恐惧在学生们撞开卧室门时到达了极点。

“怎么没有人?”

“每间房都搜过了,只有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仆役。”

“卖国贼已经跑了?”

“不可能,方才在外边看得很清楚,他肯定在家,他已经被我们围住了,不可能跑出去的。”

“那就是在屋子里了。”

“大家分头搜!”

“再搜得仔细一些!”

楼上楼下不知有多少学生,上上下下的跑声,四处都是翻箱倒柜的声音,震得范力夫不住发抖。

第一百二十九章落魄

“看!这是什么?”吵吵嚷嚷中,有个声音提高了八度惊叫起来,“三月七日,与西野先生会面,允诺借款三千万倭币,用于‘爱国会’…”

“是这个卖国贼的日记!”

众人哗啦啦立刻聚拢过来。

衣柜里的范力夫身子一抖,心里大呼冤枉,这是他偷偷记下来做的第二手准备,里面记的全都是徐又鸣指使他和倭国接触的前因后果,原本是要整理出来交给这些学生或者**党的,用以推卸责任,洗脱罪名的。

主动交出和被动发现的区别太大了,这几页日记坐实了他的卖国贼罪名。

外边的学生一字一句地读着,听者无不咬牙切齿。

“就是他出卖了我们华夏!”

“我们华夏就是毁在这种国贼手里!”

“就算把他千刀万剐都难泄我们心头之恨!”

“搜!”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学生们的愤怒燃烧到了极点,恨不得将范力夫拖出来抽筋剥皮,桌面下,床底下都不放过,范力夫的卧室里陈设并不多,那个显眼的大衣柜学生们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找到卖国贼了!”衣柜门一拉,从里面滚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子,学生们欢呼一声。

范力夫眼前一亮,刚刚重见光明,就被一记重拳打得眼冒金星。

“打死他!”

“打死卖国贼!”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气愤的学生每一拳每一脚都砸在范力夫身上,他狼狈不堪地蜷缩成一团,以手护住头,嘴里不住地喊着,“同学们,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卖国贼,徐又鸣才是!我是被迫的…”

在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听他解释,一个个下手更加不留情面了。

打到最后,范力夫的脸肿得老高,满嘴是血,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远处传来军警维持秩序的哨声,宅子外的学生们大声向里面的学生示警,有大批军警正往此处赶来。

这几个学生做事也挺爽快,反正他们也不知该拿这个卖国贼怎么办,揍完人发泄了怒火后,便干脆利落地离去,还不忘记把范力夫的日记带上。

范力夫的日记就是徐又鸣和他卖国的铁证,各大报刊都在第一时间刊登了日记全文,坐实了徐又鸣政府和倭国勾搭成奸,出卖华夏利益的罪名。

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徐又鸣不得不释放被捕学生,并亲自出来将一切罪责推到了范力夫身上,出主意刺杀乔霏的是范力夫,这是那几个杀手已经招供的事实,提议暴力镇压学生的是范力夫,和倭国做交易也是范力夫自作主张,一切都和他无关,他也不过是个被奸人蒙蔽的可怜人。

而范力夫自然不甘心,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徐又鸣胁迫的,所做的事都不是他的本意,云云。

总之是狗咬狗,一嘴毛。

他们的惺惺作态看在世人眼里,已经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们了,就算他们再打嘴仗,也改变不了现实。

由**军和各路军阀组成的讨逆大军此刻正浩浩荡荡地向北平进发,就连徐又鸣手下几个驻守各省的亲信大将,态度也都暧昧不明,没有在第一时间对联军进行阻拦,反倒发电要求徐又鸣先惩治国贼,以安民心,众叛亲离的徐又鸣气得天天骂娘,他的倭国主子虽有心帮他,可联军的背后也有列强势力的支撑,列强对倭国在战时没出什么力,在和会上却得到不少便宜心有不满,当时虽没有异议,可在背后还是忍不住要捅倭国几刀子的,当即慷慨地资助了联军不少财物。

徐又鸣毕竟是军阀出身,无论如何手下还是有兵有权的,范力夫不过是个投机的政客,依附徐又鸣而活,如今和主子翻了脸,名声也坏了,自然无人肯收留他,相比之下范力夫比徐又鸣的下场要凄惨得多。

范力夫神色灰败地被赶出了家门,他住的这栋华美的宅院原是一个富商赠予他的,家具仆役一应俱全,可自从他背上了卖国贼的罪名,那富商便立即翻脸不认人,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出门外。

他身边的美人们也都离开了他,往昔称兄道弟的朋友们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哪怕是他的倭国主子,此刻也低调地不敢再引犯华人的怒火,让他吃了闭门羹。

名声这个东西就像一件衣服,在人人披着得体外衣的社会,没有人会去接纳一个不穿衣服的人。

何况范力夫的情况与其他失意政客不一样,他是卖国贼,是要将所有华夏人变为亡国奴的罪人,将来是要遗臭万年的,无论是**党,还是保皇党,任何一个党派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人,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忙不迭地和他划清界限,生怕被他影响了自个儿的名声。

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少年权贵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所有,人人唾骂。

“卖国贼”三个字可以永久毁掉一个人的政治生命,永世不得翻身。

落魄的范力夫拎着少得可怜的行李,独自在街上走着,他已经几天没有刮胡子了,蓬头垢面,络腮胡子,脸上未消的红肿淤青,衣服皱巴巴的,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那个年少风流的范力夫。

北平的街头冷冷清清的,商人们响应学生的号召以罢市来抗议政府的卖国行径,除了成群结队的学生精力充沛地喊着口号外,整条街没有几个行人。

望着这条曾经给他留下了无数繁华回忆的街道,范力夫的心头无限酸楚,如今的他什么都不是了,从权力的巅峰跌至谷底,原来是这种滋味。

万念皆灰的他站在桥头,望着桥下和缓的流水,竟生出了不管不顾的念头,想要一跃而下,将诸般烦恼统统抛开。

可待站到桥沿,他又忍不住怯怯地腿软了,那河水似乎深不见底,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跳下去…

在这样的乱世,人命如草芥,根本没人会去注意一个要跳河自尽的人,街面上只有游行的学生慷慨激昂地喊着口号,满街散落的都是传单。

范力夫看着脚下的河水,一想到那些溺毙之人的惨状,他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一脸恐惧地抱紧了桥栏,哆哆嗦嗦地又翻了回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他!

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如今虽然失意,但未来定有风向转变的那一天,待现在的风头过去,他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范力夫!

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好不容易爬回安全的地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用力地抹了把脸,站直了身体,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去,此时他却突然发觉放在一边的行李不见了,里边有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笔微薄的私产,想是被路边的流浪汉或是乞儿、偷儿捡走了。

他急急环顾四周,哪里能找到偷儿的半个影子。

好不容易才有了活下来的勇气,却看到自己仅有的一点儿依恃就这样没有了,范力夫颤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坐在街头不管不顾地大哭,这回终于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看——,就连街头的流浪汉都为华夏所遭受的灾难痛哭,只有那些政客还冥顽不灵…”

学生们激动地向他聚拢过来,没有人询问他为什么哭,就一厢情愿地将一切归结到了忧国忧民上。

“这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在哭泣,当权者你听到了么?”

“我们的土地可以被征服,但不能被葬送!我们的人民可以被杀戮,而不可以低头!华夏儿女们,大家起来啊!…”

范力夫止住哭泣呆呆地望着这些学生,心里竟生出了几分荒唐可笑的讽刺,而他们的队伍却不可能在这里多加停留,一路高喊着口号继续向前走去了,只留下几张传单散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把扯了下来,传单上的字字句句都出自游行总指挥乔霏之手。

在所有人都以为乔霏的**激情已经褪去的时候,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在短短的十几天里在北平甚至是全国酿成了这样大的风暴,让一个庞大的军阀政府瞬间摇摇欲坠。

范力夫看着看着,原本平静的面容开始渐渐狰狞起来,如果不是乔霏,他怎么会背上卖国贼的罪名?他的荣华富贵又岂会成为泡影?

是了!一定是她!

范力夫惊跳起来,她是姚若心的表妹,两人感情一向很好,一定是她为姚若心出气才把自己逼到绝路的,否则他与她无冤无仇,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愤恨之余,他的牙关也不禁微颤,好狠辣的女人,虽然和她只有过数面之缘,可他此时总算是领教到这个看似淡然大方的女人的行事风格。

乔霏做事像把锋利无比的刀,每当切下去时,都干净利落,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置对方于万劫不复的死地,而且她总会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干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事,且迅雷不及掩耳。

第一百三十章魔鬼

范力夫对乔霏又恨又惧,却在不经意间想到了另一个人。

姚若心!

这个对自己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女子,是跟了他多年的恋人,虽说自己对她并无多少感情,她却对自己用情至深,被自己抛弃之后一直住在姚家,成日闭门不出,听说是得了相思病,这个女子自己很少会想起来,只有在和狐朋狗友们鬼混时,会当做笑料提及这个依然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女人。

原以为今后不会再和她有交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反正自己也一无所有了,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那些跟着自己的女人都跑了,可他相信姚若心不会,她对自己的执着简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想到这里范力夫的眼睛亮了亮,透出新生的光彩,姚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又极疼爱这个女儿,终有一日自己会借姚若心东山再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今日所受之屈辱,来日当十倍奉还于乔霏。

姚若心呆呆地坐在窗前,外边夜色正浓,已经过了晚饭时候,姚公馆自从她病了之后每夜都是这么安静,父母连交谈都小心翼翼的,仆佣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扰了她。

她也安静得坐着,仿佛是一尊没有存在感的蜡像,没有人知道她成日坐在窗前究竟是在等待什么,难道还等待着那个年轻人偷偷摸摸地从窗口一跃而入,欣喜地捧着她的脸说,“若心,我来了!你可是等急了?”

姚若心明白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个曾被自己崇拜仰望的年轻男子,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对自己满心疼爱的情郎,已经死了。

现在的范力夫不过是顶着他的躯壳在人世间招摇的行尸走肉,早就已经不是他了。

因为她爱的那个男人对**坚贞不屈,对恋人也同样深情不移,他为了她的幸福,可以忍痛自我牺牲,那样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魔鬼,是魔鬼占据了他的心灵!

她所爱的那个人已经被魔鬼杀死了!

对一个少女来说,有什么比深爱的恋人死去更难过的事呢?

她就这样每日每夜地坐在窗前,凭吊着自己死去的爱人。

“若心!是我来了!”

熟悉的身影攀上了窗台,那熟悉的声音让姚若心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奇迹的发生,莫非这又是在梦中?她不想去辨认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身体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力夫!”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他。

尽管他衣裳褴褛,蓬头垢面,走在大街上已经不会有人认出他是那个器宇轩昂的范力夫,可她依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毫无芥蒂地紧紧抱住了他,这是她死而复生的恋人啊,她怎能不好好珍惜?

“若心,若心,过去都是我不好…”范力夫急急搂着她的肩膀解释道,“我也是有苦衷的,那些人胁迫我…我对你从来没有变过…如今他们陷害我,只有你能救我…”

“力夫,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姚若心捂住他的嘴,深情无限地柔柔笑开,“我不怪你,你看你,怎么都弄成这个模样了?浴室有热水,快进来洗洗。”

范力夫呆了呆,没想到自己一句都还没解释,姚若心就这么接受了自己,心里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他看尽人情冷暖,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只有这个被自己冷漠对待的昔日恋人待自己一如从前,也只有她毫不吝惜地给予自己温暖,不禁生出了几分悔意,世上只有这个女子是真心待自己的。

“若心,你真好,过去是我不对!”范力夫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今后我会百倍千倍地偿还给你,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对不起你了!”

“我相信你!”姚若心温柔而痴情地看着他,“力夫,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

范力夫的表情却微微狰狞了一下,果真是她!她与乔霏必定是串谋好的,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狼狈的死地,他除了来找她之外,别无他路,这一切便中了她的下怀,真是恶毒的妇人。

他小心收敛好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

“力夫,你饿了么?先去洗个澡,我去弄些吃食。”姚若心好似没有看见,依旧如贤惠的妻子一般张罗着。

范力夫装作欣喜不已地连连点头。

姚若心的闺房连着一间私人浴室,平日洗漱很方便,原本她房里服侍的下人,都因为她的病搬了出去,一来她脾性大变,喜好清静,二来也没人愿意成日呆在这位精神不是很正常的小姐身边。

姚若心本就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对于她的要求,家里绝对是有求必应的,更不用提她生病之后,一向吃得很少的姚若心竟然主动要求吃夜宵,让姚夫人十分欣喜,命人做了好几样点心小吃送了进去,全都是精细可口,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范力夫冲完澡随便裹了件浴袍便出来了,便见到一桌浓香扑鼻的精美小吃,还有一瓶法国葡萄酒漾着红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诱人,让好久没有这样享受过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喇喇地坐下来急着享受眼前的美食。

“别急,先把胡子给剃了。”姚若心温柔地笑着拉他坐下,“你一向最爱干净整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这胡子是几日没剃了?”

“全怪你那个表妹乔霏,要不是她胡乱造谣,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的我成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留着胡子,到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范力夫一想到这几日的遭遇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乔霏,“你看我脸上的伤到现在都没好!”

“霏霏和你不熟,又从未有过过节,怎么会针对你呢?”姚若心的闺房里自然不会有剃须刀,她在梳妆台上找来找去,只找到一把刮眉刀暂且来当剃须刀用了,她温温柔柔地伏在范力夫身边一下一下地刮着,说话也是极尽温柔之能事,和她素来活泼开朗的性子完全不同。

范力夫顿了一下,又想起乔霏可不就是为了给姚若心出气,才加害于他的么,罪魁祸首还是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这个女人死缠着他,他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心里的暗火又蹿了上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姚若心一推,“我饿了,别弄了!”

姚若心也不恼,放下刮眉刀,将筷子递到他手上,又将酒杯斟满。

虽说因为她的病,她容颜憔悴了不少,可她每日坐在窗前似乎是在等着情郎,总是将自己浓妆艳抹一番,倒也还有几分风韵姿色,温柔小意的服侍慢慢抚平了范力夫的怨气。

范力夫也着实是饿了,狼吞虎咽地一顿狂吃,而姚若心则在一边殷勤地劝着酒,范力夫的酒量不佳,却也好饮,尤其今日是借酒浇愁,更加肆无忌惮,一面骂着乔霏,一面豪饮。

一瓶红酒下肚,满嘴说着酒话,意识也开始昏沉起来了。

抱着姚若心吃豆腐,嘴里还“琳达,莉莉”的叫个不停,那架势分明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哪里是姚若心成日念叨的**者。

不多久他便醉得昏死过去,姚若心好容易将他扶到自己的床上,范力夫一沾床便毫不客气地打起呼来。

姚若心坐在床头,一脸甜意地看着恋人,眷恋的手指轻轻划过范力夫的五官眉眼,红唇微启,吐出恋人之间的爱语。

“力夫,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现在占据你躯壳的是这个粗鲁恶毒的魔鬼,我要替你将这个魔鬼赶跑,他彻底消失以后,你就会回来了,永永远远地陪在我的身边…”

姚若心“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

“力夫,力夫,我好爱你,你快回来吧!”

她无限温柔地拿起床上的枕头,蒙上了范力夫的脸庞,眼神却开始渐渐狰狞了起来。

“魔鬼,我要杀死你,把我的力夫还给我!”她如梦呓般低语着,手上开始渐渐用力。

睡梦中的范力夫感到了窒息的感觉,意识虽然还是昏茫的,但是身体反应却很快,他努力地挣扎着,但无奈酒劲上来了,让他浑身不听使唤,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劲。

姚若心却使出了全身气力死命地用枕头捂住范力夫的头部,他由起初猛烈地挣扎慢慢到了后来的无意识地抽搐两下,最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姚若心筋疲力尽地在范力夫身边躺下,心满意足地看着全无气息的心上人,温柔地吻遍他渐渐冰冷的身体,满足地将头靠在他的肩颈处,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为两人盖上了被子。

“力夫,从此以后,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了,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人分开…”姚若心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睡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一章疯

“小姐,您的早餐…”送饭进来的丫头刚刚推门而入,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一男一女,吓得一抖,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姚公馆,姚夫人一听是女儿房间传来的,立刻心头一紧,拎起裙摆便往楼上跑去。

姚若心还是一脸幸福地搂着身边的男人熟睡着,仿佛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响,姚夫人吓得浑身发抖,颤着手伸到她的鼻端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心头的怒火又蹿了上来,一男一女相搂而睡,对她这样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子来说,简直是荒唐至极,最可气的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竟然还旁若无人地继续睡着,这是何等不要脸。

姚夫人气得发抖,可还是强捺下心头的怒火。

“你们都给我出来说话!”她站直身子,关上女儿的房门,凌厉地望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仆佣,“这男子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房里的?你们昨晚谁值的夜?”

“夫,夫人,我们确实不知道,昨晚也没听到小姐房里有什么特别动静…”一个仆妇嗫嚅道,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心虚,她昨晚困得很,早早便睡去了,哪里会去留心姚若心房里的动静。

姚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也知道眼下不是处置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