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尘把脸贴到未满耳边,软软的声音轻轻响起:“每天都要接我的电话,如果我没打来你要打给我哦。”

“这么麻烦,为什么?”未满略一皱眉,侧过脸问道。

“我怕你被人抢走啊。”

未满的心跳漏了半拍,有些僵硬地反叱道:“乱讲。”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知道我重要就不可以骗我,欺瞒我,否则我决不会饶过你。”

凌若尘在身后许久没有回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未满,未满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头轻微地点了一下。

“好了,别再理了,我明天就要走了,怎么能把最后的时光浪费在这上面。走走,我们边吃东西边看碟。”凌若尘趁未满不注意快速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未满无奈地扔下叠了一半的衬衫。

电影是未满最喜欢看的浪漫文艺片,嘴上吃着的是凌若尘为她特调的奶昔,只是如此的甜腻仅仅化在口中就停住了脚步。屋子里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忽明忽暗,映着袁未满的脸忽明忽暗。

若尘准时登上了飞机飞往德国,未满站在机场外,打着伞,静默地走着。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碰撞声。脚下的高跟鞋逐渐抵挡不住雨水的渗透,变得潮潮的,手臂上也开始沾到了雨水的湿漉,只是这一切并没有让未满觉得不舒服,反倒让她感到了生命的存在。

未满驾着甲壳虫一路向报社前进,开到十字路口,未满忽然一转方向盘,朝来时的路开去。然后,终是在那片高级住宅区前停了下来。

下午,报社照行例会,对于这天报纸的版面和报道进行讨论。未满坐在首位听取着各板块责任编辑的汇报。

钟晓钱是经济板块的负责人,他非常激昂地一手拿纸一手拿笔,在主编面前描述着他想要搞的一辑特期。未满一手抚额,看着他不停地在演示板上笔画着线条,还有他那张一直保持开合状态的嘴巴,却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句中的每一个字她都有听到,连起来她却不懂了。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钟编辑终于把他的计划表达完了,他一脸期待地看着会议桌另一头的主编,问道:“袁主编,你觉得怎样,我的意见能通过吗?”

未满看了看两边的诸位,说:“你们觉得怎样?”

“不错,有创意,如果我们这次打出这个专题,我觉得会得到大量的信息反馈。”EMMA首先予以肯定。然后,一旁的朱编辑也点头赞成道:“确实是一个有亮点的想法,我觉得可行,不过,如果搞这么个专题,是否会影响到你现在手上的工作?”

“不会,我那边人手足够了。”钟晓钱又把目光看向未满。

未满慢慢阖上文件夹,稍一点头道:“那么,一会把初稿给我拿来看一下。今天就先这样吧,散会。”

离开会议室,EMMA立即跟在未满身后,一把搀住她的手臂,小声地对她说:“你游魂呐你,一个会都没怎么发言过,反常啊。大家都等着你拍板的呀。”

“我不是拍了吗?”

“可是,你以往不都会提些建设性的意见吗,今天怎么了?生病了?”

刚才在会上,她分明看出袁主编思绪和肉体脱离,这是她在工作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态,以往就算是生病身体不舒服,她站在大家的面前依旧是精神奕奕,锋芒必现的。

未满摇摇头,拉开EMMA的手,没什么气力地回道:“有点头疼,不碍事,我先去休息一下。”

未满也不理会EMMA的反应,先一步进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刹那,就好象把喧闹的外部世界隔绝了出去。未满把文件夹随手扔到一边,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凝神躺了会。又烦躁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面朝里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块棕色的沙发皮。

想来想去,还是起身,袁未满匆匆拿起皮包跑了出去。

岳野坐在凌光前面,这里是茶室里最不起眼的一角。坐在他对面的人却看着窗外,并没有给他一个笑容或是一个眼神。岳野看着他这副冷漠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你还在记恨我吗?”

那时,他也在气头上,对于光如此不理智的行为和固执的想法感到大为光火,出手相向,拳脚相加一再升级。终是破了多年的兄弟感情。为此,他很后悔,但是不是后悔因为遥疏影跟光起冲突,而是后悔自己最后也变得感情用事。如果,他能够冷静点帮助光分析,而不是一味地跟他争执,事情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岳野注视着凌光的眼睛,那双眼睛比之恢复前更加漂亮,泛着水晶般的光泽。依旧俊秀,甚至比之以前更加俊秀的脸已然消去了七年前那一点点的青涩,透露出了成熟的味道。岳野约他的时候,已经做好被冷漠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一会,便答应了。

凌光慢慢转回视线,眸子清冷,再好的朋友有过那样的经历,也会留下一道的隔阂。凌光淡淡地答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人还是要往前看。”

“你今天就是要说这些无意义的事吗?”凌光冷冷地打断岳野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岳野愣了一下,嘴边的笑容慢慢散开:“前不久,处理些事。”

“还会回日本吗?”

“不了。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在这里定下来了。”岳野喝了一口绿茶,“对了,你那次演奏会我有去听,很不错。其实,在哪都能听到你的消息,真了不起。”

“谢谢。”

岳野又愣了一下,从凌光口中说出的谢谢让人措手不及。岳野沉默了一会,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张明艳的脸庞,一张和遥疏影很像很像的脸庞。只是……他看了眼凌光,竟犹豫了下来。

“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更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就连他都无法走入他的内心了。

凌光听后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半垂,视线仅看着水杯中的那剩下的半杯,声音中掺入了些苦涩:“也许吧。阿岳,有时候我会想,你是对的。”

岳野有些疑惑:“什么对的?”

“她离开,可能真的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凌光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而我,只是恨她的离开和抛弃。”

岳野紧紧地抓住杯子,听着凌光一句一句地说着。遥疏影应该是凌光的禁忌,而现在凌光却主动提及。

“这个想法是我最近遇到一个人后才产生的。”凌光抬起头,唇边有一抹难得的苦笑,“她好像是她,但是,又好像不是。”

“……怎么会这样?”岳野握杯的手指,骨节分明。

“我对于她完全是陌生人,但是她对于我却全是遥疏影的味道。只不过……”比这跟糟糕的是边边告诉他的,袁未满得了抑郁症——会死人的病。想到这他不禁皱起了双眉,是什么让她患上了这种病?

岳野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似的异常难受,只能讷讷地顺着凌光的话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不认识你?”

岳野的脑中飞快地回闪过那个傍晚的场景。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过,”凌光看向岳野,“什么时候想让你们见个面。”

岳野笑笑,点点头,钻石耳钉闪烁了下:“好呀,过了这么久了,如果是她,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为何,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两个人坐在茶室,和三年前谈论的话题一样,却和三年前的气氛完全不一样。没有那时的剑拔弩张,激烈口角,现在,气氛平和得好像无风无浪的水面,差点让岳野幻觉这不是三年前的事,而是三十年前的事,身体里怀有的已不是年少轻狂的心。

“你,打耳洞了?”凌光捕捉到岳野右耳上一颗,还有左耳上两颗小却亮的耳钉。

岳野摸摸耳朵,不太好意思地说:“是啊。”

三颗耳钉,代表了他一生中三件最痛苦的事。左耳上的两颗代表着光的失明,还有和光闹翻。而左耳上的一颗代表着遥疏影的失踪。

也许肉体上的疼痛能够减少点精神上的痛苦,他把它们打在自己的耳朵上,就像打在自己的心上,然后,一辈子都不忘记。

“你怎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电话里的声音疲惫而低沉。

“你不怕我说出来吗?”修长的身影来回走动。

“哦?那你为什么不说?”

“所有的人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所以你不敢轻举妄动,是吗?不过,你不需要知道。”

修长的身影顷刻顿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悠悠地开口:“如果想说就说好了,我不会阻止你。”

电话里一阵忙音。

NO.72 玫瑰

凌若尘不在的日子里,袁未满想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因为太过陷于自我的世界,而变得分不清现实和幻境。EMMA说她得了相思病,男朋友才离开几天,就变得茶不思,饭不香。未满没有反驳,她确实挺想凌若尘的,很想他早些回来。

天空灰蒙蒙的,冷热交替的情况也变得很严重。未满本就不是什么身体硬朗的主,这会儿凌若尘又不在身边唠叨她注意添衣减衣的,很快就加入了流感大军的行列。然后,鼻塞、头晕、咳嗽,一样样的症状浮出水面。而她又不肯为区区感冒丢下工作,坚持自己塞了点药,不去医院看病,对电话里的凌若尘还谎报军情。

可是,折腾了半天,终于还是倒下了。

未满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被蒸了的虾,全身发热,头昏沉沉的,嗓子眼也干涸得不得了,而额头的汗却密密地渗出来,她现在就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像她这种情况,EMMA早上来看过她,坚决不让她去上班,让她好好在家呆着休息。而如今看来,这已经不是休息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未满被烧的迷糊之中,似乎听见了手机的铃响,她吃力地睁开双眼,摸着那颗接听键一按:“喂……”

袁未满沙哑的声音气若游丝,听得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惊愕了一下。

“我现在无法接听你的电话,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未满算是使出了最后的气力,把话交代清楚,然后甩手把手机扔到了地上,皱着眉继续睡觉。刚才费力解释了一通,感觉嗓子更渴了。

未满浑浑噩噩地又睡了一会,但是身上难受得很,让她始终无法睡熟。然后,就在这种混沌状态中,她似乎感觉有人进来了。然后,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那种感觉让神志不那么清晰的她感觉到了一丝舒爽,未满本能地抓过那双手,不让它离开自己,然后细细地贴在脸颊上汲取那丝丝凉爽。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忍耐一下,我带你去医院。然后,那双手慢慢抽离她的掌控。这让未满很不舒服,她有些赌气似的不停呢喃着“渴”。不一会儿,身边的人就拿着一杯凉水坐到她身边,然后,未满感到有双手把她的上半身托了起来,她倒也不客气,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就把全身的重量都靠了上去。她靠着一个人的肩上,就着那个人,她贪婪地喝着杯中的凉水,那些凉水立马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整个人也随之舒服了些许。

再随后,未满感到有人给她披上了衣服,然后,有人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她被那人带上了车。那人很小心地帮她系上安全带,再把座椅放低,好让她继续睡着。未满忽然就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一路上,她甚至感到自己嗅到了淡淡的清香,但是她明明已经鼻子都堵住了呀,应该什么都闻不出来才对。可是,她就是感觉自己闻到了那种香味。车子开得很平稳,车窗开得小小的,有那么点凉风吹入,把未满身上的燥热一点点吹散。

生病了不是吗?但是这种感觉真好。

待未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全是黑的。她涣散的思维慢慢聚焦,然后,意识到这儿不是她的家之时,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这儿,是哪儿?

未满的手动了一下,就因着这个动作,她发现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握着。这个发现让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若尘出国了,妈妈不知道她生病了,那么,在她身边的是谁?

那只手很凉,也很瘦,未满有些警觉地想要抽回手,谁知她刚动一下,那个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醒了吗?”

黑暗中,那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未满熟悉的凉薄之意。未满为之一怔,有种自己是不是烧坏脑袋的想法。

凌光在黑暗中放开未满的手,未满的视线终于适应了黑暗。她看见他消瘦的身影走到门口,然后点亮了屋内的灯。一瞬间,未满被白色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反射性地拿手挡住了亮光。半晌,才慢慢把手拿开。此时,凌光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未满盯着凌光的脸看了许久,又把这间病房看了一圈,然后又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管看了片刻。最后,未满迷茫的目光再次投在了凌光的脸上,很好看很精致的脸,让人无法移开眼的漂亮,却因全身散发的冷酷气质而让人无法将阴柔放在他身上。未满移开视线,轻声问道:“你怎么会送我来医院?”

那种香味,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很干净清爽的味道,也是一种魅惑人心的味道。

凌光拿起桌上的纸杯,替未满到了杯凉水,回答道:“病成这样了还赖在家里,想死吗?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此话一出,未满兀地抬起头,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硬吞了回去,看着凌光一脸平静的样子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有些愤慨徘徊在胸中,但是却无法对他发泄……

凌光把杯子递到未满面前,淡淡地说:“我觉得医院的杯子不干净,用纸杯吧。水是冷的。”

迥然的态度,未满低头看着那只白皙清瘦的手,片刻失神。她默默地接过杯子,眼角却瞥到了凌光手腕上的手链。凌光喜欢穿长袖衫,通常袖口都会遮住手腕处,而那条链子一直隐藏在袖子里。

那是一条很旧的手链,工艺粗糙,看上去毫无价值可言,冲眼看貌似是一颗球,再看两眼才发现那是太阳造型。如此简陋的装饰物和凌光一身的贵气服饰装扮完全不搭。

“这个,好像很旧了。”

未满傻傻地冒出这么一句。

凌光把手收回,眼睛却细细地盯着未满,另一手自然地覆上那条链子,轻轻地摩挲:“不觉得熟悉吗?”

“嗯?”

凌光在病床边坐了下来,浅浅一笑,像是忆起了最美好的往事,却又像勾起了最痛苦的回忆:“遥疏影送的。”

未满静静地看着凌光,那刹那的微笑,让她觉得头脑有一秒钟的空白:“是吗?遥疏影?我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

“遥疏影,因为太善良,所以很可爱,”凌光低下头玩弄着那小小的太阳,温和了下来的眸光寒光一闪,“也因为善良,所以很可恨。”

未满抓着被子的手,紧紧的。

凌光抬起头,如樱花般美好的容颜是未满没见过的温柔,他倾身上前认真地看着未满:“她是第一个除了家人和兄弟,真正愿意站在残缺的我身边的人,是第一个听懂我音乐的人,也是第一个给我做蛋糕的人,还是第一个不怕我冷言冷语的人,也是让我重拾勇气恢复光明的人。你说她是怎样的人?”

未满抬头平视前方,床的对面摆着一只剔透的玻璃花瓶。花瓶里,插满了娇艳欲滴的紫色玫瑰。

“我想,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不,所有人都高估了凌光,凌光也高估了凌光。”凌光清雅一笑,“她是我的生命。即使,她抛弃了我。”

玫瑰花瓣上的露水,仿佛让人可以呼吸到阳光的味道,却飘渺得仅是仿佛。

NO.73 出院

未满出院的时候,实在是很热闹,比之入院时的冷清,现在的状况可是要有人气多了,就连报社最大的忙人——丁社长,都百忙之中抽出一空来看她,这让未满顿时“受宠若惊”。

丁擎语已过三十,不过男人三十一枝花,照样风流倜傥,潇洒自如。倒追他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估计还排不完,可是,这个让人费心思的家伙却依旧没有固定的对象。虽然他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对每一位女性都绅士得很,但是,在他风度的笑容之前总是隔着一层纱,让人无法真正撩开那层阻隔,摸到他真实的笑容。未满对他的私事没什么太大兴趣,对方无非就是她的上司,对于上司,做下属的最好安分守己,做好本分,不要自作聪明去触及禁区。

丁社长含笑着跟凌光打招呼,凌光淡漠地点头回应了一下。未满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这两个怎么看怎么不搭调的男人一人一边地站在窗台前。丁社长很有意味地打量着凌光,笑问道:“听说你以前让我们的大主编碰了颗硬钉子?”

听到这话,未满差点将手中的化妆包直接扔过去。

凌光双手交叉于胸前,回道:“沟通问题罢了。”

“呵呵,是吗?”丁擎语看着凌光的侧脸,打量了会,见其再也没有给出反应,也就自己随之一笑作罢。

EMMA帮未满办好出院手续,琼际边默不出声地站在未满身边,眼光时不时地瞟向凌光,却也抿抿唇,不作声响。

未满走在最前头,丁社长悄然上前到她身旁,低下头问:“若尘还不知道你住院的事吧?”

未满一愣,闪着精光的眸子斜着眼看向他,小声反问:“是不知道,干嘛?”

“我只是想说,凌光还不知道你是他哥的女朋友,若尘也还不知道你和凌光走那么近……”

“你什么意思?”未满危险地眯起眼睛,脚下加快了速度,好跟后面的人拉开点距离。

丁擎语的眼镜在光照下反射出一片白色,未满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感,只听得耳边的声音带着些许警示的意味:“凌若尘怎么对你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何况,他也都跟你求婚了,所以,有些事还是干净利落点的好。”

未满忽地停下脚,压低了声线快速反驳:“丁社长,你和他也不过泛泛之交,我们之间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丁擎语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大主编一脸冷意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决然不可言喻,她苍白的脸上显然消瘦了一些,若尘看见了,肯定又要心疼了。丁擎语轻笑一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行,那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休息几天再上班好了。再见。”

“怎么了?你跟社长说什么了?”EMMA急冲冲地从后面赶上来。

未满眉梢微挑,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没事。”她回过头,看了眼也走上来的琼际边和凌光,对EMMA说,“你送我回去吧。”

“啊?我?”EMMA明显有些意外,她偷偷瞄了眼身后的凌光,有些尴尬地说,“你确定让我送你?”

她第一次来探病的时候,刚踏入病房就差点把魂灵都给吓飞。未满病床边坐着的,而且正专心地低着头给未满削苹果的人,竟然是她的偶像。她很无语地看着未满,未满则很无辜地回视她,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这个视觉冲击。未满的男朋友明明是凌若尘,什么时候变成兄弟中的弟弟了?

未满推了一把有些呆呆的EMMA:“当然你送我,路上我要交代下近期的工作,我可能会休息两天。”

未满绕过EMMA,走到凌光面前,冲他微微一笑:“这些天谢谢你了,你一定也很忙,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些天,全是凌光在照顾她,甚至有点无微不至的感觉,这让未满一下子难以接受。渐渐的,她有一个很不安的发现,她变得无法自然地和他交谈了。许是熟悉了之后,当初那种偏见就被逐渐淡化,许是,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冷漠绝情,许是……不管怎样,这种感觉很微妙。

凌光深深地看着未满,略一点头,把手中的手提袋交还给她:“那你注意休息。”

“知道了。”

一直跟着他们没有说话的琼际边上前拉过未满:“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未满疑惑地跟她走到拐角,离开凌光和EMMA一定距离后,琼际边神情异常严肃地问她:“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擅自减药了?”

未满嘴巴张了张,沉默片刻,微微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琼际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减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近,事情比较多,忘了……”

“别给我乱扯,你以为我会信?好了,未满,为了你自己,不要把吃药当儿戏。不然,我也无法帮你治好病的。”

未满再次陷入沉默,她看着边边紧皱眉头的样子忽然有种对不起她的感觉:“我明白的,我会按时服药的。你,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吗?”

“他们?”边边很快反应过来,“凌若尘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凌光……应该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未满一阵紧张,忽然抓住边边的手。

边边瘦长的手安慰似地拍拍未满的手,淡笑道:“别担心,他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可以帮你……”

“你们好了没?这么长时间了……”EMMA突然的闯入,打断了未满和琼际边的对话。

“好了,可以走了。”琼际边笑着握住未满的手,加重了些许力道,“注意自己的身体,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未满笑着点了点头,搀过EMMA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