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宁似是苦笑似是无奈:“你不懂,我需要的不是身份高贵的妻子,而是姓裴的妻子,不过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

他说的淡然,陆宝菱却替他委屈,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陈毅宁小心翼翼的递过帕子,见她不拒绝,这才帮她把眼泪擦干净,语气几乎有些感恩:“宝菱,你的这些眼泪是为我而流的,为了这些眼泪,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郑重的把帕子放到了怀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陈府,许多人都围在二门等着,陆宝菱一见陆靖柔也在,赶忙跳下了车跑过去:“姐姐,你怎么起来了,身子要紧。”

PS:

第二更

正文 073.恩赏

陆靖柔道:“我没事,听说你受了委屈,我怎么还能躺得住。”陆宝菱也不想闹大,道:“就是一场误会,你千万别生气。”

陆靖柔拍拍陆宝菱的手,朝裴钟迎了上去:“听说弟妹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陈毅宁道:“她并没有身孕,都是误会。”陈兰敏锐的看到陈夫人脸上虽然是遗憾的表情,可却松了一口气,她扶着母亲,先发制人:“清宁郡主说二嫂有了身孕,二嫂也不懂这些,便当成真的了,二嫂紧张孩子,一点小事便觉得肚子疼,没什么大碍。”

裴钟委屈的看向了陈毅宁,陈毅宁却不为所动。

大家回到了正堂坐定,陈夫人才开口问怎么回事,就是她不相信,面子上的情分也得问一句:“我怎么听说是宝菱推了老二媳妇,兰儿,这是怎么回事?”

陈兰道:“当时只有宝菱和二嫂在,我们都没亲眼看见,只是去的时候见二嫂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喊疼罢了。”

裴钟道:“娘,都是误会,宝菱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陈夫人道:“不是这个道理,若真是宝菱推了你,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受委屈,可若是没有,也不能叫宝菱白担了这个罪名,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钟看了一眼陈毅宁,又看了一眼陆宝菱,这才道:“我看宝菱妹妹不见了,就去寻找,见她在那儿赏桂花,我心里高兴,就说我有了身孕,谁知宝菱妹妹突然生起气来,说我撒谎啊。不配啊什么的,我见她情绪激动,心里着急,去拉她,她失手推了我一把,没什么大事,是我担心孩子,这才小题大做了,请娘恕罪。”

陆靖柔冷冷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且不说你没有身孕。就是你有了,难道怀的是个宝贝,还值得宝菱嫉妒?笑话。”

不知道有身孕推人和知道有身孕推人显然不一样。前者是不知者不罪,后这便是用心险恶,几乎有些恶毒了。

裴钟道:“大嫂说这话好没理,既然这样,我也用不着遮掩了。宝菱妹妹是喜欢二爷,这才对我诸多不满,总觉得若不是因为我,她便可和二爷在一起的,所以才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陈毅宁豁然抬头。连陈夫人也惊着了:“你胡说什么呢,这话传出去还了得?”

陈毅宁道:“母亲,这是她胡说呢。您别放在心上。”

又要拉着裴钟告辞,裴钟挣脱了,哭起来:“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住嘴?如今害到我头上了,难道还不许我叫屈?”陈毅宁怒道:“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明白。何必要说出来没脸?”

裴钟哭的越发厉害:“二爷若是嫌弃我,只管休了再娶合心意的去。都说夫妻齐心,二爷到帮衬着外人来说我的不是,还说没有私情?”

这一闹可就厉害了,只把镇国公也招来了,镇国公本就是知道陈毅宁和陆宝菱之间的事的,此时一听自然就以为是陈毅宁偏袒陆宝菱,心里便觉得不舒服,为了这一个外人,闹得家宅不宁的,可见是红颜祸水了。

再加上他又觉得陆宝菱本就是一个不规矩的姑娘,当着大儿媳妇的面,不好说什么,只是斥责陈毅宁不知道心疼媳妇,又安慰了裴钟几句,并不提是谁的过错。

私下里却和陈夫人道:“大媳妇的胎也算稳了,陆姑娘到底是年轻姑娘,老是住着也不是法子,还是快些送走吧。”

陈夫人被裴钟那些话说的心惊肉跳,也觉得不妥当,便应下了,陆靖柔知道了气的直摔东西:“陈毅宁算什么东西,他一个庶子,给宝菱提鞋还不配,只有她那样没见过世面的才当成个宝贝。”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虽没明着说,可陈夫人话里话外就是那意思,就是陆靖柔也没法子反驳,毕竟她也是做儿媳妇的,陆宝菱倒不在乎这些,反而安慰了陆靖柔好一通话,这才回去。

知道陆宝菱回家了,陈毅宁又是心痛又是恼火,再加上裴钟哭闹,他心里烦,摔门而去,半个月都不回去,裴钟闹够了,也着实怕陈毅宁真的对她置之不理,便百般的想法子讨好,这是后话了。

陆宝菱突然回来,陆万林也觉得奇怪,陆宝菱怕他担心,只说自己住烦了,想家了,陆万林道:“正好你回来了,你外祖母派人来说想你了,叫你过去住两天。”陆宝菱巴不得躲开呢,赶忙答应了。

谁知刚到赵家,隔壁端王爷就派人来请,原来是莹莹回去后吵着闹着要找陆宝菱一起玩,端王爷没法子,这才去求了赵老太太,能和端王府的郡主交好,对陆宝菱也有益处,赵老太太自然答应了。

端王爷见陆宝菱和莹莹能玩到一块去,心里也高兴,笑道:“我收你做干女儿吧。”

陆宝菱笑起来:“我可高攀不起。”

端王爷笑道:“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若是同意,我就奏请皇上,让你做我的女儿,封你为郡主。”

莹莹拍手笑道:“封郡主,封郡主。”陆宝菱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抿着嘴直笑。

端王爷是诚心诚意的,见陆宝菱不吭声,以为她是怕长辈责备,便又去了赵家见赵老太太,提这件事,赵老太太自然满口答应,叫陆宝菱给端王爷叩头,从此就认端王爷为干爹了。

端王爷第二日便写了折子请奏,皇上立刻就答应了,于公来说,端王爷辈分高,功劳大,只不过想收个干女儿,为干女儿请个郡主的封号而已,于私来说,陆宝菱更是陆宛君的妹妹,皇上这是间接地讨好小姨子呢。

端王爷上午把折子送上去,下午旨意便下来了,将陆宝菱以端王爷义女的身份写入玉牒,封为郡主,赐封号玉明,同时又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

陆万林接着信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别人兴许看不出来,可他却明白,端王爷这是给宝菱撑腰呢,在魏家的事儿他虽然知道的晚,可心里却很是恼怒,他的孙女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端王爷是觉得裴钟太嚣张了,当时裕德长公主为裴钟求郡主的封号,皇上没有答应,而端王爷为陆宝菱求封号皇上却答应了,这里头的关节一目了然。

陆万林也觉得出了口恶气,吩咐二夫人要大开宴席,庆祝此事,特别嘱咐要给裴家多下两张帖子,请他们过来吃酒。

陆靖柔得知这件事时,看着裴钟的脸色发白发青,差点笑起来,只觉得通体顺畅,吩咐丫头开了库房,拉着陈兰几个人热热闹闹的挑贺礼,就是陈夫人也说陆宝菱是个有福气的,叫人准备厚礼送过去。

裴钟哭着回了娘家。

裕德长公主正为这事发脾气呢,叫人把陆家送来的帖子全都扔了,却被裴太爷拦下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陆万林送帖子来,虽然有炫耀的意思,可也有试探的意思在里头,若是咱们高高兴兴地去了,两家的仇兴许就解了,若是咱们不去,这梁子可是真结下了。”

裕德长公主道:“难道裴家还怕陆家不成么?”

裴太爷语气严厉:“你不要忘了裴家的家训,不要因为一己之私给裴家招祸,如今陆宝菱成了端王爷的女儿,再对陆家动手,端王爷第一个不答应,你也别忘了,今年年底陆宛君修行完,明年开春就会入宫,到时候她给皇上吹枕头风,你不打紧,钺儿和镜儿的前程你也不管了?”

裴钺愤懑不平:“早知道当时我就该亲手解决了她,免得后患无穷。”

“你闭嘴。”裴太爷喝道:“你做下的荒唐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真的敢做下那等丧尽天良的事,裴家的祖训就容不了你,你还敢说话。”

裴钺不服气的闭了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陆家下了帖子,那就去,好好把这个仇解了,别管以后真好假好,面子上过得去就罢了。”裴太爷发了话,就是裴老太太也只有答应的。

宴请那日,陆家门前车水马龙,热闹极了,如今谁不知道陆家得了端王爷的青眼,谁不上赶着来凑趣儿,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也要过来送个礼,示个好。

陈家,沈家,赵家这几家走得近的且不说,就是程家,韩家,裴家,端王爷,诚郡王都来了,一时间陆家热闹非凡。

裴家人的到来颇让陆万林感到意外,更别提裴太爷还叫人准备了厚礼,言辞恳切,陆万林惊讶之余也觉得能理解,这是来示好来了。

陆万林也不是小气的人,可裴钺对陆宝菱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他可咽不下这口气,因此,虽然面上笑语盈盈的招呼着裴太爷,心里却还存着芥蒂。

内宅,裕德长公主和裴钟的脸色更别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陆宝菱心里十分解气,她倒不在乎这个郡主的封号,只是能让她们母女俩觉得膈应,她也觉得值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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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4.风波

陆家开过宴席没几天,端王爷又大宴宾客,庆祝他多了个女儿,陆宝菱还是头一回去端王府,那儿开阔宽敞,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庄重。

莹莹十分喜欢陆宝菱,如今真的成了姐妹,高兴地不得了,陆宝菱在几位长辈的带领下寒暄了片刻,见人群中有徐家的女眷,抽了个空子过去问好。

徐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陆宝菱:“恭喜郡主。”

陆宝菱有些不好意思:“您这么说我可真不好意思,怎么不见晴姨,那日我们家她就没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想去瞧瞧,偏又不得空。”

徐老夫人笑道:“她也替你高兴,只是她是守寡之人,怕冲了你的喜气,想过几天再单请你。”

陆宝菱道:“晴姨这是拿我当外人了,我也有一阵子没去看她,她没嫌我懒吧。”

徐老夫人大笑起来:“她这两天还嘀咕呢,说不见你的人,又抱怨说,多少人求她教导女红她都不乐意,如今白教给你,你还不稀罕学。”

众人见陆宝菱和徐老夫人亲亲热热的说话,心里都是一惊,能让端王爷认为义女,还可以说是运气好,如今看样子,和徐首辅家的关系也很好,这就不是运气的问题了,对陆宝菱又多了几分另眼相待。

过几日陆宝菱闲下来了,便去徐家看望楚夫人,身边又多了两个侍卫,是端王爷知道陆宝菱爱出门,特地送给她的,保护她的安危,可陆宝菱嫌太打眼了,就把他们四个分作两班,每回出门只带两个。

徐家自然当做贵宾一样接待陆宝菱。桐叶甚至还行了个礼:“拜见郡主。”陆宝菱捂着脸道:“你这是存心臊着我,我可不来了。”被楚夫人拉住,笑道:“和你闹着玩呢。”又细细的问了陆宝菱前后因果。

正说着话呢,徐广庭提溜个鸟笼子进来了:“姑母,瞧这个画眉。”见了陆宝菱,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哟,这不是玉明郡主吗,真是贵脚踏贱地啊。”

楚夫人笑道:“你说什么呢,宝菱又哪里得罪你了?”

徐广庭脸色很臭,倒是陆宝菱悄悄告诉她了。楚夫人笑的前仰后合:“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宝菱就是真瞧不上你又如何?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宝了。”

徐广庭闷着头逗鸟,就是不说话。陆宝菱真诚道:“我给你赔不是吧,不是我看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如何?”

徐广庭腾地站了起来,恼怒道:“你不用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用不着遮掩,再说了,你这样的人,白送给我也不要。”说着扔下鸟笼子出去了,把个画眉惊得直扑棱翅膀。

楚夫人道:“这是怎么了?广庭平时可没这么小气。”陆宝菱有心担心:“他不会记恨我吧。”楚夫人安慰道:“无妨。我一会劝劝他就好了。”

陆宝菱本来还想说说千针绣的事情的,可一说到这个楚夫人就把话题岔开,叫陆宝菱张不开嘴。从徐家出来。陆宝菱遇上了韩舟,

韩舟见了她赶忙长长作揖道:“拜见郡主。”陆宝菱要不是坐在马车上,真想踹他一脚:“你这是去哪儿?”韩舟道:“回家啊。”陆宝菱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先上来说话。”

韩舟在那两个侍卫的虎视眈眈下上了马车:“郡主有何吩咐?”陆宝菱眉毛一竖:“你再这么说话我真打你了啊。”韩舟笑起来:“好吧,你说什么事?”

陆宝菱道:“我知道你们家有珍藏十几年的好酒。能不能帮我弄一坛子?”韩舟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你是听谁说的?”陆宝菱笑眯眯的:“就是上回咱们在郊外喝酒的时候,你喝醉了。说小时候偷喝父亲珍藏的酒,被罚跪了祠堂。”

其实韩舟是抱怨父亲不公平,哥哥韩云想喝酒,说一声就行,想要什么有什么,而对他却诸多限制,他一气之下偷了好几坛子酒,一半喝了一半糟蹋了,被他父亲打的半死。

韩舟气结:“你不是答应不提这件事么?”

陆宝菱眨着眼睛:“我没提那件事啊,我提的是酒。”

韩舟道:“若是上了年头的好酒,是真的不多了,我也碰不到,不过去年酿的桂花酒还有两坛子,你要是想要我给你送过去。”

陆宝菱道:“你怎么这么小气,谁家没有桂花酿啊。”又凑过去问:“百花醉还有么?”

韩舟惊叫起来:“你也太贪心了,我从小到大,百花醉统共才喝了两回。”

陆宝菱道:“正是因为珍贵才拿来给人赔礼嘛,显得有诚意。”韩舟好奇:“你得罪谁了?”陆宝菱叹气:“一个很不好哄的人。”

在陆宝菱的威逼利诱下,韩舟最终答应弄出来一坛子百花醉,那是韩家独门的酿酒秘方,不外传的,要是去韩家做客,韩家用秘制的酒招待你,那就是最高的待遇了。

就是皇上嘴馋想喝了,又拉不下脸来要,便去韩家,韩家自然奉上最好的酒。当然了,陆宝菱也不会白占便宜,拿陆令望留下的珍本古籍交换。

韩舟回家之前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我要是一个时辰还没出来,肯定是被我爹发现了,正挨揍呢,你一定要叫人上门去说要找我,把我给救出来。”陆宝菱忍着笑应了。

陆宝菱把马车停在了韩家后门,这是约定好的,等了一个时辰,韩舟还是没出来,陆宝菱赶忙换上男装,叫随行的侍卫去韩家通报。

今儿随侍的是端王爷送的两个侍卫,一个叫公孙汶,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个叫韦高远,才二十出头。

公孙汶是端王府里排名第二的侍卫,如今被派来跟一个一姑娘实在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此时被指使做这种小事。自然更不甘心——他在端王府的时候,就是大总管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

可端王爷把他送给了陆宝菱,他就是陆宝菱的人了,只听从陆宝菱的吩咐,别说陆宝菱叫他去敲门,就是叫他去扫大街,他也不得不听命。

应门的是个婆子,她见了公孙汶这个身形高大威猛的侍卫吓了一跳,问清楚了身份,偷偷摸摸塞了个小坛子出来:“二爷被夫人绊住了。这坛子酒托奴婢给送出来。”说完立刻缩了回去,十分害怕的样子。

陆宝菱捧着那一小坛子酒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又问公孙汶:“我看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喝过百花醉吗?”公孙汶目不斜视:“回郡主,百花醉乃是酒中珍品,我没喝过。”

陆宝菱实在是好奇,揭了酒坛子上的封泥。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散开来,就是公孙汶也不禁为之动容,他可是喝过好酒的,如今只闻了闻这百花醉,就觉得以前的酒都是白喝了。

陆宝菱赶忙把封泥放回去,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酒真是香啊。韦高远到底年轻些,一脸陶醉的表情,喃喃道:“怪不得都说徐家针。韩家酒,文武双全满城走。”

陆宝菱笑起来:“这是什么顺口溜,我怎么没听说过。”

韦高远被公孙汶戳了一下子,醒悟过来,有些赧然:“是我们私下里说的顺口溜。指的便是徐家的千针绣和韩家的酒。”

文武双全满城走大概说的就是徐首辅徐宗政是文臣,韩千帆是武将吧。

正说着呢。只听一声大喝:“将这几个偷酒贼给我拿下。”

陆宝菱吓了一跳,把酒紧紧抱在怀里,用袖子盖住,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马车所停的巷子口围了不少家丁,为首的是个英俊挺拔,神色严肃的青年,公孙汶上前喝道:“大胆,这是玉明郡主。”

那青年眼神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可目光还是落在陆宝菱身上——香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陆宝菱道:“你是谁?为什么说我偷了酒?”

那人行了个常礼:“原来是玉明郡主,失礼了,我是韩云。”

陆宝菱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十分优秀,处处压了韩舟一头的哥哥韩云啊。

若是如实说,定会把韩舟给供出来,她可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死扛到底:“韩世子,什么酒啊,我怎么不知道。”

韩云淡淡道:“百花醉乃是我府中独酿,我若是连这个酒都闻错了,怎么配做韩家人呢。”陆宝菱不说话了,定是刚才掀开封泥后飘出的酒香把韩云招来的。

一边是因为心虚,默不作声,一边是顾忌着对方的郡主身份,不好动手,两边僵持住了。

“韩世子真是雅兴,回了京城也时刻不忘练兵啊,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韩世子啊?”

徐广庭骑在马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陆宝菱从来没觉得徐广庭的声音这么好听过,简直是天籁之音。

韩云皱了皱眉头,拱了拱手:“原来是徐公子,我只是在抓偷酒贼罢了。”

“我不是偷酒贼。”陆宝菱连忙喊冤,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偷酒贼是韩舟。

徐广庭瞥了一眼她,道:“许是误会吧,玉明郡主虽然是出了名的顽劣,可断然不会偷酒,我想只是恰巧路过罢了,韩世子想必也知道捉人要捉赃,如今怎么能只凭借一股子酒香就断定玉明郡主是偷酒贼呢?”

陆宝菱点头如捣蒜。韩云有些松动,犹豫了片刻,还是示意众人让出了一道缺口。

陆宝菱原本想缩回马车里去,可这一动,藏在怀里的酒坛子就露出了个头,韩云眼尖瞧见了,迅速的一出手,朝陆宝菱这边奔来,公孙汶和韦高远当然不是吃素的,挡开了韩云,陆宝菱趁势躲到了马车里。

韩云抓到了实证,又怎么会放过,就这一瞬间,韩府的家丁见韩云出手,也立刻围了上来,分散了公孙汶和韦高远的注意力,韩云捡了个空子,一伸手把陆宝菱拉下了马车。

正在这时,徐广庭也出手了。两个人隔着一个拼命护着酒坛子的陆宝菱动起手来,陆宝菱何时经过这个,吓得尖叫起来,徐广庭索性提溜起她来往旁边一扔——还嫌她碍事呢。

陆宝菱为了保护酒,后背着地,差点没把她痛死,等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场大闹,傻了。

这是韩家的后门,只是一条小巷子,这么多人一齐动手。真是施展不开,于是大家纷纷停了手,看徐广庭和韩云你来我往。动上了手。

两个人,一个是出身武将世家,耳濡目染,又上过战场,通身的杀气腾腾。一个是自幼习武,刀剑堆里的长大的,有勇有谋,两个人不分伯仲,一时间竟叫大家看的呆住了。

公孙汶和韦高远虽然对两个高手的比试很是感兴趣,可还是警惕的退回陆宝菱身边。这么大的响动很快惊动了韩家,韩千帆亲自带着人从后门出来,后面跟着韩舟。

一见是这些人。韩舟第一个愣住了,拼命给陆宝菱使眼色,陆宝菱是有心无力,这赃物如今还在她怀里藏着呢,怎么瞒得过去。韩舟满脸悲壮,一副祈求菩萨保佑的样子。

韩千帆是长辈。又是带兵打仗的,最善于处理这样的事,他压根没呵斥,上前把混战的韩云和徐广庭一人踢了一脚,踹翻在在地:“这是怎么回事?”他在战场上待惯了,如今一发怒,满面杀气,在场的都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瑟瑟发抖。

还是陆宝菱把这件事的始末讲了一遍,韩千帆立刻瞪向了韩舟,韩舟心虚的垂下头,陆宝菱怕韩舟挨打,赶忙道:“这件事不怪韩舟,是我逼着他和我交换的,您要是觉得不妥当,酒在这里,完璧归赵,您千万别惩罚他。”

韩千帆统领千军万马,虽然心疼,可那点度量还是有的:“既然犬子应下了,断没有反悔的道理,百花醉请郡主收下。”陆宝菱不无担忧:“你要是罚韩舟的话,这酒我还是不要了,我只是知道韩家的酒有名气,这才想弄一坛子,没想到这酒这么珍贵,是我莽撞了。”

韩千帆瞥了一眼韩舟,这小子什么时候和陆家的人这么熟悉了,还让人家替他求情。

陆宝菱生怕韩舟再挨揍,死活不敢要这酒,最后韩千帆保证不会惩罚韩舟,她这才放下了心,喜滋滋的把酒收了回去。韩千帆看着陆宝菱的马车越走越远,这才露出了肉痛的表情,整整一坛子百花醉啊,他自己都舍不得喝,被这个败家子用本古籍就换出去了。

他瞪着韩舟,刚想抬手打,却想到了刚才的保证,气道:“回去给我把家规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韩舟哭丧着脸,韩云经过他身边,轻飘飘的来了句:“真是千金买一笑啊,二弟真是大方。”

韩千帆踹的那一脚可不轻,徐广庭的胳膊上青了一大片,痛得他直吸气,幸而公孙汶有一直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陆宝菱给他上药,忍不住埋怨:“你和他动手干什么,人家是上过战场的,下手又重,你瞧,吃亏了吧。”

徐广庭冷哼道:“我就知道,我好人做不成。”陆宝菱陪着笑道:“我知道你是维护我嘛,我心里领情就是了。”徐广庭瞥了她一眼:“你也真会想,拿一本古籍去换人家的百花醉。”

陆宝菱此时知道了百花醉的珍贵,也觉得讪讪的:“大不了我再补偿他一些东西就是了,再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嘛。”徐广庭诧异,陆宝菱道:“前阵子不是把你得罪了吗,我就想着给你送点什么东西赔罪,想着韩家的酒好,这才去找韩舟的嘛。”

徐广庭似是没料到,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是说,这坛子酒归我了?”陆宝菱直点头:“只要别再和我生气就好了。”徐广庭却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望着陆宝菱,神色未明,叫陆宝菱很是莫名其妙。

之后,陆宝菱又找了两件古玉摆件送给韩舟作为补偿,知道了陆宝菱把酒送给了徐广庭,韩舟气的手直抖:“你,我还以为你是孝敬你祖父呢,没想到给了他,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徐广庭?”

陆宝菱奇怪道:“我送给他是赔罪的,哪里是喜欢他,你不要瞎说。”

韩舟气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送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等着吧,徐广庭肯定误会了,觉得你是对他有意思。”

陆宝菱郁闷了,想起那日徐广庭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只觉得前途堪忧,颇有些越抹越黑的趋势。

不过很快的,满京城都在谈论一个消息,叫陆宝菱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日在韩家后门发生的事,经过了渲染和想象,变成以下版本:陆宝菱和韩舟两情相悦,私会于韩家后门,被韩云看到,韩云棒打鸳鸯,徐广庭却挺身而出,保护心上人,两个人大打出手,而陆宝菱为了维护情郎韩舟,向一怒之下要打死韩舟的韩千帆苦苦哀求,最后,韩千帆被“感动”了,陆宝菱和韩舟一对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而徐广庭则“落魄而去”…

正文 075.抢亲

这件事涉及到了徐家,陆家和韩家,更让人感兴趣,传言纷纷,大家甚至纷纷猜测陆宝菱究竟花落谁家,陆宝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陆万林则长吁短叹,和二夫人商议:“是该把宝菱的婚事定下来了,也免得她整日出门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