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小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小脸竟然有淡淡的笑容。

或许,对于她来说,只要是能跟哥哥在一起,她时时刻刻都在做美梦吧。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许久,都没狠得下心再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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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羲大概不知道,他接下来要经受的煎熬,还远不止这些。

她这个年纪,是最鲜嫩的时候,也是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元夕对此固然是全然不懂,但她知道观察。于是某一日,她一个人在玉荷池沐浴的时候,对着浴池旁边的落地镜左照照,右照照,终于确认自己某个地方竟然越长越大了,而且还有继续变大的趋势。

她又被吓到了,知道哥哥就在外面,便直接跑了出来。

“哥哥!不得了了!”她带着哭声,唤道,“我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某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毫无预兆地出现这样令人窒息的美景,他…有点晕眩。

真是没见过这么傻帽的小姑娘啊…这会儿,一双小手还放在那两处她觉得异常的地方,亏得他足够理智沉稳,心性端方,若是放在一般男人那里,多半要化身为狼。

元羲深深地忏悔——她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都是他,没有把这些必须的知识好好教她,反倒在那些枯燥空洞毫无生活应用价值的政史策论上下功夫。

“哥哥!”她哪里晓得他想什么,光/裸的双臂伸过去,那是让他抱抱让他安慰的意思。

他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敞开的房门处传来连轸的脚步声。

元羲快速地随手拿了件衣袍,将她整个人裹起来,然后对门外喉了声:“别进来!”

连轸一只脚都踏进去了,听到这声音,吓得又收了回去。他诧异地瞧了眼屋内,隔着碧色的冰丝薄纱帘子,依稀看到元羲正抱着娇娇小姑娘呢。

连轸就不明白了,平常他们抱来抱去,都当他不存在的啊,怎么现在这样紧张?

眼尖的他又发现,元夕身上竟然罩着主子的外袍?他忽然灵机一动:主子是不是跟小丫头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虽然说,他一直认为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也太早了点吧,小夕夕还没怎么发育呢…

“先出去,把门关上!”元羲的话打断了连轸的联想。

连轸退出去后,元羲才把她放下来,然后快速地给她把内外衣裳找齐了,放到元夕跟前。

元夕目光惊疑。她感觉到哥哥好像不怎么高兴了。

“哥哥…”她委委屈屈地看着元羲。

男子轻轻叹息,把她拉到近前,亲了亲她的额头,“乖,先把衣服穿好,我再跟你细说。”

小姑娘看了眼那堆衣服,继续撒娇,“哥哥给我穿。”

瞧瞧,一双眼水汪汪的仿佛含了泪,精美绝伦的小脸俏生生水嫩嫩的,透着极致的纯真无暇。这样的她,没有任何人会拒绝。

元羲未置一语,只是默默地低头,开始很认真地给她换衣服。

撒娇成功,说明哥哥并不是生她的气。她暗暗想着,又开心了。

换好后,他走出门,接过连轸手里的葵花描金攒盒,又吩咐他去渊学阁拿几卷名家古画来。

攒盒上放着几样新鲜水果,都是元夕爱吃的。连轸把画送来后,就被元羲打发走了。

这日夜里,双雁楼中房门关得紧紧,一双男女秉烛夜聊。

俊朗出尘的男子,给一脸懵懂的小姑娘讲解…咳咳…男女的身体差异。

青葙谷里从来没出现过女人,就连那些先前被青葙老人收留的做些粗实活儿的聋哑人,也全都是男性,所以夕夕不知道这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在还有些名家古画中是有人物画像的,可以充当讲解教材。

元夕听得很认真,手里接过元羲递过来的剥了壳的荔枝,都忘记往嘴里塞了。

“男女之说我自然在书里看过的。只是,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我就是女人啊。而且,女人长什么样我也的确不知道。”她有点委屈。

“怪我。”他摸摸她的头发,“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所以说,我是女人…女人都会长胸?”她脆生生地再次确认。

元羲点点头。

她有些惊叹地瞧着画上容貌姣好身姿妖娆的仕女,“那…我的胸也会长得跟她这么大么?”

元羲思索了一下,迟疑道:“应该…是吧。”

元夕皱皱眉,“这么大,每天挂着多累啊…练剑的时候也会碍事儿啊…”

元羲正欲端起旁边的茶杯喝口茶。忽然听她此言,饶是再清冷沉敛,也控制不住笑意。

元夕还在研究那几幅画,然而又抬头道:“哥哥,我不想长胸,能用什么法子不长么?我就想长得跟哥哥这样就好。哥哥长得最好看。”

这次元羲直接笑出声,瞧她一脸不解的懵懂模样,心中又怜又爱。

他把她抱到膝上坐着,手里剥好的荔枝放到她口中,“傻姑娘,世间女子都是如此,这是天生使然,没有办法阻止。况且…”他低头,亲了亲她漂亮的脸蛋,轻声道:“我的夕夕生得这样好看,怎么能…没有身材呢…”

他的话语落在她的耳畔,引起一阵酥麻…

她的脸微微红了…一双眼水汪汪地瞧他,贝齿轻咬着红唇。

元羲心头一动,伸手捂住她太过明亮无辜的眼,低头,原本想亲她的唇,然而临时改变了方向,只是落在唇边。

“哥哥…”

“嗯…”他低声应着,把她紧紧搂进怀中,大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发,“明日让连轸出去买些女孩儿家需要的东西。放心,即便是练剑也不会多碍事的。以后也别想着什么不让它长的法子了,知道么?”

“嗯。”

她玩了一会儿他的绣花衣襟,又道:“那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别的区别么?”

元羲含糊地唔了一声,“今日就讲这些吧。别的…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

给她补上了这一课后,元羲如释重负。他把沉浸在思索中的小姑娘抱回去榻上歇息,自己沐浴之后,回来把熏香、香露等布置好,又放好蜡烛,才回到榻上。

然后他发现,元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胸。

“哥哥!我能摸摸看吗?”她的眼睛很大,这会儿带着求知的饥渴,直直望着他。

元羲咳了一声,“都已经说清楚了,难不成你不相信哥哥说的?”

“没有不相信哥哥。我就想…比对一下,我和哥哥的区别是不是很明显。”她不轻易放弃。

元羲顿了顿,“天晚了,该歇息了。”他直接闭眼睡觉。

元夕失望地抿了下唇,默默地钻进被子里,然后习惯性地靠到他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

小姑娘偷偷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哥哥,见他睡得正熟,便生出了贼胆儿。

她用尽量轻的动作,解开了哥哥的衣裳,然后小手覆上去,只觉得肌理紧实而平坦,带着让她最舒适的温意。

果然挺硬的。她暗暗想着。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面。这么同时比对,差别就明显了。

她怕哥哥醒了,摸了一会儿便缩回了手,将元羲的衣裳重新扣好。

小姑娘这回如了愿,打了个哈欠,很快就靠着哥哥睡着了。

她不知道,她睡着时,他才睁开了眼。

哎…

只剩下无奈地叹息了。

第15章 空谷幽,仙袂飘

翌日,元羲并未叫连轸出谷,而是自己出谷一趟,并和元夕保证,下午就回来。

关乎她的*,他不想让任何人插手参与,即便是连轸也不行。

离开前,他牵着她到了渊学阁,在角落处找了几本女诫女训之类的书籍,塞到她手里,并叮嘱她好好看看。

于是,这会儿她就在读女诫。然后觉得上面说的根本毫无道理。

哥哥说过,和作者观点不同的文字,并不要求和全盘接受书中所写,但也要有所涉猎。元夕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翻完了,便跑出门去玩儿了。

明绣湖逆流而上有明绣泉,泉水边生了许多水仙。她前几日在书中看到有用水仙制作茶饼的,有些兴趣,今日便跨了小篮子到这儿来采水仙。

连轸也一路跟着,“丫头,走慢些!这里都是湿草地,指不定有水坑呢!”

元夕道:“连轸,咱们管厨房的师傅会做水仙茶饼么?若是不会的话,只能让哥哥来做了。反正哥哥什么都会。”顿了顿,又道:“哦对,除了生孩子。只有女人会生孩子。”

连轸被她逗笑了,“那倒是。”

“不知为什么,哥哥什么都教我,但不教我下厨。”元夕苦恼道,“而且我每次尾随哥哥去厨房,哥哥都会把我赶出来,说是怕我被火伤着了。其实我现在都这么大了,哪儿那么容易伤到。”

“唔,好像是因为在你很小的时候,差点因为火而受重伤吧。主子一直记得,所以不让你靠近火。”连轸解释道。

元夕瞧他一眼,“我怎么丝毫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那时候你才三岁。”连轸感叹道,“啧啧,主子真是疼你啊。简直保护欲过度。”

元夕没理他,她已经开始拿着小剪刀剪花了。

小姑娘今日一身雪白的束腰长裙,外罩一层如烟如雾的银丝薄纱,立在如诗如画的山水之间,重重叠叠的花草之上,简直如仙女下凡。

这是邵温对元夕的第一印象。虽然他此时重伤在身,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出声。

那边,连轸却生要去破坏这样如诗如画的画面,挤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丫头,你们昨夜里做了什么了?怎么主子今日一早就出了门,而且还让你读什么女诫?”

一边问,还一边贼兮兮地笑。

元夕诧异道:“夜里就是睡觉啊。这很好笑?”

连轸扫兴地闭了嘴,但他认定了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忽然,他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啊!”他竟然…竟然踩在了一只手上!

几只白鹭被他的叫声惊醒,扑棱棱地往泉水深处飞去。

元夕也被她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瞧,只见水草繁密的浅滩上,躺着一个男人。那人墨发散乱,身上一身锦缎刺绣袍子,若非被水藻砂砾弄脏了,大约能看出质地极好。

这人发出了细微的呻/吟,料想还可以救。

“活的,你就吓成这样。”元夕鄙视地笑道。

连轸定了下神,神情严肃起来,走过去查看了下,确定了此人并非来自楚国,才放心。他朝元夕道:“伤得不轻,要不要救?”

元夕道:“既然都碰上了,当然救了。”

邵温隐约听到这句话,心神一松,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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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精致漂亮的线绣草虫花纹的青色纱帐顶。帐顶还挂着一只干花香包,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似乎是多种花混合而成,却又香得恰到好处。

“哎,你醒了?”

一个娇脆动人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他微微侧过头,只觉眼前一亮——

小姑娘年纪尚小,却有着令人只见难忘的绝色容颜,特别是那双水眸间的光华,剔透晶莹,如冰如雪。这是个仙灵似的姑娘。

她应该就是先前在他意识模糊中见到的那个仙女吧?

“谢谢姑娘搭救。”他的嗓音十分干哑,仿佛一个个字挤出来的,“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元夕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转身给他倒了杯茶,待他接过了,她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没有看他,反而是无聊地看着窗外那只立在树梢上唱歌儿的鸟儿。

邵温有点无奈了。他觉得自己的长相应该还是不错的,怎么就是这样的待遇…

不一会儿,连轸就端着热腾腾的药碗进来了。

“你来了,那我可以走啦!”

“小丫头这么没耐心。”连轸道。他方才去配药去了,才让元夕坐在床边看着一下。

元夕惦记着她的水仙茶饼,这会儿急着往外走。

“求问姑娘芳名!”邵温急忙道。

少女转过头,淡淡道:“元夕。”说着,便离开了。

邵温看着纤巧的白色背影,不禁心头暗叹:世间竟有这样的如珠如玉的仙人儿…虽然,她看起来有点清冷。

留下来的这个人么…那小姑娘一走就满脸严肃,目光凌厉,真和之前在溪边见到时判若两人。

“劝你别浪费时间研究我们,”连轸道,“待伤好了就走。当然,若你敢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不介意我救活的人把性命送还给我。”

当他是瞎子么,方才他看元夕的目光,简直如痴如醉了。

邵温乖乖闭了嘴。

谷里突然多了个人,对元夕没有什么影响。她照常该干嘛干嘛。至于照顾病人,她是没这个兴趣的。除非这个病人是哥哥。

下午元羲回谷,连轸回禀了此事,并查出了这人的身份。元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既然救了就早些把他养好然后送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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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整整两日,到了第三日下午,邵温才勉强下得了床。不过这速度他已经很惊奇了,毕竟他受伤不轻,喝药时他就觉察到了,这里的药材都非常名贵稀有,也难怪他能好这么快。能给素不相识的他这样好的待遇,那想必这个地方定是资源丰富。

连轸不在,他自己缓缓走出房门,又走出院子,望着外头的如画风景,又想起屋里精致华美的摆设,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进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青山秀木,陌上花繁。他一路分花拂柳,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处蜀葵花田。

世人都说,骁国的原乡是蜀葵之乡,每到夏季,那绽放的花海能让灿烂的晚霞都瞬间逊色。他此次也是慕名来的原乡,也曾对花海美景惊叹不已,然而原乡的蜀葵若是与眼前的景象相比,便又瞬间失去了颜色。

花固然美,然而更美的,是花林中的人。

是那位元夕姑娘。邵温这才不得不承认,他走这么远,其实就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见她一面吧。因为自第一日见过她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花林中间摆放着一副大理石桌椅,桌子边上摆了厚厚一摞书。她就坐在那儿,支着腮正在看书。今日她着了一身嫩黄色高腰裙,发髻间亦别着嫩黄的迎春花簪子,整个人透着一种极清澈的灵气。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动。

暮色四合,霞光映在少女莹润娇嫩的脸庞上,给她罩上一层迷人的光晕。

他呆呆地看了许久。

他来自锦屏山以北的蔡国,是蔡国国君备受宠爱的幺子,若非他无心政事,世子之位也落不到他哥哥头上。这些年来游历过诸国,见过美人无数。想起姐姐当日所说:不知世上有没有这样美丽脱俗的人儿,可以配得上他。他此刻心头暗想:皇姐,美丽脱俗的女子还是有的,只是…不知她能否看上他了…

登时又觉得自己的念头太过污浊。

“你为何一直不说话?”元夕终于忍不住了,抬头朝他开口问道。

她早就知道他来了,但不晓得他要干嘛,便也没管他。没想到她从女诫的第一段背到第四段,这么长时间他都能一动不动。

是的,尽管她觉得这书毫无道理,但是哥哥还是要求她背下来。

元夕见天色已晚,便抱着一摞书走出花林。邵温不知该作何回答,事实上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呆。

“我要回去了,你还要留在这儿发呆么?”元夕好奇道。

邵温忙道:“在下跟着姑娘一起回去。地方太生,在下有些迷路了,劳烦姑娘带路。”

元夕没说什么,兀自朝前走着。脚下是散步着淡紫色小花的绿茵毯,踩上去,寂然无声。大约是书太多,放得不够整齐,中间一本尺寸较小的书掉到了地上,而她自己没看见。

邵温忙低身帮她捡书,却刚好看见摊开的书页上,有对文字的备注。最惹眼的是在“卑弱第一”四个字上面,备注为“无稽之谈”。

邵温熟读万卷书,自然晓得这是女诫。然而,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样备注先辈经典的。

“元夕姑娘,等等!”邵温大步朝前走几步,拉住她,“你的书掉了。”

元夕哦了一声,接过书一看,轻轻抿了下唇,“早知道是这本,就让它掉了好了。”

她眼睛灵活地转了下,忽然凑到他面前,低声对邵温道:“我把这本书送你,你随便扔哪儿,就当不知道是我的,可好?”

靠得近了,邵温才惊觉这姑娘真是精致到了极点,加之灵气逼人,明眸皓齿,顾盼神飞。

“好!”他连忙答道。

元夕笑眯眯地把书给他。

她没注意到,渊学阁楼上,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元羲,差点一把将茶杯捏碎了,脸色沉冷如冰。

连轸刚给他呈上了楚国来的信件。他自然也看见了蜀葵花林的这一幕,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小丫头只是把本书送给了那人而已,算不得多大的事儿吧。怎么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