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蔚岚介绍完了以后,她拍了拍谢子臣的肩,叹息道:“当年我在大梁,多少世家公子排着队想要进我蔚家大门,说句实话,子臣,若是上辈子,以你的身份绝不可能当我主君的。”

“我真是…”谢子臣怒极反笑,咬牙道:“谢谢你委屈了?”

“不谢,”蔚岚叹息道:“命该如此,也没什么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吧。”

“很遗憾吧?”谢子臣冷笑着道:“三夫四君的生活没有了,就只能嫁我了。”

“嘘,”蔚岚抬手,将拇指按在谢子臣唇上,温柔道:“是娶。”

“子臣,”她满眼深情:“有了你,没有三夫四君,我也并不介意。愿得青山老,愿看雪白头,子臣,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平定北方,给你一个大楚盛世。”

谢子臣:“…”

他没这么大野心,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他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奸佞臣子,自己活得好便够了。

蔚岚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有些累了,便靠在他身上,将头放在他颈间,温和道:“我的意思是,我所有最好的东西,我都愿意给你。子臣,我会好好对你的,嫁给我吧。”

谢子臣:“…”

他很感动,可是,他觉得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放纵。

“好好带孩子,”他抬起手,将她揽到怀里,板着脸道:“打天下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不行!”蔚岚立刻拒绝:“我怎么躲在男人后面!”

“你就该躲在男人后面!”

谢子臣决心从今天开始,纠正她对于性别的态度,认真道:“阿岚,你又要生孩子,又要养孩子,还要养家,你不觉得很亏,很累吗?生孩子这么艰难的事情你都做了,那么养家这种事就该我来对不对?”

“可我是个女人!”蔚岚一脸坚毅:“保护我的主君和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天职。孩子毕竟是你来养的,我养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的女人们都是一批窝囊废,难道你要我也当这样的窝囊废吗?!”

谢子臣:“…”

不…她们不是窝囊废。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他知道,要是他把这话说出来,就这个世界女人是不是窝囊废这个问题,他都能和她争论很久。而且他明白了,蔚岚的设想里,孩子是他养的,她负责生就可以了。

于是他不由得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阿岚,你实话告诉我,”他拉开他们两的距离,认真道:“当初你看上我,到底是为什么?”

“就觉得…”蔚岚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是个庶子,长得又好看,出身世家,人也聪明,应该比较好娶,娶回来,后宅也不会有太大的乱子…”

真是好实际的想法。

“所以,”谢子臣板着脸:“你其实一开始追求我,是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的对吧?”

“当然不是!”蔚岚心中警铃大作,她直觉再乱说话一定要出大问题,立刻道:“我对子臣那是一见钟情!”

“嗯,你继续吹,我听着。”

蔚岚:“…”

看着蔚岚吃瘪的表情,谢子臣不由得笑了,扶着她躺下,淡道:“你也不用哄我,你对我的心思,我心里不清楚吗?你期初并不喜欢我,我知道。”

“可是我现在喜欢你。”

蔚岚一把抓住他的手,认真看着他,谢子臣微微一愣,看见对方眼神明亮而执着,随后便听对方道:“你看我为你挨的刀,伤口有多深,我爱你有多深。”

谢子臣:“…”

“你和我实话说吧,”谢子臣面无表情给她盖上被子:“以前到底和多少人说过这样的情话?”

蔚岚面色一僵,谢子臣立刻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好好养伤吧。”

“你放心吧,我没事的。”蔚岚笑开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这么静静瞧着这个人坐在自己身边,就觉得心中格外明朗灿烂。谢子臣看着她的笑,不由得愣了愣,随后便红了脸,转过头去,匆忙道:“你先睡吧,我去处理一下正事。”

蔚岚本来是打算好好养伤的,可看见谢子臣突然就这样红了脸,她心中感觉是被人轻轻撩过,心痒得不行。

她一把将谢子臣扯下来,谢子臣被她动作惊住,赶忙撑着自己,顺着她力道偏过去。结果刚靠近她,便被她一口含住了唇。

谢子臣面色瞬间通红。

虽然许多事都做过了,但那时候他以为她是个男人,同现在的心境全然是不一样的。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面享受着蔚岚高超吻技带来的阵阵快感,一面又思索着…这毕竟是个姑娘家。

长信侯府的大小姐,哪怕她不在意,他也想让她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嫁给他之后,再做这些。

他僵硬着身体,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应,脑海中两种想法拼命打着架。

一面同自己说着,她什么都给自己做过了,就差那么一步,现在不过就是亲一下,又怎么了。

一面又告诉自己,那时候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如今知道了,自然要尊重她,她不懂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他却是清楚的,不能看她傻乎乎的,就欺辱了她。其他女孩子有的,他都要给她。

两种想法拼命在他脑海中撞击着,蔚岚许久没有尝过他的味道了,久别重逢,便就是一个吻,便让蔚岚情动不已,她舌头在他口中兴风作浪,许久后,她终于分开,看见面前人面色通红,眼中是拼命压抑着的□□,她不免愣了愣,心中全是爱怜。

“子臣,”她环住他的脖子,叹息道:“这辈子,我大概是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了,可我会对你好的。”

“嗯。”谢子臣身下坚硬如铁,脑中一片空白,僵着身子,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失态,随意应了声。

见谢子臣态度温和,蔚岚抬手将他的碎发撩在耳后,温柔道:“等我好了,我便去向你父亲提亲,他们应允后,我便给你办一个小小的婚礼,你我也不算是无媒苟合了。”

听蔚岚的话,谢子臣还在挣扎的脑子里有些茫然,她是在说什么?

蔚岚笑了笑,见他还迷茫着,不免觉得他十分可爱,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附在他耳边,哑着声道:“我们和皇上告假去做这件事,到时候我们找个远一点的宅子,我要把你日日夜夜都把你留在床上,醒了就做,做完就睡,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谢子臣听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居然能这么主动说这些话出来!

蔚岚说话的时候,他就顺着她的话想象起来。他在城郊有间宅子,蔚岚穿着凤冠霞帔,同她拜堂成亲。然后他们进洞房里,她在他身下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秀美的眉微微皱起,檀口轻张,发出低低的吟哦之声,不同的姿势,白天黑夜…

就这么想着,谢子臣便呆了。

片刻后,他听蔚岚道:“子臣,你为何流鼻血了?”

谢子臣猛地反应过来,抬起袖子捂住鼻子,仰头看向横梁,带着鼻音道。

“为夫觉得,夫人这个想法,甚好。”

“真的?”蔚岚有些狐疑,她觉得,按照谢子臣的性子,怕是要斥责他几句的。

然而谢子臣没什么其他想法,蔚岚其他方面或许学的不大好,但这件事,他觉得,还是不错的。

他不能打击她。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得赶紧挑个日子,娶她。

只要她成了谢夫人,她这口无遮拦的性子,那就是优点,在家里他随便她怎么说都行。

反正,她已经是能“干”的谢夫人了。

“最近内火有些重,”谢子臣直起来:“你好好休养吧,我还有很多事,先走了。”

说完,这次他有了经验,完全不管蔚岚要不要再说话,掉头就走了。

谢子臣说是走,但是不一会儿,又将所有政务都搬回了这个房间,就放在外室之中,一般没有特别情况,他便是在这个房间处理公务,一道帘子隔着,蔚岚就在帘子后的内室里养伤,外面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谢子臣果然是趁着这段时间把她安排的人手都交接了下去,而后将苏城手中的人从位置上摘了下去,空出的位置,便让此次事件中被清洗的□□中还留下来的人接上。而阮康成这样的人,则是没有任何升迁变化。而林澈和苏城这样的重犯,谢子臣则只是让人将他们看押起来,还让人给他们找了大夫去调理,期间苏城要求见过一次蔚岚,却被谢子臣当场驳了回去。

蔚岚不免有些好笑,躺在床上吃着橘子:“见就见了,他又能做什么?”

“见了面不能做什么,”谢子臣板着脸:“见了又做什么?”

在一旁默默扎针的林夏自动脑补了谢子臣的内心世界:“我媳妇儿不是你想见就能见!”

蔚岚不说话,等谢子臣走了,她赶紧同林夏商量:“你说他吃醋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了?”

林夏拼命点头。

蔚岚皱着眉道:“你觉不觉得我有点妻纲不振?我感觉他都快骑在我头上了!”

林夏点点头,又摇摇头。

蔚岚用小扇敲打着手心,思索道:“你赶紧让我好起来,我觉得,我得好好教一下谢子臣怎么做好一个男人。再这样下去,他都快忘记谁才是家里的主子了!”

林夏拼命摇头,阻止道:“不妥,世子,此举不妥。”

“为什么?”蔚岚有些疑惑,林夏将针收回来,放入白布中插好,随后端坐好,认真教育蔚岚。

“世子,你要知道,其他人家夫妻两争夺地位,是拼钱,拼气势。”

“嗯,这我绝不会输。”

“可是,谢大人不一样。”

“哦?愿闻其详。”蔚岚恭敬求教,一副好学的模样。如今她已经是明白了,于两个世界的沟通上,林夏大概是最明了的人。林夏看着蔚岚的模样,十分郑重道:“和谢大人争位置,是拼命。”

蔚岚:“…”

“而想要谢大人不吃醋,放纵你去浪,世子,不是我说你”林夏语调有些激动起来。

“你这是不要命啊!”

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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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采访】

墨书白:“我想问一下二位,当身份彻底曝光后,你们有什么想法?”

谢子臣:“不开心,又要吵架了。”

蔚岚:“本来开心的,可以放心享受男人的,结果!!他怎么这么多龟毛事!”

谢子臣:“我龟毛?我要去你家下聘是我龟毛?”

蔚岚:“哪里有男人来给我下聘的!我绝对不接受!我明天就去给谢大人下聘。”

谢子臣:“不行!”

蔚岚:”有什么不行!“

!@#¥%…

(半个时辰后)

蔚岚:“心好累,这么多年都没和谢子臣正面怼过,居然为了这种事怼起来了。”

谢子臣:“心好累,从来都让着她,居然为了这种事怼起来了…”

墨书白:“我的心好累…”

【小剧场·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墨书白:“子臣,当你看见苏城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谢子臣:“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墨书白:“桓衡呢?”

谢子臣:“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墨书白:“陛下…哦不,先帝呢?”

谢子臣:“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墨书白:“那你的手还真多…”

谢子臣:“我的情敌,都是巴掌啪啪啪啪”

第89章

蔚岚修养了几天后,便能下地了。此时太子也被迎回了盛京,太子回京那日,学子们纷纷上了官道,夹道欢迎。蔚岚换上绯红色官袍,与谢子臣、王曦一同带领百官前往迎接。

如今蔚岚和谢子臣虽然官阶不算高,但王凝军队驻扎在此,桓衡大军就在百里之外,没有哪一个世家不长眼跳出来,要和他们二人对峙。而王曦本也出身名门,乃王家嫡子,此次太子归京,他也当属首功,作为世家对抗蔚谢二人的希望,世家自然要求他也站出来,同蔚谢两人并排站在一起。

新皇虽然还未登基,但大家都已看出未来朝廷的风向,大有三足鼎立之势。

三人站在宫门前时,便已听到外面学子欢呼之声,而后宫门缓缓打开,阳光下,同样绯红色官袍的三位少年人静静站在那里,迎接着新皇到来。他们一位冷漠高贵、一位清隽秀美、一位风流文雅,宫门开时,阳光一寸寸随着宫门往里推入,而后落在这三位少年身上,本是来围观新皇的女眷们看到这景象,都阵阵惊呼起来,而三位少年郎丝毫没有受外界干扰,撩起衣摆,带着满朝文武,恭敬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少年朗声开口,而后文武百官的声音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传荡开去。

苏城独坐在天牢之中,老远听到了这声音,他听得不太真切,又觉得似乎近在咫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城低笑起来,念出这句话来,竟莫明觉得,如此嘲讽。

而太子坐在龙撵之中,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握了握手掌,手中全是潮湿。

他成皇帝了。

他朝思暮想这么多年,以为可能耗尽一生时光都拿不到的位置,竟然真的就坐上了。

当年他和苏城的差距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苏城的母亲是当朝皇后,他的舅舅是当朝丞相,他上官家手握青州十万大军,而他作为太子,除了拥有南城军的外公镇国公,其他一无所有。

打小坐在这个太子这个位置上,他就坐得战战兢兢,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念头。

然而如今他却真的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他微微颤抖,听着外面百官的呼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慢慢卷起帘子,从里面将身子探了出去。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太子将目光落在宫门之中,一路扫过那一直往里蔓延过去的文武百官,落到御道之上,最后落到那大殿大门前。

那里面放着金銮宝座,那是他路的尽头。

他从未觉得,人生有那一刻有这样让他豪气凌云。然而他也铭记着是谁辅佐他到这个位置上,他出逃那夜是蔚岚来的人提醒的,传国玉玺是谢子臣和蔚岚合谋偷的,王凝是谢子臣的人,桓衡是蔚岚的人,世家是王家一手操纵的,他做到这个位置,面前三个少年人,功不可没。

于是他走下龙撵去,走到一直追随他的谢子臣身前,红着眼眶,拉住谢子臣道:“子臣,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

谢子臣淡然开口,太子摇摇头,目光落在蔚岚和王曦两人身上,满是愧疚道:“是朕无能,才让你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辅佐君主,哪里算得上委屈?”蔚岚笑了笑,眼中带了些黯然:“而且我等也没做什么,真正该追赏的,是嵇大人和古尚书才对。”

“嵇韶和古尚书…”太子露出哀戚的神情来,他虽然不在盛京,但是盛京的事他大多都是清楚的,叹息了一声道:“是朕的过错。只是死者已矣,朕也只能对活着的人多做补偿了。子臣,阿曦,阿岚,”太子神色郑重起来,用众人都听得清的声音道:“三人听封。”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要给三人论功行赏了。

三人都没想过,太子会这样给他们面子,竟就打算当众行赏,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掀起衣摆跪了下去。

“先皇不明而去,朕为太子含冤之时,是三位大人为朕多加谋划,忍辱负重至今,才让朕得以鸣冤昭雪,大楚皇权归于正统。三位大人都乃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朕也不远于资历一事多加为难,论功行赏,能者居之,擢御史中丞谢子臣入尚书台,为尚书令,官居二品;长信侯府世子蔚岚补上官国成之缺,位右相,官居一品;金部主事王曦补原刑部尚书林澈、原礼部尚书古晨之缺,兼任刑部、礼部两任尚书,官居二品。”

太子说完之后,抬了抬手,旁边太监便将任职圣旨宣读了一遍,三人一一接旨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蔚岚一直以为,此次事后,谢子臣该是最大的赢家,然而等当上皇帝的太子苏白颁了圣旨,最后位居右相之位的,居然是她蔚岚,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捉摸了。

不过这些想法所有人都放在心里,面上没有表露半分。众人恭敬迎接皇帝回京后,当晚举办了一场盛宴,蔚岚带了伤,宴会上不宜饮酒,谢子臣也是重伤初愈,两个病秧子腻歪在一边,拉扯着王曦给他们两人挡酒。

桓衡的使臣也已经到了盛京,蔚岚扫了一眼,是桓家的家臣桓陵,他是打小跟着桓衡长大的,如果不是来桓衡来盛京疏远了几年,他与桓衡的感情,怕是不下于蔚岚。他坐在酒桌上,一张带着刀疤的脸始终端端正正的模样。皇帝苏白远远瞧着,端着酒杯,眼中有些醉意,同一旁蔚岚搭话道:“你瞧那北方的莽夫,就是看着渗人。”

蔚岚知晓苏白是醉了。若他不醉,必然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的。

自己浑然不觉得自己言语间有什么不当之处,他抬头看着蔚岚在灯火下美丽的面容,叹息了一声道:“魏丞相年幼时便已是姿容惊人,如今年岁越长,丞相容貌越盛,竟是比妇人颜色还要姝丽许多。”

“陛下醉了。”蔚岚淡淡开口,苏白叹息了一声,又看向桓陵,颇有些感慨道:“魏丞相今日是否有些诧异?”

“陛下所指何事?”

“其实丞相这个位置,本不是世子的。”他抬眼看她,眼里带了些许无奈,他本也不是个刚硬的人,便就是不悦业表达得如此委婉。蔚岚心中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太子是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太子接着道:“可就在前一夜,桓陵来了朕这里,同朕商议华州税赋一事,而后同朕道,华州的税赋,其实四分之一给桓家也就够了,毕竟魏世子还在朝中为官,桓家始终是大楚的忠臣,他们能自己想办法搞到的军饷,也就不劳烦朝廷。你说他什么意思?”

苏白苦笑出声:“你在朝中一日,桓家便是大楚的臣子。那你不在了呢?说好二分之一的税赋交给他,如今变作四分之一,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们给了朕这样大的好处,有反反复复提魏世子的名,这意思若朕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蔚岚也不说话,她就静静听着。

桓家人向来就是这个性子,南方的朝廷,皇帝,他们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分毫不放在心上。若是其他任何人来,哪怕是王凝,都会把话说得更委婉,更好听一些,可桓家人就不。

他就要把话能多添堵就多添堵的说,然后看着对方气得发抖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大笑。

按照桓松的话来说他们在边境拿着命换来的江山,这些人还在背后天天打小九九,还要给他们好脸色,凭什么?

而桓衡上位后,完整发扬了桓松的优良传统,甚至更上一层,就在对待南方这个问题上,如果不是所有人知道桓衡和蔚岚之间多年兄弟情谊,要是知道蔚岚是个女人,怕都是要骂一句,为美色所迷。

可蔚岚却清楚知道,桓衡不是这样的人。

他或许曾经天真过,但是当他谋划一切,看她和唐家内斗,悄无声息再将她软禁起来之后,她就再不敢小看这个人的心思半分。后来她也派人去打探过桓衡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桓衡这样公开为她谋取位置,一方面或许真的有那么几分过去情谊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警告。

她蔚岚属于桓家,永远被划在桓家的势力范围内,别人有多么痛恨桓家的权势,就有多么痛恨借此升迁的蔚岚。

他用这样看似荒唐的方式,将蔚岚和桓家永远绑在了一起。哪怕她如今愿意抛弃桓家向皇帝投诚,可哪一个皇帝又能忘记桓家这样嚣张所带来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