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航没弄懂眼下的情况,但有一样他懂了,苏画要他去接。“我马上过去,说一下具体位置。”

☆、第97章凑一起算了

什么别扭,什么纠结,这会儿通通不管了。苏画赶紧报上附近的地址,并约好了见面的具体地点。

电话一收,苏画毫无歉意地看着陈芝,“我朋友有急事,先走了,你慢慢逛。”说完,不等陈芝发表意见,转身跑的飞快,很快就不见影儿了。

一声“小画”堵在嗓子眼儿里,陈芝半天吐不出来。最终,她落寞地叹了口气,带着女保镖继续买买买。反正已经记住女儿的穿衣尺码了,看见合适的、漂亮的,依着尺码买就是。

今天出来,她本来的打算是,借着逛街买衣服气氛正好的时候,提一提让女儿出国留学的话题。只是,女儿的态度还是冷冷淡淡的,她没找见开口的合适机会。看来,还是得找苏珍好好谈谈。

见面的地址选在一家品牌名店外,位置显眼好找。

陆子航开车过来,一下就看到了站在那家名店台阶上的苏画。他摇下车窗,又按了两下车喇叭。看到苏画看过来,他赶紧找可以停靠的位置,把车靠边停下来。这里不允许车辆停留,只许短暂停靠,上人或下人。

苏画跑了过来,快速钻进车里,坐好并扣上安全带。

陆子航迅速把车开走,心里斟酌着道歉的措辞。其实他先前已经想好了,可见到苏画本人之后,他又觉得先前想的那些道歉的话不够好,应该再想想。

见了面,苏画突然就不觉得别扭了,很自然地问他,“去学校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陆子航听出了她态度上的变化,暗暗松了口气,“怕你说没空,就直接过去了。”

苏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觉得不好意思,“最近碰上一件闹心事儿,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一个人生闷气来着。脾气有点不好,很抱歉。”

陆子航还没开口道歉呢,没过错的苏画就先说上抱歉了。这下陆子航急了,“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的错,丢三落四的,把手机落办公室,让莫名其妙的女人接了你的电话。对不起!害你无端被人辱骂不说,隔了这么长时间我才发现问题,平白让你难受了这么多天。很抱歉!”

苏画以为听错,“你说什么?接电话的是莫名其妙的女人?”不是女朋友吗?

他赶紧趁机解释,“是,那女人不是我女朋友,我还没有女朋友。”

苏画不由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是?怎么回事啊?让我平白气闷了这么多天!”

说句实话,被欧蔓妮纠缠的破事,他是真不想提。不过,为了永绝后患,他觉得还是趁今天的机会讲清楚比较好。

他看到前方路边有个临时停车场,于是把车开过去停好。他让苏画留在车上,去旁边的速食店打包了鸡翅、薯条和热牛奶回来,递给苏画。

苏画道了谢,接过去,擦了擦手,趁热先啃鸡翅。

陆子航吃了一根薯条就不吃了,然后大体地讲了一下欧蔓妮的事。

两年多三年前,他休假回元市。收到顾城的邀请,他去顾城父母家做客。顾城有个小表妹,当时才十二岁,性子跳脱,成天玩儿手机。小表妹看到他,一点都不怕他的冷脸,喊着大神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扑,还嚷嚷着要替他生猴子什么的。

他是真吓到了,又觉得尴尬。不管怎么说、怎么劝,那孩子都抱着他不放。他让顾城赶紧把人弄走。顾城不帮忙,反倒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他的热闹。那孩子说也不听,强行弄开又担心把人孩子弄伤,他只能拿出在部队训手下时的模样吓她。那孩子确实吓到了,哭着找家长告状去了。

顾城笑的很大声,还替他到处宣传这件糗事。

没过两天,他被顾城拉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在聚会上,碰到了欧家的欧蔓妮。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年轻人,拿他吓哭小女生的事情笑话他。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他也不在意。

欧蔓妮却一本正经地给他上思想政治课,批评他欺负小女生,说的没完没了的。玩闹的气氛被欧蔓妮破坏的一干二净,围在一起的男男女女都觉得无趣,四下散开了。

他也走开了。

欧蔓妮很奇怪,居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继续对他批评教育。他和欧蔓妮第一次见面,完全是个陌生人。他觉得欧蔓妮很烦,若欧蔓妮是个男的,他不介意用拳头让她闭嘴。他只能尽量躲着她,但总被她找到。耐心用尽,他和顾城打了声招呼,提前走了。

没过两天,袁臻约他们一帮兄弟出去吃饭,他也去了。到地方才知道,欧蔓妮是袁臻小姨的干女儿,也在场。他再次被欧蔓妮莫名其妙地缠上,又听了一通批评教育,还被要求向小女生道歉。他当时的感觉是,这女的有病,又半道儿走人了。

之后又碰上两次。欧蔓妮不批评教育了,向他道歉,说先前误会他了。他胡乱应了,以为这事儿过去了。没想到事儿还没完,他走哪儿,欧蔓妮跟到哪儿。

一群人就起哄,说欧蔓妮喜欢他。他骂这些人胡说八道。欧蔓妮却一本正经地当着大家的面说喜欢他,要追他。他当时转身就走。

之后不管谁邀请他出去玩儿,他都不应。因为去了,肯定会碰上莫名其妙的欧蔓妮。没想到,他不出门,欧蔓妮却跟着家中长辈出现在了外公家。

长辈聊天,就说起家中晚辈们的终身大事。欧家人的话几下就转到他身上,先是夸,之后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他说没有。欧家人就开玩笑似的指着欧蔓妮说没男朋友,倒是可以凑成一对。

外公外婆没接这话,转移了话题。他就说有事,赶紧躲出去了。

第二天,他和欧蔓妮热恋的消息传了出去,说欧蔓妮都上门见家长了,估计婚期不远。

他不高兴,于是出面辟谣。

人们就笑话欧蔓妮。欧蔓妮找上门又哭又闹,说喜欢他,非他不嫁。

外婆通知了欧家人,欧蔓妮被家人强行带走。

之后的事情发生的更是莫名其妙。欧蔓妮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她哪里不好,她可以改。

他被烦的不行,说了她一句“你有病吧?”

这话惹祸了。

第二天,欧蔓妮的母亲打电话给他,说欧蔓妮要跳楼,求他过去把人劝下来。怎么劝?难道要他说“下来吧,我娶你”。

欧蔓妮的母亲求他,欧蔓妮的哥哥姐姐也求他,让他帮着把人弄下来。

他不得不去。上去也没劝人,直接把人劈晕了事。

再之后又传出消息,欧蔓妮割腕了。抢救过来后,欧蔓妮的母亲打电话来骂他,说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招惹了她女儿却不负责等等,就差往他脑门儿上贴上“陈世美”三个字了。

走哪儿都能听见闲话,走哪儿都被人明里暗里的笑话。他销假回了部队,接了任务远远地躲开了。任务完成回来,没得到嘉奖,反倒挨了处分。这才知道,欧蔓妮闹到了部队,又哭又闹的诉说着非他不嫁,还说怀了他的孩子。事情很快调查清楚了,但影响很坏,所以他挨的处分没有取消。

外公终于忍不下去了,准备彻底解决这件荒唐事。

欧家老爷子或许是收到了消息,先一步登门道歉,说孙女病了,承诺十年内不让孙女回国。外公没给欧老爷子好脸色。欧老爷子回家就把孙女欧蔓妮送出国了。

慢慢的,这事就淡下去了。

没想到,十年期没到,欧蔓妮悄悄回国了,突然出现在他的公司。然后就有了后边的误会。

外公听到消息,很生气,打电话想质问欧家老爷子。意外的是,接电话的却是欧蔓妮的大伯。欧大伯说,欧老爷子病重,怕是不行了。想让老爷子走的安心,欧家把散布在各地的子孙都叫回来了,包括欧蔓妮。欧大伯表态,会看好欧蔓妮,不让欧蔓妮再发病。

聂外公也好,陆子航也罢,这种状况下也不好说过分的话。

最近,陆子航出入都很小心,实在不想再给人看笑话的机会。

苏画一脸同情地看着陆子航,“你也挺倒霉的。”她这个朋友,背景硬,不缺钱,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这么优秀的青年,没有女朋友不说,身边连个红粉知己什么的都没有。她一直觉得奇怪来着。没想到,原来是被女神经病给坑怕了。

陆子航回她一句,“你也挺倒霉的。”

苏画眨了眨眼睛,想到自己碰上的倒霉事,立刻蔫儿了。认真论起来,她比他更倒霉。

他瞅了她一眼,见她没看着自己,正蔫儿蔫儿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也倒霉,你也倒霉,两个倒霉蛋,凑一起算了。”

蔫儿蔫儿的苏画却霍地抬头,高兴地一击掌,“就是,两个倒霉蛋凑一起,吃顿好的吧!指不定能去去晦气。走,今天我请客。”

听开头很激动,听到后头感觉头上被泼了一桶凉水。短短一句话的工夫,体验到内心的火热与升起来的火热立刻被凉水浇息的两种极端的感受。那股子郁闷劲儿,不提也罢。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问,“你要请我吃什么?”

苏画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巴掌”拍散了陆少的恋爱试探。看了一眼时间,“去美食城,你上次带我去的美食城。今天我请客,不许跟我抢。”

陆子航怀着一颗任重而道远的追妻心,带苏画去了美食城。他安慰自己,好歹误会是解开了,其他的慢慢来,不急,不急。可是,能不急吗?

苏画说到做到,午饭没让陆子航出一分钱。他们先进一家中型饭店吃的正餐,吃到八分饱之后,像上次那样,寻找美食。这家的东西吃一点,那家的东西尝一口,直到他们再也吃不下为止,两人才离开美食城。

“明天周日,有课程安排吗?”

“没有。”吃撑的苏画正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外婆想请你去家里玩儿,明天中午可以吗?”

想到聂外婆不停让她吃东西的劲头,她有点抗拒。正在考虑怎么说才能委婉地拒绝,又不会伤老人家的心时,陆子航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外婆说你送的安神茶效果很好,这段时间睡眠质量明显有提高,让我转达她的谢意。”

老人家的身体,和年轻人没法儿比。只靠安神药茶还不够,她得亲自号脉检查一下。想到这里,她立刻改了主意,“明天中午没事,我十一点钟打车过去。”

“打什么车?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没事干,十点半过来接你。”

“好吧!”

陆子航把人送到宿舍楼下,道别,开车离开。他没有回家,而是去见了宋典宋教授。王右母子二人是小鱼小虾,苏画的起诉完全可以解决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却是需要另一种方式来解决。刘全福前几天回来了,事情也调查的差不多了,清算的时机已经成熟。

苏画好心情地回到宿舍,洗衣服、打扫卫生用去了半小时。看了眼时间,图书馆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去也进不去。她在温书和午睡之间犹豫不过三秒,决定午睡。换上睡衣,爬到上铺,躺了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二十几分钟后,她自己就醒过来了,连闹钟都不需要。伸了个懒腰,发现室内很暗,她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傍晚。赶紧看表,这才发现,不是她睡过头了,而是外边阴天了。

又伸了个懒腰,顺便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突然一声炸雷响,惊的她差点滚下床去。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赶紧把探出去的小半边身子挪回床上,从铺位上爬了下来。

天阴沉沉的,暗黑的云层低低的压下来,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外边起风了,风中带着潮湿的凉气。

她开了灯,赶紧过去检查门窗。又一声炸雷响,感觉宿舍楼都被震了一下似的。

不多时,倾盆大雨来袭,雷声震震,外边昏天暗地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坐到书桌前,不想看书,又不能出去,感觉无聊。左右看看,没事可干。拽过打包回来的卤味,跑去洗了手回来,开啃。手机响,是大姑的电话。外边正时不时地打雷,她没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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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师傅威武

倾盆大雨下了足有半个来小时,电闪雷鸣停歇,雨势转小,不多时转成了绵绵细雨。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打雷了,苏画这才回拨大姑的手机。

苏家屯这边天气晴朗,苏珍正在菜园子里忙活。

春寒料峭时,苏珍就在家里早早的培育了各种菜苗。等外界温度上来了,她又翻土整理好菜畦,把嫩绿的菜苗栽种到了自家菜园里。因为行动的早,移栽的黄瓜秧、茄子秧、辣椒秧、西红柿秧、南瓜秧及角瓜秧都长的比别人家大,有的开始要打花苞了。不需要育苗,直接下种的菜苗也都长出来了,而且长势喜人。

菜长的好,杂草也是一茬又一茬地长。苏珍这会儿手里拿着锄头,正在除草。有些刚长出来的杂草细细嫩嫩的,又是挨着菜苗的根,不好下锄头,她还得弯腰上手拔草。

干活儿身上不方便揣手机,她的手机就装在菜篮子里摆在墙根下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手机一响,她放下锄头,扑打几下身上、手下的土,过去接电话。

“姑,忙什么呢?”

苏珍一听是自家姑娘的声音,眉眼间全是笑,“菜园子里除草呢!那会儿打电话你没接,是不是忘带手机了?”

苏画趴在床上,一边揉搓着枕头一边说,“没有,这边下大雨,打雷打的很厉害,没敢接。”

“赶紧撂下,赶紧撂下,打雷可不能打电话。”

“已经不打了,大雨也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了。要不我怎么敢回你电话!”

苏珍听了自家姑娘的解释,不担心打雷了,又关心起其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家里你放心,一切都好。元师傅我也照顾的好好的,你不用惦记。”

“嗯。”

“对了,小画,你想不想出国上学啊?”

“不想。呆的好好的,我干嘛要跑到老外的国家念书?听不懂老外的话不说,老外的地方有中医学校吗?”

苏珍愣了愣,“对哦!中医是咱们的国医,当然是咱们自己教的好,老外他教不明白。”

“姑,你怎么突然提起出国上学的事?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苏珍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没谁说。就是……我就是看电视看的。”陈芝都那么求她了,她也不好把陈芝抖搂出来。

苏画可没那么好糊弄,“是不是陈芝又打电话了?”

“你这孩子!她好歹是你亲妈,不喊妈就算了,怎么能直接喊名字?你这样不对,以后不许这样,没礼貌。”

苏画不是很情愿地答应一声,“哦。”对陈芝,“妈”这个称呼她肯定是喊不出来,又不能叫“喂”“那个人”什么的。在陈芝面前,她是什么也不喊的,因为不喊任何称谓她才自在一些。在大姑面前,这下连名字都不让喊了,以后谈到陈芝时她要怎么说?姓陈的,还是那个谁?

苏珍不太想谈陈芝,“家里没事,都好,你有事没?”

苏画听出来了,这是大姑要挂电话了。她就说没事,结束了通话。

苏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给陈芝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画说了,不去国外上学。”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小画学的国医,不在自己国家学,去哪里学?难道国外的国医教的比咱们本国还好?”

“改专业?改什么改?小画从小学的国医,老祖宗的东西。”

“跟我说不上。你让我帮你问问,我已经问了。小画说不去。再说了,小画又不会讲外国话,去外国干嘛!”

“都说了跟我说不上。你求我帮忙,我也没记恨你丢下小画的事,看在你是小画亲妈的份儿,帮了。剩下的,你也别开那个口。你没那资格。”

“陈芝,差不多点就行了。哭,哭,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装可怜没用,谁能比谁更可怜?是你对不起小画,又不是我对不起小画,我一点都不亏心。别烦我了,有事你和小画说去,别找……”苏珍话说一半,感觉身后不对,一回头,吓了一跳,“元师傅,您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元一瞪眼睛,“自己心不静,反倒怨我,哼!”

在苏珍心里,元师傅的形象高大又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她憷的很,因此讪讪的不敢说话了。

元一示意苏珍手机递过来。

苏珍没看明白,当然就没有动作。陈芝的声音还断断续续地从手机传出来,听不真切。

元一摇头,只能开口,“手机给我。”

苏珍下意识地把手机递了过手。

手机拿到手,元一咳嗽一声,成功让对面的陈芝停止了诉苦。他没见过陈芝,以前对陈芝也没什么成见。可最近,陈芝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烦苏珍。这种事,苏珍当然不会跟他讲,但会跟她的三弟三弟妹叨咕。张正每次听到,就过来跟他告状,还抱怨说苏珍不让苏画知道。

他看苏珍每天忙地里的活儿,还要忙菜园子,忙着喂猪、喂鸡鸭,还得准备他的一日三餐。这还不算完,还要忍受陈芝三天两头的电话骚扰。他看不过去了,对陈芝有了成见。他觉得陈芝不厚道。他又咳嗽一声,声音端起来,“陈芝是吧?小画的生母。”

陈芝心下疑惑老者是谁的同时,嘴上答应,“是”。

“你想干什么?我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把徒弟培养出来,还想着往后好好享受徒弟的孝敬,你却横插一杆,跟我抢人。几个意思?”元一最后的问句,口气很严厉。

陈芝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您,您哪位?”

元一很不高兴,“哪位?还能是哪位?苏画的师傅。”

陈芝一听,赶紧轻声细语地哄老人家,“老人家原来是小画的师傅。抱歉,抱歉,实在抱歉,我回国就听说过您。早想着拜见您了,好好谢谢谢您对小画的栽培之恩,可一时之间没查到您的行踪,一直没成行。您别生气,既然您在苏家屯,我们这几天就过去拜访您,希望不会给您添麻烦。”

元一是一点面子没给,“知道添麻烦,还过来干什么?”

陈芝,“……”这老头好不讲道理。

“你自己不爱国,跑去看外国的月亮就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老头子我管不着,可你凭什么拐带我徒弟?”

陈芝,“……”

“老头子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是正正经经的国医学传承者。不敢说她的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大家风范却是有了。我送她去读大学,不是因为她学识少,而是想让她趁年轻多和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接触接触,改改她沉闷的性子,顺便长长见识。你倒好,当年一走了之不说,回来还不安生,成天想着翘老头子我的墙角,琢磨着让我徒弟叛出师门、叛出国的事。大逆不道!”

陈芝,“……”叛出师门,还叛出国。这老头儿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赶紧给我歇了你的小心思。你拿捏着生恩,看女儿,没人反对,别的你别想。回去看你的外国月亮去。老头子我辛苦培养徒弟,是为国人培养的,不是给歪果仁儿培养的。”说到激动处,歪果仁儿又冒出来了。

陈芝觉得没办法沟通,趁对方停歇的工夫,赶紧插话,“麻烦手机给苏珍。”

“知道麻烦还说?不像话。赶紧撂了,回去看你的外国太阳还是月亮的,抱你的老外去。你再歪缠下去,我倒是有气度训斥你,有人可是会动手削你。”他觉得,养个徒弟心太累。陈芝再不收敛,继续歪缠着苏珍,苏珍烦也不能拿陈芝怎么样,但他徒弟可不是吃素的。

他徒弟可怜,被亲爸、亲妈抛弃,和亲爸、亲妈没什么感情。被苏珍收养,苏珍又如亲生般的待她,在她心里苏珍和亲妈没两样。她重视苏珍,若知道苏珍被陈芝烦的心事重重的经常失眠,肯定会恼、会发飙。

到时候,陈芝可没好果子吃。在他徒弟眼里,生恩没有养恩重。

可无论如何,女儿对亲妈出手是不对的,是以下犯上。为了避免徒弟做出以下犯上的事,他这个当师傅的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出来当这个坏人,训斥陈芝。只希望陈芝适可而止,别走到让他徒弟发飙的那一步。

他老了,认真打的话,已经打不过徒弟了。徒弟真到了发飙的那一步,他可是拦不住的。徒弟是他教出来的,徒弟的杀伤力多强没人比他更清楚。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长点心吧!没事别老往小画身边凑,别挨削了才知道疼。”他按掉通话,手机抛进苏珍手里,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出去散步了。

苏珍抓着手机,一脸崇拜地盯着元师傅走远,这么些天来心里终于痛快了一回。

张正躲在院墙根下,虽然看不到人,但还是高兴地替元师傅竖起大拇指,给元师傅点赞,顺便也给自己点赞。他真是太聪明了,发现二婶(苏珍)又被姓陈的电话缠上,立刻跑去和元师傅告状。元师傅威武!事情完美解决,他弯着腰,悄悄躲回屋去。

苏珍心情好,手机放篮子里,回过身抓起锄头继续除草。

元一背着手在村中溜达。村民见到他,都停下来问候。小孩子见到他,跟小尾巴似地跟着他。不一会儿的工夫,他身后就多了五六个小尾巴。他心里高兴,开始抑扬顿挫地吟诗词。小孩子觉得稀奇,叽叽喳喳地围着他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