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太太,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夏女士有访客…”

夏子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我知道了,你去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守着妈妈就好”

特护犹豫片刻:

“那我去前面护理站,您有事按铃叫我”

夏子衿点点头,等她走了,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荣宏盛已经进去里面的病房,夏子衿心里的疑惑已经到达了极致,这种疑惑甚至一时间战胜了,席幕天和那女人带给她的冲击。

夏子衿下意识,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荣宏盛曾经想个无数次,他和妻子见面的情景,可所有情景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夏淑娴显然并不很意外,只是清淡的笑了笑说了声:

“你来了…”

就像二十几年前,他每次回家的时候,她都会迎上来笑着说一声,你回来了一样平常。淑娴是个很贤惠的女人,那时候容宏盛忙的天翻地覆,几乎每夜都会应酬的很晚,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可即使他回来再晚,保温杯里都会温着给他准备的宵夜,如果彻夜不归,她亲手做的早餐,也会让家里的司机直接送到公司。

她喜欢打毛线衣,几乎荣宏盛每次回家都会看到,她在灯下打她打毛线的样子,以前穷的时候,她这样,后来富了,她依然如此,好几次,他都觉得她多此一举,有钱了,什么毛线衣买不来,各种品牌,时尚样式,甚至直接订做,何必自己动手费神的。

荣宏盛劝过她很多次,她只是笑笑说手打的毛线衣暖和,后来她走了,容宏盛才发现,很多东西直到失去了,才会明白有多珍惜,她做的宵夜早餐,她在灯下打毛线衣的样子,过了二十几年,在容宏盛的脑海里,依旧鲜明,鲜明的仿佛就在昨天。

可他们都老了,老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再没有时间,比起二十多年前,她憔悴苍老了很多,眼角唇边的纹路已经深深刻上岁月的痕迹,只是她那种始终温馨恬淡的笑容,依然没怎么变。

荣宏盛用了整整二十七年,都没想明白这个女人,结发的夫妻,贫贱中走过来的夫妻,在富贵中却离开了他。

她刚走的前几年,荣宏盛气坏了,赌气的根本找都不找她,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能走到哪里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容宏盛才明白,这个女人的确认真要离开他,她走的无声无息。

他不是没找过她,可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过了二十七年终于有了消息,却得知她肝癌晚期命不久矣。

夏淑娴打量他很久,年轻时张扬风发的意气已经在岁月中沉淀,厚重起来。无论何时都挺直的脊背,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而自己呢?

夏淑娴下意识拢了拢鬓边黑白掺杂的发丝,尘满面,鬓如霜。

“既然当初离开,不是该让自己过的更好,为什么最后成了这样?”

容宏盛的语气里有几分隐隐的怒意,夏淑娴笑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的性子,坐吧,我早就想开了,没必要再提过去的事,无论多少恩怨,如今想来都没任何意义,是席幕天告诉你的吧!我躲来躲去,藏来藏去,最终也逃不过命运,知道子衿嫁给席幕天那一刻起 ,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找来,不过临死前,能再见一面也好”

“什么临死,哪有这么严重,都是些庸医,明天我就联系外国的专家医院,我们去外国动手术,我不许你死,你还欠我二十七年的夫妻…”

夏子衿站在门外都傻了,脑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夫妻?荣氏的总裁荣宏盛,和院长妈妈这怎么可能会是夫妻,这简直比外星人侵略地球还不可信,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又成了自己的院长妈妈…

“宏盛,我们都老了,有些事我不想再提,死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飞鸾去了,我去陪陪她也好,毕竟我没做到一个当妈的责任,可是子衿,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从这么小一点一点的长大,因为心里实在愧疚,从小就习惯性把她护在怀里,养成她有些娇气软弱的性格,可她是个心眼好的善良孩子,算是一个母亲的私心吧,我希望她一辈子能平安快乐毫无波折,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用你最大的能力护持她,因为子衿也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

夏子衿就觉嗡一下,本来成了一锅粥的脑子,更乱起来,荣宏盛和院长妈妈是夫妻,自己是院长妈妈亲生的孩子,自己的父亲是她一直认为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的荣宏盛,那么荣飞鸾,飞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仿佛不过一瞬间,她的世界就彻底颠覆,爱情,亲情,恩怨,身世,所有事情裹在一起,她到底是谁?她自己都糊涂了,二十六年来一直认为的事实,竟然是个最大的谎言,谎言的制造者,就是她最爱的院长妈妈,还有席幕天…

夏子衿觉得,自己的人生此时才是真正的荒谬,她为什么和荣飞鸾像,这时候仿佛也有了答案,可她不想接受这一切,好不好?她还想回到原来的样子,可不可以…

四十一回

席幕天毫不客气甩开Jennifer的纠缠:“Jennifer,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另外,我不得提醒你,不要找我太太的麻烦,不然,相信我,你会得不偿失。”

席幕天的语气冰冷非常,仿佛一通冰水浇下来,瞬间就浇熄了Jennifer的,,满腔热情,Jennifer眸光闪过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席幕天:

“riza如果你现在走,这个项目的批文就黄了,席氏扛得住这么大损失吗?即便抗住了,恐怕也伤筋动骨,为了那个女人,这才真是得不偿失,我不相信你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我太了解你,所以与其出了这个门后悔,不如现在我们鸳梦重温。”

“鸳梦重温?”席幕天笑了:“Jennifer你的中文还是学的不够地道,我和你过去勉强只能算炮友,纯粹的生理发泄,鸳梦这词儿太干净,不适合用在你身上,还有,我的确爱江山不爱美人,可子衿不是美人,她是我太太,哪怕损失了席氏的半壁江山,能讨得她的欢心,也颇为值得,你说呢?”

直到门阖上,Jennifer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刚才的riza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帅,更有魅力。

席幕天进了家才发现,本来好好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妻子不见了,他皱着眉,掉头去了医院,却正好和失魂落魄的夏子衿擦身而过,他前脚刚进电梯,夏子衿后脚从另外一部电梯里出来。

夏子衿仿佛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布偶,在街边缓慢游荡,毫无目的性,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仿佛哪里都不是她该去的地方,以前还有孤儿院,现在连孤儿院都没了,那些童年的记忆,涌进脑海却又瞬间沙化,只剩下一片荒凉,毫无希望的荒凉。

在她身后,还有更失魂落魄的人,荣飞麟,从记事起,荣飞麟就没见过母亲,父亲说母亲死了,即便死了,何至于家里连张照片都没有,后来飞麟在姐姐飞鸾哪里看到过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飞鸾说那是母亲。

照片里的女人慈祥温柔的笑着,荣飞麟那时候已经十岁,从那时候起,荣飞麟脑海中母亲的形象就定格在那个温柔慈祥的女人身上,从来不知道,那个被他认为母亲的女人始终活着,而且,子衿…

如果里面那个女人是荣太太,是飞鸾和他的母亲,那么子衿难道是他的亲妹妹?

荣飞麟比夏子衿受的冲击更大,他喜欢上,爱上,甚至不择手段去抢去争的子衿,最终是他的妹妹,亲妹妹,他们血管里留着一样的血,他的爱算什么,?禁忌?这些不堪的字眼儿,赋予他对子衿的感情上,飞麟难以接受。

荣飞麟忽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几步追上子衿伸手就抓住她:“子衿,我们走吧!我们去国外,永远不要回来了…”

他的语气热切却狂乱,夏子衿定定看着他好半天,挣开他的钳制,毫不客气的道:“荣飞麟你有病吧!”说着点点头:“你真有病,你想去天涯海角,都随你自己,非拉着我干嘛?我和你没关系,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烦死了,烦死了…”

她脸上的厌恶,几乎烫到了荣飞麟的手,他下意识松开她,夏子衿飞快逃离他,直接坐上路边一辆出租走了。

席幕天步履匆匆,经过护理站,夏淑娴的特护说:“席总,席太太刚下去”

席幕天一愣,转身就往电梯间跑,跑到楼下,哪有子衿的影子,拿着手机拨了出去,和刚才一样没人接,席幕天又开始发短信,发了不知几个短信出去,又开始打电话,这次却直接关机了。

席幕天一抬头就看见脸色难看的荣飞麟,席幕天过去一把揪住他:

“荣飞麟,你到底要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得那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值班经理说你带着女人刚才进了会馆,是不是子衿?你让她看了什么?”

荣飞麟望着他,讽刺的笑了笑:“席幕天,你怕什么?心里要是没鬼,你怕什么?我让子衿看的都是事实…”

席幕天一拳打了过去,荣飞麟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直起腰抹了抹嘴角,就是这个男人,抢了子衿,还不知道珍惜她,荣飞麟恨上来,握起拳头,一拳回了过来…

荣宏盛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互不相让,仿佛两头毫无理智的雄性动物一样,扭打在一起,皱着眉,大喝一声:

“幕天,飞麟,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被他一喝,倒是都住了手,荣飞麟冲过来:“爸您告诉我,里面那个女人和我没关系?我和子衿不是兄妹,您告诉我啊,快告诉我…“

席幕天一惊,一把拽住荣飞麟,几乎目眦欲裂:

“子衿呢?子衿知道了这些?我问你子衿呢?她去哪儿了?”

荣飞麟甩开他:

“你不和你的混血美女鬼混,找她干嘛?”

荣宏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飞麟,刚才我和淑娴说的话,你和子衿都听见了?”

荣飞麟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就是执着的问着:

“我和子衿不是兄妹?我和里面那个女人没关系?爸您告诉我,是不是…”

荣宏盛叹了口气,决定直接告诉他:

“淑娴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子衿确是我的女儿,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席幕天这时候也把事情完整串了起来,估计前面Jennifer找过子衿,以Jennifer的狡猾和心计,误导傻傻的子衿,简直轻而易举,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冷落了子衿,她又怀着孩子情绪不稳,本来就爱胡思乱想。

今天晚上自己前脚出来,她后脚就跟了出来,还有唯恐天不乱的飞麟,直接带她进了会馆,会馆是荣氏旗下的,飞麟想干什么轻而易举,他和Jennifer在包厢里发生的一切,如果子衿看到,一定会误会,难过了,以子衿的性格肯定会来医院找院长妈妈,却正好碰上容宏盛,她的身世终于揭开,却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候。

可是她去哪儿了,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怀着孩子,席幕天抓住荣飞麟的脖领子,差点把他整个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还不说,子衿去哪儿了?她已经怀孕了,如果有闪失,荣飞麟,信不信我杀了你。”

“刚才在地铁站那边,她打车走了,她不让我跟着她,她说让我别烦她…”

荣飞麟颇为落寞的开口,席幕天放开他,开车就走了,可找了整整一夜,到天亮的时候,也毫无所获,夏子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最终也没瞒过夏淑娴,毕竟夏淑娴算最了解子衿的一个人。

夏淑娴本来也和席幕天一个想法,暂时隐瞒住夏子衿的身世,毕竟子衿敏感而脆弱,可事情往往就这样,你越想隐瞒越瞒不住,人生没有永远的秘密,或早或晚都会真相大白,只是却在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

胡麦扶着夏淑娴站在孤儿院后面的山坡上,夏淑娴指了指上面:

“那上面有个小山洞,子衿小时候受了委屈,都喜欢缩在里面一整天…”

席幕天没听她说完,已经顺着小山坡爬了上去,是个缓坡,不很陡峭,山洞也不算太隐蔽,就在山路边上,席幕天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子衿的确来过,席幕天找到了她的丝巾,可人却没有。

席幕天急的脑袋里面嗡嗡直响,子衿要是执拗起来,真能躲他一辈子,这一点和她母亲真有点像,可夏淑娴当初是心灰意冷的离开,而自己这边却是实打实的误会。

席幕天决定,以后去哪儿都带着她,就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但前提是得找到她。

到了下午两点,因为子衿开了手机,卫星定位直接定到她的位置,就在这片山里的东南方,具体位置无法确定。

这片山只开发了一半,靠近孤儿院这边还没有开发,海拔高,也没有正经山路,不过却备受登山驴友的追捧,每年总有几起遇险救援事件,何况子衿,平常连运动都懒的丫头,又没带任何登山工具,不用说,肯定是怕他找到,自己瞎跑进山的。

席幕天跟着救援队,进山寻找,半道上遇上一个自发组织的驴友团,说中午的时候在东北边的山路上见过子衿。

席幕天又跟着救援队直接去了东北边,沿着山路找,到了下午四点天就变了,刚才还阳光明媚,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开始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

救援队原地休息避雨,席幕天不顾队长的劝阻,冒着雨,继续顺着山路往上找,越往上走,雨越大,温度越低,雨水打在他脸上,寒气逼人,却怎么也寒不过席幕天的心。

他现在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明明知道子衿的性子,也没提前和她解释清楚,后悔为了生意,冷落了她,后悔,晚上出去见了Jennifer,他有太多后悔,现在席幕天终于明白,没有子衿,他事业做得再大,也毫无意义,再多的金钱都比不过小妻子一个温柔羞涩的笑意。

“子衿,你在哪儿?子衿,你应我一声…子衿,求求你…”

席幕天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恐惧和脆弱,哪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万事尽在手中的席氏总裁。

天彻底黑了下来,在席幕天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才恍惚听见了子衿的声音:

“席幕天…席幕天…”

声音纤细柔弱隐隐约约,席幕天精神一震,入了夜的山里,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可席幕天还是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找到了子衿。

他手里的电筒照过去,看到子衿浑身发抖的缩在哪里的时候,席幕天心里始终紧绷的那根弦顿时一松,险些瘫软在地上。…

四十二回

席幕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迅速把夏子衿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衬衣,牛仔裤,甚至内衣…夏子衿也由着他折腾,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她冷的浑身都僵了,仿佛一条即将冻死在山洞里的蛇。

席幕天从背包里拿出毯子,把光溜溜的夏子衿严严实实裹起来,把自己的登山服的外套解开,把她整个抱在自己怀里,他的身体很暖,夏子衿却依然冷的浑身发抖。

夏子衿根本没力气别扭了,实际上,从她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就开始害怕了。一开始她躲在孤儿院后山的洞里呆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怕席幕天他们找过来,毕竟这里院长妈妈很清楚,不,或者该说妈妈…

夏子衿始终认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妈妈就在眼前,她不能理解,她天天看着自己,从小到大,就那么狠心的不认她。

院长妈妈很疼她,很宠她,可就是不认她,夏子衿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因此,她不想见他们,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下了山,肯定会被找到,然后席幕天对她一好,一解释,她又傻傻的信了他。

夏子衿觉得周围的人都太聪明了,越发显得她傻的不可救药。赌气的夏子衿直接进了深山,一开始毫无目的性的往山里走,走了不知多久才发现迷路了,眼前七拐八绕的山路,根本辨不清方向。

她开始焦急慌张,而且越走越冷,外面已经是春天,山里面却仿佛初冬,她穿的太单薄,衣服也被荆棘挂破,小腿上和脚肯定破了,有些生疼生疼的。

而且下起了大雨,慌乱间,她钻进了这个山洞里避雨,可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山洞很浅,她紧紧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又饿,又累,又冷,又痛…

席幕天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发烧了,烧的有些迷糊,嘴里完全下意识的喊着席幕天,并不是听见了他在外面的呼喊。

此刻席幕天把她抱在怀里,她依然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呢喃着席幕天,席幕天…席幕天觉得,自己说不准上一辈子欠了她的债,这辈子她来找他要债,顺带折腾他来了。

可席幕天又发现,只要她好好在自己怀里,他宁愿她折腾他一辈子…席幕天把退热贴,贴在她额头上,药也不能乱用,毕竟还要顾虑到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孩子很结实懂事,他妈妈这么折腾,仍然好好呆在妈妈肚子里…

这一晚上是席幕天,度过的,人生最长最忐忑焦虑的一晚,过几秒,他就用自己额头去试试她的温度,嘴对嘴把水喂进她嘴里,还喂了一点补充体力的电解质饮料,天快亮的时候,子衿的烧才退了,在他怀里睡得安稳起来,席幕天的心也算落了地,背靠着山壁,席幕天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席幕天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下意识低头看怀里,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试了试,凉森森的,不烧了,只是她嘴唇有些干裂。

席幕天拿出一瓶矿泉水,对着她的嘴:

“喝点水?”

直接点破夏子衿已经醒了,却装睡的行径,夏子衿脸有些红,可嗓子眼实在渴的厉害,想自己喝水,发现自己的手都被裹在毯子里,实际上,此时的她更像一个大蚕蛹,被他抱在怀里,里面却是光溜溜的,□,因此只能像个残废一样让他伺候。

席幕天给她吃了一些饼干,又强迫她喝下去一小瓶牛奶,救援队才找到他们…席幕天一路抱着她,下山,上车,去医院,始终没放开她…

躺在医院检查室做详尽的检查的时候,他也在她身边,自始至终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薄唇蹦出一条直直的线,看上去颇为冷肃。

一系列检查过后,夏子衿就被席幕天直接抱进了病房,给她重新洗澡换好小杨送过来的衣服,却还是不理她。

夏子衿向来有点怕他,即使觉得他理亏在前,还是怕这样的席幕天…楚院长拿着检查报告进来的时候,就见,病床上的小丫头眉眼闪烁,时不时看一眼床边的幕天,时不时又低下头去,不知道想什么,而幕天就坐在床边,笔电支在床头柜上,浏览网页,表情异常冷淡。

楚院长不禁暗笑,幕天这个模样,也就能糊弄糊弄他的小妻子,就他抱着人进医院时,那个慌乱的模样,旁人一看就知道,他有多紧张他的小妻子,不过这丫头也太能折腾了。

席幕天站起来: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声音还是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楚院长摇摇头:

“你们年轻人啊!真能瞎折腾,好在孩子没事…”

“孩子?什么孩子?”

夏子衿愕然,楚院长也是一愣,席幕天道:

“谢谢楚伯伯,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根本就没搭理夏子衿的意思,楚院长点点头:

“当然,子衿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正常,要记得注意饮食营养,多吃新鲜的蔬菜水果,可以适当吃些坚果类,孕期补给的叶酸按时吃,定期过来产检就可以了。”

席幕天送了楚院长出去,回来的时候,夏子衿已经自己穿好鞋子,站在床边上,手放在小腹上,眼巴巴看着他:

“席幕天,我怀孕了,真的吗?”

席幕天过来牵着她的手,终于说了句话:

“回家。”

夏子衿觉得很郁闷,她和席幕天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他还是不理她,虽然把她照顾的很好,早晨的营养早餐,晚上的蜂蜜牛奶,按时的妊娠补给药,他都送到她嘴边上,甚至帮她洗澡…

夏子衿脸一红,继而又是一暗,可就是不理她,一句话不和她说…

“想什么呢?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都成三花脸了”

麦子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胖了,自打从山里回来,才几天的功夫,子衿就跟吹气球一样胖了,其实还远远称不上胖,却圆润起来,脸颊都圆鼓鼓的,消失很久的婴儿肥,又重新回来了,头发顺顺的披在身后,刘海有点长了,遮住的两道弯弯的细眉,却更显得下面一双大眼睛,晶莹璀璨。

这丫头真是越活越小了,就她这样的,穿一身校服,高中门口一站,一准没人怀疑她不是高中生。

胡麦其实也理解夏子衿的别扭,毕竟谁当了二十六年孤儿,忽然发现,自己亲妈就在眼前,亲爹还是个大财阀,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个亲哥哥,还怀着一种禁忌的爱恋,还嫁给了自己的姐夫…

胡麦忽然觉得,夏子衿还写什么小说,她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本最曲折狗血的小说,几乎所有狗血桥段,都在她身上汇聚起来。

她不是孤儿,而是荣氏实实在在的大小姐,真是应了童话故事里的设定,灰姑娘本来就是公主啊!

胡麦从小就觉得,子衿身上有一种属于公主的娇气,可她很善良,胡麦甚至不自由自主的去保护她,就像保护自己的亲妹妹。

她就像一朵娇弱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被她和院长妈妈护在玻璃罩里,看着她盛开绽放,好在遇上了席幕天,懂得惜花护花,以前或许还有迟疑,可当那天看到席幕天从山上下来,即使脸上的疲惫已经遮都遮不住了,依然不放开怀里的子衿,胡麦就知道,自己和院长妈妈可以彻底放心了,这个男人靠得住,他爱子衿,胜过一切。

夏子衿瘪瘪嘴:

“麦子,他不理我,都一星期了,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

麦子噗笑了,挑挑眉,有几分戏谑的道:

“这可是家庭冷暴力啊,你可以告他的。”

子衿拍了她一下:

“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

麦子收起笑容,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

“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就直直白白说出来,总放在心里,以你的小性子一定会胡思乱想,胡思了乱想的结果,就是疑神疑鬼,婚姻和恋爱不一样,除了彼此相爱,最重要的是信任,信任了才能幸福,子衿,婚姻需要你用心去经营啊!”

夏子衿忽然笑了:

“麦子,你好像电视里的两性专家一样,怎么?你也想结婚了,和谁?你的大明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