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疯闹起来有些幼稚,然而他却是喜欢听她这样快乐无忧的笑声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偶尔会放下身份和自持,跟她一起玩闹的原因。这会儿他故意做出要抓她的样子,她就跑得更欢了,不料,她回头看他之际,一只脚忽然踩空了,身子一歪,就要摔下床去——

“夕夕!”元羲心头一惊,猛的伸手抓她,却只抓住她柔纱衣裳背后的料子。

嘶啦一声,他用力过猛,薄薄的衣裳从后背处裂开直到后颈,直接撕成了两半。

其实他是担心过度。夕夕已经是会轻功的人,避开这样的小意外不在话下。她的身子利落地转了一个角度,并没有掉下床。

然而身上却一阵凉。两片衣裳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忙着去捡那两块布,弯腰躬身的,露出一片风景给他。布还没捡到,她就感到一双大掌掐住了她的腰,轻易将她翻了个边。

他真的是用掐的,力道大得出奇。她皱眉,还没来得及叫呢,就被人猛兽一般攫住了唇。

粗暴的吻,深到极致。唇齿纠缠间,她几乎不能呼吸。

又是跟小时候不一样的吻…

哥哥…又像上次那样吻她了…

耳边有男子粗重的呼吸,熟悉的,又是陌生的。不知为什么,她竟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期待什么?又害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朦朦胧胧中,这种感觉仿佛晨雾中的花,即将要露出轮廓,她似乎看清了,似乎又没看清。

晕眩的世界里,只有哥哥的气息是真实的,汹涌的。

很绵长的吻。

他放开她时,眸中闪着火光,深深看着她。

以往这时候,她多半又开始闹腾,然而此刻却像凝住了一样。也只会傻傻地看着他了。

他这种目光,凶猛地仿佛要吃了她。可她却觉得心头一阵淡淡的喜。从未有过的,那种只可意会的甜喜。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哥哥是离不开她的了…肯定是的…

******

此后,小姑娘倒是乖乖的了,也没笑也没闹,就安安静静的,抱着他睡。她入梦得早,他却再也睡不着。

外头的雨声滴滴答答,大约变小了。清新的雨水中有花朵的香气。他推开窗子时,感觉自己终于清醒了一些。

不走远,只是坐在屏风外面。连轸应声进了屋,看见自家主子的模样时,有些吃惊。

眉目漂亮的男子,在经过某件事情之后,容色通常会更添性感迷人,带着致命的美感和诱惑。连轸心想,幸好他是个男的,不然得扑上去了…

元羲并没有注意这些。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是有点混乱的。可这个决定,必须要做。

“你给楚国那边回个信吧,就说…我患了不治恶疾,大概回不去了。”

连轸吓了一跳,惊道:“主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元羲摆摆手,“下月十五的事情,我们准备多日,万事俱备,又有高将军在侧辅助,即便我不在,也是稳赢不输。这点无须担心。事成之后,一切都由母后定夺就是,也无需再来回禀我。”他转头瞧了一眼连轸,轻笑道:“你放心,我的母后,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野心。我这也是成全她。我和她各取所需,这样很不错。”

连轸道:“主子的决定,属下本不该置喙。但是主子,您…您即便暂时不出谷,可迟早要出去的。王后即便有野心,膝下只有世子您一个,待到年华渐老时,迟早要把一切都交还给您,您躲得了一时,又怎么躲得过一世?您若是真离不开夕夕,为何不带着她一起走呢?”

元羲皱了下眉,沉声道:“你不是不知道尚光灵玺的存在。夕夕一旦出去,谁都不能保证她的安危!我绝对不允许她出去。你也要铭记这一点!”

第21章 弱袅袅,女儿腰(一)

这场大雨之后,绚烂了大半个夏天的石榴花终于结成了果实,累累结在树上。

青葙谷到处弥漫着花香、果香。醉人的味道,似乎能进入她的梦,让她的梦也变得香甜美妙。

这一觉,夕夕睡得很沉。梦中幻影重重,无一不是哥哥的俊眼修眉、皓月朗朗。哥哥抱着她,压着她,吻着她…哥哥的呼吸很近很近,他的气息那样浓郁,从每一个感官侵袭入她的身体,让她的心渐渐蜕变,仿佛就是这么一夜,青涩褪去,成长为真正的娉婷少女。

梦里,她在他无所不在的缠绕中,终于懂得自己缠绵的心意。

哥哥…哥哥…

好想哥哥,即便是他就在眼前,她也想他。无时无刻不想沐浴在哥哥的气息中。只要有哥哥,她什么都好,什么都愿意…

元羲回到榻上,便听见她唤他的呓语。

他听到她在唤自己,微微笑了。睡到床上,熟练地把她搂进怀里。

“夕夕…哥哥在这里。”他亲了亲她睡得红彤彤的脸蛋,“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视线落在她有些破皮的唇上,长睫下的眸光闪了闪,又微微敛下光芒。半晌,终于忍不下,只是轻轻地,轻轻地舔了一下。

她的小嘴竟微微张开了。即便受了伤,还在不怕死地散发着甜美的诱惑。他低头亲了会儿,深入浅出,终是怜她红唇细嫩,放开了她。

她还小呢…他这样告诉自己。

她睡前的那一场胡闹,他几乎快要把持不住要了她。他原本觉得自己糟透了,可在开口对连轸说出那番决定之后,又觉得豁然开朗。

想要她…又有何不可?

他捡来的宝贝,是独属于他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他一边搂着她一边闭目养神,心头还萦绕着连轸的话。他和夕夕不能分开,但是逃避归国也并不是永远的解决办法,总要有所取舍才行。

沉思间,夕夕在他怀里翻了好几个身,有些不安稳。

他担心她是昨夜在会景台着了凉,便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热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掌贴着她的额时,小丫头无意识地唔了一声,极舒服的样子。她身上似乎有些凉,他便将她抱得更紧些。即便这样,她也不过安静片刻,贴着他的小蛮腰又想挪动位置了。

元羲是看着她长大的,几乎比她自己还了解她。这会子他知道她应该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但大约是因睡得深,所以没醒。

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原想搂着她的腰,给她换个更舒适的姿势,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地方。指尖竟有濡湿的触感。

手指放到眼前一看,却见一抹殷红的血色。

元羲起初是大惊失色,生怕是她受了伤。他把被子掀开来,抱着怀里的小宝贝仔细检查,很快看见她的裤子上已经有一大片血红。

很鲜很艳的色彩…大约是刚刚才从身体里流出来的…

恐惧和担忧如大火一般炙烤着他的心,他心里一急,大掌一把将绸裤拉下来——

男子目光微闪,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有了之前那次的经验,这次竟然还反应这么慢…

是的,他家宝贝来初潮了。

元羲起身将上次出谷买东西时一起备好的卫生带找出来,又找了一套干净衣裳,一一给她换上。

“哥哥…”这么一番折腾,她终于渐渐转醒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迷迷瞪瞪的,带着点疑惑不解,像是含了水的琉璃,正低头朝他瞧着,

他…正在给她用卫生带…双手还在她下面捣鼓着,琢磨这个东西应该怎么用才是对的…

额…虽然活了两辈子,然而这事儿么,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做。不过没关系,第一次嘛。以后慢慢就熟练了。

她的目光,多少让他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低声对她道:“宝宝,你来癸水了。”

“癸水?”夕夕惊讶道,“那是什么?”

她挣扎着想起身来看,自己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元羲轻轻按住她的腰际,“先别动。”

然而就这么一眼,夕夕就看到了一大片血的颜色…她立刻吓得脸都白了,“哥哥!我这是…”

“宝宝别怕!”他柔声安慰道,“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可是我流了好多血啊!”她伤心得快哭了,“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

元羲帮她收拾好之后,便重新把人抱到怀里。

他重重的亲了她一口,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唇角有微微的笑意,“我的小乖终于长大了…”

“真的不会死吗?”她抽噎到。

元羲道:“傻丫头,哭什么?这是女孩子很正常的事情。是…值得庆祝的好事情。每个女子都会有癸水,癸水来了,代表着…这个女孩长成大人了,可以嫁为人妻了。”

一个清隽俊逸的年轻男子,说出这样的话,却丝毫没有违和,有的,只是眉宇间的百般怜意、千般柔情,还有,一抹难言的喜悦。

他是真的高兴。这份高兴当中,有将一朵娇花精心栽培后终于看到它盛放的惊艳感和成就感,也有因即将收获甜美成熟的果子所带来的的无尽的喜悦和快乐。

还有一种,隐隐的、带着几分病态的满足——他独占着她的所有甜美娇羞,她所有的不为人知。他对她从头到脚都一清二楚,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隐藏。他迷恋于这种感觉。

然而夕夕还是有些懵的。虽说她过去总是嚷嚷着想早点长大成亲,可是年纪渐长,大约是女子的本能,也渐渐懂得了这件事是不好总是放在嘴边喊的。

不喊,不代表她不想。所以呢,哥哥的意思是说,她长大到可以成亲了是么?可是,仙踪焉测外面的海棠花还没开呢…就因为她流血了,所以她长大了?有点难理解…

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却都没说出口。

元羲看见她这个样子,轻笑道:“你不明白没关系。”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我会帮你处理的。你只须在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告诉我就可以了。”

“哥哥…”她双臂搂着他,又开始在他怀里蹭,低头,埋到他的颈侧。想起方才哥哥对着她的那个地方,脸色不自觉地微微发热。

“嗯。”他应着,侧身亲了下她的耳朵,“来癸水应该多多休息,今日读书练武都取消了,小乖好好睡觉,好么?”

哥哥今日真大方啊…这可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取消呢。

夕夕暗地里开心,嘴上自是娇娇应了,“嗯…夕夕都听哥哥的。”

“真乖!”他笑眯眯地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睛、脸颊,还有嘴唇。亲了又亲,仿佛永远亲不够。最后把她放好在床上,元羲又去给她备了个烫捂子,放在她的腹部捂着。

肚子暖融融的,果然很舒服啊。夕夕很快又睡着了。

第22章 弱袅袅,女儿腰(二)

有元羲的照顾,夕夕的不适感并不严重,只是浑身有些乏力罢了。到了下午,她蠢蠢欲动地想起身,元羲原本是不允的,耐不住她撒娇,便准了。

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去仙踪焉测门前,瞧瞧那株海棠。

这树已经长得很茂盛,然而这季节原本就不是花期,自然未曾开花。

小姑娘笼了下身上的斗篷,对着天地拜了一拜,心里头默念:天地间的所有生灵,保佑我家海棠树快些开花…

“在做什么?”哥哥清朗而柔缓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夕夕吓了一跳,忙放下作揖的手,转身道,“哥哥,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屋里怪闷的。”

哎…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不想让哥哥发现的心理?

她来不及细思,身下忽然有隐隐的液体流出,这让她无暇顾及其他了。哥哥静静看着她,她却微微低下头,控制不住地渐渐红了脸。

虽然从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想,她不应该让哥哥帮她换那个东西吧…

哥哥给她换的时候,会不会发现她那里看起来很丑啊…感觉好丢人啊…

天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姑娘的脑子开始纠结,想撞墙了。不过元羲却并未注意这些,而是把手里的汤婆子放到她的手心里,“你身子原本就弱,这种时候更要多加注意。”

“嗯。”她随口应着,却也不过敷衍。在她看来,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是哥哥太过紧张了吧。

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教训。

第三日,她觉得自己快好了,便在元羲没看见时,随意喝了一杯冷茶。这下可好,先前的小心翼翼都白费了,她抱着肚子在榻上疼得冷汗直流。

什么矫情、娇气、羞涩的,在疼痛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她再不能去想别的,只能任由着哥哥给她熬药煎汤,忙上忙下。

元羲对她是又气又急,然而最终只能使尽一切办法,希望能换来她的几分舒适。

她疼得晕乎乎的,很快就睡着了。睡着前,她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哥哥坐在榻边的身影,脑中的念头亦是模糊的——哥哥,这么好…这么好。

趁她睡着时,元羲又查了些书籍,结合她的脉象,仔细研究了很久,确定她并没有其他毛病,这才稍稍放心。

连轸立在元羲身后,忍不住低声道:“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吧,以后让她不要碰凉水就没问题了。”

元羲瞧他一眼,“你很懂?”

连轸连忙道:“不…不懂。只是…属下小时候听家里的姊妹们说起过。”

元羲嗯了一声。他倒也有不少姐妹,只不过王族中的手足,从来都交情不深。

过了片刻,连轸又低声问道:“主子,齐嫣这几日一直想见主子,说是有话要说…”

元羲一愣,差点忘了这号人物。

“我不是已经让她回去了么?”他皱眉道。

“她说想…”

“是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没有话要跟她说,不必见了。”

连轸只好点头应是。

“她的事情你倒很上心。上回我让你写的给我告病的信呢?写了没有?”

我什么时候对她上心了,还不是因为她是您和王后看重的人才嘛…连轸觉得自己很冤,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权当没听见。回道:“早就写好了,只是还得给您过个目。”

******

连轸趁着元羲看信时,便去疏影楼撵人。

齐嫣倒也没有再为难他,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离开青葙谷。

连轸送她离谷,待她跨上马即将要走时,忽然开口道:“那张纸条,是你给那丫头的?”

他说的,自然是写着让元羲下月十五之前赶回楚国的纸条。

齐嫣看他一眼,淡淡承认道:“是。”

连轸皱了眉:“你为何要破坏他们的关系?”

女子并无多少悔意,冷哼一声道:“…世子在她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齐嫣眉目一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你藏在炼丹房,然后让夕夕欺骗主子,这个主意多半是你给出的吧?我不信,以你的能力,竟能受她的骗。她只是被你利用了,对吧?”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又慢慢笑了,“果然是连轸,有你在世子身边,难怪王后这样放心。”

连轸道:“看破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世子。你大概不知道,世子不仅对醉心曼陀罗极为了解,而且,对被封多年的炼丹房中的情况也十分清楚。所以你这次用计,只是徒增世子对你的失望,是下下策。”

齐嫣笑道:“那又如何?世子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的重重青山,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连轸看着她纵马离去的背影,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凉意。

外面的世界,权谋斗争,诡诈盛行。莫说夕夕身怀尚光灵玺,就算没有这个一出世便能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天下至宝,凭着她和元羲的关系,她也要被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就她这么个毫无心机的性子,定要被啃得渣都不剩。

世子一回国,便是个操劳命,大约也分不出太多精力特意照顾她的。

主子说得对,她还是不出世的好。

这日夜里,夕夕睡得极好,翌日清晨,白雾熹微,朝霞柔缓。

她醒来时,觉得身体充盈着力量,似乎好齐全了。她心头一喜,确认自己真的好了,这才走出屋子去找哥哥。

晨雾未散,青葙谷愈发像仙境了。明绣湖旁垂柳依依,柳树下置了雪白的大理石桌椅,元羲坐在那里,竟似在喝酒。

印象中,哥哥是极少喝酒的,一般也不许她喝。

元羲看见她,微微笑了,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又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半塘荷花谢了大半,田田的莲叶,倒还很茂盛。

夕夕有点不高兴,“哥哥,最后一朵荷花都要谢了。”

“嗯。”

“没有了荷花映衬着,荷叶心里肯定很难过。他们应该一直不分开才对。”

元羲笑了,“你这说的是什么…他们一直如此,并没有不分开的说法。再说,明年荷花就又开了。”

夕夕靠在他肩膀上,手指玩着他肩后散下的墨发,“那哥哥呢?哥哥和我是不会分开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