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院里不是只有乔霏一个华夏学生,可是她的独立思想和民主意识却完全不同与寻常的华夏学生,甚至远超过美国的学生。

在校刊上常常发表她的政论文章和学术论文,哈佛的校刊自然不比国内大学的校刊,它的学术性要强得多,影响力也大得多,她在校刊上发表的文章立刻让她声名鹊起。

此时的美国是世界上自由民主气氛最浓厚的国家,学术思想的碰撞也尤为激烈,乔霏的观点新颖超前,虽然大多数普通人一时接受不了,但在学校之中这些观点却让人极其赞赏,甚至引来了不少教授的支持。

这些观点都是在几十年后已经成为世界人民普遍接受的准则和常识,但在这个年代还是有其超前性的存在。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华人就是落后、专制、贫困的代名词,却没想到竟会有这么一个人颠覆了他们对华人的普遍看法。

乔霏买了一辆车,常常开车往返于自己的大学和乔新伟就读的哥大之间,这段时间她结识了不少华尔街人,可她和格雷的关系依旧是最好的,就算那些银行家做得再风生水起,她也始终相信格雷一个人。

“FIFI,你确定真的要将这些股票全部抛售掉?”格雷不可置信地看着乔霏,他简直不敢相信乔霏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根据我的分析,它们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现在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你急着用钱吗?需要多少我可以帮助你,但是真的没有必要抛售股票。”

感动于格雷的热情关心,乔霏暖暖一笑,“谢谢你,但是抛售股票和钱没有太大关系。”

“那是为什么?”格雷疑惑地看着她。

“还记得我初来美国时,我们的赌约吗?”。

格雷皱着眉回想,随即瞠目,“你不会还认为股市会大崩盘吧?”

如今的股市情况太好了,甚至有人认为股市会一直这样无止境地上涨下去,股市崩盘?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的,我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乔霏坚定地说。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格雷耙了耙头发,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此刻的他已经作为一个挑选股票的奇才,在华尔街上声名鹊起,那家原先只管理四十五万美元资产的投资公司,在短短的三年之间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五百万美元,他的业绩持续超过道琼斯指数的表现,对于一个基金经理来说这可是很了不起的成绩,因此在股市上他是十分自负的。

“格雷,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所以请你帮我全部抛掉。”乔霏毫不犹豫,虽然她也并不清楚美国股市是在哪一天崩盘,但是在离崩盘越来越近的节骨眼上,她不能手中的资金出一点差错,哪怕少赚一些也无所谓。

“FIFI,你不相信我吗?”。格雷读过她所写的文章,也承认她的观点有一些根据,但并不认为那会给美国的经济造成损害,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赚钱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乔霏镇定自若地笑。

这回换格雷无语了,乔霏同一般人不同的是,她太镇定淡然了,无论别人怎么样,她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受任何人左右,就连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劝说无效之后,格雷也只得帮她将手中的股票悉数卖出,卖出的价格自然不低,但是还是比他的预期低了许多。

正如乔霏所料,一个在牛市里很会赚钱的人,在熊市里却不一定能将这些钱保住,就算他是一代宗师格雷,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面前,他还是失算了。

格雷这些年帮乔新伟兄妹在股市中赚了一笔不菲的财富,所以尽管乔新伟知道乔霏的担忧,但还是选择了相信格雷,始终没有将自己的资金撤回。

对乔霏抛售股票的行为同样有着疑惑的还是苏妈妈,这几年股票的表现太好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很难去相信熊市会突然毫无预警地出现,再加上股票经纪巧舌如簧,她左右为难,完全拿不定注意。

最后还是即将考大学的大儿子小宽说了一句,“我相信乔霏姐姐,她不会害我们”。

这句话终于坚定了苏妈**决心,忍痛将手中的股票全部抛售出去。

在她们抛售完股票之后,市场依旧保持着迅猛上涨的态势,丝毫没有疲软的现象出现,所有的人都开始耻笑她们的轻率和无知,苏妈妈不是没有后悔和埋怨,甚至动了再将股票买回来的念头,可又却步于惊人的高价位。

但是所有的经济繁荣,不管它曾如何辉煌,最后都会逐渐衰退并结束。

其实在去年底,美国经济体内潜伏的经济危机就已经显现了,只是大家还是一味沉浸在股市的狂欢中,华尔街渐渐与实体经济严重脱节,可是股市必须是实体经济的映射,在这样脱节失控的情况下,股市灾难终于开场了。

这个秋天,持续数年的牛市突然改变了方向,开始小幅度地下跌,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还是乐观地相信这只是股市的小调整,但是连续数天的下跌渐渐改变了人们的看法。

这股下跌有的时候很猛烈,有的时候稍稍温和一些,但一直在持续不断地下跌,全民狂欢的氛围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经质般的紧张和一些令人丧气的论调。

格雷的脸色也较以往的阴沉,他不得不承认熊市的到来,也不得不承认乔霏的观点也许是正确的,尽管他刚刚帮乔霏完成了一笔做空投机,但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是一个以做空投机为乐的人,他始终认为熊市是短暂的,一切终将过去,市场会恢复它本来应有的秩序,乔霏持续不断地做空市场绝对是错误的决策,但是他却无奈地承认,就现阶段而言她无疑是正确的。

其实这个时候一些天生谨慎和嗅觉灵敏的投资者已经开始撤离市场了,还有一批天才的华尔街人甚至预见到了这次股市的大崩溃,开始大规模地做空,有关技术调整的论调随处可闻,尽管忧虑,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乐观地相信熊市是短暂的,牛市很快又要到来。

但是市场的跌势始终不减,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决定撤资立场,于是市场的下跌就如同滚雪球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一个月过去了,连格雷都开始渐渐绝望了起来,这个时候只有那些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依旧非理性地对市场抱有希望。

这个时候的华尔街笼罩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之中,全美各地的经济公司里卖单已经堆积如山,一开盘股票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易手,股价狂跌,每一轮股票的下跌都引发一轮新的追加保证金的要求,而这又进一步使得市场下跌,并引发更多增收保证金的要求。

而与此同时,乔霏却让格雷跟着空头们无情地砸盘卖空,市场上卖空的单子越来越多,仅仅一个上午时间,市场市值就已经蒸发掉几十亿美元。

有的人在尖叫,有的人在哭泣,就连银行巨头们也慌了手脚,他们在市场上陷得太深,就算发现不对劲时也无法抽身了,他们比谁都面临绝境,为了保卫市场,也为了保卫他们自己,他们决定拿出巨资来托市。

因为股市风声鹤唳的缘故,乔霏来华尔街的频率更高了,那个胖乎乎的憨厚格雷被这波熊市折磨得锐减了十几公斤。

“现在你还相信股市会崩盘吗?”。格雷的脸色微微好转,不禁有些自负,在华尔街浸yin多年,他相信那些巨头们的能量,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而整个市场本来也就是他们操控的,股市崩盘的事绝对不可能出现。

“我始终相信,两年多来我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乔霏一脸笃定,气定神闲地说。

格雷摇摇头,“我也始终坚持我的观点,市场已经被那些出钱救市的银行家拉回到可控局面,现在已经有很多空头转而开始购进股票,以便将他们的卖空账户平仓,我劝你也赶紧购进股票,否则损失就大了。”

“现在吗?”。乔霏挑眉笑道,“市场还没有到底呢,不急,我还是继续坚持做空。”

“你!”格雷瞠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乔霏虽然也是格雷基金的股东,但是她和乔新伟不同,她另有一大笔巨款委托格雷代为管理,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拥有如此惊人的财富,甚至远超过她的兄长,但他还是很识趣地不多加追问,也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这笔钱并不在基金公司中,而是格雷纯粹以朋友身份帮她操作的,之前两人便约定好,在必要时她由自己管理自己的那一部分资金,就算是格雷也只能照她所说的执行,而不得多加干涉,如今两人所争执的焦点也就是这笔巨款的投资方式。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时机

如果不是因为格雷对她才华的尊重和友谊,同时心里也存了几分较劲的意思,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帮她这个忙的,虽然在他看来,乔霏是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就算是在欣欣向荣的牛市,也老爱把股市大崩盘挂在嘴边,并且不按牌理出牌,她所做的事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她的奇思妙想和理论又让他耳目一新,受益匪浅,还有当初她在投资上的许多观点事后都被一一证明是正确的,更让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但尽管如此,他在这件事上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虽然帮助乔霏运作她那一部分资金卖空市场,但他还是对自己管理的基金实施了一项激进的投资策略,他决定凭自己的分析和直觉放手一搏。

这几天的市场开始止跌回损,令投资者们心痛的损失稍稍得到一些弥补,格雷有理由相信熊市已经结束。

可是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好日子只持续了五天,市场再次下跌,格雷的心颤了颤,但依然说服自己这是市场微调,最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卖单会像雪崩一样毫无中断地倾泻下来,市场上传言四起,当然所有的传言都是悲观绝望而恐慌的,于是股市再一次疯狂下跌,从洗碗女工到银行家,每个人似乎都在拼命卖出。有些卖单并非是自愿的,是投资者受到追加保证金的要求,不得不割肉变现,股市终于大崩盘。

“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格雷神情憔悴地扯了扯勒住脖子的领带,这是他职业生涯中跌得最重的一次跟头,如果不是乔霏的投资策略正确,他在相信自己的同时,也投入了一小笔资金按照乔霏的理念卖空市场,稍稍补平了一些损失,他的格雷基金就要到了破产边缘,虽说和许多同行相比,他已经算是幸运了,但深深的挫败感攫取了他的心。

一向自诩金手指的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从始至终都错得离谱,甚至对自己的能力都产生了怀疑。

虽然这轮熊市最终停了下来,但是过去三年中金融市场辛辛苦苦积累的所有收益都已然付之东流,这一切让这个华尔街人一脸怆然。

这一轮惨烈的熊市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市场才渐渐平静下来,买家也开始进入市场,在新一轮、较为温和的牛市中,股市保持着继续上涨的势头,涨幅也差不多补回到之前暴跌的市值的一半,之前盲目的投机者们已经全被熊市吓跑离场了,市场中只有那些真正的行家,这样的市场才是正常的,在这个平静的市场环境中,心浮气躁了好一阵子的格雷才能心平气和地同乔霏吃这一顿让他倍觉苦涩的晚餐。

这家饭店是三年前乔霏初到美国时,三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格雷和乔霏立下了赌约,如今格雷只得心服口服地买单。

“三年前的我真的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格雷摇头叹息。

“不必在意,我相信你很快又能重振当年的辉煌,这次是我们运气不好,但我们华人有句老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太把这些放在心上。”乔新伟虽然心里也难过,可还是大度地拍了拍格雷的肩膀,他相信始终相信格雷的能力,相信他能将一切再赚回来。

“不,不能怪运气,”格雷连连摇头,“市场是有规律可循的,我读了FIFI之前的几篇文章,她是对的,是我们没有关注到她所提的,包括房地产泡沫和农村的萧条,我们太关注市场本身,而忽略了它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认为这两者还不是大崩盘的直接原因,”乔霏摇摇头,“造成股市暴跌的原因有三种,一是交易经纪行和投资机构对股票的操纵。为了控制某种股票的涨跌,每天经纪人都会放出一些消息,告诉客户购买或抛售某种股票将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使客户盲目地走进其所设定的圈套;二是借款给股票购买者的金融政策,就连我家的帮佣都借了钱买股票,而用于购买股票的贷款是以股票市价来支撑的,一旦股市发生暴跌,所有的一切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倒下;第…,则是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过度的乐观,这几年我一直认为你们对股市有一种盲目且过度的乐观,无论我怎么劝,你们始终听不进去,可见这一种原因是三种原因中最根本的,也是无法通过立法所能控制的…”

“你说的很对!”格雷这段时间一直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不得不承认她的正确,对她这次抛出的新观点很感兴趣,甚至拿出了本子将她说的话记下来,“我一直在酝酿准备写一本有关证券分析的书,你的观点很具有参考价值,有没有兴趣和我共同合作?”

格雷不是个单纯的投资者,他对研究市场规律更感兴趣,投资只是他了解市场的工具,他本质上是个学者性质的华尔街人。

乔霏微微吃了一惊,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她所说的也都是由格雷的观点提炼而来,这算不算“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她有的只是领先的观念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太深的研究,要她联名写书,自然是不合适的,当场便以自己课业繁忙婉拒了。

“无论如何这次危机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又是牛市,又可以放心了…”乔新伟笑道。

“不,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乔霏摇摇头,所有人都以为一切结束了,实际上却才刚刚开始,股市大崩盘之后随之而来的经济大萧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你的意思是市场还未触底?”格雷倒抽一口凉气,如今的形势分明已经渐渐好转了,他本该对乔霏的话嗤之以鼻,可如今却不知为什么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远未触底。”乔霏笃定地说,接下来的大萧条是美国的一场噩梦,甚至可以算是震惊世界的巨大灾难,无数美国人辛劳一生的血汗钱化为乌有,一向富庶的美国竟然饿死了八千多万人,其惨烈的程度甚至不逊于饱受苦难的华夏。

格雷和乔新伟的心都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脸上虽然还是震惊怀疑,内心的潜意识里已经不由自主相信了。

“为什么这么说?”格雷并不是盲目相信的人,就算内心动摇了,可还是要乔霏拿出依据来。

“我之前曾经有一篇文章提到过股市大崩盘之后会出现一场经济大萧条,这两者都是因为多年形成的经济形势引起的,我也曾提议政府应当采取正确的措施和政策以应付这种经济形势,但就目前来看,政府所采取的措施十分失当,美国的将来也十分不乐观,这场经济大萧条必然会发生。”乔霏毫不掩饰地说,就算她曾将一切都预言得一清二楚,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在美国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学生,在校刊上发表的文章可以为她博来知名度,却不可能得到真正的重视,除非她的预言和论调在之后全都得到证实。

美国是个百家争鸣,言论自由的国家,各种观点论调都可以自由发表,公众可以从中自由选择自己欣赏的观点,而乔霏说的话太过悲观,很少人愿意接受。

作为挚友,格雷曾经读过乔霏的这篇文章,他也一直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觉得美国的经济不可能会到那样悲惨的境地,可如今细细分析,却似乎句句在理,最要命的是她文章所提已经得到了验证。

人们对权威的崇拜,往往都是由“预言”开始的,当一个人能够成功“预言”大灾难的时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她的信徒,不管格雷是否承认,他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乔霏的观点。

因为之前激进的策略,格雷的这个跟头摔得很惨,他的基金下跌了惊人的百分之五十,但他毕竟是个奇才,心中又时刻记着乔霏的警告,投资格外谨慎,第二年就将损失控制在了百分之十,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对市场的体悟更加深刻。

事实很快证明了乔霏的观点是正确的,随着美国政策的适当,距离三人晚餐不到半年的时间,世界贸易体系崩溃了,政府的每一步棋都下得奇臭无比,每一张牌都打错了,一步错,步步错,让乔霏这个带着历史眼光的旁观者看得连连摇头。

这些错误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它们给当时的经济带来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失业率超过了四分之一,股市一跌再跌,一直门庭若市的华尔街变得冷冷清清,像一座空城。

堪比海啸的大萧条终于到来了,这次崩溃是以农产品价格下跌为的,首先发生在木材价格上,在这场灾难中,破产了十几万家企业,工业生产总指数甚至下降了一半,重工业生产的缩减尤为严重,作为曾经美国经济繁荣标志的钢铁、汽车等行业的衰退更是明显,乔霏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趁火打劫

石油跌到了每桶0.15美元,最低价甚至只有每桶2美分,甚至低于石油生产成本,石油出现严重泛滥,石油企业们欲哭无泪,而趁此机会,乔霏疯狂地购买着这些石油运往华夏。

钢铁公司的股票从原来的两百多美元下降到二十几美元,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不到,钢铁工业仅以百分之十几的生产能力运转,钢铁价格大跌,市场惨烈得令人无法直视。

乔霏很清楚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最需要的首先是石油钢铁,其次是煤矿橡胶和盐,还有大米棉花等农产品。

在产品生产过剩的时候,价格达到了历史最低的水平,这种价格是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但是世界国际贸易却在急剧衰退,美国的大萧条无疑已经影响到了世界各国,贸易量大减,航运业也出现了衰退,许多航运公司的船舶都长期停在港口没有一单生意可接。

这个时候只有之前在繁荣时不停地唱衰美国的乔霏在疯狂地购买囤积着石油钢铁这些战时必需的资源和农产品,每一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从美国运往华夏,她毫不吝惜地将自己之前投资攒下的巨款花费在购买物资上。

在这人人自顾不暇,政府焦头烂额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她不同寻常的举动,政府对她的贸易行为高兴还来不及。

除了囤积物资之外,乔霏更看重的是购买破产的工业企业的设备和yin*失业的美国人技术移民至华夏。

美国的科学技术领先华夏太多,华夏一直依赖这些列强淘汰的技术设备生产自己的国货,而对洋人顾问们也是给予了十分优厚的待遇,但是这些洋人们回馈给他们的却不尽人意。

但是如今却不同了,因为之前的工业化大生产,机床制造业和钢铁工业等有关部门雇佣了大批工人,大萧条之后,各生产资料生产部门的工人大批失业,大量工厂关门。

华尔街冷冷清清的,一向忙碌的格雷在这段时间也采取了消极的策略,变得清闲起来,除了著书立说之外,便帮着乔霏全国乱跑,寻访有先进设备的破产企业和失业的工程师或是技术工人。

这些失业者是大萧条最深切的受害者,他们不仅失了业,还无家可归,只能用木板甚至牛皮纸搭起了简陋的栖身之所,一天甚至吃不上一餐饭,普遍营养不良,甚至大量饿死。

虽然他们不喜欢华夏这个落后的地方,但是他们更无法在美国这个地狱里生活,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还有什么权利挑三拣四?乔霏开给他们的条件并不高,但足以在这样大萧条的时候养活他们一家子人,只要有饭吃,去哪里都一样,不少失业者都迫不及待地签约答应了移民要求。

在这样的时期,国际贸易锐减,航运公司几乎只能靠着乔霏提供的工作机会勉强维持,每日忙忙碌碌地将乔霏最需要的东西源源不断地运往华夏。

乔霏拍了封电报给宣昭初,嘱咐他尽快安排这些工程师和技术工人上岗工作,最要紧的是找一批华人跟着他们学习操作,务必要将这些技术学透。

因为她明白待这阵大萧条过后,这些美国人十有八九会想着回到美国,或是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待遇,所以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榨出他们的价值,她唇角微弯,突然自己真有几分趁火打劫的味道。

若不是在国内有宣昭初这个唯乔霏命是从的好帮手,她的计划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一个在美,一个在华,分工合作,无比默契。

格雷渐渐明白了乔霏的想法,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孩儿不仅聪明,还有着让人震惊的魄力,现在的经济不景气的确是抄底的最好时机,可是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就算石油钢铁再便宜,大企业们也捉襟见肘,根本没有能力再囤积物品,也没有人能看到未来复苏的前景,大家的心里都难免蒙上了绝望,在这个时候,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乔霏一个人。

但是他依然不解,虽说乔家在华夏有许多工厂,但买了这么多设备,请了这么多工人回去,她所生产出来的产品怎么卖出去?照理说,华夏应该也受到大萧条的冲击影响。

这一点的确是格雷自己估计错误,华夏还处在半殖民地的阶段,金融发展并不是很健全,自几年前的那一轮股市风波后,已经没有什么普通人会再轻易涉入证券市场了,所以金融发展得十分畸形,还处在雏形阶段,何况华夏还是偏于专制,因此这轮大萧条对华夏几乎是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谈到生产出来的产品,华夏的确没有什么能力消耗,但乔霏看重的不是眼前利益,而是将来,哪怕这些产品就囤积在那儿她也无所谓,就当是给华工练手。

“格雷,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到这两个公司?”乔霏递给格雷一张纸条。

“希德和光速?”格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希德公司已经倒闭了,正要进行拍卖。”

“这样啊,”乔霏唇角微弯,恐怕她是这场危机中唯一一个开心的人了,“我要参加这场拍卖会。”

“好,我让人安排一下。”

“如果要买下希德公司大概需要多少钱?”乔霏心中有一丝细微的紧张,生怕自己的资金不够。

“在这样的时期,这家公司的价格绝对在十万美元以下。”格雷肯定地说。

“十万?”乔霏吃了一惊,这个日后世界上最大的军火集团,竟然只值这个价钱?

“这家公司不过是一家飞行器公司而已,你已经有了博音公司,何必再买下这么一家小公司?”格雷不解,他对乔霏的思维方式起了极大的兴趣,她总是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可事实又证明了她最后的正确,他越来越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今的博音公司不仅生产飞机,还垄断了民用航邮,加上短途载人客运飞机,短短几年时间已经从那家摇摇欲坠的小公司发展成如今的大集团,虽然大萧条对博音公司也有影响,但绝对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格雷不得不承认乔霏投资的眼光实在精准,故而对她的分析方法也十分好奇。

“我以为分析一个公司有没有投资潜力,除了数字这样的理性分析之外,还有很大的感性因素,比如说人,一个公司的领导者如果品德高贵,我相信就算他们遇到困境,最终也能顺利度过。我不是专业人士,也说不出太多的理论,投资完全是靠直觉和对领导者的欣赏。”乔霏坦然说,许多人做事只靠直觉就能成功,这一点根本毫不奇怪,所以她将一切的未卜先知都用直觉来解释。

“你说的有道理,一个公司的前程都取决于领导者,只有优秀的领导者才可能成功,我的分析也应该加上这个变量。”格雷豁然开朗。

“这家光速公司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如果你前两年要投资这家公司,我会举双手赞成,但是因为如今的大萧条,失业率太高,很多人吃都吃不饱了,更没有闲钱买电器了,所以这家生产电冰箱的公司估计也撑不了太久。”格雷中肯地分析着。

“那太好了,大萧条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乔霏笑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前提是这家公司能够撑得到大萧条结束,而且生产电冰箱的公司也不止他们一家,想要有所突破和发展很难。”格雷发现乔霏的投资真的是毫无章法可循,一家电冰箱公司将来会有多前景可言?

“好,但我还是想见见他们的负责人。”

乔霏都快按捺不住自己的跃跃欲试的,这场大萧条对美国而言是灾难,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馅饼啊。

有谁会想到将来世界上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巨大军火集团,如今竟沦落到只值几万美元的地步,说什么她都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格雷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会让人安排。”

乔霏在大萧条期间还能如此挥金如土,不知道让多少人艳羡眼红,大部分美国人的生活是灰色甚至黑色的,银行倒闭,工厂关门,工人失业,城市里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们露宿街头甚至只能在身上盖报纸,就不少成功的商人和银行家都因为破产而被迫走上街头当小贩讨生活。

中下层的民众更是苦不堪言,学生辍学,穷人饿死,许多人忍受不了生理和心理的痛苦而自杀,社会治安日益恶化,到处都是盗窃抢劫。

乔霏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冷酷的政治家,在这样的时机里大捞好处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去顾及这些外国人的生活是否安逸,她自己国家里还有那么多苦苦挣扎的同胞,除了写论文之外,她也实在找不出太多的同情心去关注那些美国中下层民众的生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触目惊心

“小姐,你出门可得多加小心啊。”苏妈妈一边在厨房忙着,一边心有余悸地说,“我方才去市场买菜,竟然有个白人凶汉要抢我的钱包,后来还好有一个小姑娘帮忙,…”

“小姑娘?”乔霏失笑,“她是怎么帮忙的?”

“你也别小看人家小姑娘,”苏妈妈也笑着转过身来,“看上去虽然年纪不大,就比你小个几岁吧,人也长得瘦巴巴的,可好像练过功夫的,那两下子可俊了,三两下就把那洋鬼子打倒了,我瞅着那功夫比当年戏班里的武生还好。”

听苏妈妈赞不绝口的,乔霏倒还真起了几分兴致,“那小姑娘也会华夏的功夫?”

“可不是嘛,我忘了说啦,那小姑娘也是个华人,她爹原来开了家中餐馆,但现在经济不好倒闭了,一家人就到市场上卖点蔬菜水果的,那小姑娘我先前也见过一两眼,挺水灵的一个女孩子,现在被饿得瘦巴巴的,真是可怜。”苏妈妈摇摇头,“因为都是华人,去市场买菜自然要多照顾自己同胞,我向来都是光顾他们家的,彼此也混了个眼熟,还是同胞靠得住啊…”

苏妈妈一边感叹,一边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小姐不但为人和气,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若不是有了她的内幕消息,她的全部家当恐怕都得赔到股票里去,一想到自己债台高筑,还要连累三个孩子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在她从股市里抽身得早,不但一分钱没亏,还小赚了一笔,在如今这样的大环境里算是很幸运的了,现在的市场买什么都便宜,生活花销比过去还少了。

最难得的是在这人人失业的年景里,她还一如既往地稳定工作着,老大已经上了大学,再过几年三个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她就能够享享清福了,苏妈妈乐观地想着,以前总怨自己命苦,如今想想老天已经算是厚待她了。

“无论怎么说,那小姑娘也算是救了苏妈妈一命,又都是我们华人,我想去看看她。”乔霏的眸光微闪,显然动了心。

“小姐的心真善,只是那种地方脏得很,”苏妈妈犹豫了一下,“都是些下等人去的,小姐千金之躯,万一有个磕碰就不好了。”

每次去市场连苏妈妈都要提心吊胆,更不用说一身华服,一看就是个有钱人的乔霏,那些饿狠了的穷困人看到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乔霏知道她的想法,稍一思忖,“苏妈妈,你有没有打着补丁的连帽长裙?”

苏妈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是有,但是小姐穿起来恐怕会过于肥大…”

“那有什么关系?”乔霏笑道,她用朴素的衣裳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也是能够掩人耳目的。

乔霏的生活太过优越,就算是在美国也很少接触到美国贫民,所谓破产失业辍学饿死,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个数字而已,只供历史铭记和分析用,对她的感观并没有什么冲击,在她看来苏妈妈都已经是命运凄苦的可怜人了,根本无法想象最下层的人民是怎么挣扎求生存的。

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年代的政客,永远都离最底层的民众十万八千里远,他们过的不是那样贫苦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对那种生活感同身受,所谓各种演讲作秀也不过是拉拢人心的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