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箱子里拿出棉花和纱布还有酒精,正打算要帮她清理。谁知,疏影忽然扑向他,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星曜呆了一下,随即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回抱住她,心里的激动难以言欲。

“哥,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真的是我,你没有在做梦,笨笨。我回来了。”星曜轻轻拍打着她,她一哭就容易哽住气变得呼吸不畅。

“哥,哥,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你要让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为什么?你知道你死了我是怎么生活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你还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明白,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一下子难以接受。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今天,当他看到她在他的墓前怔怔地坐了一个早上,身上笼罩的那种忧郁气质让他几乎认不出那个女孩就是他开朗活泼的妹妹。满身的忧伤驱离她身上所有开心的分子。

“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突然,突然死而复生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是你一开始就没有……还有你的眼睛,可是,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哥……”疏影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混乱,理不出任何头绪。

“小影,不要急。你听我说,”星曜扶住疏影的肩,打断她口中的那些推论,他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说,“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激动,不论听到什么都要冷静,听我说完。”

疏影疑惑地看着星曜,但还是乖乖地点头。

星曜扶起疏影,带着她走出房间。爸妈正焦急地坐在客厅里小声而又激烈地在谈论什么,看到他们出来后同时闭嘴。

星曜让疏影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回爸妈那边。爸妈很担心地看着他,但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首先,”准备好后,星曜对疏影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是凌家的,大儿子。我的本名是凌若尘。”

NO.39 所谓真相

正是中午吃饭的高峰期,快餐店里可谓人满为患,一条条长长的队伍早看不出队形了,大家全都拥在一块,但就是只见人多不见人少。

这种洋快餐被称作垃圾食品,但还是有它大量的拥护者。

比如疏影。

她坐在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这个时候能够找到位置已经是很不错了。疏影吹着冷气显得比较悠闲,只要和某人一起来,她从来就不用担心什么,只要乖乖地等着,然后食物自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有纸巾和吸管,全方位的服务显得无微不至。

可能,以前总是被这么宠着,所以,养尊处优惯了,当他不在的时候,第一次面对所有要靠自己去做的事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不会,原来做这些是那么累,原来生活是充满心酸的。

没有了避风的港湾,什么都变得凶狠凌厉起来。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有些事过去了,再找回来,不知道感觉是不是还一样。

疏影一直神色迷惘地坐着发呆,回过神来,却见有个人正端着两个满是食物的托盘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向她走来。她急忙站起来过去帮忙,快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到桌上,又跑去拿来吸管,一根帮他插好,一根插到自己的杯子里。

星曜看着疏影麻利的动作不禁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疏影拿起汉堡正要开动,可是被人这么盯着,怎么都咬不下去了。

“你变得懂事多了。”像是在感慨,但不知为何听起来却充满哀伤,“以前你哪会这么主动帮我啊,看来,真的长大了不少。”

星曜拿起可乐杯,看着那根吸管,没有喝。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疏影。嘴角带着不知名的笑容。

“收敛了许多吧,我那时太猖狂了,呵呵,总欺压弱小。”疏影咬下一大口汉堡,口中含糊地说着。

星曜吃东西的时候不紧不慢,就算是吃汉堡,姿势也很是优雅,不像疏影吃起来有时候就像是饿极了似的狼吞虎咽,风餐云卷一番。这点倒是和凌光很像,他吃饭的时候也是……

疏影突然停顿了一下。星曜看到她停下了动作,奇怪地问道:“不好吃?”

“没有,我哪会不喜欢吃这个啊。就算江山易改,本性也难移。”疏影很快笑了起来,冲星曜举举手中的汉堡说道。说完又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

“等等。”星曜把拿起纸巾,把手伸到疏影嘴角边上,轻轻帮她擦去去残留在那的酱汁,笑得眼镜都弯了,“吃相还是一样。”

疏影出神地看着他的眼睛,恢复了光明后的眼睛看上去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睛似乎变得更好看了,但是那种目光却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那种蕴涵着的温柔和清透光芒,是时间带不走的;说陌生,是时不时一闪而过的寂寞和愁伤,还有他眉宇间的成熟和坚定,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本来吃过饭后,星曜打算要和疏影一起逛逛,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让他发觉城市的变化太大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凌家在这个当口打电话叫他回去。他开始没有答应,后来越听越沉默,最后背过身离开疏影几步低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又折了回来。

疏影看着星曜皱着眉走过来,他看上去很犹豫也很不情愿的样子,疏影主动替她解围:“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没关系的。”

“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这样吧,我送你回去。”以前出来玩他连等都不舍得让她等,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

“不用了,我想再逛逛。你快走吧。”疏影看到他身后的司机随从已经不停地在向这边张望了。

星曜温和一笑:“也好,不过别太晚回去,爸妈会担心的。还有,回去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

“知道了!你快走吧。”疏影好笑地看着他,虽然变成熟不少,但是在她面前那种细致到“婆妈”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

星曜上了那部一直跟着他们的轿车,年青的司机向疏影笑笑,也跟着上了车。他看上去倒是比华叔好相处多了。

星曜走了之后,疏影百无聊赖地在街上瞎逛,说是瞎逛,其实比梦游好不了多少。

经过了那一天的震撼,她算是明白人生无常,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哪怕再荒唐,你也只有接受的份。死而复生的戏码上演后,任凭你起初再抗拒再觉得不可原谅,但之后的欢喜还是要大过恐慌和气愤,毕竟你爱的人回来了,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如此失而复得呢?

疏影找到一个电话亭,凌光给她的手机她是不能再用了,也已经被她放在底层的抽屉最里面没再使用过,虽然很想找个机会还给他,但是,依目前的状况应该会变得很难。

“喂,是我。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要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了吧,就在你家楼下的拉面店见面好了。”疏影给尚小梦拨了电话,心结的原因疏影现在已经明了了。

电话那头的回答也很干脆:“好。”

疏影到的时候,小梦应该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了。她什么都没点,看到疏影来了,象征性地笑了下。

生疏的感觉让大家都很不适应。

“车子挺堵的。”疏影解释道。

“嗯,我知道。要吃些什么吗?”

“不了,刚和哥吃了来的。”既然要说,就开门见山吧,疏影喝了口水直接点明,“你说的后悔,就是指这件事吧。”

疏影的语气里没有责备,说起话来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吧。”小梦做好了被她轰炸的准备,现在却全派不上用场。

“是的。”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不是,”小梦看了眼疏影平静的脸,疏影不笑的时候总会让人莫名地紧张起来,“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前年暑假去美国玩时,在那儿的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下遇到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们都串通好了对我隐瞒对吗?”谁都知道,做父母的知道,凌光的妈妈知道,小梦知道,就是她不知道。对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他们还在那边义正言辞地一个劲地说“你会后悔的,你和凌光在一起不会幸福的”,答案无非是星曜没死。

“疏影,你不应该这么说。星曜哥受的苦,忍耐的委屈,你是不可能体会到的。你要原谅他。”小梦维护着林星曜,不停地为他辩解。

疏影自嘲地笑笑:“难怪我那段时间老做恶梦呢,原来是连我自己潜意识里都已经有了他要回来的预感了。”她晃动着水杯,把杯底贴着桌面画着圈圈,“我当然原谅他,他死里逃生我哪还能去责怪他。但是,我不会原谅所有发生的一切,加诸在我身上的指责都是不公平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对我的期望我又怎么可能做的到?还是你们只是想看到我知道后的反应有多震惊和难过?”

“星曜哥是怎么跟你说的?”小梦吃惊地发现疏影的想法很怪异,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实情,不可能还是这种态度啊。

疏影回想了一会,清晰地列数了一下:“很简单。第一,他是凌家的大儿子;第二,他在凌家的地位是属于有些见不得光的,但因为是支血脉,所以,他们救他;第三,凌家当时不允许他和其他人联络,除了父母。差不多就这样。”

“没了?你爸妈没说什么?”

“没有。”虽然父母神色有异,但都没有插话。她所知道的,全是星曜一个人说的。不过,听完后她也隐约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但是从表面上看星曜哥的话说得很完整,并没有浮在表面上的瑕疵。

“疏影,他没死这件事我也是忍了再忍才没有告诉你的。因为,星曜哥真的太爱你了。他不想让你伤心一点点,他千叮万嘱地让我不要告诉你。”小梦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他一定什么都没跟你说。真是的,我就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为什么还不告诉你。”小梦焦躁地在那儿自言自语一般挣扎矛盾着,疏影听出了些端倪,果然,他们对她还有隐瞒。

“你说什么,你还知道什么?”疏影急忙一把将杯子推到一边,紧张地问道。她就算逼迫小梦,也要知道内情,这次疏影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放过近在眼前的真相。

小梦红红的眼睛禁不住疏影两句逼问就落下两行清泪:“你这个傻瓜,星曜哥他知道你和凌光的事。”

疏影一愣,脸色白了白。

“所以,他不想说。他不想你难做人,但是,小影,不告诉你,对星曜哥却是太不公平了。我,我这次不能再替他保密了,我必须告诉你。”小梦停了下,红红的眼睛含着泪水正色看着疏影苍白又带着害怕的面容说道,“他那时真的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也知道的,眼睛瞎了不说,身体也因为车祸的后遗症变得残破不堪,并发症随时会要了他的命。他觉得与其让你经历有了希望再失望这种残酷的体验,不如让你一开始就以为他死了,这样虽然你承受的打击会很大,但时间会慢慢抚平你的伤痛,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痊愈的那一天。虽然凌家因为家族原因不让他和你联系,但是,从他个人角度出发,他也不想告诉你。其实,直到上个月,他才算真的康复。疏影,你所承受的痛苦,星曜哥感受到的绝对比你多出十几倍。”

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如洪流一般水漫金山,像是有无数道冰凉的水流肃杀着涌进肺里,掠夺她身体里的氧气。

小梦说着突然露出一副咬牙切齿想要杀人的表情,她狠狠地继续说着,无情的话语像是最顶级的砒霜,想要要把疏影活活毒死。

至此,疏影才终于知道,他们说的后悔到底是什么。

真相就像被拔了美丽翅膀的蝴蝶,腐软的身躯丑陋得难以复加。

NO.40 真相

“还有件事,也就是最重要的,星曜哥不准任何人告诉你,但是,我忍耐得快要爆炸了,我要告诉你,你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正打算找你。”小梦斩钉截铁地说,“听好了疏影,从现在起,你要把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星曜哥的车祸,是因为凌光,是凌光驾驶的车子撞上了星曜哥乘坐的的士,是他害星曜哥双目失明,左手残废!你和一个差点害死你哥哥的人在一起!”

一个差点害死你哥哥的人。

疏影顿时面如死灰,心在以一种最为残忍的方式绞痛着,似乎要把那满心的血液都一并绞干。

以为已经痛到极致了,却在下一秒才发现,上一秒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黑色笼罩整个世界,空前的绝望死死纠缠着疏影,无声无息地吐纳着空气,而大脑依旧缺氧。

小梦还在那儿愤愤地说着什么,涨红的脸颊半是泪水半是怒容,她的声音机械地传达到疏影的耳朵里:“可能是真的是天意,让凌家以这样的方式找到遗失在外的孩子,而可悲的是他们两个都变得残疾。”

“不可能,”疏影轻轻摇着头,然后逐渐加大幅度,疯狂地抵制着她所听到的一切,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小梦,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光那个年纪怎么可能驾车?”

小梦狠狠冷笑一下说:“富家子弟,玩物丧志,不就冲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就变得无法无天了吗?星曜哥被撞后,他们就拿钱压住这件事,但要不是这件事星曜哥的身世可能会被瞒得更久。”

“疏影,”小梦伸出手握住疏影那用肉眼都能看得出在冷颤的双手,她的手已经冰得不像是生命体的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星曜哥更痛苦。不能再拉琴对他来说几乎是世界末日,有时候我觉得与其让他这么痛苦地治疗,不如死了算了。但是,支撑他活下来的是你,他在手术台上苦苦挣扎的时候,你是他活下去的信仰。知道吗,当初我都不敢告诉他你和凌光的事,我不忍心看着他支撑他生命的梦想化作泡沫。可他还是知道了,把自己弄得那么惨的弟弟和自己最喜欢的妹妹在一起,可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继续接受治疗,如果是我的话早就一把掐死凌光了。现在,他回来后还要笑着面对这一切,真的太残忍了,小影,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疏影傻傻地看着小梦,像是被剥离了灵魂的木偶。唯一能够证明她还是有反映的是她脸上的泪水,不用眨眼,就如泉水般一刻不停地往外涌出,衬得那张苍白的脸仿佛碰一下就会化成清水逝去。

仁慈的主,轻描淡写的挥一挥手,便造成了今天这一切,一切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对你所说的你会后悔,就是这个了,抱歉,我那时确实太冲动了。想到星曜哥在痛苦的时候,你和凌光却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小你就喜欢星曜哥,但是你并不爱他,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立场。除却这段恩怨,只要林星曜是凌若尘,你和凌光的事,凌家就会千方百计的阻挠。我把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星曜哥不希望你知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吧,别让他再难过了。”

尚小梦大段大段的述说禁锢了疏影所有的意志。

原来,事情是这样。

原来,她真的有错。

原来,所有的都是假象,说穿了,就是一个狰狞的面具套着另一个狰狞的面具。

后悔?

她以前没有后悔与他的相遇,现在也没有,她只后悔自己没有察觉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星曜和她不是亲生的,她一直相信他们是父母各自离异后再婚而组成的全新家庭。星曜跟的是妈妈,关于他的姓式也一直以为他生父是姓林。

林,凌。

现在看来是那么讽刺,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他们对她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可是,不管怎样,到头来,蒙在鼓里的她有意无意地伤害到了所有爱她的人。

借了面馆里的冰块把眼睛敷了很久,红肿还是无法全部消退。不过,她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所以,当她进到家门时,也没有人特别注意到。

星曜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疏影回来,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俊颜面露急色,不等疏影把鞋换好就问道:“怎么这么晚?不是只是去逛逛吗?”

“没事啦,我很久没逛街了,所以一逛起来就忘了时间。”疏影把进门前练习了很久的笑容拿了出来。

星曜看着两手空空的她不太相信地问道:“那怎么都没有买东西?”

“呵呵,我忘带钱包了。”

“好了,你们两个快过来吃饭吧,小影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开动了。”妈妈满脸笑容地往桌上摆放着菜,不大的餐桌很快就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铺了个遍。

“妈,怎么这么多菜啊?”疏影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不禁感叹。

“你哥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了。天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了。”妈妈的喜悦溢于言表,她拉过疏影,再拉过星曜,因为操劳而不再年轻的脸庞露出了太复杂的表情,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我真的太高兴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着吃饭。

就像以前那几千个晚上,爸爸妈妈,她,还有星曜哥,互相间简单地聊着,吃着妈妈煮的菜,最最平凡的事,对这个家而言却也是天下间最难得的事情。

他们曾经失去的一员回来了,残缺的部分也变得完整了。

此时此刻的心情,宁静得让疏影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星曜坐在她对面,和爸妈温馨地聊着,察觉到她在看他,便回以一个星曜专属的微笑,她再时不时地把桌上的菜夹到她碗里,全是她最喜欢的菜。

疏影盯着碗里的菜失了会神,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像那空白的三年只是个梦,他们家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离开过。

他还是和疏影记忆里的林星曜相吻合,太过自然,除了那天,他一次都没有提到过凌家的事,包括凌光,他也没有问过她任何关于她和凌光之间的事。不知道是不想知道,还是已经全部知道了。

疏影抬起头仔细看看星曜的脸和妈妈的脸,第一次发现他们长得并不相像,而在过去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她却从没发现这个问题。

“哥,如果以后我要向人介绍你时,应该说是林星曜,还是凌若尘?”

疏影埋头吃着菜,一脸随口问问的样子。

而这一问,把家里的整个气氛冰冻了下来。

“怎么了?”装作无知的样子,疏影奇怪地抬起头看着神色各异的家人。

“小影,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妈妈不自然地看着疏影,像是要在她脸上找到些什么。有些事情他们故意一笔带过,但是,她现在一定要把这些来龙去脉一点点挖出来。

“没什么,突然想到。哥,你介意吗?”

星曜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异,但是很快恢复如初。他笑着摇摇头。

“我知道了。”

一顿饭就因为这个插曲僵持了一会,好在聊着聊着气氛又缓和了下来,疏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可能这会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那么她就耐心等待,一步一步来。

吃过饭后,疏影去洗澡,星曜就像是以前那样帮着妈妈洗碗收拾。

真希望这温馨的时刻能够就此停住,就算驻足于此看着这一幕幕都令人可以回味得很久很久。

疏影安静地站在阳台上,晚风吹得她微湿的长发,忽然发现,头发已经养过了肩膀,彻底告别了“假小子”的称号。

“给。”

一杯蜂蜜水,她每天必喝的。

“谢谢。”疏影从星曜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不一样的口感,却又是最令人怀念的味道,她侧过头问道,“你调的?”

“嗯,手艺没退步吧?”

“不会,很好喝。”疏影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以前每天都是他帮她调好满满一杯,特别好喝,她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配方,他也不肯告诉她,只说每天都会帮她泡,而且每次都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过,那时候的她很懒,能够不动手就喝到好东西自然最好不过了。

所以,当他不在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喝过蜂蜜水,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够调出那种特殊的味道。

从没想过能够再次喝到,疏影很快就把一杯子喝完了。

“还要吗?”星曜很自然地接过杯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甲壳透着淡淡的粉色,但是手上的那道丑陋的疤痕彻底破坏了所有的美感,像是一条扭曲的爬行动物紧紧贴在皮肤上。

而因为它,他再也不能拉琴了。

星曜感觉到疏影的视线,匆忙把左手放下,低声笑道:“别看了,太丑。”

“眼睛都能治好,为什么这个不能?”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躲避。

“就算能,也无法拉出完美的曲子了。算了,放下了,就不要再回头,人要向前看才对。”星曜任疏影握着那只受伤的左手,他的右手轻轻地把她耳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我已经看开了。你也不用难过了。”

疏影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他真的就像说的那样,脸上再也找不到当初痛不欲生的神情,淡雅的微笑掩盖了眼里最深处的忧伤。

“你想开了就好。”

星曜深深地看着疏影低着头的侧脸,轻柔的声音像是乡间的流水淌过你的心底:“今天我是回凌家去了,他们很快就会对外公布我的存在了。但我还是会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