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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泽瞧着顾令月面上晶莹的泪珠,“胡说。你乱担心什么呀?你在朕心中是最好的姑娘。世人都说,皇室男子痴情,我的父祖先辈皆是一生只爱一人,至死没有变心。朕亦是姬家男子,既然钟爱于你,便一辈子也不会变心。”

顾令月眸边尚挂着泪珠,破涕为笑,“真的?”

“自然是真的。”

“傻丫头,睡吧,朕看着你呢!”

东天上露出一丝鱼肚天光。

阳光透过菩提密密的枝叶,投下细小的光点,姬泽从沉睡中醒来,望着怀中女子。

当初树屋打造之时仅设为一人独眠,如今小小的木榻上多了一个成年男子,自然便显了一些拥挤。姬泽一夜睡的不惯。顾令月卧在怀中,压着自己的胳膊。虽然身体轻盈,但一夜未动,胳膊血脉也有些不通畅,微有酥麻之感。近距离瞧着女子的睡颜,目光痴迷,几乎舍不得移开眼睛。

顾令月迷迷糊糊醒来,望着窗外天光,道,“天亮了。”

姬泽拥着心爱的姑娘,感觉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嗯!”伸手拉扯榻边机索。菩提树屋顶上的草篷便缓缓敞开,明亮的阳光从大开的上房倾泻下来。

顾令月抬起头来,望着菩提树梢中露出的点点天光,迷醉于天光闪烁的灵性,赞道,“真美!”

她仰头望着天光的时候,姬泽却在望着她的姑娘。

少女一身素裳,肌肤沐浴在初生的阳光下,美的惊人,也媚的惊人。忍不住,俯首亲吻了下去。

顾令月怔了片刻,仰头向后让,然而姬泽的势头太过凶猛,竟是吃了一惊,压倒在身后的菩提榻上。顾令月略一动弹,便感觉到身上男人血脉喷张的势头。不由吃了一惊。望进姬泽燃着通红欲望的眼睛,明白过来男人的欲望,心中生出仓惶之意,拒绝道,“不成。”

她天性害羞,虽然渐渐习惯了与姬泽的欢好,这等闺房情事却只能在宫室寝卧之中,却无法接受在天光沐浴之下,登时之间肌肤紧绷,

“这儿不成,不能在这儿。”

阳光沐浴在身上暖暖的,姬泽微笑伏下身亲吻情人甜美的唇,“如何不成?”

呢喃道,“好孩子,这屋子在高处,下头的人都被树叶挡着看不见咱们的动静,但天光照进来,岂不是最好的地方?”他顺着顾令月温腻的颈项一路痴缠亲吻,“咱们在一处这些个月,还没有在天光中欢好过呢。今儿这番,好阿顾,你不喜欢?”

顾令月觉一股战栗之感,沿着尾椎骨直向上而传,几乎战栗在阳光中。

她心中似有渴望,似有迷离。只是道,“不成。”

“九郎,你要是想,咱们回宫去,回草堂去。”颤抖语无伦次拒绝道,“这儿在光天化日之下,下人都在树下看着,真的不成呀!”

姬泽沉醉在顾令月绝美的风情下,诱哄道,“谁说光天化日的,树屋也是屋子,遮挡的严严实实,旁人看不见的。”

少女肌肤裸露在天光之中,神情又是迷茫又是暧昧。目光迷离,脑子里绷着一根弦,虽然明知道不该如此,却抵不过身上男人的痴缠,逐渐被拖入欲海之中翻覆沉沦。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河流,于人踏入,弯腰鞠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流水,细微感受着身上的男人造成的观感。情绪欢喜,尖叫,却发不出声,聚不成形,身子痴缠,脑子里迷迷糊糊觉得不好,她身子在姬泽日常辛勤浇灌下,渐渐敏感,如今被姬泽一番撩拨,也渐渐起了点兴头。渐渐回吻过去。

呢喃道,“不成,这屋子建在树上不稳,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辈子就不要见人了。”

姬泽听了顾令月的话,匪夷所思瞪大眼睛,忽的吃吃的笑起来,“若是这屋子连两个人的重量都受不住,朕该该拆了当初造屋子的造匠人的脑袋。”

顾令月听闻姬泽耳边调侃,难耐的喘了口气,忽觉乾坤颠倒,整个人被姬泽用力翻转过来,跨坐在姬泽身上,不由得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九郎,你这是做什么呀?”

姬泽半躺在菩提榻上,将少女拥在自己身上,目光含着攫取的感觉注视着自己的姑娘,“无事,阿顾,咱们今儿咱们换个花样。”

顾令月因着多年足疾,素来没有安全感,习惯于被动承受,甚少适应这等更偏主动的姿势。连连摇头拒绝,“不成,我做不来。”眸子里含着哀哀恳求,“九郎,你放我下来——我会跌下去的。”

姬泽瞧着少女晕红的脸颊,热气腾腾的脸蛋,心跳失去节奏。

这个女孩儿任自己采摘,可他总觉的心中还有一丝空洞之处,没有来的及填满,总有一丝不足之意,希望她能够因着自己燃烧出更夺目的光彩,方能证明对自己的在意,让自己更加放心。“别怕!”吐着热息安抚,“朕扶着你,定是稳稳的,绝不会让你跌着。”

顾令月微觉晕眩,无措咬住双唇。

觉细腰被姬泽大掌紧紧扣住,剖开侵蚀的力道。如同这个人一般具有极其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心底忽的生起一丝热浪,咬了咬牙齿。

感她在风浪上颠簸,像是一只小小的舟,左右摇摆。

为了稳固自己,顾令月伸出雪臂,抱着姬泽的颈项。这种坐在大周最尊贵的皇帝身上的感觉,犹如凌驾了整个大周江山,带着一丝俯视的新奇和微妙的得意之感。

姬泽察觉到了,微笑着仰头亲吻。姬泽的手掌极是有力,束住她的腰身,无论怎么摇摆,都被钉在远处。

她在身体快感极乐之巅的时候,痴迷之中,瞧见了东天之上冉冉升起的阳光。

阳光透过树梢,缓缓的照射下来,初升的阳光并无热烈之感,却分外光明。

她一时间追逐光明,无意识的挺起身来,神情带着一丝天真妩媚。顾令月在情思迷醉之时抬起头来,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之下,神情美的惊人,媚的惊人。落在姬泽眼中,凤眸一片痴迷。这一刻,当真觉得自己愿意做一名昏君,恨不肆意,沉醉温柔乡,蹈海赴死,沉浸在她的温柔海里,永远不知疲倦的驰骋。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并补前面两天的,这章还是走心吧!继续潜水赶第三章看看,什么时候能

第一零九章

中空空悬多年,如今圣人终于立后, 实乃国之大事。更兼膝下育皇长子录入皇家族谱, 名分记为皇后嫡出, 对大周日后继承之事产生深远决定性影响。大周诸位藩王上书,恳请前往长安观礼,得了皇帝允许之后, 月前便紧赶慢赶前往长安, 希望赶得及在立后大典举行前赶到,好在立后第二日入宫朝拜新任皇后, 在顾皇后面前多打一些照面,彼此生些情分。

蓝田驿馆

燕王姬洛一身白冠素衣,立在驿馆庭院之中, 神情忧悒的望着长安方向。

三日前他就进了潼关, 却滞留驿馆, 无法再向长安方向迈进一步。

皇兄命驿骑策马传来圣旨, 要求自己在蓝田县驿馆休整,一直待到有新的圣旨前来宣召, 方能再度启程, 入长安城拜见君王。

驿馆中夜如水, 姬洛深夜立在窗前踟蹰, 他知道,自己心中多年惦记的那个人儿,如今就在长安城中,距离自己仅一百余里距离。

百里距离, 若是半夜策马,天明即可至,不可谓不近,可是此刻,这百里官道对于自己犹如天堑,隔绝着自己和阿鹄,彼此遥遥相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

一轮红日高高悬在长安城上,照耀人间是非。

大明宫在红日照耀之下,愈发显得盛大光辉。

海池子在晴日如织,亭台楼阁绵延光亮。顾令月坐在延嘉后殿之中,听着宫人轻声婉语拜见皇后,心中生出一种奇异感觉。虽则这座宫殿并非陌生,此前亦一直在此居住,对延嘉殿中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但如今换了一种名正言顺的身份,重新看着殿中帐幔屏设,竟凭空生出一种新奇的感觉来。

新封的延嘉殿女官梅仙在帘外禀报,领着卫国公主姬红萼入宫拜见。

顾令月见着来人,吃了一惊,“不过才几天功夫,阿鹄,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姬红萼大婚当日被顾令月戳破心事,一时间很多此前强自压抑下去的旧事,重新翻上心头。辗转反侧,身子很快便消瘦下去,容色就露出三分憔悴来。勉强笑道,“我无事。”

卫国公主姬红萼与楚王姬洛乃是同父所出兄妹,自幼一同长大,相亲相爱,及到长成年月,竟生了一些朦朦胧胧的男女之情。初露一丝端倪便被姬泽发现,铁腕出手干预,拆散两人。此后姬洛改换封号,前往楚地就藩。姬红萼则适配驸马薛氏子弟薛斛,前往山西,北地之乱中建立功业,得封卫国公主。

姬红萼自知这份感情不容世俗,这些年来虽然与姬洛分散两地,天南海北再无相见,却也并未对皇兄姬泽心生怨恨之意,只是自伤身世,将自己的一腔感情封闭了去,不肯再接受男女情爱,与驸马薛斛有名无实。因着避嫌之故,多年并未与姬洛通信,只是靠着偶尔有从楚地零星传入的消息,听闻姬洛近况,生活的磨砺渐渐将心智锻炼强大,八风不动

“皇后娘娘,”延嘉殿宫帘开启,梅仙一身女官玄色宫中,入内朝顾令月恭敬道了一礼,“太极宫中的薛惠妃使人传话过来,说是恭贺您立后之喜。您是中宫之主,她们理应前来拜见,想请您允准,入大明宫向新皇后请安。”

顾令月闻言,面上的神情微微一暗。

姬泽为了将自己捧上后位,可谓谋算日久,花费了偌大心力。可是成为皇后之后,对自己而言也并未都是好处,一些此前不需面对的烦恼也浮上水面。

——此前只是皇帝的情人的时候,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假装太极宫的那些个妃嫔都不存在,与姬泽在大明宫相守;但如今,她如了姬泽的心愿登上大周皇后宝座,名正言顺夫妻相守的同时,也需母仪天下,首当其冲的,便是须正视这些妃嫔。

她们虽然人数不多,但确实存在,是姬泽名正言顺的女人。

唇角波纹平齐,“不必了。”挥袖神情淡淡道,“太极大明两宫距离遥远,让她们在太极宫遥对大明宫行礼就是了,我心中领她们们的情,不必这般来回折腾了!”

宫中女官听闻顾皇后的吩咐,眉目间闪过一丝愕然之色。随即唇角泛起笑容,恭敬应道,“是。”自行出殿吩咐去了。

姬红萼瞧着顾令月干净利落的打发了太极宫的那些妃嫔,嘴角就露出一丝笑意来,“阿顾这个皇后过的,可当真颇有风范!”

顾令月目光凝视着延嘉殿宫院中的骨里红梅,悠悠道,“人生苦短,自然要过的适意些!那些个人空守太极宫,自然过的可怜,可你皇兄曾应承过我,若与我相守,必将始终如一,如民间夫妇。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让他们到我面前来,让我自己心中添堵,她们心中平生波折,最终若无果,怕也是不会痛快。倒不若就此守着太极宫,至少可以平安度日。”

姬红萼拨动心弦。

自古以来,中宫皇后都要求贤淑大方,善待宫中妃嫔。顾令月直言拒绝后宫妃嫔入大明宫,令这些妃嫔空守太极宫,空寂度日,瞧着着实是有些善妒小气了!可是为什么不呢?这位年轻的皇后此时春风得意,有着皇帝的专宠,自然可以依着心情度日。不必委屈自己。

忽然心底埋藏着的渴望冒出来,想要再见姬洛一面。

这般渴望埋藏心底,然而一经冒出,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烧的自己整个心胸一片火热,再也压抑不住。“阿顾,”她握着顾令月的手,面上露出殷切之意恳求,“我求你一件事。你帮我和皇兄求求情,让我再在长安多待一阵子,”

“三天,只三天,好不好?”

顾令月眸色微微愣怔,随即间明白过来。

卫国公主数月前入京述职,完毕之后本该即刻回返,为着参加顾令月的封后大典,方停留至今。如今大典已毕,顾令月已然正位中宫,按说该当收拾行装返回土门。如今同一时间,上书恳请入京朝贺新后之喜的楚王姬洛被勒令停驻京郊蓝田县驿馆,不得继续北上入京。

这对皇家兄妹当年离别之后多年未曾相见,如今同在关中,论起来,不过是相距百余里之遥。姬红萼恳求自己向姬泽陈情多留长安一些时日,实则是希望自己替她在姬泽之间转圜。准许她与姬洛在长安再见一面而已。

十年兄妹,数年情分,分离如此许长时间之后,再这个时间,也不过只敢有这么一丁点儿些微的棋盘。

眸中露出怜惜之意,“阿鹄,你又何苦如此?”

“你如今领军,该当知道,人生很多关头需要取舍决断。”她劝说道,“既知那份感情糊涂无望,便该当断个干净,重新启程开始新的人生,这般自苦纠缠在旧日记忆之中,不过是伤人伤己,何苦来哉?”

姬红萼静默不语,面上神情微动,似哭似笑。

顾令月瞧着姬红萼劝道,“当年我初婚之时,也是打算和孙沛恩好好过日子的。只是孙沛恩开始态度太过于恶劣,方冷了心肠。终北地数年时光,虽有夫妻之名,实则相看两相厌。”

顾令月望着姬红萼,目光温柔,“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一段婚姻是由两个人共同组成的,如果开头一个人就冷待,自然就难以得到好结局。你和薛斛婚姻不谐,薛驸马固然有颇多问题,可是究其到底,最初你就没有打算和他一块过日子。你的这段婚姻最后过成这个模样,你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姬红萼默然良久。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牡丹谢尽,百花无色。沧海桑田,难过此身。十二王兄曾经给予她的是自己一生最灿烂光华的一段感情,经历过这样一段感情,仿佛自己人生中所有的热情都燃尽,此后之后,见到凡世的鲜花,俱都没有记忆深处山寺一夜中桃花色泽鲜艳,意兴阑珊,再也没有兴致接受另一段感情了。

她心中伤感,“阿顾,你不懂。”待要陈说深情,却又觉无可言说,转折道,“我听闻你和皇兄在一处之前,也是独自度日,不肯听玉真皇姑相劝寻摸长安勋贵少年郎结亲的。你曾如我一般情况,如今又何必前来问我?”

顾令月微微蹙眉,“我和你又如何能相同?我从前是因着经历坎坷,冷了心思,方想清淡度日,不想寻个人重新开始生活。可并非如同你一般,一直牵系在旧日感情之中,方不肯放弃开始新的感情。”

顿了顿,“再说了,便是我如今也和你皇兄一处,日子过的甜甜蜜蜜。你若当真想仿效我,便更该放下旧事,重新生活了!”

姬红萼静默片刻,忽的打起精神,俏皮一笑,“这等话可不能让皇兄听见,若是听见,怕是恼火了!”

顾令月听姬红萼提起姬泽,也自有点心虚起来。左右望望,见无人闻听自己话语,方松了一口气,瞪了姬红萼一眼,“我是与你在说话。”

“阿鹄,”她苦口婆心劝道,“我实实在在想为你好。世人向往肆意生活,可到底有一些事情是实在不可碰触的。你是大周公主,你皇兄和我也不是不疼你,你若当真不喜薛斛,大可与他和离,重新寻个人正经过日子。若是实在不肯周延,哪怕,就是学着玉真小姨从前呢,豢养几个面首,只要你自己能过的开心,也并非不可。何必如此自苦?”

姬红萼唇边噙着一丝笑意,道,“阿顾,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多谢你费心啦!可我从小脾气硬拗,择善固执而从之,宁死不悔!”眼圈儿一红,“我也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有了阿兄珠玉在前,我是再也没法子再去爱一个人了。”

顾令月瞧着姬红萼面上柔软坚贞的神情,微微一梗,默然不语。

当天夜里,私下到底和姬泽软声相求,“九郎,我知你恼他们二人不知分寸,弄出这样一段感情来。只是再恼,感情之事如同覆水,泼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他们二人乃兄妹至亲,自然不能当真在一起。可楚王守在蓝田驿馆,阿鹄徘徊京中,不过是想见个面罢了。他们如今年纪都这么大了,必也不至于胡闹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来,你是他们的兄长,就疼疼这双弟妹,成全他们的一点痴心罢了?”

宫灯烛影摇晃,延嘉殿深情款款。

姬泽唇角微翘,望着顾令月灯光下晕黄秀美的容颜。他的姑娘心太过软,可他身为大周君王和姬氏皇族族长,需要大局考虑,大多数的柔软感情,都留给了这个姑娘,对于旁事心情冷硬游刃有余。“阿顾,”

沉声道,“我知你心疼他们。可若当真为他们好,便不当心软。既然错误无望,便是再见,也不过徒增烦扰而已。若相见心中起了波澜,更加难以放下。倒不若就此两分,方好彻底放心。”

“可是,”顾令月急着道,“你们姬家人的性子个个都是痴的。既然起心,早就放不下了。不若让他们渐渐。”

姬泽闻言沉默片刻,“姬氏之人性情,朕心中最是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朕情愿做这个恶人,替他们砍断这份错误感情。”目光睥睨冷笑,

“他们若是怨,便怨恨朕这个做兄长的就是了。朕倒盼着他们痛定之后,知事不可为,方可彻底放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顾令月闻言心情颇为消沉,“许九郎你方是对的。可我今儿瞧着阿鹄摸样,心里着实难过。阿鹄自幼性情坚强,很少哭泣。她小时候说要上战场做个女将军,到了大了,果然练出了赤巾军,攻城守地不输寻常男儿。就是这样一个人儿,今儿说起楚王,眼圈儿竟是红了。她是个性子痴的,旁人许是能够放下旧事重新开始,我却瞧着,她压根不肯放下,情愿耽在前尘旧事中溺在其中,不愿意面对新生。若是她一辈子耽搁在这份错情之中,可怎生办呢?”

姬泽心中微微生出不豫之意。

阿顾心软担忧姬红萼,可他却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长久沉浸在对别的男女的感情忧思之中,朝一旁宫人使了个眼色。笑着道,“朕这些日子忙着立后之事,倒少见麟奴了。麟奴算来也快满周岁了。朕寻思着,当初他洗三、满月的时候,正值你治腿的关键时刻,没法大办。如今你已身体痊愈立后,他也是朕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总该大办一场。”

梅仙会意退出宫室,从厢殿中将大皇子抱了过来。

麟奴午睡醒来,正是闹脾气的时候,哇哇大哭。顾令月甫听着儿子啼哭的声音,登时心肠被牵了过去,忙道,“麟奴这是怎么了?”起身将麟奴接了过来,瞧着麟奴一张因着啼哭而微微涨红的脸,一又疼又爱,将旁的事情忘怀到一旁,迭声哄道,“哦哦,乖孩子,阿娘抱着呢。别哭啦!”

麟奴挨在顾令月的怀中,感受着母亲怀抱温暖的温度,渐渐的安静下来。一颗眼睛望着父皇和母后,如同黑葡萄似的骨碌碌的转着。瞧着娘亲耳边的掠下的一缕发丝,伸出手去抓。

顾令月猝不及防,发丝被麟奴的小手抓住,微微吃疼叫唤了一声。

姬泽瞪了麟奴一眼,伸手去解麟奴攒起的拳头,“还不快放开你母后。小子,惹了母后不悦,待到长大了,”

“麟奴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懂的这么多?”顾令月斯虽然吃疼,依旧忍不住维护起麟奴来,到底扑哧一笑,“这孩子手上劲道倒是蛮大的。”

“自然。”姬泽促近妻子,彼此间呼吸交促,呢喃道,“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孩子。”

顾令月怔了怔,哭笑不得,“真是没脸没皮!”

大明宫中灯火通明燃断滴漏,帝后和乐融融,延嘉殿中传来大皇子咿咿呀呀呓语声响,生机勃勃。长安城夜色深沉,驿馆中烛光煊亮。

姬红萼一身红装,倚坐熏笼之侧,背脊挺直如同标枪,面朝宫廷等候。待到天光微微放明,案上的烛灯燃烧到了尽头,终究没有等来宫中允许自己停留的旨意,无奈之下命令启程。

长安城门高大威严,城门守卫持着刀戟守卫在城门侧,戍卫京城安全。

姬红萼离开长安时一步一回头,期望遥远的地平线上能出现奇迹,瞧见十二王兄楚王策马急急赶来的身影。

然而天光明朗,渭水的柳树滴断天涯,终究没有。

渭水桥码头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热闹无比。副将柳骠云骑着骏马等候在漕渠侧柳树之下,望着公主面上黯淡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此去前往蓝田距离不远,快马小半日便可往返。您可要前往?”

姬红萼的目光黯淡下来,终究叹了一声,“罢了!”策马转过马身,向着东北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

“相见不如怀念。咱们离开土门日久,怕是关中姐妹等的久了,咱们走吧!”

秋日桃花谢尽,天气高爽。渭东桥柳树垂下青丝,坠在清清漕渠渠水之上,一点点的荡漾着波光。一双彩蝶双双缠绕,飞舞片刻之后,又倏然分离,各奔东西。

刻骨的情思如同柳絮缠绕心胸之中,密麻柔软。姬红萼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住了眸底闪现的隐约泪光。将柔软的情丝留在长安,昂首策马飞速赶回土门。身后的数十里外,是盛大繁华的长安城,这里是她的故乡,有着自己故园家梦,和一段美好的童年回忆。可人的一声有着更广阔的风景。

在遥远的山西,有着广袤的土地和淳朴百姓。土门关城雄风凛凛,矗立在黧黑的平原之上。三万赤巾军守卫广成,厉兵秣马,等待她们的将领归去。

女子情感软弱,容易沉溺漫步情思之中,可是世上尚有一些更伟大、坚贞的东西。赤巾军的女军每一个都各有各的苦难故事,自己既将她们从风雨红尘中救出来,教导她们为了家国理想而不懈奋斗,便该担负起她们的未来,带领她们继续前进,不敢懈怠丝毫半分。

渭水河水向着下游流去,匆匆不鉴人间是非。卫国公主姬红萼离开长安的第二日日,一道皇帝的圣旨方到了蓝田驿馆,准允楚王姬洛入京。

驿馆之中,青年亲王接了圣旨,沉声道,“臣弟谢过皇兄恩典。”

他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抬头望着湛蓝广阔的天空。

一行大雁从西向东飞过,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人字。

大明宫灯火明亮,照耀重叠楼阁宫观。

楚王姬洛入长安城当日,皇帝在宫中广寒楼上设宫宴,宴请久别归来的十二皇帝楚王。姬洛恭声领宴,在宴上起身,向着上首姬泽和顾令月恭声行礼,恭贺新后顾令月立后之喜。

顾令月瞧着姬洛,眸中闪过感叹之色。阔别长安将近十年,当年稚嫩的少年亲王成长为长身玉立的青年,容颜俊美,神色忧悒,问道,“燕王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姬洛闻言拱手行礼,恭敬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垂询。洛一切都好,只是楚地湿冷,居住多年,颇有几分思念长安。”

“难为你了。”姬泽放下手中的琉璃酒盏,含笑道,“如今好容易回来一趟,便在长安多留一些日子吧。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顺便请皇姑和你皇嫂替你操持,择选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将婚事给办了。日后身边也有个贴身女眷照顾!”

姬洛闻言面上神色陡然僵硬,静默片刻,方才勉强笑着推辞,“臣弟多谢皇兄关怀,只是臣弟性情浪荡,并无成家执念。不愿意拖累旁人家的小娘子,这娶亲之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什么日后再议?”姬泽闻言面上怫然不悦,“算起来,你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寻常人家的男子这个年纪,早就该当娶亲,膝下的孩子都有几岁了。此前你在楚地便也算了,如今既回长安,朕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做主为你操持。”见姬洛闻言欲要开口说话,一甩大袖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提。”

清风吹过大明宫墙,亭台楼观光鲜亮丽,海池子波光粼粼,闪耀着点点金光。

宴会后,顾令月与姬洛在大明宫中私下相聚,谈起幼年旧事,颇是感慨,“小时候我初回宫廷,第一次见你,你个子小小的脾气倒是很大,一晃眼,竟都这么多年了!”

姬洛面上浮起完美的微笑,“娘娘说的是。”拱手行礼道,“臣弟幼年性情顽劣,如对皇嫂有些得罪处,还请皇嫂多多见谅。”又道,“当年我和皇嫂、阿鹄三人在宫中玩耍,实则没曾想到,顾表姐日后竟会嫁入大明宫,成为大周皇后,我的嫡亲皇嫂,这世间万事却是变化多端。”

顾令月闻言哑然失笑,“不过是缘分罢了。你皇兄要你成婚,是为你好,你莫要心中埋怨。”

姬洛闻言默然片刻,最终道,“臣弟自然是知道皇兄是为我好的。只是心境,着实不愿成婚。”抬头瞧着顾令月,忧郁的眸光中陡然冒出期望之色,“娘娘,”沉声问道,“前些日子,阿鹄在宫中想来与你曾经相见。她如今过的,可还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吭哧吭哧补更新!

第一一零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