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痛快地奔赴黄泉。

“到此刻,你还这么执迷不悟,朕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卓南歌漠然地道了一句,朝身旁跟着的暗卫吩咐了一句,“给护国公赐酒。”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赐酒,赐的是毒酒。

“呜!”

妙星冷在吴银手上挣扎着,似乎想要朝着白湖幺跑过去,嘴里塞着的布条让她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此刻空气一片寂静,白湖幺似乎能感受到她憋在喉咙里喊不出来的嘶吼,转头朝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妙星冷眼中的泪花。

妙星冷冲他拼命摇头,无声地呐喊着——不要喝。

“阿星,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重。我相信如今的你已经可以凭本事过得很好,我不需要再担心你,只是有些遗憾,来不及见到你的儿女出生。”

他说话时,已经有人端着酒杯,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湖幺从容地接下酒杯,不再去看妙星冷,而是望向皇帝,“这毒酒的药效有多快?”

“鸩酒。很快断气,不会受折磨。”

“这倒是一个痛快的死法。”白湖幺望着杯子里的液体,毫不迟疑地端到唇边,一饮而尽。

妙星冷在他饮下酒的那一刻,昏厥了过去。

吴银扶住了她倒下的躯体,卓离郁很快就上前来,把妙星冷拉回自己的怀中,替她松绑并取下了口中塞着的布。

他看向白湖幺,“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星。”

白湖幺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生命的流逝。

卓非言见他坦然赴死,便也不吝啬说上一句送行的话。

“护国公,今日本宫欠下七弟一个大人情,所以我答应他,不会把你的所作所为流传出去,我不会让七弟和弟妹难堪,你死后,不会被冠上叛臣的头衔,你安心去吧。”

白湖幺依旧不理会。

卓非言也没指望他会说出感激的话。

敌人将死,他心中的憎恨自然也会随之消弥,尤其对方与父皇曾是交情深厚的师兄弟,给对方留几分面子,也是给父皇面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湖幺的身躯总算是支撑不住,缓缓倒在了草地上。

意识逐渐朦胧,他看见对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十几年前你离开的时候,落下了一个东西,朕帮你保管很久了,应该还给你。”

卓南歌说着,抓过了他的手。

下一刻,白湖幺就察觉到指尖触碰到一颗冰冷的珠子,他毫不犹豫地捏住。

珠身光滑,内嵌金月,日光打在珠子上,一片淡淡的金色光华浮动。

金月明珠能够陪着他下葬,挺好。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应了你的要求,入了朝堂,我本应该和金月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若我不入朝堂,她就不会遇见你,也不会死,你我师兄弟,也不至于结仇,那份真挚的情谊,或许可以维持到死去。”

白湖幺缓慢地说着。

“你在怨恨朕当初拉你进朝堂?”卓南歌的脸色无悲无怒,“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朕想让你风光无限,陪朕一起看这锦绣河山。”

“我的心里没有江山社稷。”白湖幺合上了眼,“只有家人…”

只有家人。

四个轻飘飘的字,落在卓南歌的耳中,让他长叹一声。

楚金月啊楚金月。

何德何能。

“父皇,护国公已死,他的这些手下们,如何处置?”卓非言询问卓南歌的意见。

卓南歌道:“自然是按照国法处置。他们参与了护国公的行动,就应该受到惩罚,看他们一个个也都忠心耿耿,应该不介意给护国公陪葬。这样罢,再留他们活几天,料理护国公的后事,将护国公与他的妻子葬在一起,丧事操办完之后,每人赐一杯鸩酒。”

“那就依父皇的意思。”

卓非言看着阿虎等人,仿佛全都散失了斗志,面如死灰,没有一个人开口求饶,也没有一个人惊惶恐惧。

他们都欣然接受赐死。

这就是护国公培育出来的勇者,个个如他一般,无惧死亡。

卓非言走到了卓离郁的身前,望着他怀里的妙星冷,“七弟,虽然你的做法正确,可弟妹未必会理解,护国公之死,她会怪你吧?”

若非卓离郁插手护国公的计划,护国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怪是肯定的,我自会安抚,她没了父亲,我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她终究还是会选择跟着我好好过日子。”

卓非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由于妙星冷没有参与护国公的计划,卓非言对她自然也就没有埋怨,心中只觉得,以卓离郁的能耐,一定能安抚好妙星冷。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自然不必在山脚下停留。

卓南歌和卓非言启程回宫,卓离郁带着妙星冷回王府,一部分侍卫负责运送护国公的遗体以及扣押护国公的一干手下回国公府。

卓非言回到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叶冰清的身影。

他命人把寝宫上上下下搜查好几遍,也不见叶冰清。

跑了?

他气得摔东西。

很快便有宫人上前来禀报,“殿下息怒,虽然没有找到叶侧妃,但奴才发现了叶侧妃留下的书信,就压在她卧房的茶壶底下。”

卓非言连忙夺过宫人递来的信,打开一看,正是叶冰清的字迹——

我在百花园等你。

短短七个字,让他愤怒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她明明能逃,却还要留书给他,说出她所在的位置,这是为何?

陷阱?

护国公已死,她只不过是护国公的一颗棋子,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卓非言毫不犹豫地下令:“准备马车,去百花园!”

齐王府内,妙星冷躺在床榻上,卓离郁坐在床沿边上,等着她醒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醒了。

很快地,妙星冷眼皮子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阿星,你醒了。”卓离郁把她从榻上扶了起来。

妙星冷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白湖幺的情况。

“老狐狸没事吧?”

“他没事,你放心。”卓离郁帮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没有人能识破我们的计划,太子没有半分怀疑。”

“他跟你比起来,果然还是嫩了。”妙星冷淡淡一笑,“我有点渴。”

“我给你倒茶。”卓离郁走到了桌边倒了杯茶,回到床边递给妙星冷,“对了,叶冰清在隔壁的百花园等你,说是要和你告个别。”

“告别?对,她得赶紧逃,卓非言不会放过她的,她最好离开帝都,逃得远一些,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跟她道个别,让她尽快离开,太子应该很快会通缉她,我们得帮着她躲过太子的追捕。”

妙星冷迅速喝完一杯茶,便去往百花园。

百花园的庭院之内,花叶飞舞。

叶冰清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壶酒,一只酒杯。

听见空气中的脚步声,她抬眼,望着那迅速奔来的身影,淡淡一笑,“阿星,师父怎么样?”

妙星冷道:“他不会怎样,你不用操心他,你要操心的是你自己。你应该早点离开,何必等着跟我告别?太子如今肯定在到处找你,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得赶紧离开皇城,盘缠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盘缠干什么?”叶冰清道,“我不打算离开帝都。”

“你开什么玩笑?不走,等着太子来抓你吗?就算他念着旧情不杀你,你也会面临严厉的惩罚,你别磨蹭,赶紧离开,我和齐王会派人护送你。”

妙星冷说着,上前便去拉扯叶冰清。

“阿星,你不要拉着我,我真的不打算走,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叶冰清推开妙星冷的手,“我哪都不去,你不必为我谋划。”

“你到底想干什么?”妙星冷的脸色有些沉,“难不成你还指望太子对你网开一面?别傻了,他差点葬身灵山,他的困境是你造成的,你并不无辜,因为他喜欢你信任你,所以无法原谅你的欺骗,他对你的恨,比对老狐狸还要多!”

被亲近的人算计,比被敌人算计,更令人感到气愤。

气愤之余,更多的是心寒。

“我知道。”叶冰清依旧从容镇定,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并不指望太子对我网开一面,我知道他恨我,我能想象到他的心情,他对我的失望,就像当初你对我的失望。”

一听叶冰清又提及往事,妙星冷如今已经不再怨恨,只是叹息一声,“一年前的那个夜里,也不能全怪你,其实并不全是你一个人的错,你被谢查楠忽悠着说出了联络地点,你也没想到会害了我,只能说恋爱中的女子都是傻子,况且,你并没有直接告诉谢查楠我是飞天大盗,暴露我身份的人,是老狐狸。”

“师父?”叶冰清有些错愕,“怎么会是他暴露了你的身份?”

妙星冷道:“你虽然对不起我,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谎,你只是说出了联络地点,对吧?他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是飞天大盗,然后去找你求证,是不是?”

“嗯。我当时也是糊涂,对他坦白了。”

“真正出卖我的人,应该是老狐狸才对,你和年年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掌握了你们的心性,利用你们来让我成长,他让我失去同伴,让我明白人性自私,他想要抹杀我的人情味,让我变得冷酷,因为他固执地认为,只有把利益看得比感情重要,才是真正的强者,他自己曾经受过感情的伤,才不想让我步他的后尘。”

叶冰清从惊愕中回过神,“那…你恨他吗?”

妙星冷摇头,“我怎么可能恨他…我觉得他很累,一边要想着复仇,一边要用他自认为完美的教导方式来教我,他这辈子都不为自己而活,只是为了我和母亲,为了我们,他可以不要命,你让我怎么恨他?可怜了你和年年,虽然被他收养,却得不到他的关怀,不被他在乎,你怨恨他吗?”

“不,我没有资格恨他。我的命是他给的,我这一生之中短暂的辉煌也是他给的,你知道我从前有多贪恋富贵吗?我不甘于平淡的日子,糊里糊涂地看上了谢查楠,一来是因为他会哄人,二来,他是名门公子,可以给我荣华富贵,我现在回想起曾经的自己,简直可笑又愚蠢。”

叶冰清自嘲一笑,“为了躲避如画郡主,我躲进宫里做宫女,遇见了淑妃,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出皇宫,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死去…我心甘情愿成为师父的棋子,被他安排到太子身边,太子对我很好。”

“你不该那么听老狐狸的话。”妙星冷伸手揉着眉心,“你为何不早点把你的烦恼告诉我?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理吗?”

“阿星,师父一心想让齐王和你做这片国土上最尊贵的人,我当然要帮他了。在东宫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风光,但是我的心不能动摇,因为我不能背叛师父,我欠你和师父太多了,我喜欢太子,但…太子在我心中的份量,不如你们。所以我必须有取舍。”

妙星冷听着这话,又是感动又是无奈,“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真要等着他来教训你吗?他一定会狠狠修理你的。”

“我的确在等着他来,不用他来修理我,我自己会惩罚我自己。”叶冰清说到这儿,又冲着妙星冷微微一笑,“我跑出宫,并不是因为我想逃跑,我只是想来百花园和你告个别。”

妙星冷望着她的笑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叶冰清说,不想逃。可她又说,来告别。

她的笑容看上去那么从容,她的话,竟然有几分诀别的意味。

“你想干什么?”妙星冷蹙起眉头,“莫不是想做傻事?不准。”

“阿星,我不做傻事,我很清醒。”

“那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之前说,太子若死了,你要给他陪葬,现在他没事,你又何必想不开?你应该听我的,速速离开此地!”

“我不走,就算你把我送出去了,我也会回来的,你别白费劲了。”

“你!”

妙星冷脸色铁青,正欲再说什么,身后落下了一道人影,正是卓离郁。

“阿星,太子往这边过来了,走大门来不及,不如带她翻墙躲进王府。”

“好!”妙星冷赞成卓离郁的提议,再一次去拉扯叶冰清,“跟我走。”

“我不!”叶冰清甩开她的手,“阿星,不要劝我,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你怎么这么固执?他真的不会放过你。”

“来得正好,我就等着他来,我会有办法让他原谅我的,你若不信就等着看吧。”

望着叶冰清脸上的坚决,卓离郁拉着妙星冷的手腕退到一边,“阿星,你看她现在就像一头倔驴,你又何必再劝?就算我们有心想要护她周全,她也会主动暴露。她既然说了,她有办法让太子原谅她,你为何不信她?”

几句话的功夫又耽误了些时间,只听‘砰’的一声,百花园的大门被人踹开,门外,卓非言阴沉着脸,快步走来。

叶冰清毫不躲避地迎接他的视线。

她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憎恨、愤怒。

“殿下来了。”叶冰清淡然道,“我一直在这里等您,相伴这么久,您还没有见过我的真面目吧?我真正的面貌,比起之前伪装的面貌,有没有更好看?”

卓非言望着眼前的清纯佳人,不是他记忆中的叶倾国,但他知道,这就是叶倾国。

他冷笑道:“怎么不逃?”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七弟和弟妹在此,是想要帮她吗?”

卓离郁没有否认,“她毕竟是阿星的朋友,阿星起初不知道她为护国公做事,直到发现护国公的阴谋,阿星怜悯她,出于私心,自然要帮她一把,可她不愿意走,她来百花园只是为了跟阿星告别。”

卓非言的视线又望向叶冰清,“都跑出宫了,为何不离开帝都?你要留在这里乞求本宫原谅你吗?”

从他看到叶冰清留信的那一刻,心中就在猜测着,叶冰清大概是想与他破镜重圆,渴望得到他的宽恕。

他认为她是痴心妄想。

她的行为太令他心寒,他怎么能宽恕。

“殿下,我有负于你,我怎么有脸祈求你的宽恕?”叶冰清苦笑,“你对我或许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难道你不想害本宫?难道你是无辜的?难道从始至终,你都有天大的苦衷?你倒是说说,本宫怎么误会你了?”

卓非言的视线紧盯着叶冰清的脸庞,此刻竟然期盼着,她能搬出什么天大的理由,也许她真的有一个能够说服他的苦衷?

但很快的,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天真。

她怎么可能完全无辜?他倒希望她是无辜的,可他不愿意再被她欺骗,她若敢说她无辜,他绝对不会信!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矛盾。

一边幻想着,或许自己误会了她,一边又觉得,她有天大的过错。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殿下,我不会再骗你了,我确实害了你,我是护国公的手下,我帮着他一起算计你。”叶冰清的目光一派坦然,“我辜负了你,背叛了你,但——我真的喜欢你,我对你的情意绝不是假的。”

“笑话!你若对本宫有情,又怎么会害本宫?喜欢本宫,你就应该坦白一切,你应该阻止本宫掉入陷阱,这样一来,本宫就不会恨你。”

“这就是我要解释的地方了。”叶冰清望着暴躁的卓非言,神色真诚,“殿下,你去灵山的时候,我发过誓,你若死了,我给你陪葬,不会独活的。”

卓非言嗤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为何要一起死,而不一起活?”

“因为我不能背叛师父,他对我有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他供我吃住,从小到大,阿星对我也十分照顾,我欠他们的数不清,欠你的就只有一份情,我不是不在乎你,但我更在乎他们,我愿意陪你一起死,却不愿意再背叛师父,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我怎么能忘恩负义?”

“所以你就放弃本宫?!本宫对你多好,你帮着你师父害本宫,这难道就不是忘恩负义?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应该跟本宫商量。”

“我不能跟你商量。”叶冰清摇头,“我若跟你商量,被你知道了师父的计划,师父一定会死在你手里,殿下,你不知道,我欠他们多少,师父和阿星就像我的亲人,我不忍心伤他们,只能对不住你,我可以拿自己这条命偿还你。”

卓非言气笑了,“这就是你的苦衷?”

“我知道,仅凭这三言两语,求不来殿下的谅解。殿下不会放过我的,是不是。”

说着,纤细的手指举起了酒杯,朝着卓非言一敬,“这第一杯酒,我敬殿下,这是赔罪酒。”

言罢,端到唇边饮下。

“第二杯酒,敬阿星,从小到大你对我的照顾,与亲姐妹无异,你是我最感激的人。”

说着,朝妙星冷的方向一敬,再一次饮下。

她继续自饮自酌,“师父不在,这第三杯酒敬齐王殿下,这是感谢酒,感谢你出现在阿星的生命中,爱护她照顾她,希望从今往后,你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叶冰清说得轻描淡写,卓离郁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为何只准备了一只酒杯?”

敬酒,怎么不准备其他人的酒杯?

“我当然不能给你们准备酒杯了。”叶冰清优雅一笑,“这酒你们喝不得,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妙星冷第一个冲上前,夺过了酒壶,把壶里的酒水洒在地上。

原本灰白色的地面,迅速发黑。

“这酒有毒!”妙星冷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一甩手摔碎了酒杯,“你怎么这样!起来,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来不及了。”叶冰清抓住她的手腕,“阿星,不要白费劲了,毒性已经发作,你若要带我走,能不能撑到百花园的门口都是个大问题,我余下的时间,只有片刻了。”

“叶倾国,本宫什么时候允许你死了!”卓非言从震惊中回过神,两步走到叶冰清的身旁,推开了妙星冷,眼见着叶冰清坐不稳了,立马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刻,心乱如麻。

愤怒的情绪被恐慌取代。

“本宫都还没惩罚你,你不能这样…”

“我不死,难消你心头之恨。”叶冰清望着他的脸庞,“就算你饶我不死,我的下场又会有多好?你是不会甘心放过我的,我若逃,你不会放弃追杀我,与其让你心烦,倒不如我自己了断。”

“我没说要杀你!”

“陛下和皇后不会允许我活着。我若跟你回宫,他们一定看我百般不顺眼,在他们眼中,我不是一个好女子,他们又怎么会允许我留在你身边?我若离开,即使能活下去,也是不开心,我终日都会愧疚,我没法忘了你再去找一个人生活,或许会抑郁而终。”

卓非言心中的憎恨,因着她这一番话,又冲淡了几分。

他抱着叶冰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你给自己下的是什么毒?有解药吗?你先给自己解毒,其他的事情再说!”

“没有解药。”叶冰清摇了摇头,唇色已经变深了些,开口说话时,有紫黑色的血丝从嘴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