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搭脉可不能慢慢来了,苏画用最快的时间了解产妇的身体状态,搭脉的手一挪开,移到产妇的小腹上摸了几把确定胎儿的位置,迅速指挥起来,“热水、干净盆、干净毛巾,快。”侧过脸看到贾大夫,“桌子,给我搬个桌子过来。”

贾大夫不乐意,不过看到苏画掀产妇的睡裙,把不满咽下肚,出去转一圈,搬了个不大的方桌进来,“放哪儿?”

苏画正和产妇说话,“保持清醒,千万别昏过去,挺住,为了孩子,你必须挺住,别睡,一起努力,你孩子在努力……”她分神一指自己的右手边,“放过儿。”然后又开始和产妇说话,“你孩子想看这个世界,你得努力,要努力……”然后一指南阳,“你要一直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

南阳站在床的另一边,抓住秀的手说话。大概太紧张了,她话说的颠三倒四的。

苏画打开放脚边的药箱,取出银针包往桌上摊开,捏了银针往秀身上扎,还分神嘱咐端水进来的老太太,“看你刚才的手法,应该接生过,一会儿还得麻烦你。”

老太太叹了口气,拿了个毛巾放到产妇嘴巴上,“咬着它,省得伤了自己。”

贾大夫觉得接下来的场面自己承受不住,悄悄退出去,一脚迈出院门时停下,抓了抓头,到底没走,蹲到地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屋里突然传出产妇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他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产妇的痛呼声弱下去后,又传出南阳的哭声。他一抹脸,“不听我的,不听我的……”等再次传出产妇的痛呼声时,他愣了愣,嘀咕,“还好,还好……”

反复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当婴儿娇弱的啼哭声响起时,左邻右舍避而不见的人一个个走出来,站在院墙根下张望。

产妇秀的命保住了,但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至于新生儿,是个男婴,因为早产,显得比正常婴儿更为娇弱,需要大人倾注更多的心力来养育。

老太太和南阳围着昏过去的产妇转,做清理工作。

苏画给男婴洗了澡,随手拽了一块儿布,把男婴包起来。左右看了看,靠北墙的位置摆着个小床,布置的满满都是粉红色。她把男婴放到小床上,回到产妇跟前搭了脉,然后开方。

老太太确实有经验,早早的在电饭煲里煮了软烂的小米粥。产妇一醒,老太太盛过来,劝着产妇吃了两碗。

苏画确定产妇不会出现血崩之类的状况,这才拿上药箱,坐上等在院外的青年的摩托车回家。

半个多小时后南阳到苏画家抓药,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苏画这才知道,帮忙的老太太跟秀和南阳没有任何关系,平常也没有来往,只是出于好心才会走进秀家帮忙的。

之后苏画又听说,表现冷漠的邻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改冷漠,居然东家一碗汤、西家一碗粥地照顾起了秀母子。还有那个医术一般又钻钱眼儿里的贾大夫,居然给秀的儿子送了两罐牌子的奶粉。

人就是这么怪,总在好与不好的角色中变来变去。一个人,很难以好人或坏人来定义。至于为什么,苏画一直很迷茫,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答案。

苏画不知道的是,附近各村村民都在谈论她。大家都说,她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接生婆的一身本事,什么难产、早产,在她手里根本不算事儿。她是如何在产妇脱力的情况下,把婴儿从产妇肚子里拽出来的;她是如何把断气的早产婴儿拍背、拍屁股地给拍活的等等……

大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跟亲眼看到的一样。对于接生这事,男人的感觉不深,因为怀胎十月、阵痛等事他体会不到。很多妇女,尤其生过孩子的妇女,互相之间传的最为厉害,简直要把苏画神话了。

结果,石头村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找上门来,跟苏画预约接生。她说家里有个怀胎九月的儿媳妇,希望儿媳妇生产时苏画过去帮忙接生。

苏画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妈,我不会接生,你找错人了。再说,咱们这边不属于贫困山区,早就没了接生婆这个行当,生孩子必须得去医院。”

“苏大夫,你不用谦虚,秀都那样了,一脚踩进了鬼门关,你都给拉回来了,还把孩子保下来。”大妈竖大拇指,“大妈知道你是这个。”

“不是,我真不会接生,当时情况不好,我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绝对干不来接生这活儿。回家吧,生孩子就得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不用去,不用去。”

“不去怎么行?孩子户口还想不想上了?”

“没事,没事,我们都问好了,我们有准生证,家又是农村的,在家生一样。孩子着急出来,赶不及送医院,谁还拦的住!”

简直没法儿沟通。苏画无奈,跟大姑使了个眼色,赶紧溜了。若不是迫于无奈,人命关天,她绝对绝对不碰接生这活儿。那天她可是临危受命,一人承载了两条性命在肩上。当时不显,回家后后怕的手抖了好一会儿呢。

虽说她是医者,但想到女人生孩子的那种血淋淋场面,即便有新生命的出生带给人的喜悦,但她还是会怕。而且她本身还是个女人,若成家,也会面临怀孕生子的场面,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中午吃饭时,元一看见苏画的脸色不太对,不由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苏画说了句没事,埋头吃饭。

苏珍瞅了她好几眼,“人都劝走了,你还想那事干嘛!”

围在桌前吃饭的众人不解,全都看着苏画。

张正嘴快,“二婶,那事是指什么事?”

苏画闷闷地开口,“吃你的饭,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苏珍瞅了瞅苏画的脸色,没再多嘴。

元一似乎回过味儿来了,一脸诧异地盯着徒弟,“接生一个是接生,接生两个也是接生。有人找你,你就去。身为医者,这种事有什么可别扭的。”

“哦,这事儿啊!”张正来了一句。

“真没想到,咱小画有这本事!”三婶一脸与荣有焉地说。

三叔觉得,这话题他一个大老爷门儿不好参与,低头专心吃饭。

苏画郁闷,“我又不是妇产科大夫,干嘛要和妇产科大夫抢营生!师傅,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那么支持,人家找你,你怎么没去?反倒把我给推出去了。再说了,我的医术是你教的,你不比我更厉害!要接生,也得你这个厉害的来。”

“吃饭,吃饭。”见徒弟的话头不对,元一立刻掐了这个话题。

看大家都不说话了,三叔问苏珍,“你家磨的白面见底了吧?”

“面袋底下就剩两三碗了。”

三叔又问三婶,“咱家的多不?”

“就够吃几顿的,该磨了。”

三叔点头,“下午不用下地,阿正开四轮,咱们拉三袋子麦子去镇上磨面。家里大米没了,买一袋。”

元一停下筷子,“能磨高粱面不?想吃高粱面烙饼了。”

“能。”三叔说。

“大米我家还有好多,小陆送来的。你家别买了,等会儿扛一袋子回去。”

吃完午饭,正在收桌,苏如兰来了。

苏如兰过来不为别的,传达苏老太太的指令,吩咐苏珍过去。

苏珍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脸上没露半分,让苏如兰先回去,说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苏海夫妻算计人、占人便宜的本事,尽得苏老太太真传。而一向老实的苏江夫妻,这次死活不答应把老太太接回家去。至于苏涛,既然把老太太送回来了,肯定是不接带走的。

老太太对子女的性子心里门儿清,老二跟不得,因此咬死了要跟着苏珍过。老太太霸道惯了,对子女的控制欲特别强。苏珍不肯答应,老太太变着花样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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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渣男

被苏老太太歪缠,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不过,这么多年的母女不是白当的。无论苏老太太怎么骂、怎么哭、怎么闹,苏珍只是听着,从不回嘴。等老太太折腾累了,她再不疼不痒的安慰几句,然后走人。

今天,老太太添了新招,以撞墙自尽来威胁苏珍。

苏海夫妻卖力拦着老太太。

苏珍打了个哈欠,“你们忙着,我回去歇一会儿,下午还有很多活儿要干。”边说,边往外走。

苏海夫妻心里清楚,老太太这么作,一半是作给苏珍看的,一半是作给他们夫妻看的。为了预见的好处,他们不介意陪着老太太折腾几天。苏珍根本不会接走老太太,老太太的算盘这次肯定是要落空了。到了最后,除了他们夫妻之外,老太太还能跟谁!

苏珍走时,苏海家邻居正伸了脖子听热闹。最近老太太在苏海家天天来上这么一回,邻居都看热闹都看出规律了,苏画过来等于又有热闹看了。

苏珍神色如常地笑了笑,走时还和看热闹的闲扯了几句。回到家里,看到苏画在院子里摆弄草药,不解,“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午睡?”

苏画看大姑情绪正常,放下草药站起来,“正要去睡。”

苏珍知道小画在担心自己,心底的郁气立刻散了七七八八,“瞎担心。”

晚上,苏珍用下午磨的高粱米面粉烙了两样饼。一样是鸡蛋角瓜馅儿的,一样是没馅儿的薄饼。铁锅没抹油,两样饼小火烙熟,味道非常棒。

元一吃的很高兴,“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惦记好几年了。”

苏珍一向好说话,“磨了一袋子高粱面,大家既然爱吃,咱们隔三差五烙就上它一回。”

三婶表示支持,“这个好,好些年没吃了。”

苏画没参与她们的话题。她隐约听到手机铃声了,于是抓着吃到一半的饼站起来,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你好,哪位?”

“苏大夫,我是秀,石头村的于秀。谢谢你,保住了我们母子俩的性命。”

“是于秀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苏画问道。有婴儿细细的哭声传过来,她没多想。

“我挺好的,就是孩子有点发烧。贾大夫说孩子太小他不敢随便开药。苏大夫,你能过来一趟吗?我不方便带孩子过去。”

“发烧?什么时候开始烧的?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

“下午四点多钟孩子还好好的,那混蛋回来找我要钱,吵吵嚷嚷的吓到孩子了。等我空出手抱孩子,孩子就烧起来了,身上很烫,只是哭,一直哭……呜呜……”于秀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苏画已经拿上药箱,“我马上过去。”

“谢谢你,苏大夫。”于秀抹着眼泪说。

苏画挂了电话,来到饭厅,“大姑,我去石头村出诊。张正,送我一下。师傅,你那边还有现成的退烧贴膏吗?”

元一什么也不问,只说,“还有几贴,自己去拿。”

“新生儿,还是早产儿,咱们那贴膏适用吗?”她感觉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想听师傅说点什么。

“适用。贴上瞅着点儿,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遇到有过敏反应的人。”就像有些人,对特定的食物过敏一样。

苏画到师傅的房间,从师傅的药箱里拿了最后的七贴退烧贴膏出来,就见张正开了电三轮出来。她坐上电三轮,“从谁家借的?”

“阿成家的。”

“冬天去学车吧,等你拿上驾照,姐给你买辆轿车。”

“姐,驾照可以考,买车就算了,得花不少钱呢!”

“先不说轿车,买辆电三轮多少钱?”

“买新的一万多块,二手的七八千。”

“自己家没有就是不方便,明天咱们去镇上,买辆新的回来。”有了电三轮,她出诊就不用别人送了。

姐弟俩说着买电三轮的话题,很快就到了于秀家。张正坐在电三轮上等,苏画背着药箱进了于秀家。

苏画亲手接生的、脆弱的男婴,刚出生一周就闹病发烧了,这不是个好想象。苏画检查了男婴的身体,拿出烧酒给男婴擦身体,直到男婴的身体没那么烫了,这才拿出退烧贴膏,贴到了男婴的肚脐上。

于秀紧张地在旁边盯着,“怎么样?我的孩子没事吧?”

苏画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能保你们母子平安并不容易。这个孩子有多脆弱,你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他扛过一次发烧,不代表还能扛过下次的发烧或是其他什么病痛。任何一次小病小灾,你都有可能失去他。”

于秀捂着脸哭,“呜呜呜……我知道,我知道……”她知道有什么用呢,她的男人滥赌成性,又是个游手好闲的癞子,整日不着家。她为了生活,跟南阳出去打工。她们很倒霉,被人骗,逼不得已挣了不干净的钱。

她男人一边骂她,一边花她挣回来的脏钱,不给就得吵架,不给就搜遍家里偷走,或是从她手里抢走。为了养孩子,她特意预备下三万块钱藏了起来。

没想到,淘气的小侄子来了她家。等她发现时,小侄子居然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而她藏在衣服里的三万块钱,就那么掉了出来。赶巧,她男人从外边回来,一下就给看到了。

她男人上来抢,骂她偷藏钱。那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最后一笔钱,于是就和男人抢。那混蛋居然一把推倒她,拿上钱立马出去赌了。

她早产,她男人一直没回来。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不为别的,翻箱倒柜找钱,认定她肯定还藏了别的钱。摊上这么一个混蛋男人,她该怎么办?

“臭娘们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屁用没有。这都几点了还不做饭,想饿死老子是不是?”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外边停了个电三轮,是不是你相好的找来了?”男人说着,走进里屋,眼睛一下就粘到了苏画脸上,“哟,这个长的不错,出去卖,就得有这样的长相。”

“石东你个王八蛋,闭上你的臭嘴。再敢胡咧咧,我撕了你那张臭嘴。”于秀气恨的说完,立刻看到苏画,“苏大夫,对不起,别理他。他就是个不管老婆孩子死活的王八蛋,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用于秀解释,石东已经把自己到底有多混蛋、有多渣的一面表现出来了。不是人的东西,苏画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她摸摸男婴的额头,碰碰他的小胳膊小腿,觉得没问题了,递给于秀两个退烧贴膏,“十二小时后换一贴,如果退烧了就不用贴了。”

于秀忙把贴膏接过来,“用完还在烧怎么办?”

“三帖用完还在烧,情况肯定不乐观,要么送医院,要么通知我。”苏画交待好,背上药箱准备走。

石东堵住里屋门,伸手拦人,“别走啊,聊聊呗。”

苏画后退一步。

“石东你混蛋,让开。”于秀上前,挡在苏画跟前。

“臭婊子,滚开你。”石东嘴上骂着,不管不顾地大力往旁边推开于秀,根本不看摔倒在地的于秀伤的重不重,伸手就要往苏画脸上摸。

苏画抬手,扣住对方手腕,巧劲一掰,在对方痛呼出声时,手从对方手腕迅速往上,抓住对方小臂往后一拧时人已经到了对方身后,抬脚,对着对方膝盖弯一脚踹下去。她的动作太快了。

石东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手腕骨头错位,还单膝跪在地上,撞到地的膝盖感觉骨头都碎了一样的疼。

苏画的眼神有些冷,看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于秀,“他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于秀傻傻地看着她,“啊?”

“他是不是左撇子?”

“不是。”

苏画得到想要的答案,直接卸了满嘴脏话的石东的右胳膊,并在石东因身体的疼痛而分心之时,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扎了两针,这才后退两步,一脚踹在石东的背上,把人踹趴下。

苏画本来要走,见于秀呆呆的,而于秀的裤子左膝盖位置蹭破了,渗出一点血来。她过去把于秀扶到椅子上坐好,直接扯开于秀废掉的裤子腿,露出伤口来。坐月子的女人,碰上渣男心力交瘁不说,还受了皮肉伤。

各人有各人的命,生活本身就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她从不认为谁可怜,她也不会去评价于秀的活法儿。她只是尽到了医者的职责,给于秀处理了伤口,顺便号了个脉,告辞离开。

于秀默默地站在外屋门口目送苏画离开,返身回里屋,摸了摸孩子的体温,嘴角含笑地给孩子冲好奶粉,喂孩子喝奶。

至于石东,躺在地上老半天才爬起来。不是他不想早点爬起来,只是他一直使不上力气,浑身软绵绵的。爬起来后,恼羞成怒的他想拿于秀撒气,一巴掌扇过去,没打到于秀,反倒被于秀下意识的一推给推倒了。

石东懵了,于秀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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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错过

第二天,苏画吃过早饭准备进山。这次她不是当天去当天回,而是打算在山里呆上两三天。她拜师离家后,每年只有过年时回来,冬季不适合进山,因此对茂山的情况并不了解。

最近家里活儿少,马上就入秋了。她这会儿进山探探路,看看山里生长的草药情况,时机正合适。等摸清山里的情况,过段时间她就可以专门进山采药了。

苏珍不放心,但也没说什么,为苏画准备了三天的干粮。

胸前挂着背包,身后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野营物品袋和一把砍柴刀,苏画出发了。

苏珍站在大门外,直到苏画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进大门。

元一给前来看病的村民抓药出来,看到苏珍眼底的忧色,开解道,“愁什么愁?驱虫粉、驱蛇粉都有带,食物和水山里都有,你还特意为她准备了干粮。这都能出事儿,这些年她也就白学了。”

苏珍笑了笑,“知道,就是瞎担心。”当天去当天回,她倒不怎么担心。可小画要在山里过夜,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元一丝毫不担心,“放心吧!别说三两天,就是在山里呆上一年半载的,她都能把自己照顾的活蹦乱跳的。说实话,你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山里的活物。”

去三两天没什么,因为有干粮,以他徒弟的性格,肯定不会打那些活物的主意。若呆上个十天半个月或更长的时间,除了采摘野菜野果裹腹之外,他徒弟肯定会猎取肉食。他教出来的徒弟,发现猎物的眼力,打猎的本事,比他这个师傅还好。

苏珍看元一没有出门的意思,便问道,“你们以前进山采药,最长多久从山里出来?”

“这个,得看情况。要说在山里呆的最长的一次,那就是三年前那一回。我们四月末进山,走走停停地在深山老林寻找草药的踪迹,看到用得上、药性又合适的就采下来。有一天我们幸运地碰到了松茸,松茸知道吧?”

“不知道?是草药吗?”

“食用药菌,说白了就是一种稀罕蘑菇,长在深山松树林中的蘑菇。碰上一回不容易,当时把我高兴的,采药都顾不上了。我们俩赶紧蹲下,小心翼翼地采松茸。气人的是,还没采上几个,就遇上野猪了。”

张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插了一嘴,“遇上野猪得赶紧逃啊!”

元一捋着胡子说,“逃是逃,但松茸可是稀罕物,难得碰上一回,错过了太可惜。好在遇上的是落单的野猪,而不是野猪群。我们兵分两路跑,小画引开野猪,我藏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我转回来继续采松茸。还别说,我在周围转悠半天,采到了三十多个松茸。等到天黑透,我也没等到小画回来跟我会合。”

苏珍听的认真。

张正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后来呢?”

回忆起往事,元一心情特别好,“松茸这东西要趁新鲜了吃,于是我没忍住,等小画第二天找回来时,我都给吃光了。小画当时气的直跳脚,嘿嘿……”

苏珍,“……”有这么一个师傅,她姑娘真不容易。

张正想像了一下他姐气的跳脚的样子,“元师傅,你欺负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