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要命丧今夜?

而他如今重伤,他的挣扎对于叶倾国来说,并不会影响到她给他喂药。

“冰清,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念旧情!你帮我这一次,回去我就休了郡主那个疯婆娘…”

“你死了她做寡妇,我心里会更痛快。”叶倾国掐着谢查楠的下颌,用了十分大的手劲,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合上了他的下巴。

谢查楠原本还想吐出去,叶倾国却大力地捂着他的嘴,不让他把药丸吐出去。

他没法吐,也不想吞咽,只想着含在口中或许就不会中毒,可即使不吞下去,那药丸也在口中渐渐化开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死亡已经渐渐逼近。

仿佛无力回天。

“我如今跟着太子吃香喝辣,又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迷迷糊糊之际,他听见叶倾国在他耳畔冷笑,“你要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我觉得痛快。”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曾经那个好骗的女孩,如今会变得这么冷血心狠。

她亲自来杀他,没有动一点恻隐之心。

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腹腔似乎有一团火正在燃烧,药丸正在发挥作用,让他的五脏六腑迅速进行衰竭。

死亡的过程很难熬,周围仿佛是无边的黑,无边的灼热。

他希望快点没有知觉,可他偏偏就是还有知觉,感受着赴死的过程。

“叶冰清。”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给我个痛快…”

他却听见她在他耳畔冷冷道,“不给!”

此毒如同烈火攻心,让人能够体会到五脏衰竭的痛苦。

谢查楠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叶倾国坐在床榻边,等着他断气息。

终于,空气中再也听不见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叶倾国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咽气之后,这才起身走开。

走出太医院,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皎月,她的心情无悲无喜。

痛快了之后,便又觉得空虚。

空虚又寂寥。

荣华富贵,只能填补部分空虚罢了。

齐王府。

妙星冷想要睡前沐浴,卓离郁却坚持要和她一起。

妙星冷自然没争过他,同意了。

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浴池,妙星冷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你先下去。”

卓离郁满目笑意,“为何不是你先?”

“你不是说了成亲之后就要听我的吗?”

“好,我先下去。”

在妙星冷面前宽衣解带,他自然没有半丝羞愧,就连褪去衣衫的动作都很优雅。

妙星冷扫了一眼他的侧面,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虽然她性格爽快,但是在面对男女之事的时候,脸皮似乎还是不够厚。

她看他的眼神,不会像他看她那样放肆又火热。

卓离郁下水之后,朝着岸上的妙星冷微微一笑,“阿星,我下来了。”

妙星冷道:“需要我帮你洗头发吗?”

她犹豫着该不该下水,终究还是决定了不下水。

她觉得在浴池里干柴烈火,似乎不比在榻上好。

“阿星不敢下来?”卓离郁的话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你的脸皮变薄了,胆子也变小了。”

妙星冷不吃他激将法这一套,慢条斯理道:“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洗头发?”

“要。”卓离郁靠了过去,背对着她。

妙星冷伸手捞起他那乌黑如丝绸的头发,正准备帮他洗,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整个人从岸上拽下浴池。

水花四溅。

她被他拦腰抱在怀里,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泛着柔和的笑意。

“你不好意思下水,那就只好我主动把你拖下水了。”

卓离郁一边说着,一边扯开她的腰带。

他原本就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

很快就把妙星冷的衣裳除尽,两个人的身躯泡在温热的水中,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我不喜欢在水里做那事。”妙星冷的叹息声传入他的耳中,“这里没地方躺,我会觉得累。”

她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了。

她不会拒绝他的求欢,但是她要挑地方。

他可能不介意在任何地方。

“阿星,浴池里也可以试试的。”卓离郁柔声道,“反正出力的是我,又不是你。”

“…可是我喜欢能躺的地方。榻上比较暖和,比较柔软,最重要的是躺着舒服。”

卓离郁挑眉。

妙星冷叹气,“我就是懒。”

这话是真的。

春宫图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姿势,有的站着,有的趴着…好像很累。

她宁可选择最原始的姿势。

卓离郁选择了妥协,“那就快些沐浴好,咱们回房。”

他只想和她共赴巫山云雨,至于地点…随她选择咯。

在沐浴期间,他果真还挺循规蹈矩,回房之后,就将隐忍着的渴望显露出来。

他把妙星冷压在被褥上,热情又缠绵地亲吻,让妙星冷很快就放松身躯,任他索取。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自然没有第一次那么生涩,十分契合。

漆黑的发,缠绕在一起。

第二日一早,妙星冷醒来时,只觉得没有头一次那么躯体酸软。

有一点,卓离郁说得果然没错。

次数一多就适应了。

空气中有粥的香味,她转头一看,卓离郁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碗粥和几碟点心。

眼见着她醒了,卓离郁端着粥,走到了床榻旁坐下。

他帮她吹着热气腾腾的粥,漫不经心道:“谢查楠死了。”

妙星冷料到了谢查楠会死,却没想到死得这么快。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是今早死的吗?”

“应该是昨天半夜,死在太医院了,一大早尸首就送回谢家了。”

第156章 杀不杀

“死在半夜?”妙星冷的眼睛转了转。

她只知道谢查楠伤势严重,却并不知道有多严重,会不会严重到迅速死亡。

所以——

他是因为伤势过重治不好而死,还是有人刻意下了毒手呢?

卓离郁道:“坊间流传的消息是,谢查楠伤势太严重,太医院众人尽力也无法医治,谢家的人自然不会埋怨太医院,已经在准备料理他的后事了。”

阿星还并没有注意到叶倾国这个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叶倾国就是叶冰清。

可他心知肚明,谢查楠的死应该是叶冰清一手促成。

鲜鱼馆内的事情是老白早就安排好了会发生的,至于后续,就是叶冰清在处理。

他的思绪已经很清明了,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让他不得不感慨白湖幺的城府。

鲜鱼馆里的那块长生令是老白抛出去的,用来引起众人的争执,长生令犹如一块香饽饽,一旦出现难免引发闹剧,在这样的时刻就可以趁乱杀人,叶冰清刚好带着太子去往鲜鱼馆,把热闹都看在眼里,有太子在,长生令绝不会落在其他人手里,因此,打伤谢查楠的蒙面高手,毫无疑问就是太子的人。

太子派出去的人,不仅要拿到令牌,还可以趁着混乱对谢查楠痛下杀手,只因为太子很有理由杀谢查楠。

叶冰清正是得宠时,对于谢查楠自然可以随意抹黑,使得他引起卓非言的敌意,想要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有敌意不难,只要能引发男人对女人的醋意和占有欲,自然就可以借刀杀人。

卓非言十分甘愿地帮着叶冰清除掉谢查楠,可他派出去的那个高手主要任务是抢夺令牌,干掉谢查楠只是次要的,旁边还有诸多人对令牌虎视眈眈,那人必须选择尽快逃脱,不被其他人追赶上,更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他听命于太子,他逃亡匆匆,只来得及重伤谢查楠,无法让谢查楠立即毙命。

可那又如何?太子想要谢查楠死,多得是办法。

比如,打着好心的旗号,把他接进宫里送去太医院,半夜弄死了,对外传出去的言论只会是谢查楠重伤不治,太医院和太子只是出于救人的好意,不会被责怪,也几乎没有人去质疑。

卓非言几乎是被叶冰清牵着鼻子走。

或者应该说,被老白牵着鼻子走。

老白故意把令牌送到他的手里去,却要挑选合适的时机,不能送得莫名其妙,比如制造种种巧合或者机遇,让太子自己注意到令牌,并且设法拿来。

太子因为拿到令牌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已经跳进老白挖的坑里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老白会把四块令牌,都送到卓非言手里去。

反正令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世人还以为能通过令牌寻找灵丹妙药或是宝藏,依然很有兴趣去争夺,到头来也只是被耍得团团转。

话说回来,老白到底从那个石洞里掏到了什么宝贝呢…

老白应该是不愿意对他说的。

那个石洞现在是不是已经空了呢…

想到石洞,卓离郁脑海中忽然又有了另一个猜测。

难道——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妙星冷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扯回了,“难不成你也在想谢查楠的死因?不管他是被谁害死的,与我们无关。”

“嗯,我们只当看戏。”卓离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心中却考虑甚多。

他一直在猜测着白湖幺的意图,以及白湖幺下一步的动作。

但他不会找阿星来求证。

阿星是他的妻子,但阿星在有些情况下,不能信。

阿星和老白是亲父女,阿星对父亲的看重,应该超过对他这个夫君。

他很明白,就算阿星喜欢着他,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也很难超过白湖幺的。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理解。

对于许多人来说,爹娘比伴侣重要,他不能怪她。

所以…

还不能让阿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免得阿星去老白面前说了,回头老白就想着该怎么提防他、对付他。

但凡是有损老白利益的事情,阿星都不会乐意的吧…

好在,目前老白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不轻举妄动。

“阿星。”他不经意间,看见妙星冷嘴角沾着糕点渣,便笑了笑,伸手用指腹替她拭去了,“你沾到嘴角了。”

妙星冷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你嘴角也有啊。”

卓离郁闻言,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什么也没抹到。

“你骗我,我根本就没沾到嘴角。”卓离郁,“而且,以我优雅的吃相,也很难沾到嘴角。”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确实信了她了。

“你的意思是我吃相不优雅了?”妙星冷淡淡一笑,笑容却不太友好。

卓离郁连忙改口道:“阿星的吃相自然是很优雅的,只不过我比阿星更加优雅一点点。”

妙星冷轻哼了一声。

“阿星,等会儿我要进宫一趟。”卓离郁道,“你也知道父皇有头痛病,近日正赶上犯病,虽然已经有良药在调解,我身为皇子,还是应该前去探视。”

妙星冷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跟着你一起去探望?”

“下次再带你去吧。”卓离郁看似随意地道了一句,“其实这次进宫,我还有点儿公事要办,我虽然人在皇城,对皇城之外的封地也不能不管,要向父皇汇报各个县衙治安情况,都是些你不感兴趣的事,不想让你在一旁干坐着等太久。”

妙星冷闻言,心下知道,他是怕她觉得闷,她去了就只能坐在一边听,听到结束为止,的确无聊得紧。

“好吧,那等你没有公务的时候再带我去,我们就能快去快回。”

卓离郁笑着点了点头。

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其实他刚才说的话里,有一部分是忽悠阿星的。

此去皇宫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公事,他找的这个借口,自然是为了不让阿星跟着去。

他说得随意,阿星也就没有起疑。

此次进宫见皇帝,他要说的是比公事更加重要的事。

养心殿内,皇帝正躺在床榻上小憩,就听得贴身太监前来报,“陛下,齐王殿下来探望您来了。”

卓南歌道:“让他进来。”

卓离郁一进殿,宫人便给他搬来了椅子坐下,接下来自然就是一番嘘寒问暖。

卓南歌原本以为,他只是单纯来关心自己身体的,却没想到,关心完了之后,他冒出了一句话,“儿臣还有些私密的事情,需要跟父皇谈谈,还请父皇摒退左右。”

卓南歌闻言,便让闲杂人等全都退下了,寝殿之内只留父子二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

“父皇,咱们来说说护国公的事,可好?”

卓南歌闻言,脸上浮现些许诧异,“护国公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他是儿臣的岳父,但,他是为数不多的,让儿臣感到神秘的人。”

“他这个人,本来就有点古怪,又不喜交朋友,冷淡孤傲。”卓南歌淡淡道,“你若是对他那么好奇,为何不问问你的王妃呢。”

“阿星与我是夫妻,但,有些事情我不能从她那里打听。”卓离郁轻挑眉头,“还是从父皇这里打听吧。”

卓南歌面无表情,“你想打听些什么?”

“父皇一点都不怀疑护国公回归朝廷的理由吗?”卓离郁说到这儿,观察着卓南歌的神色。

只见卓南歌面不改色,“他若不回归朝廷,他的女儿就只是一介民女,与你门不当户不对,恐要遭受外人很多冷眼,他为了女儿回归朝廷,给女儿一个好的身份匹配你,是个慈父。”

“父皇相信这个理由?”卓离郁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父皇,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说话又何必藏着掖着呢?咱们都是为了朝廷社稷考虑的,理应打开天窗说亮话。”

“怎么,你怀疑护国公别有意图?”

“父皇说得太客气了。”卓离郁道,“儿臣怀疑他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比别有意图,听起来更难听。

“按理说他是你的岳父,你为何这样质疑他。”卓南歌缓缓道,“你为何不觉得,他年纪还轻,隐居得太早,将来还有那么长的人生,总不能都与山水作伴,还不到四十的年岁,不至于让他看破红尘,他或许也想光耀门楣,因为他曾经就是国之栋梁,因此前途一片光明,锦绣前程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这世上有很多隐居的世外高人,但有更多的人都想要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可是还有一类人,既不是志向高洁之人,也不是贪慕荣华之人,这类人极为少数,并且极其神秘,护国公就是这么一类人。”

白湖幺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操,也并不是多看得上富贵名利。

要问他最重视的是什么,应当是家人。

他现在的家人仅有阿星,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外人。

包括女婿,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个能给他女儿带来多多利益的人罢了。

卓离郁的一番话,总算让卓南歌变了脸色。

不再是一开始那样随意,他的脸色多了一丝肃然,“老七,你别卖关子了,究竟想问什么?”

“父皇愿不愿意告诉我当年恩怨?”卓离郁开门见山道,“关于阿星的母亲,我从来就没听她提起过,我心里也觉得,不该问阿星,如果那段回忆很不愉快,我怕阿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