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嫣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她看了一眼夕夕,却见小姑娘朝她得意地笑呢,一只手正紧紧得握着元羲的手,调皮地甩啊甩的。她没有什么表情,转身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元羲将窗子重新关上。

“哎,她好伤心的样子,被你这样无视!”夕夕跳到一旁的凳子上坐着,两条光/裸的腿晃啊晃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这会儿只套了件白色衣袍,未着里衣,领口松散地挂在肩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滑落下去。长发也是湿漉漉地垂在肩头,但她也不管,就这么慵懒地坐在那儿,一双水润的眼睛定定瞧着元羲。

她极少露出这种小狐狸似的模样。元羲的视线落在她精致白皙的锁骨上,上面还有细小的水珠子。

“把衣服拉好。”他低声道。

她当没听到。元羲拿着冰蝉,走到夕夕跟前,准备给她戴上。

“你过去中过毒,体质又差,三天两头地让人担心,有了这个就好了。”

微微拉开她的衣领,将冰蝉的系带绕到她纤细的后颈,仔细地系上。不知是她脖子太细,还是系带太长,系好后,玉色的冰蝉直接掉到衣裳里面去了,隐入了胸口。

她跟没人事儿似的,就坐在那儿由着他动作。他只好伸手去取,指尖触到那一丝柔滑娇嫩,真真叫人心痒。

男子禁不住心旌摇曳,少女却毫无所觉,双眼纯洁无辜的模样,

他心下又开始自责,很艰难地抽出了手,然后将系带的长短调到最合适的位置,又帮她把衣领拉好,低声道:“以后不要离身。”

夕夕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块冰凉凉的玩意儿,道:“那师父送我的麒麟宝玉戴到哪儿呢?”

“那个暂且不带了,哥哥会帮你收好的。”元羲拂过她的刘海,亲了下她的额头,“夕夕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那块宝玉是小孩子戴的。”

“大姑娘?”夕夕笑了,“但我明明是小姑娘啊。”

男子将她抱在怀里,把小人儿送到榻上去,淡淡回道:“大部分瞧着的确是小姑娘,但有时候又像是大姑娘。”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刚碰过的某处。

夕夕刚上床,双臂就缠着他的脖子不放,“哥哥…我想亲一个。”

…唔,他有时候觉得她是故意在玩火。然而视线落到她的双眸,又只看到一片纯真无暇。

“哥哥?”她又唤了一声。

元羲低头,亲了亲她,这一亲,自然又要过好些时候才分开…

这日夕夕在芦花丛里睡得太多,元羲原以为她要闹一会儿才睡得着的,不料她今日如此听话,嘴里数着哥哥,很快就睡着了。

对,别人家睡觉是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这样数。但夕夕睡觉却喜欢数哥哥,一只哥哥,两只哥哥…

第53章 闻笛声,似故人

夕夕过去是住在谷里,后来住了一阵子皇宫,却鲜少住进这样普通的百姓之家。

夕夕当然不会以为哥哥是特地带她来体验生活什么的。果然,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就有人在外头敲门了。

元羲起身出去开了门,也不知跟来人说了什么,很快便转身回来,告诉夕夕说他需要出门一趟。

“元羡就藏身在芮国的崡风山上,已经被我们的人打成了重伤。现在是剿灭他的最好时机,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夕夕原本迷迷糊糊的,听到元羡的名字,一个激灵就完全醒了。小姑娘立刻拉住哥哥的手,娇声道:“我也要一起去!”

“不行。”他低声道,“崡风山上危险重重,你不能去。”

“可是哥哥才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她不满道。

男子已经穿好了衣裳,一身玄色的锦袍,衬得眉目沉敛如同深海礁石。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搂住她亲了一下,“小乖,崡风山离此地不远,快马来回只需半日罢了。你就跟在王宫里一样,当我是上朝去了。我会把连轸留下来陪你的。”

夕夕还没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大步离开了。

小姑娘在榻上翻滚了会儿,听到外面有鸟叫声,却无法再入睡。

“丫头!”连轸在外面敲了敲门,推门进屋,果然看见小姑娘长发披散地靠在榻上,整个人蔫蔫的。

“我就知道你要不开心,所以特地来瞧你了。”连轸忽然从袖兜里抽出一本书来,递给她,“看看这个,是不是对你有用。”

夕夕狐疑地接过来,翻了两页。发现这果真是一本奇书。它介绍的世间各种声音的特点,教人如何通过声音得到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夕夕原本就能听到很多声音,但太多了,又夹杂在一起,凌乱地让人很不舒服,有的声音又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所以小时候才会特别害怕,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觉。但这本书可以教她怎么整理、归类这些凌乱的东西,然后从中抽取自己需要的。

她把书册合拢,想瞧瞧书名,却发现封面已经脱落了。

“这是我经过鸿鹄县的时候在地摊上淘到的。你瞧瞧是不是挺有意思的?”连轸道,“主子今日出门出的急,也是情非得已。你可别生气了,自己找点东西打发时间才好。”

“我没有生气,就是怪自己不争气。”夕夕低声道,“我晓得我现在跟去只会拖累哥哥。所以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吧。”

连轸道:“你晓得就好。主子也是为你着想。”

“好啦!我先瞧瞧这个,你去给我做藕粉丸子。唔…还要昨晚一样的烤红薯。”小姑娘开始点菜了。

既然开始点菜了,那就是不生气了。连轸觉得挺好,便很开心地去做丸子了。

天亮之后,夕夕出了门,才发现这个院落颇为清幽,院中东北角一株巨大的合欢树,枝繁叶茂的,倒像极了青葙谷中渊学阁前的那棵。

她一时兴起,便拿着书飞到了合欢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枝桠上看书。

日光落下斑驳的影子,照在她的脸上。眼瞧着日过中天了,哥哥仍然没有回来。

早就料到哥哥早上那番话是哄她的。即便是来回只须半日,他办事也需要时间,哪儿能跟上朝一样呢?

夕夕叹口气,心里一边郁闷,一边又劝着自己不要时时都粘着哥哥。就这么纠结了半晌。正值日光和暖,秋桂飘香,她将书本盖在自己脸上小憩着,很快有了睡意。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笛声。

悠扬中透着幽咽,幽咽中暗藏伤感。吹笛人似乎有一段难以释怀的往事,融入了这幽幽笛声中。

夕夕小时候倒也学过笛子,虽也会吹,但终究只懂个皮毛。倒是哥哥,曾经吹过许多种曲子给她听。

这个人的笛子吹得十分不错,几乎能和哥哥的媲美了。然而笛声的情绪太重,让她原本就担忧哥哥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怎么又是这首曲子?”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吹笛人骤然停了,另一个略低沉的男声响起,“抱歉,打扰到公子了。”

先前的男子笑道:“你的笛声这样好,怎么能说是打扰?只是你自小游遍各国,素来磊落洒脱,怎么就这件事如此放不开呢?”

这笛声和对话声,应该都是隔壁院子的。笛声就罢了,后头的对话声除了夕夕,大约别人是听不到的。

若是以往,夕夕是不会听这个墙角的。但那吹笛人的声音实在很熟悉,她一时想不起是谁,心头有些好奇,便下意识地继续听了下去。

那吹笛人声音愈发低了,透着几分沉重:“你说得对,我素来磊落,但对那个小姑娘却算不得磊落。若不是我的疏忽大意,她就不会丢掉性命。我当时竟然情愿先去拿那幅画,也没有抓紧时间去救人,明知道,当时情况危急,耽误了一瞬间可能就是生死一线。”顿了顿,他续道,“如今每每想起,我都痛悔不及。毕竟是一条人命,又怎么会是一件死物所能比的?她当时还是在回家的路上,总是跟我说她想回去找哥哥。我不晓得她的哥哥是谁,说不定,她的哥哥就在家里日日盼着她回家,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说邵兄,你这是太过善良了,才对此不能释怀。这个世道,哪一天没有死人的?她是命该如此,跟你有什么关系?”

邵温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笛子,再次吹了起来。

夕夕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感叹她跟邵温是有多缘分了,竟然在此芮国都能住成隔壁屋。他这么自责倒叫她不好意思了,她还活得好好的呢,并不曾被烧死。

连轸忽然出现在树下,朝她喊道:“丫头,藕粉丸子好了,你来趁热吃。”

有好吃的了,小姑娘立刻眉开眼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往树下一跳,差点没把连轸吓死。

“丫头,这会儿可没你哥哥在下头接着你!你别随便跳!”

“知道啦!”小姑娘随手将书扔给他,“帮我把书放进屋里,我晚些时候再继续看。”

戚家医馆的隔壁,是一间面积颇广的宅子,唤作隐林居。里面亭台轩榭、草木花林,房屋摆设亦颇为华丽。这宅子常年关闭,只偶尔有人来此居住。外人不知道,此处是芮国世子芮阳置下的别院。

元羲二人来芮国的时机,恰逢世子芮阳三十岁生辰,按芮国习俗是要操办生辰礼的,芮王便请了一些交好的别国公子来芮国一同庆贺,蔡国公子邵温便名列其中。

此刻,邵温和芮阳二人正坐在一丛美人蕉旁,园中有丹桂送香、菊蕊吐艳。

邵温一身素色锦袍,眸色幽深,心绪仿佛仍然停留在那个大火的夜晚。

自从碎玉山回国之后,他便时常做噩梦。有不少人都劝过他,他虽有失误,但终是那姑娘命薄才葬身火海,怨不得他。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时常回想起这件事,每每想起,便非常后悔。

相比之下,坐在他对面的白衣男子,神情愉快多了。芮阳听完他一曲笛声之后,才开口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错过了,便只能告诉自己忘记。就比如说,你晓得我这隐林居,当初是为什么要买来的么?”

“为什么?”

“因为这附近住了一位姑娘,我心仪她,想追求她。”芮阳的唇角溢出一抹笑意来,大约是觉得过去的自己也曾做过这么一件傻事。“所以买下了这处院子,好日日去看她。”

邵温也觉得惊奇,放下笛子,感兴趣地听着。

“只可惜,她却不喜欢我,反而和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书生情投意合的,后来就嫁人了,也离开了这里。我当时很是气恼了一阵。不过,后来也渐渐释然了。不就是个长得稍微漂亮些的女人么?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邵温淡淡回道:“我和你的情况不同,我并非喜欢她,我是对她愧疚。”

芮阳道:“说起喜欢…你先前不是曾说过你喜欢一个仙女么?后来找不到了。怎么如今没听你提起过了。”

邵温一顿,“对于她…不过几日缘分,这几年都没找到过她。想来当真是我自己的幻想吧。”

自从碎玉山大火之后,他因为那幅画耽误了救元夕的时间,内心愧疚之后,他就没有再时时想着那个仙女了,反而时常想起和元夕同行时的各个瞬间,时常回想起她的天真可爱来。

她大多数都挺闷的,时常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所以常常给人她很沉静懂事的错觉,可相处久了就晓得,她是比叶珺那个千金大小姐还要天真娇气,想来她原本的生活并不差,只是不知何故,独身在外,所以才收了脾气、敛了性情而已。

记得刚离开紫薇山那会儿,因为银钱紧缺,他吃饭时便少买了些。每个人分到的分量原本就不多,元夕还会在吃之前,将碗里的东西倒一半给他或者给叶珺,然后说她吃不下那么多。有一次叶珺闹着要买糖果,他被缠得没办法了,便买了一盒,送给叶珺之前留了一只给元夕。元夕接是接了,却笑眯眯道:“下回不用给我的。我知道这一路很拮据。分我一点饭吃就可以了。”

他当时对她的通透十分欣赏。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也很理解身边的人。虽然大多数,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融入外界。

芮阳观他沉思的神情,忽然笑起来,“我说邵兄啊,依我这丰富的情感经历来判断,你其实是喜欢上了那个戴面具的小姑娘而不自知吧?若非如此,你怎会将她的死看得如此之重,还把这罪责都揽在自个儿头上。”

闻言,邵温微微一愣,有一朵半红半黄的美人蕉,落到他肩上,他都没注意到。

这边,夕夕正开心地吃着藕粉丸子,已经把邵温忘到天边去了。

还没吃完,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笑,由远及近。她抬起头,却见一位白衣女子笑吟吟的走进屋。

“婉儿见过元夕小姐!早就听闻元夕小姐绝色异常,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连轸在一旁低声道:“这就是戚大夫的夫人。”

“哦,你不用这样多礼的。”夕夕道,“我在你们这里住,该我感谢你才是。”

婉儿淡淡一笑,“您是主子看重的人,我对你行礼是应该的。不过,如今主子微服入芮国,还需谨慎些,所以还要委屈元夕小姐在外人跟前自称是我的表妹,刚从楚国来的。”

夕夕点点头,“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顿了顿,她又朝连轸问到:“我先前以为,咱们解决了元羡便可以回去了。难道,这次咱们是要在此久待么?”

“要等到芮国世子过完生辰大礼。”

夕夕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那婉儿虽说名义上是戚夫人,但却生得十分年轻漂亮,又一直爱笑,立在夕夕跟前给她介绍桌上各种芮国菜肴的特点,倒显得和蔼可亲。

夕夕吃了藕粉丸子,又吃了不少菜,肚子饱饱的了,便回屋去睡觉。方一躺下,就又听到了隔壁邵温幽怨的笛声。

她想了想,这样让他一直难受着,总觉得不大好。或许应该去告诉他,自己还没有死的事情。

夕夕爬起床,直接爬上合欢树,然后向围墙对面直接跳了下去。

她并没有想太多,恰好连轸又去跟那婉儿叙话去了,没有看着她,就让她这么轻易去了隔壁院子。她原本是打算,跟邵温说一句话就回来睡觉的,不料却惹出后续不少事情来。

第54章 闻笛声,似故人(二)

灵巧的身影如春日的雀儿,轻盈而欢快地落在一树丹桂旁,震落了几瓣桂花。

看着骤然从天而降的白衣少女,邵温双眸呆住,手中的玉笛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绝色的容颜,同记忆中一样完美。一双眼明澈仿佛两弯清泉,正含笑看着他。盈盈的身形朝他走来,定定落在他跟前。

夕夕低身给他捡了笛子,递给他时,他却久久不动,仿佛中了邪一般,只是盯着她瞧,目中有着怀恋,也有着激动。

夕夕忽然就想起来当初自己是戴了面具的。

小姑娘将手掩住面部,做出掩住面容的模样,然后又松开,道:“我就是元夕啊,苍华山下那个戴面具的小姑娘。我还没死,你不用这样伤心。”

她见他不接,只好把笛子放到一旁的桌上,“以前倒是没听见过你吹笛子,没想到你吹笛子还挺好听的。但是别再吹这样哀怨的曲子了,我听着,都难过得睡不着。”

她话说完了,便欲离开了。不料方一转身,前一刻还跟个泥雕似的男子忽然长臂一伸,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他力道极大,箍得夕夕完全动弹不得。仿佛是终于抓住了自己的命根子,他难抑激荡,眸中翻涌着黑潮,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这样用尽全身力气的拥抱宣泄着他失而复得的无限喜悦。

“你…你怎么了?”夕夕问道。

“夕夕…”邵温低低开口,声音低哑而哽咽,“夕夕…你还活着…真好…”

这一刻,他晓得芮阳那小子的话是对的。他喜欢元夕,并非是仙源乡中那个缥缈的美人,而是后来默默跟着他从骁国走到唐国的可爱的小姑娘。

回去蔡国后他日日都去他们蔡国最灵验的菩萨跟前许愿,希望能保佑她。如今他感激菩萨神灵,让她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夕夕动了动,邵温便微微松开她,然后转到她的面前,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

大约是他的目光太柔和了,像哥哥看她时的那种柔和,让她一时忘了避开。

“邵兄?”

芮阳走进小院时,眼瞧着邵温抱着一个小姑娘,惊诧出声。

邵温这才如梦惊醒般,尴尬地松开了夕夕。

夕夕只是看了眼芮阳,但见对方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便觉得不太舒服,也不愿意跟他说话了,只是对邵温道:“我走了。”

“慢些!”芮阳道,“你以为我这隐林居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姑娘转身,“我只是来跟他说句话而已,你这么凶做什么?”在夕夕看来,邵温是她认识的朋友,邵温的朋友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可她最讨厌别人对她凶了。

“你就是元夕?”芮阳瞧着她白嫩细腻的小脸,笑了,“不是说脸上满是疤痕嘛?我瞧着怎么比楼国女子的皮肤还要光滑漂亮?”

“那是我先前易容过了。”夕夕当初压根儿不知道当初哥哥为何让她易容又带面具,如今哥哥说不用戴了,她也照样听从。

“易容?你易容做什么?”芮阳感兴趣道。

还不待夕夕说什么,邵温回头瞪了芮阳一眼,让他收敛些。芮阳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对美人总会多出别样的心思,可夕夕不该是他能打主意的。

认识了这么多年了,第一回被邵温这样警告。芮阳便不再作声了。

“夕夕,你就是我三年前掉到苍华山崖下遇到过的姑娘,当时你还救了我,对吗?”邵温又问道。

小姑娘一愣,点点头,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邵温见她点头,心头转过千头万绪。当初她见过他的画,他找了她那么久,为了她在骁国驻足三年,而她就在他身边,却始终在他面前隐瞒身份。

“我走咯,好困了。”小姑娘细白的小手捂了下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要去睡觉了。”原本就是睡觉被打扰才跑来的,现在说完了就该走了。

“你…你是住在哪里?”邵温道。

夕夕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他,“我就住在隔壁。所以你别吹那曲子了,我会睡不着的。”

“隔壁的戚家医馆么?”芮阳道。

夕夕没理会他,直接运气,纵身飞上了围墙,然后消失不见了。

芮阳慢悠悠地步到邵温跟前,“呵,真是个小姑娘。”

邵温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眸中满是柔光,却也有着几分怅然。

芮阳笑道,“隔壁医馆虽说普通,可我也是无意中才晓得,那医馆的女主人,人称婉夫人,可是楚国允信侯未公开的一个义女。前几日我就听下人说了,隔壁医馆来了个远房的贵客,楚国来的,姓元。可打听不出来具体姓名。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估摸着八成就是允信侯了。我还听说,允信侯还有个亲生的小女儿,长得十分好看,大约就是你的这个心上人吧。”

东昭公侯虽多,但只有少数几个是受过天子封赏的。最有名气的当属唐国的景陵侯、骁国祈栎侯以及楚国的允信侯。这当中又属允信侯资历最老,是已经驾崩几十年了的昭穆帝当初封下的。

邵温听他如此说,诧异道:“听说允信侯久居深山,是不问世事的,为何会来此?”

“对此我当初也是疑惑。我的生辰大典,父王给我请了不少人,当然也给允信侯送了帖子。倒没想到,他会接下这帖子。或许是他老人家想出来透透气,也未可知。”芮阳道。

“不过,没想到他女儿长得如此漂亮。枉我见过美人无数,跟她一比,不过都是俗物。”芮阳瞧了眼邵温不太好的脸色,笑道:“你放心,我晓得这是你的心上人,我不会跟你抢的。”

他见邵温沉默不语,又续道:“她是允信侯的小女儿,你是蔡国国君的小公子,门当户对啊。邵兄,这梦想成真的感觉,如何啊?”

邵温低声道:“别拿我开玩笑了,她并不喜欢我。”不然当初为何一直掩藏真容?

芮阳见他失落的模样,笑得愈发灿烂了,“你傻不傻?没瞧见她一副什么都不懂的青涩模样么?情窦未开的小姑娘可是最好下手的。而且她现在就住在隔壁,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住口!”邵温低声喝道,然后拿着笛子转身进屋去了。

“哎,我说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啊。”芮阳刚说完,就听见房门砰的一声关了。

“切,有机会却不去把握!难怪都说你不适合做世子。”芮阳低声说着,又转头瞧了眼隔壁。围墙之上,一株巨大的合欢正郁郁葱葱,有鸟儿在上面欢快地叫着,仿佛有一只钩子,让他心头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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