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乔霏依旧是不以为然,她依旧不相信倭人能够跑到重庆来兴风作浪。

可她乐观的态度并没有维持多久,三天之后,她在路上险些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飞,若不是谢英反应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恐怕她非死即伤。

那汽车司机下车后魂不守舍地向她道歉,原来他妻子生产,他急着赶去医院,险些酿成大错,既然是无心之失,她自然不会多加追究,这样的小事便当做了个小插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她正准备回家,被路边小店的一幅画吸引住,却没想到在小店中竟然有人带了柄匕首,若不是她身后总是跟着警惕性超高的洪梅和谢英,恐怕她又难逃一劫。

这次就绝不能用意外来解释了,这次的刺杀甚至惊动了戴国瑛和乔星诃,彻查下去发现几天前的车祸和这次刺杀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行刺者全都自杀了,但从蛛丝马迹中还能发现倭人的痕迹。

戴国瑛吓得寒毛直竖,原以为重庆这样的大后方就像铁桶一样坚固,没想到倭人的势力竟然还是渗透了进来,今天是乔霏,也许明天就是他戴国瑛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仅是在重庆的警察局发了疯似的搜查,陆行严的特务势力更在暗处加足马力地将倭人的势力彻底从重庆清除出去。

虽然全家人都被吓得不轻,当事人乔霏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仿佛刺杀没有发生一般,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丝毫不受影响,若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她也不是乔霏了。

此时与倭国的战争已经打了大半年,华夏军队以血肉长城苦苦抵挡,虽然打破了倭军三个月内灭亡华夏的狂言,但是自己也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在战场上除了沈绍隽的战绩可看之外,其他部队的表现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知道填了多少华人进去。

戴国瑛也是军人出身,他发现了华夏军队的弱点除了落后匮乏的装备难以与倭军的强大武力匹敌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战略思想的错误和战术的呆板,导致华夏军队在辽阔的战场上处处被动,攻无实力,守则不固,和倭军优秀的机动能力、兵力编排和战术指挥相比,自然不堪一击。

而此时倭国国内在御前会议上作出决定,军事上暂时停止扩大在华夏的作战规模,诱使华夏联合政府求和投降。

倭军在华夏军事行动的顺利,使倭军的野心不可遏制地膨胀起来,他们极力要求倭国高层批准他们继续在华夏进行大型的军事行动,倭国国内各方政治势力都在互相拉扯着,暂时形成了僵局,而这个僵局就给了华夏军队暂时的喘息之机。

戴国瑛在此时急召正准备往第五战区上任的总指挥沈绍隽回重庆,开办了一个短期的军事培训班,由沈绍隽对部分中高层传授在抗倭战争中的经验和战术。

第二百三十七章书房

戴国瑛驾驭手下的几员大将可是非常有手腕的,有的他称兄道弟,有的打是亲骂是爱,态度因人而异。对他那几个亲近的手下发起脾气来有时相当粗暴,就像上次能够一下砸伤陆行严额角,但他们也习惯了戴国瑛的作风,应付自如。

不过对于沈绍隽,自认识他第一天起,戴国瑛就知道他清高孤傲脾气倔,不能来硬的,所以态度截然不同,不但从来不对他疾言厉色,还总在人前人后捧着他,就算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这么和蔼的。

沈绍隽自然最吃这一套,自从军至今,无论戴国瑛作为他的校长还是上级抑或是姑父,对他不但处处提携,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样特别地施与圣眷隆恩,以沈绍隽的个性和为人,自然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所以对戴国瑛绝对尊重服从,不怀二心,指哪打哪。

这一次戴国瑛一提起要办培训班,需要沈绍隽暂时回校做个教员,他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沈绍隽常年在前线征战不休,这是他自军校毕业后第一次停下马蹄踏回校门,这一次的培训针对的是团以上的高级军官,还有一个特别研究班,受训学员除了个别军衔为上校之外,其余都是少将以上级别,所以这个研究班又称为将官班。

虽然是短期的培训,但是按照戴国瑛的意思,这种培训还是要一年一年地办下去,每一年在战场上所遇到的情况都会发生变化,包括敌方的战略战术和新式的武器,再加上军队里有那么多军官,要想提升整体素质,必须要持之以恒。

而今年第一期的将官班格外让戴国瑛重视,学员主要是轮流调集军长以上的军官。培训对象大多数是不低于中将级别的集团军正副司令、正军长,连少将都没有资格参加,沈绍隽这个刚刚晋升为上将的年轻人作为授课教官,要教导一班资历年纪远超过自己的前辈,甚至不少人还是沈绍隽的老上级。

沈绍隽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了压力,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讲台,他生性寡言,在书斋里舞文弄墨他行,带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他也行,但是传道授业解惑却是头一遭。何况面对的不是稚子孩童,而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前辈们,一向严谨的他容不得自己出错。

一回到重庆的家中。他也顾不得休息,一头便扎进书房备课,他是准备将这次培训当作一场硬战来打。

乔霏回到家就发现书房被占领了,沈绍隽正趴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什么,不由得倚着门框笑了起来。

就算沈绍隽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手中的笔上。还是无法忽视背后那道眼神。

“你回来了?”他停下笔,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话该是我问你的才对,”她走近他,伸手摸了摸他那尚未干透的头发,“一回来既不吃饭也不休息,就这么大喇喇地占领了我的书房。”

“哦。我收拾一下。”沈绍隽恍然大悟,他们的宅子不大,只有这一间书房。平时他不在家自然都是乔霏在用,他占用了一个下午,她回来之后倒是没有地方办公了。

“算了,你用吧,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她按住了他的手。

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和财力自然可以住更大更好的房子。这样的小宅院在他们周围的亲人朋友中可以说是最寒碜的了,但是沈绍隽常年不在家。乔霏平日也忙,三天两头不是住在乔家就是住在总统府,有的时候还要睡在办公室,住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俩又不是喜欢追求物质享受的人,他们家人口少,小宅院就够用了,何必去占用那些豪华的大宅子,倒不如让给那些更需要的人。

“你一回来又把书房给整理好了?”乔霏抚了抚额,很不习惯地叹道,她一向随性,从来不懂得收拾屋子,其他的房间自然有女仆们负责整理,只有书房没有人敢动,但她乱中有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倒也不怕找不到东西。

偏偏沈绍隽是个极讲规矩的人,在乔霏看来他就是强迫症与洁癖的综合体,不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他就浑身不舒服,哪怕是在外打仗他的营房也一定要整洁,回到家之后自然把乔霏弄得一团乱的书房给恢复了原状。

“书桌乱得连张纸都放不下了,”他无奈地说,“我本想收拾一下书桌,结果就顺手把整间房都给理了一遍,你过来看——”

他拉开抽屉,一一讲解东西的放置,乔霏撇撇嘴,连一支笔,一瓶墨水都要放在特定的位置,这不是强迫症是什么?

“我明天让人来加摆一张书桌。”她决意要和强迫症斗争到底,绝不和他共用一张书桌。

“听说你前段时间遇刺了?”他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连忙拉着她问道,倭人进入重庆行刺她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住了,她也不会多事地把这件在她看来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和沈绍隽说,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绍隽一到重庆就有人把这件事透露出来。

“一点小事而已,有谢英和洪梅跟在我身边,我半根头发都没被伤到。”乔霏不以为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喜欢这么小题大做。

“真的是倭人做的?”沈绍隽心里也十分惊骇,重庆是大后方,重地中的重地,若是这里也被倭人的势力给渗透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概是吧,不过你放心,他们应该没有办法真正将势力渗透进来,不然我这次就没这么容易幸免了,这些浮在面上的势力很容易被铲除掉的。”

换做别的女子遇到这样恐怖的事,肯定被吓得魂不附体,身心受创,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平复,可是乔霏是谁啊?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十多岁的时候就能面不改色地杀人,在生死关头徘徊过无数次,经历过数不清的刺杀,甚至还敢故意诱使徐又鸣的刺客来刺杀自己,这样的人若还怕倭人这样的小伎俩,那真是可笑之至。

“你这家伙就不能多爱惜点自己吗?”沈绍隽知道她的性格,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他又爱又恨。

“这话应该是我送给你的才对吧?”乔霏斜眼觑他,他趁着她出国,不在医院好好养伤,臂伤未好就赶赴前线,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后遗症,“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现在?”沈绍隽的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眼中闪过惊讶,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兴奋。

“当然啊,别磨蹭!”乔霏像个女王一样命令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沈绍隽的神色已经不对了,只是想要单纯看看他手臂的复原程度。

沈绍隽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喉头动了动,立刻伸手解开了扣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解扣子的速度慢得出奇,她若是有心细看,倒能看出一丝制服诱惑的味道。

“怎么这么慢?”可她毕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竟然不耐烦地伸手想要帮忙,却被他一把拉到怀里,转身将她摁到了书桌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倾身压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让人缺氧窒息的热吻。

思想纯洁的她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直到被他压在身下,才反应过来他十有八九是误会了。

“你听我说,…”她喘着气躲着他的吻,“我只是想看看你手臂上的伤…你别这样啊…混蛋!你怎么说发情就发情!…”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在书桌上的欢爱太过刺激,让沈绍隽迷恋上了这种变态的方式,从他的架势来看,是决意要把她在这里就地正法了。

“别在这里啊!”她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到底是夫妻,虽然两人在一块儿的时间不算多,但他对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所在都了如指掌,三两下就让她濒临崩溃,但还是保有最后一丝神智,“等晚上,等晚上再做好不好?”

毕竟现在太阳尚未落山,屋子里的仆佣来回走动,虽然不会贸然进来,但也难免听到一些暧昧的声响,这让她怎么见人?

她低声下气的哀求让他愈加兴奋,她话尚未说完,他便一个挺身进入了她。

她瞠目,捂住了嘴边即将逸出的尖叫,眼角都要沁出泪来了。

“霏霏,乖,晚上我们再做一次。”他脸上的表情似是痛苦似是舒畅,低头吻去了她的泪水。

“沈绍隽,你是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狠狠地咬他一口,可又忍不住在他的怀里脸红沦陷。

他着迷地看着身下的女子,双颊绯红,媚眼如丝,让他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心窝里妥善安放,待到两人粗喘渐定,他才帮她整理好衣物,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乔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搞不懂两人明明说得好好的,谈论的话题也挺严肃的,怎么会以这样一种情景收场,他平日待她千好万好,处处纵容退让,可她还是悲哀地发现,在床笫上她是毫无人权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白屏下手

“霏霏,我们是夫妻,这种事很正常的…”见怀中的娇妻抿着嘴不发一语,沈绍隽不由得有些慌了,他知道乔霏于性事上一向保守,上回在军中他也孟浪了一回,可把她气得不轻。

虽然喜欢看她脸红发脾气的模样,可她委屈的模样多少还是会让他觉得心疼。

“正常个头!你个变态!”她压低嗓子,“这可是光天化日,还是在书房,让人知道了你我白日宣淫,让我把脸往哪里放?”

原本作为一个现代人,观念应该更加开放才对,但是乔霏久居上位,自然而然在人前有股威严在,越是如此就越看重自己的言行举止,哪怕前世见多了那些公子哥儿们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但好面子的她还是没法让自己变得稍稍开放一些。

“什么白日宣淫,你我可是夫妻,若我俩什么都没做,我才不知道该把脸往哪里放呢。”他嬉皮笑脸地抱怨,他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要是还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柳下惠的模样,那才奇怪咧。

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把她放倒在书桌上,看她白里泛红的身体,娇娇怯怯的模样和那些严肃的书本笔记在一起,就有一种特别刺激的感觉,让他频频失控。

她白了他一眼,人家是闺房之乐,他们是书房之乐,若让人知道严肃冷漠的沈将军还有这样流氓无赖的时候,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大跌眼镜。

“你在写教案,离开班还有好几日呢,何必这么早就开始写?”不想再被他轻薄调戏,她从他怀里挣开,发现落在地上的那一摞纸。

“心里没底。”沈绍隽不好意思地坦然相告,若是只给团级以上军官授课。他自然毫无压力,但是他还要面对将官班,在这些老前辈面前由不得他不谨慎。

“你也会怕?”乔霏嘿嘿一笑。

“我若是有你的好口才,自然也不怕。”她十多岁的时候就敢在众人面前慷慨激昂地演讲,就连卢林都对她的演讲赞不绝口,她的煽动力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这次为了提高将领们的战术修养和指挥能力的培训班,得到了戴国瑛极大的关注,安排的课程针对性很强,主要教授军事战术,包括了大军战术、大军统帅、军事哲学、海军战术、空军战术、炮兵战术、装甲兵战术、步炮协同和后方勤务、政治宣传。授课教官都是军界的扛鼎人物,其中沈绍隽就负责大军战术和大军统帅两门课,而乔霏也被请去教授政治宣传。

夫妻二人算是所有教官中最年轻的两位。沈绍隽有资格教那两门课自然是因为他攻无不克的战神之名,在所有的华夏军官中只有他在面对倭军时始终未落过下风,他这一身真枪实弹打出来的战略战术由不得别人不服。

政治宣传讲的是革命党那一套的政治宣传,将革命思想和爱国思想结合在一块,自然要高举卢林这面大旗。而在整个华夏联合政府里得到卢林真传,自称或被承认是卢林嫡系传人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何崇志和卢峰这样的异己,戴国瑛是绝对不会考虑的,而他自己一来没有那个闲工夫,二来政治理论水平上也确有欠缺。这样一来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乔霏一人了。

虽然她年纪轻,但众人都知道她自幼被卢林放在膝下教导,无论是演讲还是文章都甚得卢林和戴国瑛欢心。是比卢峰还要正宗的嫡系传人,在政治理论研究方面,革命党内无人能及,就算是政治宣传部的马部长也只是仗着年纪大资历深而居正职。

何况对这些军官们不仅仅要培训政治理论,更为重要的是政治宣传手段。在这些手段方面乔霏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所以戴国瑛亲自点将让乔霏给这些军官们上课。

对于乔霏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她之前还遗憾没进入军校结交军界人士,而这次的机会比当年还要好上一百倍,这一届参加培训班的军官们,从高级将领到基层军官,从实权派到潜力派,应有尽有。

她正想说些什么,洪梅在屋外轻叩了几下门板,“小姐,陆先生派人过来说方先生已经来重庆了,让您尽快过去一趟。”

“什么陆先生方先生?”沈绍隽错愕。

“方大凯从沦陷区出来了,我得去看看他。”乔霏立刻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妥当。

“我也去吧,也好久没见到他了。”虽然沈绍隽对方大凯这个流氓头子娶好几房太太的作风不感冒,但是毕竟也是生死之交,当初他和乔霏落于山匪之手,若不是方大凯及时救援恐怕他也九死一生,所以这些年来他和方大凯也保持着不错的交情,方大凯为人侠义,在和倭国开战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捐钱捐物,沈绍隽对他自然是好感大增。

方大凯被暂时安置在陆行严新建好的公馆里,当陆行严见到沈绍隽的时候微微一愣,但还是客套有礼地和他寒暄问候。

“大凯呢?”乔霏一进门没见到方大凯,就知道情形有些不妙了。

“在楼上,他受了刀伤,情况有些不妙。”陆行严正色道。

“白屏下手了?”乔霏皱着眉举步上楼。

“大凯同意了我们的计划,决定带白屏来重庆,她执意不肯,便对大凯下手了,好在她是仓促下手,只用了一柄匕首,大凯不愿意伤她,在争执中被捅了几刀,后来是我们的人发现不对劲冲进去把她给制服,才把大凯救出来的,后来对他做了些简单的包扎,但还是失血过多,一到重庆就昏迷不醒。”陆行严想想那疯狂的白屏就唏嘘不已,真是最毒妇人心,好歹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方大凯对她呵护备至,她竟然也忍心下得了手。

“白屏呢?”

“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女人,若把她留在上海岂不是便宜她了,何况她不跟着来大凯也不会安心,于是便把她也绑了过来,现在正关在那间房里呢。”陆行严指了指楼道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我想先去看看她。”乔霏对这个意料之外的红颜祸水十分感兴趣,既然来了不如见一见。

“好。”陆行严看了沈绍隽一眼,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陆行严让看守打开房门,就在门板缓缓打开的那一瞬间,沈绍隽忍不住“咦”了一声。

那背对他们而坐的清瘦身影分明就是乔霏!

乔霏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疑惑,她从没见过自己的背影,自然不知道两人的背影会有多么相似,莫非在众人眼里自己就是这样弱不禁风的模样吗?

沈绍隽定睛一看,这一直没有回头的女子虽然和少女时的乔霏极其相似,但细看之下却是完全不同,她身上少了乔霏的沉着笃定和淡淡的威势,看起来不过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闺阁小姐而已。

屋里还有一位站在角落始终默不作声的女看守,见他们进来立刻上前行了个礼。

“她怎么样了?”陆行严撇撇嘴。

“还是不吃饭不说话,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女看守恭敬地回答。

“哼,你这是要绝食抗议么?”陆行严冷笑,“又或者是为自己犯下的罪忏悔?你是一个华夏人,竟然投靠倭人,刺杀了爱国志士方大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罪无可恕!”

一直不明原委的沈绍隽,这时候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刺伤方大凯的凶手,还是一个卖国贼,顿时眼神不善了起来,就算她和乔霏有几分相似又如何,心肠相差实在忒远了。

那女子依旧一言不发,始终背对他们而坐。

乔霏绕到她身前,细细打量着她,只能说是姿色平平而已,那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给她减分不少,不禁腹诽起方大凯的审美观起来,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方大凯怎么就看上这么一朵小野花,还是有刺的那种。

这一点陆行严就比他好多了,虽说陆菲娜不清白,可毕竟是混血儿,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待陆行严又是温柔体贴柔情似水。

“白屏,听说你母亲之前得了重病,你欠下医院不少钱,后来是方大凯出手将你母亲救了下来,还替你还了债,虽说你母亲后来还是因病去世了,可方大凯对你的恩惠你该不会都忘了吧?”乔霏坐到她的面前,紧紧盯着她的脸问道。

“恩惠?”白屏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一脸仇恨地看着乔霏,“他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而已,我们是交易,没有恩惠。”

“既然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得的根本不是什么怪病,而是被倭人下了毒?”乔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嘲讽。

“你说什么?!”白屏终于震惊了,傻傻地看着她。

“你不过是一颗棋子,这一切都是倭人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将你送到方大凯的身边。”乔霏恶毒地补充道。

不止是白屏,就连陆行严都面露惊诧之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击溃白屏

“你!你胡说什么?”白屏的语气开始不稳。

“我真的是胡说吗?你也不是蠢人,你母亲的病不觉得有些蹊跷吗?你从没怀疑过吗?还是你被所谓的爱情所蒙蔽,根本不敢去怀疑呢?”乔霏戏谑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怜悯,“白屏,你真可悲,谁是利用你,谁是真心对你好,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世上唯一珍惜你的人差点被你送上西天,你很快活吧?”

乔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她就如一只蝼蚁一般,这股气势让白屏从心底战栗起来,再加上她刚才的话,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精神意志开始渐渐崩溃了。

“她可是大凯的心肝宝贝,若真饿坏了她,我们可不好向大凯交代,”乔霏转头对陆行严说,“既然她吃不下东西,那便灌下去,如果灌不下去,就给她打营养针,总不能真让她活活饿死吧。”

乔霏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带着微笑,可那笑却是那么冷厉,语气更是毫无一丝感情。

陆行严和沈绍隽对白屏这个女子厌恶已极,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白屏却不由得颤抖了,“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杀了方大凯,那就一命偿一命啊!为什么要放过我!就算他没死,你们也应该杀了我为他报仇…”

在对方大凯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母亲死了,又被迫和情人离散,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她眷恋的东西了。

白屏歇斯底里地喊叫,惹来陆行严的冷笑,“如果方大凯真的死了,你自然要偿命,可是他没死。在他没玩腻你之前,你就不能死,你的命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是他的了,你最好有这个觉悟!”

“看好她,别让她出任何差池。”陆行严又对那女看守吩咐道。

“方大凯竟然会爱上这样的女子。”沈绍隽似是不可思议般地低叹一声,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简直是祸害,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男人都该离她远远的。

陆行严眼神奇异地看了沈绍隽一眼,他以为人人都像他那么好命,能娶到乔霏么?

方大凯虽然挨了几刀。但是都没伤到要害,白屏毕竟是个女人,力气不大。刺入得并不深,除了失血过多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经过包扎输液,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此时见到他们三人进来。他一脸晦暗不明,沉默了一阵子,终于苦笑出身,“我弄成这副模样,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好在你总算还活着,这笑话闹得也不算大。也不想想你一个上海滩老大,竟然落到如此地步,你让你手下那些兄弟怎么看?”明明乔霏的年纪比他还小几岁。可在他面前却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也乖乖地任由她训斥。

“白屏呢?她还好吗?”乔霏刚停下来喘口气,方大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醒来就惦记着那个女人,可把陆行严气得直摇头,“大凯。你是个男人,这样儿女情长终会坏了大事。当初乔五便告诫过你,大事为重,你怎么到了今天还不明白?”

“大凯,我沈绍隽一向敬你是条汉子,如今国难当头,你也亲眼所见江南一带同胞的惨剧,我想你必定感同身受,这时候你若还和那里通倭国的女子纠缠不休,可对得起家乡父老?莫非在你心中民族大义还不如儿女情长?”沈绍隽也皱眉附和。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是个男人,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岂不是毫无担当,无论白屏做了什么错事,也都是我的女人,由我来管教,她犯的错由我来承担。”尽管伤后虚弱,可方大凯还是一脸坚定。

“你放心,白屏就在隔壁屋子里好好的,行严自然不会虐待她,你既然说了会管教她,会承担她的错事,那便希望你说到做到。”乔霏望着他,“但是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命再给搭进去,若让我们知道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就绝不会放过白屏。”

“我明白。”方大凯感激地看着她。

陆行严看看乔霏,又看看方大凯,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他的心思细腻敏感,旁人最细微末节的反应也都看在他的眼里。

照理说方大凯是因为乔霏才会对那白屏如此迷恋的,可是如今正主儿就在这里,怎么还觉得两人之间坦坦荡荡的,毫无一丝暧昧之情?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方大凯迷恋的是当年那个将他从泥淖中救出的十来岁少女,是她给了他生命中的希望和光亮,明明知道没有可能,还是义无反顾地眷恋那一丝温暖。

那样的美好永远只停留在那一年,后来这个杀伐决断,沉静稳重的乔霏只让他觉得敬重,甚至畏惧,却没有太多的绮思。

而在白屏的身上他却见到了初遇那年的乔霏,那个清冷的女孩儿,便把自己一腔柔情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哪怕被伤得伤痕累累也无所谓,其实他爱上的不过是自己手制的偶像罢了。

“既然你有信心处理好白屏的事,那我们也不多作纠缠,现在你离开了上海,眼下最重要的是在沦陷区的情报和锄奸工作由谁来接手,你那帮留在上海的兄弟还靠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