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把脑袋摘下来放进保险箱加三层锁我都不信你。”绿绿不耐烦,动手将他推出去,都到门口了,陆方淮还不死心:“我真不看,真不看!”“信你有鬼!”

“这太保守太朴实了呗!”陆方淮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摇摇头,最主要是看着太年轻和他太不配了!“我是穿给你爸妈看,又不是穿给你看。”绿绿理了理方方正正的衬衣领子,外面一件套头的大孔毛衣。高腰天蓝色牛仔裤,淑女得要命,一点绿绿的味道都没有。

“陆方淮,我怎么这么紧张呢?”绿绿手搅着背包的带子,陆方淮很无语,她今天竟然挑了一个双肩包,背包是个嘻嘻猴的造型,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未成年呢。

“是去我家,又不是虎穴狼窝,紧张什么?!”他轻笑,伸出一只手拉住绿绿的手,发现她的手还真的在颤抖,而且颤抖得很厉害,陆方淮有些哭笑不得。

绿绿脑子里家人的概念,除了阿姨,都是极其陌生疏离甚至有些恐吓的,她见得多的是家人的白眼冷眼,对家人这个词,她莫名的恐惧。

“我们家就两个人特别恐怖,一个就是我那小侄子陆君扬,那真是魔王转世,看着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孩子,唉…”陆方淮叹了口气,可言语间满是疼爱。

绿绿发现陆方淮很喜欢小孩,且不说他从前的手机桌面是陆君扬——当然现在是她,每次看到育儿节目他都会停一停遥控器,上次还拉着她去逛童装店给陆君扬买衣服,那女店员暧昧的目光和时不时来的一句太太,让她尴尬不已。

“还有一个就是…”陆方淮顿了顿,表情极其诡异,“沈家的女王——我妈。我们哥几个,从小被揍大的。”

这次绿绿倒是笑了,陆母很厉害她是知道的,每次陆方淮接到她的电话,表情都是一凛,唯唯诺诺的差点就点头哈腰了。

“你不是欠揍么?”绿绿无所谓地耸耸肩,可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害怕,这么厉害的母亲,会喜欢她这样的媳妇么?媳妇?绿绿又窘了…

陆家的宅子很大,驶进大铁门后又往前开了一段,车子停在一片空地上,那里还停着几辆车,绿绿认得,一辆比一辆贵…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走到陆方淮的车边,“小少爷。”那个男人面上是慈爱的笑。“蒋叔。”陆方淮笑着抱了抱他。蒋叔从小看着他长大,等于办个父亲,挨打挨骂都会替他求情。

“这是小少奶奶?”蒋叔面上挂着满意的笑,似乎对这个文文气气的女孩子颇具好感。绿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陆方淮轻轻提醒:“叫蒋叔。”

绿绿正尴尬怎么称呼,舌头打结地喊了一声:“蒋…蒋叔。”“恩,”男人笑得更开:“老爷夫人等着你们呢,进去吧。”

“绿绿,你怎么抖这么厉害?”陆方淮拥着她的肩头,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轻颤。“不是紧张么!”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颤。

“怕我爸妈不满意?舍不得我呢?”陆方淮似乎揪到了她的小辫子,很是得意地反问。“我是担心待会儿你爸妈觉得你配不上我可怎么办!”绿绿不示弱地反击,陆方淮越发乐了。

门开着,蒋叔嗓门极大地喊了一声:“老爷,夫人,小少爷带着小少奶奶回来了。”绿绿对于小少奶奶这个称呼很…无语,这称呼让她想到了旧社会的高门大院里被人欺的少奶奶啊!

沙发上坐了一拨人,那个暗金色头发的,不就是陆方淮的二哥陆方渤么?!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样子,被对面的女人用桔子砸醒,摸着颇疼的脑门也不敢抱怨。

“爸妈,我和绿绿回来了。”陆方淮将绿绿推到众人面前,“我的小儿媳妇来了。”沙发上的女人蹭地站起来,眨眼已在绿绿的面前,完全无视后面的小儿子,目光完全放在了绿绿身上,上上下下好好地瞧了瞧:“陆方淮,老牛吃嫩草啊,这小丫头这么年轻。”

绿绿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色束腰衬衣,黑色绸质灯笼裤的女人,咖啡色方格花纹的大披肩,头发是漆黑的大波浪,极有成熟的御姐风情,妩媚动人。陆方淮缄默,她这是打扮得小,装嫩!当然不敢吼出来,一来会被绿绿揍,二来会被他妈揍…

“小丫头,来来来坐这儿。”对着陆父使了个眼色,陆父乖乖地挪去了另一张沙发。沙发上只坐得了两个人,陆方淮哀怨地就着陆父坐下。

“你是绿绿?”,女人问,绿绿点头,她又道,“我是这臭小子的妈。”那女人指指陆方淮,面上温和的笑,举手投足皆是一派风情万种。臭小子…绿绿表示人认同。

“你喊我妈就行了。”她又是一笑,绿绿囧了,陆母也太…直白了!“来来来,喊一声听听。”绿绿发现陆方淮男双美眸是遗传的陆母,当下陆母正用那双原创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绿绿。

绿绿为难,转头求助地看向陆方淮,却发现陆方淮也用他那双山寨版的大眼睛看着她,眸子里也是…期待!

“妈,您这不是为难人么,瞧您那样子,跟拐卖人口似的。”陆方海坐在陆方渤身边,颇为感叹。

“三儿!又欠揍了?”陆母眼角一挑,陆方海噤了声。“妈,看小丫头这么憋屈,摆明了是被老四不情不愿骗回来的,谁能看上老四这样的。”陆方渤摊摊手,带着嘲笑。

“你才是骗回来的!你全家都是骗回来的!”陆方淮怒了,“谁说绿绿不情不愿了?她愿意的很,你这是嫉妒,十分非常很嫉妒!”

“你们俩丢不丢人!”陆母抓起桌上的桔子两手精准地砸在两人头上:“小二,有本事你也跟四儿一样给我骗个回来!”

陆方淮得意了,妈帮的是他,得理的是他!“陆方淮,小丫头这么好,配你确实是可惜了。”陆母很是惋惜,“唉,我们家的牛粪都能寻到鲜花。”说着眼神瞟向坐在角落里亲亲热热安安静静你侬我侬的大儿子陆方清和大儿媳米扬。

看到陆方渤的时候,她还是小有不满,一句二哥也叫得勉强,对方却很受用,仿佛比她大一点能得什么好处似的。陆母面上是笑开了花,不过对于叫妈这事特别执着,绿绿实在是拗不过她,极其微弱地喊了一声,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陆母这双千里耳却听得清清楚楚。再往后延伸就有了爸这一声。

“小丫头,你真喜欢我家四儿?”陆母突然开口,绿绿接过陆方淮递过来削好的苹果的手停在空中,不解地看向陆母。

“他可坏着呢,这缺点啊,那是太多了,说都说不过来。”陆母摇摇头,很有些劝慰的味道。

“妈,我是你亲生的么?!”陆方淮的声音响起,带着着急。“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抱错了。”陆母一副无所谓地表情。

“给你看些好东西,看过了说不定你就不想要嫁他喽。”陆母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拉着绿绿的手亲热得宛如母女。

“妈,你给绿绿看什么呢?!我也去!”陆方淮急了,他妈这话说的,很像是搞破坏啊…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

从沙发上跳起来,被身旁的陆方渤和陆方海一左一右的拉着,两人都是极具兴味的眼神,不怕闹腾,就怕不闹腾…

“妈你想干什么!那是我媳妇!我媳妇!”最后连嘴巴都被捂上了…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什么。绿绿同情地看他一眼,跟着陆母上楼。

52

52、沈漫绿,那些照片...

陆母领着绿绿去了三楼的书房,每往上一步,陆方淮的不安就增加一分。知道她们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他只得无力地跌坐回沙发上,面上是无比的哀怨。

客厅里其他的人厚道的像陆父,放着手上的报纸,其实眼神时不时地扫过小儿子,带着笑意。或是大儿子和大儿媳继续在角落里旁若无人。

不厚道的自然是陆方渤和陆方海那样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我说老四,待会儿小姑娘不高兴了,觉得你比她漂亮了,回去还得吃排头。”陆方渤剥着砸中自己的凶器——桔子,吃得津津有味。

陆方淮不满地回头瞪他,却看见坐在一旁的三哥同样是这么一副嘴脸:“老四啊,当年要不是看到你那惊若天人的美色,我也不会去学摄影,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我这个著名的摄影师,我的天赋都是你挖掘的!”说得如同感激,嘲讽的意味却十分的明显。

陆方淮咬牙,已是呼吸不稳,一失足成千古恨,人说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这会儿就变成一块巧克力骗出的一对…

书房门一开,首先入目的就是…绿绿震惊,墙上这一张巨幅的照片,照片上的小丫头一身紫色小洋装,头上戴着一顶流苏小帽,一张笑脸白皙圆润,明眸善睐,巧笑倩兮,坐在秋千上,衬着秋风起秋叶落,真真是美到极点。

“真漂亮。”绿绿感叹,走近几步,手抚上那小脸。“绿绿,这还有呢。”陆母从架子上拿了三大本相册,砰地砸在书桌上。

绿绿放开一张一张地看,都是这个小丫头,各式各样的衣服,,从旗装到西式宫廷小礼服,各式各样的背景,从草原到城堡,唯一不变的是小姑娘娇美的容颜和灿烂的笑。

“漂不漂亮?”陆母看着绿绿面上的陶醉,乐呵呵地问。“漂亮。”“知道这是谁么?”陆母笑得神神秘秘的。

绿绿定睛看了看:“和您有点像,您的女儿?”“哪能啊,我就是倒霉地生了四个光头。”陆母感叹,“这是你家陆方淮。”

绿绿被这话吓了一跳,捧着的相册都脱了手:“这是…陆方淮?”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陆方淮?!

“我一直喜欢女儿,结果连生了三个儿子,怀四儿的时候,我做了个梦,送子观音告诉我这胎是女儿,当时可把我高兴坏了。”陆母想起从前,面上挂着淡淡的幸福。

谁知道我一生下来又是带把的,护士小姐告诉我那会儿,我气得咬牙切齿,你说神仙怎么能骗人呢!”绿绿听得这里很无语,陆母竟然这么天真…

“幸好四儿长得漂亮,我们从小就当着女儿养,很长一段人家以为我们家还真的是生了一个女儿。孟家本来说要和我家四儿定个娃娃亲,吓了我一跳呢。”绿绿也听着好笑,孟家不就是孟璟澜么。

“后来有一天,陆方淮哭哭啼啼地回来,说孟家儿子欺负他,把他拖进了男生厕所,那委屈样,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丫头。我和他爸爸觉得这样不行,就让他又变回男孩子,谁知道从小跟丫头似的,胆子小的很,怕狗怕猫…傻乎乎的,一块巧克力就能开开心心地拍一组照片。”

绿绿试着幻想了一下陆方淮小时候那软弱可欺的小模样就忍俊不禁,现在强势如陆方淮,竟有这么童话的过去…

“他那几个哥哥都学得功夫,他到九岁还能因为受伤划破点皮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从来就是挨别家孩子的打,真是丢尽了我们陆家的人。”陆母说得抑扬顿挫,惹得绿绿发笑。

“我一气之下就把他送去少林寺了。”说到这事,陆母有些骄傲,只觉得当年的方针政策实在是明智,不然这小儿子可就真变成娘娘腔了。

“陆方淮还去过少林寺?”绿绿惊讶。“我这儿哈有照片。”陆母将相册翻到最后,还真有几张旧照,小光头面上挂着两行鼻涕,可怜巴巴的样子,和当下对她撒娇的陆方淮别无二样。绿绿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回来是成了男孩子,却成天寻人打架,打赢了沾沾自喜,可是每次遇到孟璟澜那小子,就是挨揍,一挨揍就又是打回原形,照样哭哭啼啼的。”绿绿知道陆方淮很服孟璟澜,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陆方淮这人,有时候挺欠揍的吧?”陆母笑嘻嘻地问。绿绿怔了一会儿,见陆母对她眨了眨眼,有些孩子气的举动,笑着点头。

“这就是他们陆家的遗传,一个两个都是这副德行,没事我就喜欢拿他们练练这把老骨头,挑着揍。”

“所以往后他皮痒了,该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要是手下留情了,他就得这寸进尺。”陆母一副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的坚决态度。

“这一本就送你了,这是把柄。”陆母阴测测地一挑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约莫十一点:“哎呀,该吃饭了,陆方淮说你快来了,我炖了红枣枸杞汤。”

绿绿心里一暖,陆母挽着绿绿的手:“下次小子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揍他,正愁寻不到机会呢。”陆母拍拍她的手,绿绿有些不好意思,向来是她欺负陆方淮的…

陆方淮瞧着绿绿从二楼走下来,奋力挣脱了左右两大护法的束缚,跑到绿绿身边,好好地看了看:“绿绿,我妈她没对你动手吧?没挨揍吧?”倒不像是开玩笑的口气,看了陆母暴力的形象已经在陆方淮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你打哪儿滚哪儿去,别在这挑拨我们两母女的关系。”陆母一脸的鄙视,那副你是外人的表情让陆方淮很受伤。

他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不是你儿子可以,但你不能阻止我称为绿绿的男人!坚决不能!”

陆母往绿绿身边一坐,陆方淮被陆方海和陆方渤拖着坐到另一边:“干什么你们,有你们这样的么?我和自己媳妇坐一起还犯法了!”陆方淮屡次站起来都被他们按回去。

“妈本来有了大嫂吧,算是有了个女儿,结果大哥看的贼紧,这会儿有了小丫头,自然又要散发一下母爱了。”陆方海安慰道。

陆方渤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妈她有多喜欢女儿你不该最清楚么?”看着陆方淮变色的脸更是心情大好,“想要小丫头不被霸占就少回家呗。”

陆方淮当即做了一个决定,除非人命关天的大事,往后都不把绿绿带回来了,一带回来,就被他妈给抢走了!

“绿绿,我查了黄历,恩,下周日就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订婚就那天吧?”正喝着汤的绿绿被呛得不轻。

陆方淮看着心疼,小眼神不满地看向母亲,陆母狠狠地回瞪回来。“绿绿,这么高兴?”陆母一面扭曲事实。一面拍着绿绿的背,帮她顺气。

“下周日?妈,有点儿晚啊,还有没有更近的黄道吉日啊?”陆方淮咬着筷子,这一算,还有一周呢,七天啊!婚不订魂不定!一切都是变数!

“你以为黄道吉日跟公交车似的,十几分钟一班么?”陆母有些受不了这个傻儿子,抓了一个圣女果就砸过去,这一招练了二十几年,可谓百发百中。

“订婚也不是结婚,激动什么。”陆方渤小声喃喃,刷刷扫过了几道视线,熊熊烈火的陆母和陆方渤让他立刻低了头。

“要不然直接结婚吧?”陆母突然道,正喝最后一口汤的绿绿又被呛到…“太快太快,先订婚订婚。”陆母捋了捋额发,对陆方淮飞去一记凌厉的眼刀!仿佛在说:真没用!

饭后,陆家长孙陆君扬小朋友回来了,这一个早上,他都泡在了甄家,对于挑剔难搞的陆君扬,是什么这样有吸引了?自然是甄珍小姑娘了。

“扬扬,又去找甄珍了?”陆母笑眯眯的,唉,陆家的花心哟,真是天生的强生的!这小鬼头才多大,就知道泡妞了…

“唉…”陆君扬小朋友叹了口气,剥了一支香蕉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在出气。“怎么了这是?”米扬笑得优雅,坐在陆君扬身侧。

陆君扬抬头看了看母亲,有低头咬了一口香蕉。再抬头,看到了坐在奶奶身旁的小婶婶。颠颠地跑过去爬到她腿上坐好,大概是爱屋及乌,他很喜欢小叔叔,于是就连着喜欢小婶婶…

陆方淮看着他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被这小鬼抢了去,离开想要去抓他,结果被陆君扬被绿绿护在怀里。

“小婶婶,你说我哪儿不好?”那语气,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成熟得惹来众人的笑声。

“扬扬哪儿都挺好的啊。”绿绿哄他。“可是甄珍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喜欢邢叔叔那个老男人呢?”绿绿失笑,刑湛老男人?说得好!

“因为她没眼光,再等几年刑叔叔更老了,她就知道你的好了。”绿绿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陆君扬似乎信了,心情好了不少,将香蕉递给绿绿:“小婶婶吃。”

陆方淮眼馋了,和他的绿绿同吃一根香蕉…他很嫉妒,陆母揪着眼色莫测的陆方淮的耳朵,拖到了大门外。

“我说你,都多久了,看看,小丫头还不愿嫁你!”陆母很瞧不上地睨他一眼,“想你爸当年,没多大一会儿就把我拿下了。”

陆方淮揉着发疼的耳朵:“您多好追啊…除了爸爸,也没人不怕死地敢追您啊。”结果换来一顿暴打…

绿绿坐在副座上,手里抱着一本相册,陆方淮时不时扫一眼,心里愤然,他妈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毁他形象呢?!

“陆方淮,你当年怎么出的少林寺?是打败十八铜人出来的么?”绿绿好奇地看着陆方淮,问的突然…陆方淮险些把不住方向盘…他妈竟然连这么丢人的事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百明天出门撒...所以明天停一天,亲们见谅...应大众的要求,后天起变回早上更文~~~

╮(╯▽╰)╭

53

53、陆方淮,订婚这事......

“你找我什么事?”绿绿握着手机,立在病床前,看着沈妙青面上扬起的浅笑。沈妙青放下手里的笔,托了托无框眼镜:“坐。”

绿绿不理睬她,看她一派安然,有些沉不住气:“到底什么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想要看看妹妹有什么不对的?”她的声音温和,似乎真的带着柔情。

“如果你没事,我就先走了。”绿绿咬了咬牙,转身打算出门。“漫漫,这一走,你可不要后悔哦。”似乎还带着俏皮,这样活泼如玩笑般的话语,却让绿绿生生止住了步子。

她放开手里握着的门把,几番平复呼吸,才转过身:“沈妙青,有什么事你说。”手拽成拳,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淡然的面孔。

“听说你要订婚了?”沈妙青摘下眼镜放在一边,纤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自然而妩媚。“你想怎么样?”她越是这样绿绿越觉得心慌,每一次,每一次她抢她的东西,她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总是这样悠闲。

“漫漫,你知道吗,陆方淮…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沈妙青似乎想到了陆方淮,眸子里一派温柔,“可是他却喜欢你…真是可笑。”依旧是轻轻软软的声音,染上了恨意。

绿绿觉得手指在抽搐,手机毫不意外地落在地上,沈妙青扫了一眼:“漫漫,你在害怕吗?”

“我没有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绿绿倔强地反问。“你总是这样,每次你越是强硬,便是内心越脆弱是时候。”

“你凭什么猜测我?你很了解我吗?!”绿绿忍不住吼道。“漫漫,不要这么激动,这样子我们怎么谈。”沈妙青美眸眨了眨。

“不要绕圈子了,你想怎么样,你说吧。”绿绿移开了眼,声音也沉静下来。“我想要陆方淮。”沈妙青总算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截了当地提出。

“你做梦!”绿绿霍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不安,想要假装镇静,“陆方淮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沈妙青扯起一丝嘴角,有些阴郁,“漫漫,是你舍不得。”“沈妙青,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让给你?”绿绿反驳。

“他爱你?”沈妙青的声音几乎飘忽。绿绿忽然想到了陆方淮,和那张嬉皮笑脸的美颜:“他爱我。”“呵…”沈妙青笑起来,“哦,能有多爱?”

“你知道,不尝试不失败,我总是不会相信的。”沈妙青目光坚定起来。“你说。”绿绿错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或许是太用力了,一瞬间舌尖涌出了血腥气。

“漫漫,为什么你总是输?”沈妙青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的眼角微挑,胜利者的姿态放得很高。“沈妙青,我说过,我不会总是输的。”绿绿眼里的泪水一圈一圈地转动,却始终忍着不让它掉落。

“可是你一直在输,漫漫,你从来没有赢过,邵承凌这样爱你,你们在一起六年,我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抢过来,而陆方淮,本就花名极盛,他对你能有多少真情?”

“陆方淮不一样!”绿绿辩解。“哪儿不一样?能有多不一样?”沈妙青语带讥诮,扭开床头柜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共待了两个钟头,绿绿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她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绿绿,她们说你出采访去了?在哪儿呢?”陆方淮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绿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在南北广场,你来接我吧。我想吃CC蛋糕店的蛋挞了。”

“给我二十分钟。”陆方淮最后对着电话一记香吻,绿绿听着嘟嘟声发呆,垂下眼睑,大颗的泪水掉落,她觉得心酸,不知是为谁。

医院离南北广场不远,步行约莫十分钟,绿绿在博鸿商厦里补了补妆,掩饰住明显的泪痕。左右一瞧,不太明显,才走出去,就看见东张西望的陆方淮。

陆方淮总是能在汹涌的人潮里准确地寻到绿绿的位置,对着她笑得灿烂,三两步已经杵在身边:“蛋挞我已经买好了,新鲜出炉,走吧走吧。”牵着她是手,绿绿不大自然地应了一声,陆方淮顿时听出来不对。

“绿绿,怎么了?”他伸手有些强硬地捧起她的脸,“哭了?”“没有。”绿绿否认,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刚刚采访的时候被当事人欺负了?他们骂你了?”陆方淮想着一定是如此,“谁?敢欺负你,真是活腻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鲁!”绿绿瞪他,眼眶一圈泛着极浅红晕,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绿绿只觉得陆方淮这人在观察她的时候太过细致,“当事人的故事感人不行么。”撇了撇嘴,陆方淮不再追问,他向来极少干涉她工作上的事情,这事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为什么不登报啊,多大的喜事啊!”陆方淮鼓着脸,有些不乐意。“不就是订婚吗,犯得着这样大费周章吗?”绿绿切着橙子,手一歪,蹭到了指背,画出一条细长的口中,不深,所以并没有渗出什么血迹。

“绿绿,一辈子就这样一次,多大的事啊!”陆方淮不依不饶,“况且我一搞传媒的,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能不利用呢!”

“订婚得上一次报,结婚还得上一次。烦不烦人啊。”绿绿态度坚决,而且提到结婚两个字,陆方淮精神为之一振:“绿绿,你愿意嫁我?”

“这个还要考虑考虑。”绿绿挑了眉,一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的表情,彻底泄了陆方淮的底气。

陆方淮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今天可是周四,还有三天。”见绿绿端着盘子走过来,扯过她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我很紧张。”

绿绿不知道第几次将手放在陆方淮的心口,也不知道第几次听到陆方淮这样强而有力的心跳,真的有些快,一下一下,却异常稳健。

她指尖轻颤,瞅着陆方淮满是喜悦的面孔,突然眼眶酸涩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绿绿,也让我听听你的心跳,是不是和我一样紧张?”那厮在绿绿心情正郁闷之际,出其不意地伸过手盖在绿绿的胸前。

绿绿惊叫一声,去抓他的手,那些负面的情绪一扫而光,和陆方淮打打闹闹起来:“流氓!”“绿绿,这你可不能乱说,孟老大他们现在都怀疑我是柳下惠转世投胎的。”陆方淮表示自己很君子。

“就你还柳下惠?那你前面的十几年是哪个色狼上身了?”绿绿嗤笑,陆方淮缄默,唉,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绚丽艳遇史,现在成了他的罩门软肋…

搞传媒的,有一点好处,就是…绿绿翻着手里的一沓杂志报纸,均是陆方淮的江淮传媒旗下,大篇幅地报道了陆方淮和她沈漫绿订婚的事情。

陆方淮这人无耻的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说绝对不泄漏消息,那这算什么?!不过,或是知道她不喜欢上报,订婚的报道中也没有明确地指出女主角,写法手段倒是高明得很。

可是,长脑袋的谁不知道这女主角是沈漫绿?她生日那事情才发生不久,尤其是杂志社这一批人,天天艳羡着陆方淮这钻石王老五在楼下接她,风雨无阻,那体贴样...早就都红了眼。

绿绿躲在茶水间只为了杂志社众多同性杀手已然升级成激光的目光。“绿绿,现在真成了全民情敌了啊。”Ann捧着马克杯出现在门口。

绿绿可怜巴巴地抬了抬头,复而又低下去,搅着已经冰凉的菊花茶,那一朵朵杭白菊,被捣腾得支离破碎。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Ann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你看看情感版的马晴,我这一身可是…”绿绿突然忘了牌子,满身寻找logo,半天也没找到,还是Ann看不下去了,“Doir初夏新款。”

“对,她那一杯泡沫红茶倒下来,全报废了!往时不是只喝矿泉水保持身材的么!”绿绿小有抱怨。

“你还在意起衣服来了?”每次女同事一讨论起服饰品牌,绿绿都是敬而远之,独坐清净,Ann知道她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她看我那眼神,不共戴天之仇大抵如此。”绿绿托着两腮,心有余悸,那凤眸一凛,她那点小胆子都破了数回了,“我不要和她一起出差,我现在就和主编说去!”绿绿从凳子上跳起来,她突然想到下周出差去临城,就是和她搭档!

陆方淮如今已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绿绿报社楼下了,再也不用搞什么地下工作了。绿绿怏怏地出来大厅,被身后超过来那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手上拎着的小提包都摔在了地上。

绿绿抬头看她一眼,正是马晴,高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了扫弯腰拾包的绿绿,那晶亮的光芒明显是熊熊燃烧的妒火。

绿绿有些不悦,站直了身子与她对视。马晴约莫一米七,比绿绿高了一截手指。可是过于纤细的身段,只能算是弱柳扶风的病态美,及不得绿绿天生精致的五官和均匀丰腴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