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对方是个比老鼠还会打地洞的家伙。

这只是以光瞬交睫为计时单位的思考,队长尚没得出结论,脑内突然一空,身体前扑倒地——一发子弹正中他的后脑。

奇斯从那三人小组的背后袭击了他们。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敌人对于背部的保护放到了较为松懈的状态。他们不会相信奇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车库里出来,又从建筑物的另一个方向绕到他们背后。

其余两人尚想反击,奇斯左手匕首抵着一人的喉咙,右手手枪抵着另一人的胸膛。

“还要继续吗?”奇斯问。

没人回答。

“再继续你们就死了。”奇斯继续说。

“啊啊啊!”被匕首顶着的人大叫着扯下了套头帽,那是个比奇斯还要大一些的匈牙利人。他用手指夹住奇斯的刀刃,把危险推离自己的咽喉:“我肯定是不会和你继续的,你这刀子又不会发射油漆弹,继续下去难道还真要割断我喉咙啊!”

被警用手枪指着的人也放弃地坐到了地上,他把霰弹枪放到腿旁靠着,从作战背心胸囊里掏出一杯咖啡,头套也不脱了,十分郁闷地拉开拉环痛饮。

地上已经“死”了的人纷纷爬起来,走到奇斯旁边。

队长说:“你真狠,至近距离也敢打我后脑,虽然是油漆弹,但真被你打傻了怎么办?我回家还要和孩子一起制作亲子圣诞蛋糕的。”队长是隶属于阿拉斯加分部的,年训的时间安排与洛杉矶分部差别很大。

“圣诞啊…我也想回去过圣诞…”奇斯失落地说,脸上完全不见了刚才信心满满的样子。

建筑群里高立的广播喇叭这时候响了,里面传出史克尔哼哼的咳嗽声,他现在正在大楼顶上的监控室里,身边有很嘈杂的喧哗,应该是站满了观战的人。史克尔连声喝斥那边的人安静,然后才对刚刚进行完区域巷战演习的奇斯说:“a1528号,大家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

奇斯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你一脸傻样地看喇叭干什么,看摄像头!”

“哦。”奇斯听话地转向横杆上被防弹玻璃保护的摄像镜头。

“‘我们要看中国功夫,中国功夫!不许这么敷衍了事!’——这是群众向我反映的意见,以上。”

“…”奇斯无语。

“他们以为这是在拍好莱坞大片吗?”队长问。

奇斯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被奇斯从头顶正中击中的队员问他:“奇斯,刚才在地下停车场里那声枪响是什么回事?”

“那个啊,是一个爆竹,定时器是一根香烟。”奇斯说着就从腿囊上取出他备用的道具。

“这个…这不是唐人街过节日的时候用的那种东西吗?红红的用纸皮包的。”

“是啊。这个牌子的质量很好,会发出强烈的响声,尤其在空旷的空间,发音和回音效果和短枪一样。”

“太,太奸诈了!”

奇斯得意地呵呵乐,避过对方不甘心的攻击,把爆竹和香烟盒放回原位。

喇叭里又传出史克尔的声音:“奇斯,艾瑞要你再来一次,这次是两个十人队。”

“不要。”奇斯一脸郁闷。

喇叭那边喧闹了一会,紧接着换了一个人。听声音是负责纽约分部的合伙人之一,善于远程狙击的艾瑞先生。他说:“你还记得史密斯先生吗,上次指明要你从洛杉矶跑到华盛顿担当近身护卫的那个,我们纽约分部的小伙子都很不服气呢。奇斯乖啊,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做老鸟的实力!”

“不要,我要告你们让我超时劳动。”

“他超时劳动了吗?”艾瑞问,声音从喇叭里传出,让大家都听得见。

史克尔干咳一声,小声地说:“我们分部早到两天,都是按照常规集训内容在操作。”

什么是常规集训内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按照海军陆战队的训练标准,比如每天早晨五十公里的负重跑、大太阳底下长达两小时的射击训练、游泳馆里反复来回两公里的负重泳…之类的。

两人旁边出现了某些不堪回忆的痛苦之声。

艾瑞只好利诱:“这样吧,奇斯,你只要跟他们干上这么一场,我做主扛着,让你早点回去过圣诞,怎么样?”

奇斯听得眼睛一亮!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说:“一言为定!”

监控器前的史克尔仰天长叹,艾瑞便问他:“你叹什么气。”

“我好不容易拉他来打击一下菜鸟们的自信心,这样就被你搅局给放回去了啊。”

“根据我敏锐的观察力,我觉得他即使留下来也不一定能专心于工作。”艾瑞说。

“没关系的,他就算不专心,也不至于会被打死。”

艾瑞敏锐地关掉了室外喇叭的讯号,他把监控室里的旁观者全部清空,转回头来才对史克尔说:“问题不是他会不会被打死,而是他会不会因为心不在焉而假戏真做,要是被他玩残了几个就麻烦大了。”

麻烦的确很大,而且不乏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史克尔最终理智地让步:“我同意你的意见,圣诞节让他回去过。”

“不过他怎么会这样,刚才话题一转到圣诞节,奇斯整个脸都变了。他以前并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宗教节日的人啊。”

“女人是魔鬼啊,女人是魔鬼。”史克尔说。

……我是请大家装作看不见的分割线……

“女人是魔鬼”的类似句式——“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细节是魔鬼啊是魔鬼”

【我要他,给我麻醉他】

多维贡西南·大屋。

白兰度身着一套暗金色的裘边睡袍,坐在暖房的藤椅上,一手拿着他的红茶,在看当天的报纸。

前一段时间,家族名下的一个仓库被墨西哥警方查抄,里面达十亿的美元现钞被收缴殆尽。虽然不至于对家族金库造成很大威胁,但是从中暴露出的管理漏洞不容忽视。

他用了整整一个月来寻找足以担任现金周转之职的人选,顺便搬迁了几个现金存放地,安排了今年的洗钱策划,今天才刚能清闲下来。

冬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暖房,让皮肤恰能感受到柔软与温暖。白兰度心满意足,很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间自己的暖房,能够天天在里面晒太阳;然后养一条大狗,让它卧在脚边;有一个人,能够躺在他身边。

门铃响起,打断了他的阅读。白兰度将报纸放在茶盘的旁边,在操作板上确认了进入许可,进来的是玛丽,她将一份写得没头没尾打印稿笺交给白兰度。

“这是什么?”他问。

“少爷还记得前一阵子有人在网络上销售新型致幻剂制作方法的吗?”

“记得,他们也寄了样品给我们不是吗?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是真货,分子式与传统致幻剂都不一样。他们确实找到了开启大门的另一条道路。”

白兰度放下翘着的腿,他神情变得凝重。

“您拿的这个是他们在网络上发布的交易信息,他们准备在拉斯维加斯进行现场交易合成路径。”

“现场交易?他们是研究多了自己也中毒了吗?”白兰度很是惊讶,再也没有比现场交易更不安全的做法了。

“据说是害怕有据可查,所以要求现金交易。”

“什么时候进行?”

“今晚二十三时。”

“急性子是个很不优雅的习惯。”白兰度低头沉吟片刻后问,“他们要求多少钱?”

“底线是四亿,美元。”

“…那是什么概念?”

“需要一辆运钞车,少爷,对方要求连车一起开走。”

白兰度不在意地笑笑:“真是什么规矩都不知道的小兔崽子,你先叫拉斯维加斯那边准备一辆运钞车吧,外观不要太招摇的。”说完,他就已经进入了把整件事情都处理妥当的悠闲模式,也不再交待什么,拿起报纸继续阅读。

玛丽领了命却不急着走,她有些疑惑地问,“可是少爷,您还没有说安排谁负责这件事呢。”

白兰度视线都没有离开报纸:“我负责,快去准备。”

“少爷,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那么突然地…您不是不愿意再踏足美国国土了吗。”

“只是突然想参加一次圣诞的弥撒而已,别多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元老那里不是已经存好我的遗嘱了吗。就算我个人有意外也不至于影响到什么。别在这里磨蹭时间,今晚23点的交易可不好错过。”白兰度也放下报纸站起身,“我先回去换衣服,你就在这里继续可是吧。你不去准备那就我自己来,今晚你也不用跟着去了。”

“这怎么可以,我不能离开您的身边。”

白兰度在通往餐厅的走廊里停下脚步,他半转身,从门口探了肩膀以上出来,做了个鬼脸:“那还不赶紧?别想太多了,容易老得快。再怎么说,大屋里也就只有你让我最为信任了。”

玛丽站在那里很久,几乎忘记要赶快办理少爷吩咐的事情。心潮一直澎湃,为白兰度临走时说的话。

“不管您是不是恨着我,甚至这种扰乱人心的话语也是您对我的惩罚,我都不会背叛您的。”玛丽在心中落下了誓言。

*** ***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一家很有特色的演艺餐吧。深棕色的木质结构和暗红色的布帘组成了餐馆的基色。中间有一个高立的小型舞台,四面环绕了几重小巧的圆木餐桌。

李鹭坐在靠墙的一角,灯光照不到这个位置。她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露出了衬衣深红色的领角。为了手术方便而常常盘在后脑的头发放了下来,略有弯曲地落在肩上背上。

饲主迟迟没有出现,她已有几日没有吃到合口的饭菜,如今瞪着眼前的黑椒小牛排,感到十分愤懑。说不定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奇斯已经到她的诊所去找她,毕竟那个人承诺过要教会她如何做一份好吃的爆炒猪杂。

她只想早点完工,回到她的诊所。

就在十个小时前,Z截获了来自美国西北部某私人研究所的电邮。内容是他们用化学反应的方法制作出一种新型迷幻药,要高价出售合成路径,将与买家在这个餐吧的包厢里进行交易。

传统的致幻药大都要从罂粟或大麻之类的植物里提取出基础物质,对人类神经系统起作用的也正是这些植物里包含的生物碱。这大大限制了毒品业的发展,只要控制了罂粟的种植面积,就能够把紧毒品业的脉门。所以有心人都在寻找如何仅靠化学反应就可获取致幻药的方法。一旦打破这个技术瓶颈,毒品销售将会以几何倍数发展开去。

这种事情就有先例,譬如说冰毒,这种完全脱离了罂粟和大麻的致幻药剂主要以哮喘药麻黄素为原材料,短短几年时间内冰毒就在全世界开枝散叶,任何一个地区都可以通过化学反应的方式得到冰毒晶体。要是再来一例,就真的是天下大乱。

Z只在面版上留下一句话:“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杨做了阅后补充说明:“再也没有比死者更能保密的人类了。”

所以现在,埃里斯受命赶往研究所所在地,销毁所有的实验数据。而杨这边,则来到拉斯维加斯,负责清除所有与事者。

“李鹭,不要用杀人的气势来对待食物,食物是无辜的。”微型无线通讯器里传出布拉德的声音。李鹭把小牛排推到一边,举起薄荷酒喝了一小口,不予置评。

布拉德藏身在屋顶,现在是任务的准备阶段,他在对射击角度做最后的调试。作为一名绝对合格的狙击手,布拉德一旦身处藏身位置就会将自己当作一块石头。现在居然还和李鹭说话,根本原因是她今晚的态度有些奇怪。

夜晚23点,餐台里的客人寥寥无几,舞台上有一名小丑在表演蹩脚的逗乐小魔术。李鹭确定了确实无人注意到她的位置,才低声回答:“布拉德,请你有一点职业道德,安静呆着别说话。”

布拉德尽职尽责地没有回答。

身处露天咖啡厅的杨插入了他们的私聊,他说:“你还不知道吧,李鹭最近找了一个不错的饲主。可惜没来两天就消失不见了。”

“饲主?”这对布拉德而言,是一个绝对震撼的消息,以至于又一次地发出了不职业的声响。

“浅金色的头发,好像午后的阳光;碧绿色的眼睛,比祖母绿还要惹人怜爱;而且职业还和你很对口,你一定很感兴趣的!”

不用知道他的职业,单凭他成为了‘饲主’这一点就已经让我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布拉德这么想,然后难得地加入了八卦话题:“请继续说!”

李鹭阴冷地说:“你敢继续说下去,我下次去你新家找些人来‘肝脑涂地’。”

这话是用中文说的,十分血腥。前次李鹭在他家里遇袭,直接就大开杀戒,还弄得像是变态电锯手杀人现场,杨差点没有抓狂到死。

杨不说话了,布拉德说:“请不要用民族语言交流,我听不懂。”

“布拉德,我是有苦衷的。我就怕自己什么时候挨了弹头不得不去找李帮忙——到时候她要是故意在我肚子里缝进一两块纱布那都是比较好受的。”

事关自己生死,布拉德也不能不小心谨慎:“难道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吗?”

“我怕她把杰士邦安全套也缝两个进去。”

“谢谢你提供的好主意,我会写进日记里确实记录下来的。”

“啊嗷!”杨的心情很懊悔。

“还有一件事,我什么时候授权给你监控我的住宅的。”

“我没有。”

“嗯哼,你没有?”李鹭怪声怪气地冷笑一声,紧接着学了杨八卦十足的语调重复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消息很灵通嘛;以及,‘李鹭最近找了一个不错的饲主’——我什么时候说他是饲主的?以及,‘可惜没来两天就消失不见了’——他没来你很失望?关你什么事!”

…杨,兄弟在精神上勉励你,你自个儿消受去吧。布拉德心想。

杨突然安静下来,片刻之后说:“对方的车辆已经进入路口。进入准备状态。”

李鹭抬手饮了一口酒,刚才的谈话里,她一直维持着不动如山的阴冷脸色,服务生对她也退避三舍。

“了解。”她说。

布拉德也简短地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从棕褐色的玻璃门走进六个参差不齐的人。他们都戴着墨镜或有色眼镜,可能还简单地化了装,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入一个包厢。

“买方先进去了。”杨说,“两辆车,还有两个司机在车上。”

“留在车上做什么,等死?”李鹭说。

杨苦笑地回答:“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隔了几分钟,李鹭和布拉德终于等来他们需要的消息,杨说:“卖方的车子刚过路口…他们停下来了…只进去三个人,还有两个留在车上——一共来了五个人。唔,他们居然玩超载!”

李鹭说:“看来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了,外面两个你负责。”他们的目标仅仅是卖方,要在卖方与买家接触之前全歼。一旦双方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就很有可能会把配方泄漏出去。

“好,他们一进入餐厅就行动。不要担心会留下影像资料,Z联网在做后方支援。”

李鹭皱眉去看墙角几个监控器,虽然运作灯都亮着,但就是死死固定着方向傻照洗手间门口。只要不闹到那边就不用担心留下证据。让那只互联网狂热者掺和进来就好玩了,凡是有资料记录在案的、登记上网的人,在Z面前都如同裸体——只要确定了目标人物,她就能把祖宗三代都查得一清二楚。

“别走神,他们进来了。”布拉德说。

三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们浑身紧张,但显然只是紧张于即将开始的交易,他们甚至不会察看一下监控器的位置或是多找几条可供逃离的路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黑暗世界里的菜鸟。他们浑身都是破绽,看来是首次踏入这个禁忌的区域,根本不知道他们涉足的生意究竟有多么黑暗。

从入口处要到包厢区,最短的路径需要经过李鹭所在餐桌的附近。布拉德从瞄准镜里看得很真切,十字准星一直瞄着当先一人的脑袋。当那三个人来到距李鹭仅一桌之隔的时刻,他扣下了扳机。

李鹭同一时间对杨说:“行动开始。”

布拉德很小的时候就被师长以优秀杀手的标准进行培养。他身上所有的习惯都是与这个职业挂钩,包括每瞄准一个目标必击发两颗子弹。师长说,要确切致人于死地,普通一发是不足够的。

连续两下正中当先那人的脑门。因为使用了穿透力弱的炸裂弹,并未把他射成对穿,而是直接在脑壳里爆破,一颗脑袋炸得像碎掉的西瓜,形成了无比血腥的震慑效果。跟在后方的两个研究所成员木讷在原地,他们是吃和平饭长大的,完全忘记了该立即寻找掩体躲避。半秒的呆怔足以让布拉德再干掉一个。

直至此时,餐馆里其他客人才反应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震惊地尖叫着冲出餐馆。在这段时间内,身处外面的杨必须要完成对车内两人的击杀,否则他们很容易就驱车逃离。就算是弃车逃跑也是相当棘手的局面。

不过不论内场还是外场,都不在李鹭的考虑范围之内。

眼下,餐馆内最后一个人回过神来,他转身踉跄着逃跑。在包厢间内的买方听到了响动,开门出来。这些家伙混惯了黑道,临机应变能力不是那几个小兔子般的卖方可比,当即压低了下盘,抽出了随身的远距离射击武器。

“我阻杀,你补漏。”布拉德说。

李鹭不用他吩咐,早已从腿套抽出两枚手术刀向那研究人员射出,精准地从眼窝中扎进去。

“指纹!”布拉德提醒她。

“涂了指纹阻隔剂,自制的,很好用,下次给你一瓶。”李鹭一边说,一边不厚道地算计大概可以从他那里讹到多少军火。

“放屁,”布拉德说,“你这个不厚道的家伙,不就是指甲油吗,我家多的是。”这家伙远程攻击时是超冷静的,但偶尔近距离遭遇战时,则是一热血沸腾的流氓。

杨突然在外面呼叫支援,小心谨慎地附了一句:“有第三方出现。”他根本没想到居然还会有第三方的出现,他们大概也是被新型毒品吸引过来的其他人。仓促迎击中,居然就让在外场等候的两名研究人员给跑掉了。

杨的喜好可不是使用武力。他本来应该坐在餐厅里,用82年的干邑配澳大利亚产的小牛肉,优雅地向美丽的女士不着形迹地打探情报——这才是他的工作。可是眼下,他不得不拿起不文雅的射击器械,和一群程咬金作斗争。

他变打边退,子弹终于用完了…该轮到这家伙派用场了,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