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我们什么事儿啊?”李贞如一时未能领会,眨着眼睛困惑道。

“说你傻你还不信!”崔氏隐隐有些兴奋的拉着女儿的手道:“你舅父一家并未因此蒙难,可见是个稳的。”

李贞如一听舅父就来了脾气,不满道:“再稳有什么用,还不是让我们进了这等地方。”

“那可不一样。”崔氏不赞同的摇摇头道:“那时候你爹虽然被废,可后头还有好些老臣支持,如果不是半途中出了事儿,很难说能不能再回京城。如果当真你爹能东山再起,那么我与你爹和离,日后还有什么好?”

“娘的意思?”李贞如瞪大眼睛,心里也有了一些期许。

“现在只等等看,看谁登基,女儿啊,你瞧着吧。”崔氏颇有些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想想最近得到的消息,又忍不住和女儿道:“你可知晓,今儿庄氏虽然从我手里拿了银钱,却只是上次的一半,这是为何?”

“她好像是去找吴氏打探消息吧,莫非她自掏腰包?”李贞如试探道。

“只对了一半。”崔氏捏着帕子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那是因为她和吴氏都有了忌惮。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舅父在京城里怕是有了一番作为,只要手段够高明,待到新皇登基又是用人之际,你舅父怕是会平步青云。”

李贞如还是觉着有些不真实,便喃喃道:“那万一舅父不要咱们怎么办?”

“哼,你舅父是为娘一母同胞的亲大哥,自小与为娘感情就好。再说你舅父又不是蠢人,只要为娘出去了,那就是彻底和太子划清了界限,等你再嫁出去,新皇便会对你舅父更放心几分。”崔氏仿佛心头大石落下一半,整个人都焕发了活力。

李贞如也觉着这事儿靠谱,可高兴到一半,又忐忑道:“那爹他…”

“你爹他指不定早就投胎去了。”崔氏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为娘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你,旁个人都无所谓,再说了,如果新皇登基,就算你爹诈尸也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_→)皇上老头死了,这次女主能出去么?

第三十四章

“我哥当年判案收监了一县令全家,后来那家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和我哥搞到一起,弄的我哥官也不做了,爹娘也不要了,亲也不结了,带着那个女人就跑了。结果呢?我爹被我原来那个未来嫂子家参了一本,官也丢了,人也没了。我哥还自以为找到什么真爱了呢,其实人家女儿压根就是来报仇的!弄的我们一家死的死官卖的官卖…”坐在东头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宫女愤愤然道。

“那…你哥呢?那个女人呢?”坐在她旁边的宫女小心问道。

“没事,我都能说出来了,说明早就不在乎了。”这个宫女无所谓的说道:“我哥恐怕现在在宫里哪个角落当太监吧?至于那个女人,哼,现在估计是哪家大户里的姨娘吧。”

“听你这么一说,总觉得话本上那些都是骗人的。”坐在西头的另外一个宫女皱眉道。

“可不是骗人的么。什么才子佳人,也难怪我在家的时候,母亲老不许我看这些,现在你看我们家?好好的官家子,变成一辈子的奴才。我爹当年在世的时候还夸我哥什么青年才俊,生而早慧,呸!他现在在下头不定怎么后悔呢!”说到这里东头那宫女显然有些激动。

“还是老话说的好,什么锅配什么盖,门当户对才是真的,至于那些什么情啊爱啊的,不过也是一时,过了也就过了。”西头一位年纪稍大的宫女说道,她在宫里看的多了,真正能登上太后位置的,无不都是家族争气的,很少小门小户的女子可以母凭子贵爬的很高。

“那不也有穷家子和富贵妻白头到老的么?”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宫女疑惑道。

“那也是少。这年头有良心的男人不多。”年纪稍大的宫女放下手中棉线,笑着摸着身旁小宫女的发髻道。

“说那些干嘛!咱们这辈子说不得就要做一辈子老姑娘。”坐在北面的一个高个子宫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这个消息才叫真格的。”

众人顿时不解的看着她。

高个子宫女嘻嘻一笑,低声道:“听说,太子怕是要出山了。”

“什么出山说的跟土匪似的。”

“太子难道没死啊?”

“你这消息哪里来的?”

“…”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关注感情方面的问题,都将注意力放在这条不知真假的消息里。

临着这圈人不远处有个正在专心纺线的宫女,听她们越说越大声,便站了起来,和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宅子。直到马氏的住处走了进去,然后帮着马氏照顾孩子,还顺便将太子的这条消息告知马氏。

马氏一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敬宜公主的宅子里去,于是,不大功夫,肃肃也知晓了这条消息。

“我爹出来了?”肃肃疑惑的看向谷雨,不信道:“不能吧,小金子也没消息过来啊。”

“确实没有消息传来,这消息瞧着也不那么可靠。”谷雨再不是当年那个一听到宝寿公主前来,就激动的把什么都忘记的小孩子了。他更能沉得住气将事情在心里好好过一遍,再做分析。

“怕是因为皇上驾崩的缘故,人心都慌了。”肃肃其实心里也有点点小的期盼,但可惜还没怎么燃起就被自己掐灭了。

谷雨点点头,只是有点担忧道:“姑娘能这么想,却不代表别人也能这么想。”

肃肃侧过头看他,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就连她这样的都有些浮动,更何况这帮子早就被关了几年的女人们,没疯已经不错了,这要是再告诉她们有机会出去,且还是她们的丈夫要归来了,那效果…啧啧,简直太可怕了。

“其实奴才更担心胡族。”谷雨又从安鑫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他总觉着心里头那么的不安定。

“怎么了?不是说派兵去了么?”肃肃这些年也跟着谷雨学了不少,至少她那笔烂字算是及格了,除此外,画画和琴到是还算小有天赋,毕竟她前世这两样都沾过,虽然她后头拐去搞乐队了,但音乐总是有共通之处,再说她本就是学古典乐开头的,到是棋这玩意…她决定以后都拿来当五子棋下。

谷雨想到安鑫说的并不乐观,心情就有些沉重。他抬头看着朗朗青天,这样安宁的日子真的可以长久么。

一点点希望之火,那真的可以燎原。圈禁地里的女人们就跟疯了似的,尤其是良悌以上,那是好衣服也穿起来了,平日生活也摆上谱了,不但要求身边的人重新喊起了娘娘,还整日幻想着太子荣登大宝她们都算有功之臣,将来可就不是什么太子妾室,而是宫里皇上嫔妃了,她们到要看看那些和太子和离的女人们还有放弃她们的家族到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圈禁地里的主子们都如此了,更何况她们身边的宫女,原本各个都被管的跟个鹌鹑似的,现在居然也敢和守军来收棉布的人呛声了,就连不是她们身边的那些“编外”宫女们也开始想着法子向各位主子们表忠心,原先那些恨不得和太子撇开关系的侍房宫女最近也变得没羞没臊起来,就光肃肃外出听到的,就有好几个版本《我和太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圈禁地里的一潭死水,似乎再一次的散发起了活力。

一开始,肃肃还以为这样的势力起码吴氏会跳出来管一管,甚至原虎也能出来讥讽几句。然而接下来不但吴氏缩了,就好似守军也变得散漫起来,整个局势居然真的好像朝着女人们幻想的方向去了。

“你看看,娘说的没错吧,你爹是什么人。”谢氏找出自己藏起来的金饰往头上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道:“我看看那些守军还敢欺负咱们,等你爹当了皇帝,你就是名符其实的公主,哎呀呀呀,亏好没想请拖吴氏给你的婚事探底,不然万一嫁给个商户什么的,亏大了。”

不同与谢氏的得意,李秀如安静坐在一旁看着手里水色的帕子,好像真的是等到了她一直想要的消息,可是她为什么就不那么兴奋呢?宫里她到了这里就想回去,在这里既没有吃也没有喝,日子苦嗖嗖的,还要拿着积蓄让旁人织布上交算人头,冬天冷的人几乎整夜整夜的没法睡,一想到自己没有着落的婚事,就恨不得现在马上有人提亲自己嫁出去。只是,她爹,真的要做皇帝了么?还是,这只是她的一个梦。

“你别怕,到时候让你爹给你挑个最好的驸马。”谢氏一头的金饰,仿佛又回到了在宫里的时候,她走到女儿身边,拍拍她的小手道。

李秀如想说,这消息不准确,想说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呢?想说…很多。但她看着母亲异常明亮的眼睛,只能沉默的点点头。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一直靠父亲还在支撑着自己,她不想打碎母亲的梦。

崔氏也同样欢喜,可她却又陷入两难。拿着手里的信,崔氏看着女儿叹了口气道:“这是你舅父让人送过来的。”

“提到我爹没?我爹什么时候来接咱们?”李贞如显然也相信了那个传言。

“没有。”崔氏摇摇头,有些郁闷道:“可能信来的早,你也知道从京都到咱们这里陆路要几乎半年,水路也要三四个月,中间有什么变化为娘也不知道。”

“那说的啥?”李贞如兴致缺缺的说道。

“和为娘想的没错,你舅父打算新皇登基,就接咱们出去。”提到这点崔氏还是很高兴的,她的兄长并没有忘记她,和她入圈禁地之前说的完全一样。这样,有了家人做后盾,日后还怕什么?

“那怎么行?我爹都要当皇上了,娘您和他和离?”李贞如跟看疯子一样看着自己的母亲。

“什么眼神!”崔氏拍了女儿一下,不满道:“那消息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呢。关键是娘这信怎么发!”

说不去吧,要太子没当上皇帝呢?这不但伤了兄长的心,还浪费了一次天大的机会。可说去呢?兄长真来接了,太子登基了…亏大了!

“我反正不去舅父家,我等我爹来接我。”李贞如赌气的走了出去。她更愿意相信她爹能当皇上,这样她就是公主,可是要是被舅父接走,那就是个孤女,以后能嫁给什么人?她现在已经全然想不到之前为了想要出去,连宝寿公主那样飘渺的目标她都想争取。

“三姐…”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李贞如先是露出一丝不耐,随后却笑颜如花道:“五妹妹。”

李敏如激动的两眼放光道:“听她们说爹要来接我们了?”

李贞如干咳一声,笑道:“只是传言做不得准。”

“哼!等我爹来了,我要告诉他,李肃肃那个小贱人,她怎么虐待我的。当初那贼人怎么没把她毒死!”李敏如很显然已经听不进李贞如的话,只一心幻想着太子来了,为她做主,把她这些年受的鸟气全给她解决了,“对了,还有守军,居然不给我燕窝吃,不知道我一日不吃燕窝就睡不好么…”

真是个蠢货,李贞如表面附和,内心却鄙夷着。就算太子来了,人家敬宜公主也是嫡公主,你李敏如算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圈禁地第二次人心浮动。其实比宝寿公主那次来的还要不靠谱,但是人已经被憋的狠了,只要是对她们有利的,什么都愿意相信。

第三十五章

据说皇上的葬礼办的格外奢华,据说京城的百姓统统都跪在皇陵的沿路,只为感怀这位千古难得的明君,据说皇上去的那一日电闪雷鸣,犹如老天都为其哭泣,据说…

“都是杜撰。”肃肃窝在床上懒懒的说道:“葬礼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那死鬼祖父绝对不是什么千古明君。”

“姑娘!”谷雨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公主,那是她亲祖父好不好。

“我懂,我懂。”肃肃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出去绝对不会乱说。”

谷雨无奈,只得将目光重新放在手里的书卷上。

“哎,我说小谷子,你整日看书不烦么?”肃肃翘着脚,无聊的说道。她还真没见宫里人哪个那么爱看书的,尤其是小太监。也不是说她歧视太监,实在是宫里的太监太忙,就算近身伺候的也多是挖空心思想要讨好主子,就拿祖父身边的淑妃来说,她跟着的大太监就说的一嘴好故事,不论宫里的宫外的,肃肃觉着恐怕外头的说书先生也没他说的好,可是要论起其他,什么关于史记啊,圣人书啊之类的那是一窍不通。莫非小谷子这是想博览全书,想当晏朝最有文化的小太监。

谷雨再次抬眼看了看肃肃,轻轻叹了口气将书重新放,然后解开外袍上了床钻进肃肃热乎乎的被子里。

“姑娘这是闷了?”如果要是平时,他家小公主绝对会自己捧着一本书,直到他上床睡觉都不会撇他一眼的。

“没…”肃肃滚进谷雨怀里,她只是觉着有些累,近来看多了深井冰一样的女人们,天天好像太子的马车就会出现圈禁地的大门口。日子也不好好过了,整个心都浮躁了,曾经宫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暴露出来了,可是她们却好像拒绝相信太子根本不会出现。

谷雨吹了灯,躺在肃肃身旁,用体温护着肃肃的小身体。冬日又到,每年圈禁地里生命的消失怕又要悄然的开始了。

夜已深沉,屋子里就剩下谷雨与肃肃入睡后的呼吸声。根据往年经验,窗户除了前头一扇留了点缝隙外,靠近床的这头从来都是用厚棉压住。也亏得谷雨多年来并没放弃练武,耳力非凡,不然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夜里,恐怕压根听不到有人在外头拍打窗户。

“谁?”谷雨爬起来给肃肃压好被子,然后慢慢走到窗户边小声问道。

“谷雨,是我!”安鑫的声音伴着北风听起来有点僵硬。

谷雨重新回到床边将帐帷拉紧,然后打开厚棉帘确认了外头真是安鑫后,才打开窗户让安鑫进来,只是没想到,进来的除了他还带了个孩子。

“这是…”谷雨不解的看着安鑫怀里那个睡着了的孩子,脸色已经冻得发紫,被人用棉衣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瞧着大约八九岁的样子。

“咳,你能容个地方让这孩子睡一下么?”安鑫跺跺脚,冻得牙颤道。

“柴薪有限,整个宅子就这间屋子里生了火。”谷雨为难道。

安鑫拿眼去瞟肃肃所躺的大床,那床上似乎可以睡下两个人。

“想都别想。”谷雨眯起眼睛,他绝对不会让不知来路的人上他和公主的床。

安鑫欲哭无泪,他怀里的只是个孩子,而且身份也不见的低到哪里去。

“外头有个软榻,你放那儿吧。”谷雨见他执意如此,就只好收拾出肃肃白天看书的软榻,只是被子是从箱笼里找出的旧被子,还是他曾经盖过的,至于小公主的被子,他是拿都不会拿的。

将孩子放下,脱了衣服还盖上了被子,安鑫大舒了一口气坐到桌子旁,尽量压低声音道:“给我来杯热水,差点没冻死。”

“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进来的?”谷雨从旁边红泥火炉上烧热一壶水,然后给他倒上。

“别提了,一言难尽。”安鑫龇牙咧嘴的喝下一杯水,才道:“我是唐刺史安排进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唐刺史都不闻不问怎么会找上安鑫,难道说他们之间暴露了?

安鑫一眼就看出谷雨的不安,忙道:“这事儿是我那顶头上司找来的事儿,没发现咱们的关系。”

“这孩子哪来的?”谷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嘿嘿。那个…”安鑫也觉着有些难以启齿,本来小公主的爹和那位小祖宗的爹生平就不对付,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求到人家公主头上,这往后要在一起,还指不定谷雨怎么难做呢。

“说吧,这孩子莫非要留在我们这里?”谷雨本能的就是一脸不乐意,他和肃肃住的好好的,突然多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哎…”安鑫也知道不说清楚,指不定他今晚就要带着那个小祖宗被赶出去,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只好坦白道:“那是八皇子的嫡子,一路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到了梅都,如果不是我去接的他,恐怕这会子他也死了。跟着他二十多个护卫为了掩护他进梅都,统统都死在官道上了。”

谷雨听到这儿头都大了,八皇子的嫡子,还被人追杀,这不是惹火上身么?

“谁那么大胆敢杀八皇子的儿子。”

“八皇子都自身难保了,更何况他儿子。”安鑫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敬佩还是惋惜,“胡族来犯,晏朝屡战屡败,眼瞧着都要打到京城了。就在老皇上驾崩后,这么重要的时候,八皇子居然不顾众人劝阻,想要披挂上阵,赶走胡族,以保我晏朝江山。谁都知道,只要他走了,其他皇子就都有机会了,还很有可能这些皇子会在背后下他绊子,让他有去无回。可是他还是去了…”

谷雨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原来一直放着唐刺史,毕竟那是八皇子的娘家人,终归宫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却没想到八皇子即便在宫里和太子关系不好,后来也没真的为难他们。到是这一次,明明国家都处在危亡之中,那帮子皇子还在想着你争我夺,也只有八皇子这样的大英雄才会将一切抛掷脑后,一心护卫自己的祖国。他的儿子…收留似乎也没那么不能容忍了。

“八皇子府是不是出事了?”这话不是谷雨问的,帐帷里清清亮亮一个女生缓缓问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小人参见殿下,殿下万安。”安鑫立刻站起身冲着帐帷内行礼道。

“免了,说吧。”肃肃抱着膝盖坐在帐帷里,眼睛大大的看着透光的帐帷,晏朝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么?

安鑫不敢坐着说,便弯着腰回道:“八皇子一走,八皇子府就被人围了,说是害怕八皇子通番卖国,要拿八皇子的家人做人质。八皇子妃无法,便让家人带着护卫偷偷将唯一的嫡子送走,可是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声走漏了,连连遭到暗杀,如今,带小公子来的人已经都死光了。”

“都是作死的人呢。”肃肃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了。人家八皇子连皇位都不要了,为了这么些个蛀虫上阵杀敌,他前脚走这帮子垃圾后脚就把人家全家围上了,这不是有病么?不作死就不会死!

“殿下!”安鑫突然跪下道:“小人知晓八皇子与太子之间曾经有过间隙。可是如今八皇子为国将生死置之度外,小人恳请殿下收留八皇子的骨血,给他留个后吧。”

肃肃闭了闭眼,想笑,可是眼眶却酸涩的很。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人来求她救一命,原本快要将人逼疯的圈禁地居然变成了避难所,这要放在昨天她都不会相信。如果八皇子真的死了,那他的家人…这嫡子恐怕就真的变成了最后的血脉。

“说起来,那也是我堂弟,自家人不必见外。”

安鑫大舒了一口气,笑着道:“放心,没好处咱们也不能干,唐刺史是小公子的表叔。吃喝拉撒总不好让殿下承担。”

谷雨也露了笑,如此最好,反正人家也不会查到圈禁地里来,再说外头那些守卫也不是吃素的。有了唐刺史的保证,说不得日后他们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那到是好事。”肃肃同样也想到这点,拿看守他们的守卫当保镖用,当真十分新鲜。

“那你要等小公子醒了之后,把事情说清楚,不然要是闹出事来,我们也遮盖不住。”谷雨想了想,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他对皇家的少爷小姐们都没太好的印象,除了他家小公主懂事可人外,其他各个都像小坏蛋,幼稚冲动的可怕,再说他们这里突然多了个人,要怎么对外头解释,难道说大变活人?

“你说,我要和小公子说,让他装成太监…他会怎么样?”安鑫慢慢站起来,摸摸后脑勺笑得格外难看道。

谷雨轻笑,撇了他一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这下可怎么办啊!”安鑫用粗糙的双手将脸搓揉的不像样子,恨不得连头发都拔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多加一人,会越发热闹吧~~

第三十六章

李孝琰睁开眼睛眨了又眨,旧木的屋顶依旧在他视线前方,梦中严肃的爹爹和温柔的娘亲皆已不在,身下只是普通的细棉床单,再不是他平日喜欢的丝质锦缎。他在哪里…

“你醒了?”旁边传来的声音很是悦耳,干净带着暖意,与他爹微带浑厚的低音不同。

转过头去,李孝琰先还是有些迷茫,再一见那说话的少年,一身月白的长衫,身材匀称,眉若远黛目若藏星,密密长长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极为温柔,尤其是那微微弯起的唇角,亲切的犹如他的亲人。只是这少年周身气质太过飘渺,犹如落地谪仙,纯得只会让人心生敬仰,到生不出半点亵渎。

“是仙人么?”李孝琰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噗!小谷子,我都说了哪天要是有个老神仙来收你做徒,我都不奇怪。”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软糯,一个少女从那少年身后走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姑娘…”那个少年很显然对那少女无可奈何,到是那眼神有什么浓得化不开的东西,让还是孩子的李孝琰看不明白。

“你叫李孝琰对么?”肃肃瞧着躺在软榻上的孩子正一脸的迷茫,不由软声道。

李孝琰揉揉眼睛,忙坐了起来再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天上仙境,分明就是一处不算太好的民宅。

“你们是谁?大胆!你们知道我是何人?你们…”李孝琰看着谷雨那清澈的眼神,突然说不下去了。

“臭小子!”肃肃忍不住轻拍了他一下头,刚刚明明还很萌呢,这会子居然还和她摆起架子来了,“我是你堂姐,敬宜公主。”

李孝琰这才回忆起昨夜大雪纷飞,身后一群穷凶极恶之人一直追在他们的身后,看着那些一直追随保护他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他红了眼眶,撇过头不想让人看见。看来他是到了梅都了,也按照家人的安排进了太子的圈禁地,他堂堂八皇子府上的嫡公子居然落得的个和罪民一起被圈禁的下场。这让他爹知道了…对了!他爹!

“堂姐,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爹,我爹他居然去边关了,那是有去无回啊!堂姐!!”李孝琰从软榻上跳起就抱住肃肃大喊道,也顾不得他什么公子的尊严,他只要想到父亲会战死沙场,心里就害怕的不知所措。

肃肃抱着他,胸口也觉着堵着慌。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同样是皇族的血脉,有人选择在皇城里为了把破椅子争得你死我活,有人选择美酒美人醉生梦死,自然也有人选择保卫子民,马革裹尸,无愧于天地。她是小女子,做不到力挽狂澜,可她能做到的却是保护好这个同样流着皇家血液的堂弟。

“八皇叔是真英雄。”肃肃鼻子很酸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