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啊,我可没你这么小气。”说着吩咐一边的小厮:“去,沈少爷这顿饭记在我账上。”小厮应声而去,沈墨可不会领这个情,道:“多谢韩少爷好意,不过我可不能接受。”

韩舟浑不在意,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陆宝菱:“这个小相公我倒是没有见过,沈少爷,是你的什么人呐?”沈墨淡淡道:“是我的表弟。”

说着拉着陆宝菱起身:“咱们走吧。”陆宝菱也知道沈墨和韩舟向来不对付,经过韩舟身边时故意踩了韩舟一脚,小姑娘本来没有多大的力气,可韩舟却把陆宝菱当成沈墨包养的小相公了,怎么能不恼,立刻就把人拦住了,眉毛一瞪:“你没长眼睛啊。”

陆宝菱不服气的还嘴:“你才没长眼睛呢。”韩舟瞪大了眼睛,一个小相公都敢这么跟他说话,真是无法无天了,顿时就要出手,沈墨赶忙拦住,喝道:“你干什么。”

韩舟冷笑:“你的人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教训。”沈墨挡开他的手道:“用不着。”拉着陆宝菱就要走,陆宝菱却是不知厉害轻重,又狠狠踢了韩舟一脚,韩舟这下是真的恼了,一把把陆宝菱拉了过来,扬手就要打,陆宝菱也不简单,立刻捂着脸放声大喊起来:“打人啦打人啦,韩少爷打人啦。”

她这么遗憾,左右的雅间都有人出来看,这儿本就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也都认得沈墨和韩舟二人,纷纷上前寒暄,韩舟倒是闹了个尴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宝菱,沈墨赶忙将人拉到了身后:“韩少爷,我表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韩舟当着人,要是发作了,显得他小气,要是不发作,这口气憋得真难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正僵持着,有小厮通报:“端王爷和诚郡王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请安,陆宝菱却是认得这两个人的,知道是在杏子林遇到的几个人之二,又是和大姐夫陈文宁交好的,顿时好奇的望了过去,正好和一双含着笑意的温润的眼睛对个正着,不由得一愣。

端王爷笑道:“都起来吧,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儿。”沈墨顿时道:“是我的表弟得罪了韩少爷,幸而韩少爷宽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端王爷笑着指了陆宝菱:“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表弟了。”只这么一句,又岔开话题道:“过两天我在知墨轩请客,你们都要来啊。”众人都知道端王爷好客,闻他请客,自然纷纷应承,这么一打岔,韩舟也不好提这件事,只得吃了这个暗亏。

众人纷纷簇拥着端王爷和诚郡王进了雅间,沈墨趁机拉着陆宝菱落在了最后,悄悄出了天香楼,回去的路上,沈墨气的直戳陆宝菱的脑门:“你怎么这么不省心,招惹他干嘛,韩舟最小气,今儿要不是端王爷打岔,你能跑得了?要是叫人知道了你是个女孩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宝菱绞着手指头嘟着嘴:“谁叫他说我是小相公。”沈墨听了也觉得可笑,忍不出笑了出来,又叮嘱道:“回去千万别说啊,你倒罢了,我又要挨骂。”

陆宝菱趁机提要求:“给我买五福斋的蜜饯,不然我就告诉沈伯母。”沈墨气的咬牙:“你真是…谁要是娶你谁倒了八辈子霉。”两个人又跑去五福斋买蜜饯干果,最后大包小包提着出来,陆宝菱拿回去讨好沈老太太:“老太太,我买的蜂蜜糕,您尝尝好不好吃。”

沈墨在旁边看着只是笑,沈老太太上了年纪,也爱甜香绵软的东西,自然高兴,直夸陆宝菱孝顺,沈墨偷偷对陆宝菱道:“你这叫借花献佛。”

陆宝菱笑眯眯的不说话。陆靖柔道:“疯玩了这几天,也该静下心来了,你不要紧,可不要耽误了四表弟念书。”沈墨忙道:“表姐,没事的,我喜欢和宝菱一块玩,再说了,读书也不是一时的事。”

沈老太太指着他笑道:“你哪里是想陪宝菱,是自己偷懒吧。”大家都笑起来,陆宝菱悄悄道:“你也拿我做借口,这下咱们谁也不欠谁。”沈夫人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暗暗地笑,要是讨了陆宝菱做小儿媳妇也是好的。

住了五天,陆万林派人来接二人,陆靖柔倒还好,陆宝菱依依不舍得,拉着沈墨不说话,沈墨也有些感伤:“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陆宝菱含着眼泪只是不说话,回去路上,陆宝菱叹气:“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陆靖柔没有说话。

八月十五沈家来送中秋节的节礼,沈墨揽了这个活儿,给陆万林请了安便去找陆宝菱,陆宝菱正在写陆靖柔布置的功课,眉毛紧紧皱着,见了沈墨先拉着他让他帮自己写功课,沈墨啼笑皆非:“我的字表姐认得。”

陆宝菱头大如斗:“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两日姐姐不是让我背书就是让我练字,你瞧瞧我的手,是不是粗糙了,都是拿笔拿的。”

沈墨拉着她胖乎乎的手,道:“我看不是粗糙,是你太娇惯了,我小时候不爱念书,我爹直接拿了板子打我,手肿的老高,连筷子都拿不了。”

陆宝菱嘟囔着不说话了,沈墨到底帮她写了两篇大字,这才回去。晚上陆宝菱拿着功课去找陆靖柔,陆靖柔看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快到中秋节了,先放过你这一回。”

以陆靖柔的道行,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她拘着陆宝菱也不过是怕她整日闲着闯祸,如今见她可怜巴巴的,也很是心疼,就不再拘着她。

正文 006.爱护

陆宝菱得了自由,跑去找陆如玉做中秋节的花灯,陆如玉正跟着嬷嬷学礼仪,可怜巴巴的望着陆宝菱,教养嬷嬷很是客气的拒绝了陆宝菱的邀请:“奴婢奉了二夫人之命教导四小姐规矩礼仪,学规矩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四小姐只怕不得闲。”陆宝菱不以为意:“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罢了。”

陆如玉也直点头,她实在是被教养嬷嬷管的厉害了。教养嬷嬷笑道:“四小姐实在是不得空,二夫人望女成凤,为人父母的拳拳之心还请三小姐见谅。”

陆宝菱闻言顿时一愣,红着眼圈跑着走了,陆如玉在后面冲教养嬷嬷大喊:“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告诉娘,打发了你去。”教养嬷嬷依旧毕恭毕敬:“四小姐错了,疾言厉色是最要不得的…”

陆宝菱跑到柳姨娘的院子里去,抱着柳姨娘哭起来,柳姨娘只觉得疑惑:“谁欺负你了?”陆宝菱抹着眼泪问:“我娘是什么样子?”柳姨娘一愣,道:“夫人是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她很好。”

陆宝菱道:“她有没有说过给我请教养嬷嬷?”柳姨娘又是一愣,犹豫道:“你那时候还小,所以夫人并没有说过这个事。”又问陆宝菱是怎么回事,陆宝菱自然不会说,柳姨娘又私下里去问静槐,丫头打听消息自有她们的管道,因此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柳姨娘气冲冲的跑去二夫人院子里指着那教养嬷嬷的鼻子大骂:“二夫人请你来教养小姐规矩,可不是来欺负人的,你对我们家三小姐说了什么,惹得她伤心,亏你还是教导规矩的,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明白,还敢来教导小姐?”

教养嬷嬷垂着眼睛道:“奴婢有不妥的地方,自会有夫人来说,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一位夫人。”柳姨娘怒道:“我不是夫人,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你惹了我们家小姐伤心,我就说得你。”

教养嬷嬷道:“奴婢不知道显国公府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说得上话了。”柳姨娘冷冷道:“我纵然是姨娘,也是陆家的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陆如玉知道柳姨娘的地位,忙上前劝道:“姨娘别生气,我叫嬷嬷给三姐赔不是就是了。”教养嬷嬷却是不说话,柳姨娘越发气恼,说话也更加难听,教养嬷嬷抬起头来道:“不说奴婢说的难听,您纵然是主子,也不过是姨娘罢了,奴婢是二夫人请来的,您纵然有什么不满,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要禀告二夫人一声,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

柳姨娘冷笑:“那真是对不住了,我就是个没规矩的,你敢叫我们家小姐伤心,我就饶不了你,我是个厚脸皮的,不怕人家说我没规矩,这事情传出去,只怕嬷嬷的名声要受损吧。”

教养嬷嬷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不善:“奴婢一言一行问心无愧,姨娘存心找茬,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奴婢不知给多少位姑娘教导过礼仪,今儿叫一个姨娘骂了一顿,也是我没脸,罢了罢了,不如求去,我名声受损也就罢了,只怕贵府小姐也要跟着吃亏。”

“听你这话,竟是你有道理了。”众人闻声望去,竟是陆靖柔,纷纷请安行礼,教养嬷嬷行了礼,道:“大小姐。”陆靖柔道:“可不敢当,虽是二婶请来的,我却不知道嬷嬷的底细,嬷嬷贵姓?”

教养嬷嬷道:“奴婢姓福,原是宫里伺候的宫女,到了年纪放出来的。”陆靖柔道:“哟,竟是宫里出来的,难怪这么看重规矩,只是不知道福嬷嬷是在和谁生气。”

福嬷嬷垂头道:“奴婢并没有和谁生气。”柳姨娘不服气道:“大小姐,这个嬷嬷不懂规矩,话里话外说三小姐无人教养,惹得三小姐伤心。”

陆靖柔笑道:“我知道姨娘心疼宝儿,只是福嬷嬷到底是二婶请来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不是叫二婶多心?您要信得过我,只管把这事交给我。”

柳姨娘道:“要是交给大小姐,我自然是放心的。”陆靖柔又对福嬷嬷道:“福嬷嬷还不知道吧,这位柳姨娘是替我三叔守节至今的,虽是姨娘,可也很得我们家里上下敬重,如今和嬷嬷吵起来也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您既明白二婶对四妹望女成凤的拳拳之心,想必也明白柳姨娘对我三妹的爱护之心,您一定不会和她计较的吧。”

陆靖柔话里话外指出了柳姨娘是守节之人,又最忠诚,注重规矩的福嬷嬷要是为此生气,岂不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因此只能道:“奴婢不敢。”

陆靖柔又道:“柳姨娘为人直爽,想必福嬷嬷也受委屈了,因是二婶请来的,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这样吧,赏福嬷嬷二十两银子,再拿两匹缎子赠与福嬷嬷,权当是给福嬷嬷的赔礼了。”

陆靖柔身边的锦葵应声而去,福嬷嬷诺诺的,却弄不清楚陆靖柔的目的,只好先谢了。

陆靖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了下来:“一码归一码,既然说完了您和柳姨娘的事情,现在咱们再来说说三妹的事情,三妹来邀请四妹,你虽是教养嬷嬷,可也无权干涉小姐们的交往,纵然要回绝,也要先请示二婶才好说话,福嬷嬷一口将三妹拒绝,又说了那些话,一来是轻视了我们家的小姐,二来无视了二婶,擅自做主,福嬷嬷,您最懂规矩,依您说,该怎么办呢?”

福嬷嬷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陆靖柔的目光平和却坚定不容置否,福嬷嬷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柳姨娘刚才还疑惑怎么陆靖柔对这个嬷嬷如此客气,这才恍然大悟,幸灾乐祸的看着福嬷嬷如何应对。

福嬷嬷的汗渐渐洇湿了鬓角,咬牙道:“奴婢是二夫人请来的,自然要听二夫人的。”陆靖柔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竟做不得主了?”

陆靖柔是陆家嫡长女,是即将嫁到镇国公府做世子夫人的姑奶奶,她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大家又都看向了福嬷嬷,福嬷嬷冷汗直流,这才发觉这个大小姐真是不好对付。

陆如玉赶忙打圆场:“大姐,福嬷嬷也是无心的,这样吧,叫她给三姐赔不是好不好?”陆靖柔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如玉,陆如玉也不敢说了,只是使眼色叫人请二夫人。

二夫人已经闻风而来,围着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围着做什么?都没差事了?”小丫头们胆子小,纷纷跑开了,生怕受罚,二夫人这才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福嬷嬷惹得咱们家的大小姐生气,按理说,福嬷嬷是我请来教导如玉规矩的,是最懂规矩的,难道还会惹了大小姐生气?”

她这是在说陆靖柔蛮不讲理,故意为难福嬷嬷。福嬷嬷神色顿时一松,陆靖柔笑道:“二婶,福嬷嬷并没有教导我规矩,又怎么会惹我生气呢?我不过是见着她和柳姨娘拌嘴,过来劝两句罢了,您也知道柳姨娘,把三妹看的比谁都重要,听说三妹受了委屈,自然不依了,也是我多嘴才说了这些,二婶要是不信,只问其它人就是了。”

二夫人笑道:“大小姐说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只是福嬷嬷到底是长辈,又是请来做教导嬷嬷的,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小姐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陆如玉插嘴道:“娘,是福嬷嬷不好,三姐邀请我去做花灯,福嬷嬷不许,还说话惹了三姐伤心。”二夫人闻言狠狠瞪了一眼陆如玉:“请福嬷嬷来就是为了教你规矩,看来你竟是什么也没学进去…”

话音未落,二夫人就懊恼了,这不是说福嬷嬷没本事么,陆靖柔笑道:“连二婶也看出来了,福嬷嬷有名无实,这样的嬷嬷还是打发出去吧,您先忙,我先告辞了。”

说着带着人走了。柳姨娘狠狠地瞪了一眼福嬷嬷,也跟着走了,二夫人脸上青白交加,恨恨的扯着帕子。

正文 007.婚事

二夫人还是把福嬷嬷送走了,她倒不是畏惧陆靖柔,而是畏惧陆万林,福嬷嬷说那话的意思就是说陆宝菱无父无母,无人教养,没规矩,这话要是叫陆万林听到了,只怕连她也要挨骂,她可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可这事还是叫陆万林知道了,把二夫人叫了过去,倒也没发脾气,只是道:“请嬷嬷教导规矩虽是不错,可也要看请的什么人,虽是宫里出来的,可在咱们跟前还是奴婢,她的胆子也太大的些,只怕会把如玉教歪了,咱们家的姑娘没有专请了人来教规矩的,就是靖柔,也是自己读书识字,知道礼仪的,我也知道你对如玉的期望高,这样吧,我请宁远伯沈老太太再请个嬷嬷来教导如玉,总比外头寻得没根没底的强。”二夫人羞愧的说不出话来,诺诺的答应了。

陆如玉没了嬷嬷拘束,便跑去找陆宝菱玩,陆宝菱知道了这件事,倒是十分不安,向陆如玉道歉,陆如玉很是大度的摆摆手:“只是一个教养嬷嬷罢了,我原本就不想要,再说了,是她不会说话,惹得三姐生气,打发了也好。”

陆宝菱道:“好,看在你这几句话的份上,我请姨娘做鹿肉火锅给你吃。”陆如玉道:“如今哪里是吃鹿肉火锅的时候,咱们去大姐那儿讨桂花糖吃。”两个人手拉手跑去陆靖柔那儿。

陆靖柔正在看自己的嫁妆,慢慢的堆了五间大屋子,她身边的几个丫头或是在照着单子查验或是登记入册,忙的团团转,陆如玉和陆宝菱穿梭在嫁妆中,感觉很新奇。陆靖柔叫人端了桂花糖给她们吃。

陆宝菱道:“大姐,这么多嫁妆什么时候能抬完啊。”陆靖柔笑道:“大件的家具是要等婚礼前一天先送去铺床用的,剩下的小件东西才会在婚礼那天抬过去。”

陆如玉天真烂漫,道:“我娘说大姐的嫁妆比公主出嫁的时候还多。”陆靖柔笑道:“二婶夸张罢了,都是些寻常用得着的东西。”三个人说了一会话便各自散了,陆宝菱到柳姨娘的院子里去吃饭。

柳姨娘厨艺很好,见陆宝菱来了,亲自下厨做了陆宝菱最爱吃的佛跳墙和红烧狮子头,清蒸黄花鱼,又笑道:“要说吃,谁也比不上咱们小姐,入口的都是要最好的,白菜萝卜也能做佛跳墙,鱼翅鲍鱼也能做佛跳墙,可咱们小姐都是要吃最好的。”

伺候柳姨娘的彩蝶帮着打下手,瞧了一眼正在正堂吃点心的陆宝菱,笑道:“三小姐是尊贵人,入口的东西自然要精细,上回我做糯米糕,掺了一点珍珠米,三小姐吃一口就尝出来了。”又开玩笑:“也是姨娘惯得。”柳姨娘深叹了一口气:“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把三小姐照顾好,也算对得住他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也是陆宝菱的十三岁生日,往常都是陆家人自己关起门来给陆宝菱庆生,今年不光沈家送来了贺礼,连陈家也送了一份寿礼过来,沈墨在八月十五那天一早赶过来给陆宝菱送寿礼,是个雕着八仙过海的青玉挂件,半个巴掌大小的青玉,却雕琢了八仙过海,足见雕工精细。

柳姨娘做了寿面,沈墨吃了一碗寿面又匆匆跑回家去过中秋,陈文宁除了公中的寿礼,另外送了一整套胭脂水粉,装在一个小巧的沉香木雕富贵花开的小匣子里,里面装装胭脂水粉的小盒子小瓶子俱是羊脂玉雕的,莹润如玉,十分贵重。

陆靖柔看了却直笑,指着胭脂盒底下的小字道:“你瞧瞧这个,陈文宁倒也有意思。”陆宝菱一看,盒子底下雕了一行小字:恭贺杏子妹妹芳辰。陆宝菱嘟着嘴道:“亏我还替他说好话,竟这么打趣我。”

中秋节一过,又过了个重阳节,日子便飞似的过去了,一眨眼便是陆靖柔的婚事了,下午便是去镇国公府铺床的日子,沈老太太,沈夫人并沈大奶奶早上就过来了,商议着去铺床的事,沈老太太要沈大奶奶领着人去。

沈大奶奶是表嫂,平辈的里头只有她是嫁人的,总不能叫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跑去陈家帮着铺床,沈大奶奶自然答应了,陆宝菱和陆如玉都要跟着去,陆万林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陆靖柔的嫁妆里家具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大方贵重,就是沈老太太看了也没得挑,只说好看。镇国公府陈夫人也请了她的侄儿媳妇陈三奶奶过来帮忙,给陈文宁成亲预备的是他作为世子的院子,宽敞明亮,里面粉刷一新,当初做家具都是按着这房子的尺寸打的,如今也不怕不合适。

沈大奶奶张罗着把家具抬了进来,一应摆设都布置好,原先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显得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儿媳妇的嫁妆丰厚,陈夫人脸上也有光,因此对沈大奶奶格外客气,连陆宝菱和陆如玉两个人也一人送了一份礼物。

铺床回来,沈大奶奶便告诉沈老太太和沈夫人镇国公府的院子:“陈夫人说那院子是世代世子居住的地方,因此有些年头了,不过各处都是修缮一新,屋子里也粉刷的干干净净,窗户外头一边种了一棵海棠树,一边种了一株桂花树,院子里铺着青砖,干净整齐,伺候的丫头婆子已经住了进来,瞧着也是进退有度,很是得体。”沈老太太这才放下心里。

今儿晚上原该做母亲的给即将出嫁的女儿讲解一些为妻为媳之道,可大夫人去世了,这个任务便落到了沈老太太头上。沈老太太在陆家住了一晚上,沈夫人和沈大奶奶倒是回去了,只等第二日一早再过来。

第二日一早,陆宝菱起的最早,跑去陆靖柔的院子里,陆靖柔已然起来了,正在沐浴净身,沈老太太正在张罗着给陆靖柔梳妆,没多久,沈夫人和沈大奶奶也过来了,倒把二夫人挤在了一旁,只得去外头张罗。

这是显国公府十几年来头一回办喜事,嫁的又是嫡长孙女,陆万林早就说了要大办,要热热闹闹的,因此几乎全京城和显国公府有过来往的权贵都给下了帖子。

一大早便有人登门,有的来不了的便叫管事的送了贺礼过来,陆万林专门叫回事处的十几个人帮着管收贺礼的事,来往的丫头仆妇更是忙忙碌碌,络绎不绝,陆宝菱和陆如玉也穿了新衣裳,跑去外头瞧热闹,陆宛君则陪着陆靖柔。

外头的事情自有陆令思帮着陆万林应酬张罗,可内院的事就只能靠二夫人了,二夫人又是头一回办喜事,有些应付不过来,等花轿到了的时候便大大的松了口气。

新人辞别父母,陈文宁一身红衣,神采飞扬,文静内敛,和穿着喜服的陆靖柔一齐给陆令闻和大夫人的灵位磕头,又给陆万林磕了头,陆靖柔是陆万林一手拉扯大的,如今看她出嫁,铁汉子也有几分柔情,不禁落了几滴老泪,粗声粗气的拍着陈文宁的肩膀:“好好待她。”

陈文宁恭恭敬敬的样子叫陆万林很是满意,吉时一到,新人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离开了显国公府,往镇国公府去,陆万林顿时觉得这个家更加冷清了。

正文 008.回门

陆靖柔出嫁后,虽然只是少了一个人,可家里上下明显感觉到更加冷清了,原先有陆靖柔带着,姐妹四个还经常一处玩笑,每次晚上去给陆万林请安都要说下一番,如今少了一个领头的,陆宛君便是最大的。

偏她文静腼腆,不爱说话,另两个呢,陆宝菱活泼,每每有刁蛮之语都是陆靖柔压制,可陆宛君听了却只是一笑,陆如玉在陆万林面前也不多话,这样一来,每每坐着都是相顾无言,陆万林也觉得索然无味。

陆宝菱只是叹气:“姐姐什么时候回家啊。”陆宛君听了心中一黯,嫁人叫做归家,只怕如今镇国公府才是大姐的家呢,大姐再来,只怕就是客人了。她叹了一口气,教陆宝菱下围棋。陆宛君下棋最好,就是陆万林和她下棋也是输赢参半。

三日后,便是陆靖柔归宁的日子,一大早陆万林便叫人开门迎客,可足足到了中午一对新人才来到,陆靖柔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陈文宁却有些尴尬。

二人给陆万林行了礼,陆靖柔这才道:“有一些事情绊住了,来晚了,祖父可不要生气。”陆万林也知道镇国公那么一大家子的事情,也没有说什么,叫了陈文宁去书房说话,陆靖柔便被陆宝菱姐妹拉走了,问东问西的,陆靖柔换了妇人的发髻,脸色红润,笑盈盈的:“陈家人口多,一大家子人,吃饭都要分成两桌,热闹着呢,我公公婆婆都是和善人,对我都不错。”

陆宛君道:“今儿怎么回来晚了?”陆靖柔道:“陈家的四堂叔去了一趟,有些事情要说,所以来晚了。”陆宛君一听便知陆靖柔避重就轻,当下也不好多问。

陆如玉却插嘴道:“我听表姐说,镇国公府的规矩可大呢,陈二老爷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其中只有两个儿子是嫡出,其余的都是庶出,我还听我舅母说,陈二夫人对那些庶女很严厉呢,姐姐,是不是这样?”

陆靖柔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那五个庶女我倒是都见了,都很文静。”又取笑陆如玉:“人家那是重规矩,可不是严厉,咱们家人少,只图个热闹就罢了,陈家却是世家大族,未出五服的亲戚加起来有百人呢,逢年过节是最热闹的,头一天认亲我用了两个时辰才把人一个个的认过来,磕头直磕的我头晕眼花,饶是这样,你姐夫还说还有一些亲戚没来得及赶到呢。”

陆如玉道:“阿弥陀佛,这么多人,他们吃饭得用多少张桌子才坐的下。”大家都笑起来。

陆家人少,亲戚少,因此很难感受到那种大家族的兴旺与热闹,听陆靖柔这么说,都很是好奇,就是陆靖柔自己,新婚第一天踏入正堂看见乌泱泱一屋子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陈文宁从陆万林的书房出来,往小花厅去,在外头听见里面姐妹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由得微笑,站在外面瞧了,只见陆宝菱和陆如玉一左一右站在陆靖柔身边,不知道在争些什么,陆靖柔笑的前仰后合的,表情格外疏朗。

陆宛君眼尖看到了陈文宁,赶忙站起来道:“姐夫。”陈文宁头一次见陆宛君的时候也是一愣,世家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可随即想起这是他的小姨子,又立刻转开了眼睛,笑道:“你们玩的倒是开心。”

陆宝菱和陆如玉已经一前一后跑过来,一个揪着袖子问:“姐夫,你们家有多少人。”一个问:“姐夫,你们家的院子够住的么?”

陈文宁有些疑惑,陆靖柔笑道:“我们正说笑呢,说陈家的亲戚这么多,能不能住下。”陈文宁也笑了:“还好,有些亲戚已经分出去了,只是来做客,并不住下,因此院子倒还宽裕,怎么,你们想去做客么?”

陆宝菱笑嘻嘻的:“姐夫请我我就去。”陆如玉便有些沮丧:“我也想去,可娘不答应。”哪有刚新婚的小夫妻,小姨子就跑去姐夫家住的,二夫人肯定不愿意,陆靖柔也笑道:“过一阵子吧,等冬至的时候我请你们去吃羊肉火锅。”

下午夫妻俩坐车回去,陈文宁便很羡慕的对陆靖柔道:“你们关系真好。”陆靖柔笑道:“我们家姐妹少,因此感情也好,要是有十个八个,只怕不能像今天似的了。”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陈文宁虽没什么上进心,却是个难得的君子,因此把先前的嫌弃摒弃了几分,两个人说起话来倒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陈文宁听了这话便想起自己的那些亲戚来,看来真是物以稀为贵,人一多了,再好的感情也不值钱了。

他有些犹豫的看向了陆靖柔:“今儿四婶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说话难听,可没什么恶意,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罢了。”陆靖柔道:“世子放心,我不会和长辈置气的。”嘴上这么说,陆靖柔心里还是觉得陈文宁的四堂叔四堂婶是个奇特的存在。

陈家在京的总共有十个房头,其中四房,五房,六房,八房,十房是庶出,早早的就分出去了,而大房,二房,三房,七房,九房都还住在镇国公府老宅,庶出的那几防里,四房是老大,因此其余三房事事都去找陈四老爷做主,陈四老爷跑镇国公府也是最勤快。

这回来是因为之前镇国公在五城兵马指挥司给五房的嫡长子谋了个官职,六房,八房,十房的人见了眼红,自然不干了,就跑到四房那儿去哭穷,陈四老爷禁不住,便往镇国公府求镇国公给几个子侄再谋个差事,把镇国公气的半死:“我也不是偏心五房才帮的忙,实在是思宁争气,身手不错,是指挥司的王指挥自己看了喜欢,才提的,你们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也愿意舔着脸去求,偏又没那个本事。”

陈思宁便是五房的嫡长子,陈四老爷被大哥骂了一顿也就罢了,垂头丧气的回去了,陈四夫人却不是省油的灯,说其余的几房也就罢了,怎么越过了四房偏给五房的孩子找差事,她的嫡长子陈肃宁难道比陈思宁差?

今儿一大早跑去哭:“虽分了家,可仍旧是一家子,只管自己富贵,哪里还管其他人的死活,世子娶亲,娶的又是显国公的小姐,原先大嫂还说陆家的姑娘命硬,只怕娶不得,我便说我们家的肃宁还没娶亲,年纪也对,八字又合适,说给我们家,大嫂又瞧上了人家的嫁妆,哄了我说给肃宁找个好差事,如今新媳妇娶进门,原先说的话竟全都忘了。”

这话又是当着陆靖柔说的,把陈夫人气的脸色发白,陈文宁也觉得面上无光,最后还是镇国公亲自出面劝住了,又许了给陈肃宁找个好差事,陈四夫人这才罢了。

陈文宁看着陆靖柔的脸色,只觉得心里没底,妻子的脸上永远带着不浓不淡的微笑,叫人捉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像今天的事,一般的新媳妇早就生气了,可她却跟没事人似的,照旧回了娘家。陈文宁不禁想起了脱口而出喊他大姐夫的陆宝菱,天真烂漫,那才是真性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文 009.路窄

陈家如何且不提,陆靖柔回门没两天,沈墨便上门邀请陆家姐妹跟着沈老太太去西山赏红叶,陆宛君照旧是不去的,陆如玉又被二夫人拘着,只有陆宝菱跟着去了。

沈墨兴致勃勃的:“我还真怕那两个人也跟着去呢。”陆宝菱道:“你又打什么主意?”沈墨笑道:“祖母可没有闲情逸致赏红叶,是我想去西山玩,总得找个借口接你出来,我知道二小姐四小姐一向是不来我们家的,到最后,答应的只有你一个,要不然,我也不敢撒这个谎。”

陆宝菱不恼反倒拍手叫好,问沈墨有什么好玩的。沈墨笑道:“这回不光咱俩,我三哥也去,你换上男装,我带你骑马去西山,到时候那边有人狩猎,我给你猎一头鹿来,我又带了今年年初就埋下的梨花白,喝酒吃肉,岂不自在?”陆宝菱开心的只是拍手称好。

算上沈朱,三个人瞒着沈家和陆家,偷偷骑马去了西山,陆宝菱还是头一回骑马呢,坐在沈墨身后,只觉得新鲜,一路奔驰,渐渐看到了西山的苍翠景色,有一条窄窄的石子路盘旋着绕上去,便是上山的路了,沈墨道:“咱们沿着大道直走,往那边就是围场了。”

秋狩的季节还没过去,围场上自然不少人,三个人也怕人寒暄,便捡了个僻静地方,沈墨将陆宝菱放下来,道:“我叫守成陪着你,我和三哥去打猎。”守成是沈墨的小厮,陆宝菱不依:“为什么不带我去?”

沈朱笑道:“有你在我们什么也打不到,你且安心等着,一会就回来。”说着就打马先行,沈墨嘱咐了两句,也跟着去了,陆宝菱嘟囔道:“说是带我玩,临了还是把我丢下了。”

守成手脚利索的将青布铺在了地上,又放置了锦垫,把带来的茶水点心一一拿出来,笑道:“三小姐,您就在这休息一会,三少爷和四少爷弓马娴熟,一会就会回来的,我就在旁边,您有事吩咐。”

陆宝菱却觉得没意思,这儿有宽广的草地,,远处遥遥可见西山的轮廓,粗犷,豪放,全然没有显国公府的精致与富贵,陆宝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跑到旁边去摘野花。

要说冤家路窄,今儿韩舟也来狩猎,听人说沈家兄弟往这边来了,有意找茬,便带了人过来,瞧见了陆宝菱,更是旧账新仇一起算,守成暗暗叫苦,赶忙上前行礼,韩舟却用鞭子指着摘野花玩的陆宝菱:“你瞧瞧你,还摘花,跟个娘们儿似的。”

陆宝菱压根不理会他,韩舟更恼怒,道:“我和他说话呢,这么没规矩,把他给我绑起来。”

韩舟手下的人就要上前,守成忙跪下磕头:“韩少爷手下留情,陆少爷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

韩舟冷笑道:“我韩舟还真没看过谁的面子,你说他是陆少爷?我呸,不过是个小相公罢了,还少爷呢,你少恶心我了,我又不是第一回见,你还蒙我。”

守成都快急哭了:“陆少爷真是我们府上的贵客。”韩舟大笑起来:“我看是沈墨的贵客吧。”说着就问陆宝菱:“哎,我问你,你跟了沈墨多长时间了?他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你跟我如何?”

陆宝菱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韩舟气结,合着上回在天香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抬手要挥鞭子,守成急的赶忙上去挡:这可使不得。”

韩舟大怒:“你小子越发没有规矩了,连我也敢拦。”守成只是苦苦哀求,陆宝菱拉开守成,道:“守成你别管,我看他敢动手打我。”

韩舟毫无知觉,韩舟身边的一个小厮却是心中一动,悄悄对韩舟道:“少爷,我瞧着她是个女的。”韩舟一愣,再看陆宝菱就变成了细细的打量,原本见她穿着男装,便没多想,细细看来,凤眼桃腮,长眉入鬓,倒真有几分女相,不由得吃惊,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胆子这么大,又回想守成叫她陆少爷,和沈家是亲戚,又姓陆,难道是显国公府的人?

要说显国公府算得上沈墨表姐妹的,便是大房的两个姑娘了,大姑娘已经出嫁,难道是二姑娘?二姑娘可是庶出。

韩舟的眼里多了几分玩味,猝然伸手,将陆宝菱掳上了马,策马而去,守成措不及防,眼看着韩舟绝尘而去,赶忙哭着去找沈朱沈墨两个人。

陆宝菱被韩舟挟在腋下,气的张口就咬,韩舟忍着痛,一直将陆宝菱带回了营地。大家见韩舟带回个人来,都纷纷上前看,陆宝菱被摔在地上,痛的只是掉眼泪,一时间很是狼狈。

今儿韩舟过来便是赴诚郡王的邀请来的,不多时诚郡王便过来了,笑道:“我就说你有本事,荒山野岭的也能抢个人过来。”韩舟笑道:“郡王殿下,这可不是普通的人,是显国公府的二小姐呢。”

众人一片哗然,再看陆宝菱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玩味,陆宝菱怒极,翻身起来,指着韩舟骂道:“我不是二小姐,是三小姐,你可不要污了我二姐的名声。”

韩舟一愣,陆宝菱已经就近抄了一根鞭子,朝韩舟挥去,韩舟下意识的躲开,第二鞭却紧随而来,陆宝菱气的一边挥鞭子一边骂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欺负我,我打死你。”

众人哄然散开,连诚郡王也多了几分惊讶,忘了喝止陆宝菱,韩舟本以为陆宝菱是陆宛君,他是知道陆宛君是庶女的,想着就算得罪了也没什么,没想到竟是嫡出的三小姐,这下子可完了,显国公要是闹上门去,他免不了一顿打。他心里慌乱,手脚就慢了几分,饶是陆宝菱力气小,也被鞭梢带到了几分,顿时很是狼狈。

端王爷从营帐里出来,便看到这么一副场景,陆宝菱挥着鞭子追着韩舟跑,韩舟非但不敢还手,还四处乱窜,周围围着的都是爱看笑话的,笑的前仰后合,端王爷却沉了脸色,喝道:“这是干什么呢。”

按着辈分说,端王爷还是皇上的皇叔呢,就是皇上见了也客客气气的,他一发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陆宝菱叉着腰恶狠狠地看着韩舟,韩舟则满头大汗狼狈的站在一旁,端王爷上前先夺了陆宝菱的鞭子,陆宝菱不服气,端王爷一瞪眼:“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陆宝菱认得他,虽然不情愿,可也是不敢动手的,端王爷便去呵斥韩舟:“你也太胡闹了些,被个姑娘追着跑,传出去你觉得面上有光?”

陆宝菱是听了韩舟说她是陆宛君,怕陆宛君的名声受损,这才承认自己是三小姐,如今又累又羞又气,捂着眼睛哭起来,小小的身子立在人群中央,衣裳脏了,发髻乱了,格外狼狈,也格外可怜可爱。

端王爷叹了口气,对陆宝菱道:“先别哭了,我叫人送你回去。”他年轻的时侯和陆家兄弟交好,陆宝菱也算是他的子侄,怎么也要护着一些。这时沈朱沈墨已经打马赶到。

陆宝菱扑到沈墨怀里大哭起来,沈朱气的上前就要朝韩舟动手,被端王爷拦住:“韩舟今儿个是不对,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

沈朱不能和端王爷对着干,只得恨恨的罢了,沈墨抱陆宝菱上马,用鞭子指着韩舟道:“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我说到做到。”

说完竟不顾端王爷和诚郡王在场,扬鞭而去。沈朱也是匆匆拱了手,也跟着离去。有人插嘴道:“这也太没礼貌了…”

被端王爷一个眼风扫过去,再不敢说话,端王爷道:“今儿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要是走漏了风声,便是和我过不去,我是不饶的。”他声音严厉,众人心头一凛,忙低头称是。

正文 010.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