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替她喜欢。笑道:“昨日安排冬衣,我就想着她了,难这她自己想的明白,倒不似我…”

尚莺莺挡着妹妹的嘴道:“从前旧事提他做什么?妹夫什么时候回山东?”

真真皱眉道:“那边见天地催他。他偏不肯去,说现在回去,倒像是回去抢钱的。我却晓得他多半是怕我随他回去婆家有人会为难我,所以才拖着。”

莺莺微皱眉道:“你回去做什么?情形不大好呢。你公公合国舅家走的近了些,如今已是收拾国舅了,薛家大老爷跟二老爷都辞了官,正乱着分家呢。”

真真担心道:“这么说我们家也是要分家了?他虽在我跟前提过。我就不晓得这样厉害。”

尚莺莺笑道:“不妨事,只怕你公公舍不得叫相家那几人做官的回来,若是能想开些。也分个家就使得。如今回想起来。还是爹爹想地长远。老早就打出败家的招牌,如今人家都以为我们尚家合李家是败了。就是你嫁了妹夫。也是个穷的。”

真真微笑道:“他也这样说,总说夸得爹爹好安排,他的日子才好过呢。”说话间相三公子合李青书一道进来。

相京生板着脸道:“真真,我三娘那边明日回山东去。我打算合他们一船过去。你还是留在苏州罢,只说你动了胎气要养胎,好不好?”

真真想了想,猜想相家必是有大变故,忙道:“我在家,只是你…”

相京生苦笑道:“若是事情真到那一步都是要走地,你合姐姐姐夫在一处我也放心。我么,你放心,哪怕天塌下来,我也要回来寻你的。”

李青书看两个女人都变了脸色,忙笑道:“天威难涮,这是朝最坏的那头想了,也说不定一点事没有。倒是马惊雷,还有用他处,偏他又回松江。我又怕合他说了,他姑丈嘴不紧,张扬的满天上都晓得,那却不如不说。却是为难处。”

真真想,姚家合相家为着一个王慕菲结下心结,不如自家去寻那姚滴珠化解开来。休叫相家合李家、尚家因为自己地缘故吃了大亏,这事她却是做得来的,就道:“合他说就是,他姑姑是个明白人,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拿捏的住。”

相于庭长叹道:“姐夫去寻小雷吧,真真,有事无事我都捎信回来,你自家身子要紧,休要乱想。”言罢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去挑人手。

李青书对着娘子合小姨子,许久才道:“方才当着妹夫有句话我没有说,其实都是相大人惹地祸事,那几家都叫他连累了,还好妹夫知机抽身地早。咱们家不会有事地。薛三哥说的,想来不会有错。”

真真急切地问:“那相家?”

李青书苦笑道:“要看相家人是保财还是求命了。可惜你相公做不得相大人的主,又是他儿子,不得不替他奔走去。”

真真方才明白寻小雷,是要去山东接他们相家人的,心里越发拿定了主意要促成此事。既然自家相公无大碍,她脸色就好看多了。

第二日相京生带着几个心腹并问李家借的几个人登船,合哭哭啼啼的三夫人并无可奈何的相六公子一道回山东去。

尚真真拿定了主意要寻姚滴珠,一天早晨妆做无意,道:“不晓得小梅过的如何,我要去瞧瞧她。”换了青布衣、蓝包头,带了些从人到梨花巷。

小梅从当铺进了许多旧棉祅,自家用了一次,还有一些,却是换新布面放在铺子里卖,因为价钱比成衣铺子里要便宜三分,就是明说是旧的,也不少人来买,所以如今吕罗两家不做盆了,男人们都在外边趁活计,女人们都忙着翻新旧衣裳。罗老太是个要强的。吕家合小梅好衣好食供着她,她编不肯吃闲饭,也帮着做活。

是以尚真真跨进小梅地铺子时,正好遇见一群女人在店堂里做衣服,唧唧呱呱极是热闹。真真看了看没有小梅,忍不住问道:“小梅?”

小梅从柜台下边钻出来,惊喜道:“小姐,你大着肚子呢,怎么还乱跑?”看前边无坐处。就把她往后边让。

尚真真忙笑道:“你住的哪里,我到你住的屋子里瞧瞧。”

小梅看看小姐的肚子,料想那楼梯并不十分的窄,还可上得。央银姝替她看铺子,扶着小姐上楼去。翠墨就打发一个小的在楼下等,那几个只叫他们在对面小茶馆坐,安排妥当才上楼去。

楼上两间。一间想是做货仓,放着些箱子柜子架子。另一间是小梅住处。安放着床帐等物,*窗还有一张桌子,磊着几本书。一叠纸并笔墨之类。此时真真*在床上的被上,小梅贴着真真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两个人正有说有笑。

看见翠墨进来。小梅就要让茶让点心。

翠墨笑道:“原来你上边什么都有

家。真真行事从不避着跟前这两个。就道:“我有事,想寻姚滴珠说话。”

翠墨早就猜到。小梅却吃了一惊,停了停,道:“那姚氏有了身孕,跟婆婆闹了一回,如今连罗老夫人都搬到我家来了呢,那个罗中书连来看都不敢,不晓得她现在有多么得意!”

尚真真想了一会,道:“这样,我写个条子,你替我送去,她肯来便罢,不肯来就算了。”小梅忙站起来扶真真。

真真写了几行字,小梅忙收起揣在怀里,想了想,从箱子里翻出两双小鞋,两件和尚衣,笑道:“到不好空手上门去的。他家离着这里才几步路,我去去就回来。”

小梅下楼,小梅娘早就急了,拉住女儿问:“那是谁?”

小梅小声笑道:“是我们小姐,有事要见一个人,借我这里说话。”

小梅娘道:“那我要上去磕头呀呢。”

小梅推娘道:“娘,休闹,小姐不看重那个地,方才还合我说呢,本想跟你问个好儿,又怕你行大礼,索性就不合你老说话了。你老磕个头谢她是没什么,当着大姑姑合罗家婶婶,她们脸上不好看!”

小梅娘道:“怎么会,我们两家都*小姐赏饭吃的。你当如今的活好接么,你爹爹接一个活,养活两家人呢!”

小梅恼道:“娘,她改了妆来的,自然不想叫人晓得,你闹什么呢,下回我专程带你去磕头行不行?你做活去,看着些,要是严家那个不要脸地来,寻个法子打发她。”

这样还罢了。小梅娘坐回去做活,心中还是不安,缝两针就要抬头看看。

姚滴珠听门上说小梅来瞧表嫂,冷笑道:“她是受不了?叫她进来。”

小梅进来行个礼,喊声表嫂,把礼物送上。姚滴珠接了,也照样谢过她。因罗中书不在跟前,小梅笑道:“这里有封信捎把你的。”从袖子里抽出来。

姚滴珠满怀疑惑取胜来看,上面写着:“闻姐新嫁有孕,当喜之贺之。妹有要事相商,在小梅处立候。”

姚滴珠想到她嫁了就有喜,那真真嫁了姓王的六七年也不曾下过蛋,却是她胜过尚真真了,正要去她眼前转转,就要换衣裳。

小梅却是存心想替他们婆媳取和,忙道:“表嫂,大姑姑她们都在我家呢,大表哥一直不曾去瞧她老人,你要去,还当叫大表哥脸上好看些。”

罗中书自老娘走了之后,虽然照旧对娘子百依百顺,然眉头常锁,但有好吃好穿的捧到跟前,都是要叹气。滴珠原以为罗老太在苏州立身不稳,必然要回头来寻儿子,正好叫大福把她们送回乡家去,岂料他们居然在苏州长住下了,越是住地久,罗大福越是不快活。姚滴珠心中正有悔意,想要解开这个结,听提小梅提醒她,顺水推舟,就叫人打点礼物。

小梅看她甚不在行,忍不住提点她,道:“大表嫂,你有老气花样的皮祅子,挑一个出来,再是灰鼠皮裙,鞋脚等物,取个大包包上,再有点心取两盒。别人不消打点的。你到我那里,喊声婆婆,我就拉你上去。她晓得你有事,自然不会上来说话,看了你精心备的这几样礼物,老人家当着亲戚们地面,自然不会给你没脸。”

姚滴珠迟疑道:“这样也行?”

小梅怕小姐等急了,道:“她老人家的性子吃软不吃硬的,你又有身子,必不会为难你。”

姚滴珠摸摸这个肚子,忍不住笑起来,然叫她依着小梅地吩咐那等低身下气她却不肯。叫人开箱,亲自挑了件宽大厚实地皮祅,又配了条皮裙,并首帕包头等物,叫个使女抱着。小梅因她肚子也不小了,就扶着她地胳膊肘出门。

到了小梅的铺子里,小梅推滴珠,滴珠轻轻喊了声:“妈。”满屋子静得都能听见掉针声。罗老太低头缝衣裳,只是一针比一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