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熬了一夜的戴国瑛心情烦躁。

“他是个旧军阀,”乔霏皱了皱眉,“之前也常做背信弃义之事,万一…”

这个唐峙的风评实在算不得好,但如果不是攸关沈绍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当口上反驳戴国瑛。

“你不必说了。”戴国瑛挥挥手,“我心里有数。”

乔霏咬了咬唇,戴国瑛一向都是刚愎自负,在这个当口上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眼下只有祈祷唐峙是个肯乖乖上阵打战的角色了,她头疼地叹了口气。

而她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唐峙的确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原先的他因为和军阀不和投靠了戴国瑛,戴国瑛让他做军事参议院院长原本也是投桃报李,可在唐峙眼中这根本就是个虚职,戴国瑛过河拆桥让他坐了冷板凳,他一直心怀不满,与戴国瑛貌合神离,偏偏戴国瑛觉得自己给了他恩惠,他应该会感恩戴德才对,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差池,便放心将第二军团的大权交给了唐峙。

可没想到唐峙一朝军权在握,就想乘机扳倒忘恩负义的主子,竟然以第二军团总指挥的身份通电与胡杰合作,准备乘虚反扑戴国瑛,此事一出,举国哗然,实在是倒戈史上的登峰造极之作。

戴国瑛得知此事大惊失色,一向镇定的乔霏当时就瘫软在地,以沈绍隽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服从唐峙的命令,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根本无法想象。

果然第二天前线就传来新的军情,第一师得知唐峙作乱,立即调转枪头,一心护主,可没想到落入唐峙和胡军的埋伏,惨遭围攻,师长沈绍隽兵败身死。

没有人敢去看乔霏的脸色,就连戴国瑛都回避着她,这个曾经是华夏女人最羡慕,男人最仰慕的女人,在新婚不久就成了寡妇,连戴国瑛都觉得有愧于她,而乔星诃更是默默垂泪,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最疼爱的侄女儿。

乔霏恍若未觉,依旧每天工作着,只不过她似乎不再需要睡眠,把手头的每一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条,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已经空了。

第二百章 哀

“乔五小姐,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徐庭不忍地看着乔霏,虽然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露出一丝哀色,他们所有人也在她面前绝口不提沈绍隽的事,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的脸色愈加惨白,身形愈加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那曾经光芒万丈的第一名媛就从沈绍隽死的那一日失去所有的神采。

为了不刺激到她,所有人都把“沈夫人”的称谓改成了“乔五小姐”,只要她过了这段最难熬的时日,就算是沈绍隽死了,她依然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不用了,谢谢。”乔霏礼貌而机械地回答。

“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过了。”他今日也是代表所有的同事对她说这番话的,虽然她出身高贵,但是做事伶俐利落,待人又极好,和总统府上上下下都相处得很好,噩耗传来,谁都不忍心见她如此低落消沉。

“不碍事。”乔霏起身,勉强挤出一个制式的微笑,“这是待会儿要给总统送去的文件,麻烦徐秘书了…”话音未落,她突然眼前一黑,身形晃了几晃,竟然晕倒在地。

“乔五小姐!乔五小姐!”徐庭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对着外头大喊,“快请大夫来!”

待到乔霏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见到姚碧云坐在她床前流泪不停,她有些茫然地唤了一声,“妈妈。”

声音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哑到了这个地步。

姚碧云忍不住上前抱住她痛哭出声,“我可怜的女儿啊!”

刚出嫁就守寡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极为残忍的事,何况是天之骄女乔霏,这几日整个乔家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乔绍曾成日在家唉声叹气,乔氏兄弟怨天尤人,姚碧云则是日夜痛哭不停,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儿才好,她每日都做好了饭菜送到总统府,可乔霏却每次都原封不动地把它们送出来,她想见女儿一面,也被乔霏以公事繁忙为由堵在了外面,她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隔绝起来。

此时的姚碧云连心疼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和乔霏计较,若不是她这次突然晕倒了,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见到她。

“妈妈,让你担心了。”乔霏轻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到沉重和疲倦,可是又觉得灵魂轻飘飘的,似乎失去了重量。

乔星诃则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咬着唇望着母女二人默默垂泪,若不是她固执,执意要沈绍隽和乔霏匆匆完婚,乔霏也不会落得新妇变寡妇的下场,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姚碧云怎么埋怨她都不为过。

“姑姑,我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乔霏摁了摁胸口,试图将那钻心的痛意压下去,可是那一波又一波的心痛却怎么也制不住。

乔星诃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哽咽地应了一声。

姚碧云回头怨恨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乔霏道,“小五走,我们回家。”

乔霏刚摇了摇头,乔星诃就立刻劝道,“贝贝,你就先回去休息几日,这里的事情并不紧急。”

乔霏的病只不过是疲劳加上伤心过度,这样的病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在家静心调理一阵,便能痊愈,她麻木地看着母亲指挥着丫头们收拾她的东西,又被搀到了车上。

“我要回沈宅。”她静静地开口。

“你还回那里去做什么?”姚碧云惊讶地看着她,“自然是要回乔公馆。”

“那是我家。”向来顺从姚碧云的乔霏坚定地说。

“难道乔公馆便不是你家了么?”姚碧云的眼睛都红了,全家人待她如珠似宝,现在出了事全家都为她日夜担心,她竟然丝毫不顾家人的感受…

“我已经嫁人了。”乔霏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可他已经死了!”一向优雅的姚碧云拔高了嗓门,虽然知道自己的话伤人又尖酸,但是如果能唤醒这个傻女儿,她也是愿意的。

乔霏沉默了下来,静得像一尊雕像,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小五,小五,”姚碧云有些心慌地扳过她的肩头,却对上她空洞洞的双眼,“不要吓妈妈!”

“让我回沈宅,”过了好半晌乔霏才吐出这一句话,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求你成全我。”

求?

姚碧云无力地靠向后座,记忆中这个小时候刁蛮,长大后沉稳的女儿,似乎从来没有对她用过“求”这个字,她总是一副镇定有礼的模样,常常撒娇但却有分寸,每一件事她都能完成得妥妥帖帖的,在整个上流社会,她的女儿无疑是名媛的典范,她从不求人,却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可是今日她竟然用上了“求”这个字…

姚碧云惨然而笑,她的孩子们,怎么一个个都是情种,她怎么也想不到,乔霏对她那个新婚第二日便离家的夫婿,在乎到了这个程度。

“去沈宅吧。”姚碧云开口吩咐,嗓音中有着难得的低哑。

“妈妈,你先回去吧,”乔霏疲倦地说,“我想一个人静几日。”

姚碧云担心地看了乔霏一眼,见她神色憔悴,也是心有不忍,只得点头应下,私下却拉过了谢英和洪梅,细细叮嘱她们要好生看好乔霏,生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乔霏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这段时间这宅院虽然没有主人回来住,可下人们依旧很尽职地每日打扫,龙凤烛已经燃尽,烛台却依旧摆在桌面上,柜面上的红玫瑰每日一换,依旧吐露成淡淡的芬芳,身下的大红鸳鸯被褥,仿佛一切都和新婚之夜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少了男主人。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便是那晚他温柔的望着自己,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欢喜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他的声音清越动听,不住地在她耳边喃喃着“霏霏,霏霏,我真高兴…”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在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她细细回味着一切,仿佛他就在身边,在枕头上蹭了蹭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隔日中午,小丫头们已经进来看了几次,谢英和洪梅也担心她而轮流守在门口,可没有想到她就只是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留恋的笑意,似乎这一觉又甜又沉,尽管担心她的身体,却不忍吵醒她。

“小姐从前一日只需要睡三四个小时,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真的没事么?”谢英有些担心地说。

“应该是没事,方才大夫不是已经来看过了么?小姐平日操劳过度,如今沈将军刚刚去世,她伤了心神,难免会睡得久一些。”

“沈将军那么好的人,真是可惜了。”谢英叹了口气,虽然和沈绍隽接触不多,可在美国的时候就从洪美堂的口里听说了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军官的故事,回国后见到他和小姐的浓情蜜意,任何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再般配不过的璧人,可没想到这一对戏文中的公子小姐,竟是这样的结局。

洪梅也连连叹气,“小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乔梅小姐和银月姐来了,她们想看看小姐。”诗文走了过来,轻轻开门一看,“小姐还没醒啊?”

“听说霏霏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乔梅跟了过来,面有忧色,“再不吃些东西,怕是会伤胃。”

“可是小姐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她太累了,让她好好歇一歇罢。”诗文不忍地说。

银月的眼睛红了,“诗文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还是让我来伺候小姐吧。”

“我也来帮忙。”乔梅脱下外套,“我让厨房熬了些燕窝银耳粥。”

“乔梅小姐,银月姐,这怎么好意思?”诗文和谢英、洪梅都一脸不好意思,乔梅和银月如今都是上海滩上的女强人,女权会的组织者,怎么好让她们再做这样服侍人的事儿。

“你们不用和我们客气,当年我遇上那样事儿,如果不是霏霏,我早就死了,我是她一点一点救回来的,我这条命都是她的,”乔梅叹了口气,“如今她遇到了这种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不错,我自小服侍小姐惯了,你们就放心吧。”银月端了一盆热水准备进屋唤醒乔霏梳洗。

她们刚刚推门而入,就见到乔霏已经起了身,却只是披头散发,身穿睡衣地坐在冰凉的地上,四周散落着一堆信纸。

银月和诗文眼尖,立刻认出来这些信都是沈绍隽当年写给她的,如今却物是人非,不禁心中酸涩难当。

“霏霏,天还凉着,你怎么坐在地上,小心寒气入体。”乔梅连忙上前一把把她扶了起来。

“梅姐姐,劳你来看我。”乔霏脸色苍白地朝她颔首微笑,脸上却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空洞。

“自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乔梅心中一疼,理了理她的头发,“既然已经醒了,那便梳洗完喝点粥罢。”

而银月和诗文已经俯下身子将地上的信函一一拾起整理好,这些一向是乔霏最重视的宝贝。

乔霏虽然点着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些信函。

第二百零一章 生机

乔霏木然地喝粥,无悲无喜,一语不发,倒是让人不知从何安慰起。

“霏霏,世事无常,你也不必太伤心了…”乔梅硬是挤出一句安慰之言,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脸红。

“我明白,梅姐姐放心吧,我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乔霏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害怕。

“你…”众人心中一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姐,”银月扑通一声跪倒在乔霏面前,拉着她的手痛哭,“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难过?”乔霏抚着胸口,只觉得一阵钝痛,言语中却有着无奈,“我哭不出来,快起来吧,你们不必如此。”

见屋内众人全都默默拭泪,乔霏的唇角弯了个苦涩的弧度,“我相信他,他答应过我不会死的。”

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她都始终觉得他没有死,那个战神一样的男子怎么可能轻易死在这个战场上?

岂料她越是这么说,众人的哀容越甚,只当做他们鹣鲽情深,她始终不肯相信他的死讯。

乔霏叹了口气,“洪梅,你让天凡来见我,我有事和他说。我保证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都回去吧。”

“可是…”乔梅和银月都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谢英到乔霏耳边轻声道,“陆先生派了一位密使持信而来。”

“让他上来。”乔霏眼睛一亮。

见乔霏真的有事,乔梅和银月这才告辞而去。

“乔五小姐,”身穿长衫风尘仆仆的男子朝乔霏行了个礼,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直接将信函呈上,“处座嘱咐手下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封信送到小姐手上。”

“宋先生请喝茶。”乔霏接过信函,知道这位宋武是陆行严的心腹,陆行严让他送密信过来,必定是有要事。

急急撕开信函,信上的字迹是陆行严亲笔所书,寥寥数语,却让乔霏的心狂跳不已,“行严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乔五小姐说的是沈将军的事么?”宋武喝了一大口茶,“据属下探知,第一师虽陷入包围,可是大部突围成功,之后便行踪不明,无论是我们还是胡杰都没有找到他们,胡杰部所称沈将军兵败身死一事,极有可能是为自己造势,未必就是实情。”

“也就是说绍隽有可能还活着?”乔霏颤声问。

宋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恕属下直言,虽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能抱有太大希望,陇海线一带形势很乱,沈将军就算突出重围,孤军作战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个消息报给总统了么?”乔霏死死捏着信函,沉吟片刻。

“刚刚报过去。”

“总统可说了什么?”

“总统只是叹气。”

乔霏心里了然,恐怕戴国瑛已经接受了沈绍隽的死讯,对他来说此时更重要的是保住陇海线,沈绍隽和第一师已经成为弃子了。

“宋先生,多谢你了!”乔霏起身道谢,“这一趟辛苦了,如不嫌弃,不妨盘桓数日…”

宋武连忙起身还礼,“乔五小姐客气了,宋某职责所在,如今前线战事紧张,还须立刻赶回去,就不叨扰了。”

乔霏点点头,对谢英使了个眼色,她便立刻对宋武奉上一个信封。

“这是路上盘缠,还望宋先生不要推辞。”

宋武推辞了几下,还是十分感激地收了下来,别人虽然看不起他们,但乔霏对他们这些特务却一直十分礼遇。

“小姐,莫非沈将军真的没死?”谢英惊喜地望着乔霏。

乔霏还是攥着信函,胸口却不住地起伏着,显然情绪异常激动,“不管他有没有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姐,”刚走到门口的杨天凡和洪梅都被她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沈将军有可能没死!”谢英忙不迭地将好消息报与二人知晓。

“真的?!”杨天凡和洪梅都面有喜色。

“无论如何他如今的处境都十分危险。”乔霏抿了抿嘴,眼底闪着无比坚定的光,“收拾一下,去豫东前线。”

“小姐!”三人瞠目,愣在当场。

“我不相信他死了,就算他真死了我也要接他回来!”乔霏几乎是第一次如此执拗,一句话把他们开口劝阻的机会都堵死了。

好在三人都是乔霏的死忠,既然她如此坚定,便不再多劝,立刻出去准备起了必须的随身物品。

“这件事别让人知道,否则便走不了了。”乔霏叮嘱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盯着她,生怕她做什么傻事,走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小姐,你也带我去吧。”诗文推门而入,一下子跪在了乔霏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谁准你在外面偷听的?”乔霏的眉目中有着少见的凛冽,似是动了真怒,让诗文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诗文向来都是跟着小姐的,求小姐不要把诗文扔下。”诗文可怜兮兮地扯着乔霏的衣角求道。

“你以为我是去游山玩水的么?你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该要懂事了,若是连这些事理都不明白,今后便不必跟着我了。”乔霏决然道。

诗文这回是真的被吓住了,乔霏一向对她们温言细语,鲜有如此疾言厉色,她自幼跟着乔霏,仗着宠爱常常在她面前撒娇,她一时忘了尊卑,也忘了乔霏也是会动真怒的,顿时傻在了她面前。

“好了,你不必跪着了,起来罢。”乔霏挥挥手,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

诗文连忙抖着身子,不住地磕头认错,“小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罢,我不吵着跟着你去了,求你不要赶我走…”

“知错就好,你先起来吧,”乔霏放缓了语气,“你要明白,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如今外边兵荒马乱,他们三人武艺高强能够护我周全,而你却没有自保之力,我怎么放心带你出去?何况我们走了,这个家乱成一团怎么办?还都得靠你好生看着,如今绍隽出了事,我又出远门,难保家里不会有人生二心,你是我信任的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擅离?”

诗文被乔霏一顿大棒一个甜枣的给驯得熨帖了,才窸窸窣窣地抽着鼻子应道,“诗文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苦心,一定把家看好。”

“不仅要把家看好,还得帮我打好掩护,尽量别让我们出去的消息传出去,知道么?”乔霏揉了揉诗文的头发。

“若是太太和总统夫人问起来?”诗文眨巴着眼睛望着乔霏。

“那便尽量瞒,实在瞒不住了,就说不知道我们去了哪儿。”乔霏歉然道,“诗文,这次我们可都要靠你了。”

“若是太太怪罪下来…”诗文打了个寒颤,显然是怕极了姚碧云。

“你是谁的丫头?如今又是谁家的?”乔霏斜睨了她一眼。

“我是小姐的丫头,”诗文破涕而笑,“我陪小姐嫁入沈家了,那便是沈家的丫头了。”

“知道便好!”乔霏冲她鼓励地笑了笑。

“小姐,已经都准备好了。”洪梅行事稳重利落。

乔霏点了点头,径自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装上子弹,揣入怀中。

“都带枪了么?”乔霏走近洪梅低声问,乱世之中只有枪才能带给人安全感。

“都带了,但都是手枪,若是遇到军队怕是…”洪梅低声道出自己的顾虑。

“无妨,尽量不要起冲突,实在不行便夺过他们的机枪。”乔霏不以为意。

洪梅点头,“小姐还是换一身朴素的装扮再出门罢。”

旗袍高跟鞋的打扮太过于贵气显眼了,恐怕会成为路上匪人的打劫对象,无端惹来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