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接着是一道恭敬的声音:“二爷,证词拿来了。”

傅云英立刻就要出去,霍明锦叫住她,“你留下。”然后对外面的人道,“拿进来。”

门吱嘎一声开了,缇骑手捧一沓纸张走进房。

傅云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眼光私下里搜寻,发现味道是从那一沓纸散发出来的,那沓纸已经被浓稠的血污了一大半。

缇骑将纸交给霍明锦。

霍明锦挥挥手,让缇骑退到一边,眼神示意傅云英过去。

她忙走上前。

“这份证词不能用了,你今晚把证词全部看完,然后重新写一份。”霍明锦指了指那一沓纸,道。

她应喏,拿起纸细看,越看越觉得心惊,额前慢慢沁出汗来。

这份证词说的是辽东总兵李柏良放纵部下杀良冒功的事。

朝廷为了鼓舞士气,立下赏格,斩首一级可获赏银五两,将校军官也以获得首级多寡来决定升迁。寻常将士的军饷一个月才几钱银子,这还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到手的更少,因此五两银子对普通兵士来说足足顶得上大半年的军饷,功名利禄在前,沙场上的将士们自然会愈加勇猛。朝廷此举,本是为了奖励奋勇杀敌的将士,但总有人妄图浑水摸鱼。

杀良冒功就是其中一种投机取巧的法子。战场上太危险,敌人神出鬼没,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有些军官急于立下战功,竟狠心将屠刀对准无辜老百姓,拿良民的脑袋作为战利品,向朝廷请封。杀良冒功屡禁不止,因为风险小,可以借机发一笔小财,而且有了战功,升迁得更快。

辽东总兵李柏良喜欢虚报军功,杀敌几十,他的战报上敢写杀敌几千。因他作战勇敢,胜多败少,辽东那边离不开他坐镇,朝廷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的纵容并不能喂饱贪婪的李柏良,为了谋取更多军功,他率兵抢劫边境荒僻的村庄,然后将整个村子的人杀人灭口,首级割下,作为领功的凭证。

证词上所写,短短几句,便道出边境老百姓的悲惨生活,几如人间地狱,让人触目惊心,不忍卒读。

试想每天像圈养的牲畜一样被官兵骑着壮马驱逐追赶,随时可能被一刀砍了脑袋,这哪里是人间太平治下!

血债累累。

傅云英手腕发颤。

霍明锦看着她,等她看完,问:“怕吗?”

她定定神,捏紧沾满血迹的纸,摇了摇头。

将士本应该保家卫国,守护边疆安宁。李柏良身为辽东总兵,竟然公然带领部下抢劫边境老百姓,滥杀无辜,以充军功,甚至连老弱病残和妇人都不放过,直接用妇人和孩子的首级冒充敌寇,丧尽天良。

霍明锦道:“那好,抄完证词后,你再根据这些证词写一篇弹劾李柏良的上疏,明天我会把它送到御前。”

他说完,让随从去取笔墨纸张。

觑着随从出去了,傅云英平复下心情,小声道:“大人,晚辈可以模仿笔迹,抄写证词,是照着抄一份不一样的,还是连笔迹也要模仿?”

霍明锦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样更好,笔迹尽量一致。”

傅云英应喏,随从把笔墨文具送了进来,她走到隔间,吸口气,坐下便开始抄写。

她抄的很认真,抄完后来来回回检查几遍,确认没有破绽,然后从另一沓纸里抽出几张青纸,酝酿片刻,开始写弹劾李柏良的上疏。

等她写好的时候,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际云层涌动,放出万丈璀璨霞光。

她把拟好的上疏拿给霍明锦看。

霍明锦接过去细看,神色有些感叹,没有说多说什么,道:“天黑了,你先回房去歇着。”

傅云英猜他大概是有重要的事要办,自己不方便在场,朝他揖礼,退了出来。

她刚出来,等在廊下的随从们立刻抬脚迈进去。

门敞开了,两边回廊密密麻麻的藤萝花串,昏暗的天色下淡紫色呈现出一种飘忽不定的幽美,像流动的云霞,她自长廊走过,背影慢慢融尽一片朦胧光华中。

霍明锦目送她背影远去,握紧她刚刚写好的证词和上疏,吩咐左右,“明天由御史出面弹劾辽东总兵,今晚宵禁后,将李柏良和沈介溪这几年来往的密信全部送到蒋御史案头。”

周围的人抱拳应喏。

是夜,傅云章从京郊归来,给傅云英他们一人带回一只灰毛野兔。

他松开缰绳,翻身下马,在外面跑了一天,依然衣衫整齐,进门时笑着说:“我不擅长骑射,大半天都待在帐篷里,这些还是其他人送的。”

傅云英一笑,让下人去收拾他带回来的东西,小声道:“二哥,霍大人在家里,他暂时不能暴露行踪,要在我们家借住一晚上。”

又说,“四叔进京来了!他带了好多春笋和腌菜,已经拿去剥壳下锅煮,明天可以吃腌菜炒竹笋。”

听了前半句话,傅云章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来不及多问,听她提起傅四老爷,唇角一勾,拍拍她的发顶,“就这么喜欢吃笋?”

先去和傅四老爷厮见。

傅四老爷知道傅云章考中探花郎,以前就盲目地崇拜信任他,现在更是把他当成佛爷似的,听到他和傅云英说话的声音,大踏步迎了出来,看他一身圆领袍,渐渐有了几分官家威严,搓搓手,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要扶他坐到主位上。

傅云章失笑,轻轻收回胳膊,请傅四老爷先坐。

傅四老爷嘿嘿傻笑,在他的一再坚持下小心翼翼虚坐,等他也坐下了,才把剩下半边屁、股也放到椅面上。

叙了些别后离情,傅云启和袁三也过来凑热闹。

傅四老爷旅途波折,今天刚到,说了一会儿话,打了好几个哈欠。

傅云章便道:“天色不早了,四叔先去安置,明天休沐,再和四叔详谈。”

傅四老爷抹去眼角泪花,站起身,又打了个哈欠,“好,我也不扰你们了,明天再找你们说话。”

各自散了。

傅云章给傅云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堂,往内院走。

廊下挂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灯光也跟着摇摇晃晃,时明时暗。

“霍大人怎么会过来?”傅云章问。

傅云英回答说:“他是和四叔一起进京的。我听四叔说,路上他们碰到流民暴乱,还好遇到霍大人一行才有惊无险,四叔说他很感激霍大人,厚着脸皮邀请霍大人一起同行,霍大人答应了。”

这是傅四老爷的原话,他当时鼓起勇气打听霍明锦是不是也要回京去,原也没想过能和锦衣卫一起走,只是想着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应该安全些,没想到霍明锦直接说刚好顺路,可以一起回京城。傅四老爷喜出望外。

“对了,二哥,这事不能告诉其他人。”

傅云英叮嘱一句,没提霍明锦受伤和辽东总兵的事。

傅云章唔了一声,轻声问:“霍大人住在哪儿?”

“客房那边。”傅云英指了指厢房的方向,“那个小套院伺候的人全挪了出来,给霍大人和他的随从住。”

傅四老爷本想把正院让出来给霍明锦歇宿,霍明锦再三推辞,直接带着人去了客房。

傅云章点点头,客房和傅云英住的地方隔了几座院子,他、袁三和傅云启住的地方刚好在中间。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送傅云英回房后,他嘱咐管家,“今晚多留几个人值夜,少爷那边添四个人轮守,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来回我。”

管家躬身应喏。

御史蒋延家中。

灯火摇曳,一室暗淡光芒。

蒋延看完手中的一本书,摘下叆叇,揉揉眉心,端起一旁早已冷掉的茶钟,喝了几口茶。

眼角余光扫过桌角,他愣了一下,随即毛骨悚然,“嘭”的一声,手中茶钟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茶水飞溅。

守在外面的小厮忙推门进房,“老爷,出什么事了?”

蒋延跳了起来,指着桌角那个粗布包袱,“这是谁拿进来的?”

小厮走近细看几眼,挠挠脑袋,“老爷,小的没见过这个,不是小的拿进来的。”

见蒋延脸色铁青,小厮试探着又道,“小的去问问其他人?”

“不必了。”蒋延摇摇手,他今天告病没跟着去西苑行猎,一直在书房里看书,外边有他的小厮书童看守,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惧把这包东西送到他面前,对方必定是绝顶高手。

对方如果想杀他,也这么轻而易举么?

他心念电转,不由得一阵后怕,后脖子腾起一阵阴森凉意。

仿佛有种自己被躲在暗处的毒蛇盯准了的感觉。

半晌后,他才冷静下来,拿起包袱,掂了几下,轻飘飘的,拆开一看,是几封信。

看纸张发暗的程度,这些信件大部分有些年头了,也有最近的。

他挥挥手,让小厮出去。拿起一封信,拆开来,凑到灯前细看。

片刻后,他双手开始发抖。

这些信,竟然是当朝首辅沈介溪写给辽东总兵李柏良的亲笔信!

有些信是八九年前写的,那时候李柏良还没当上辽东总兵。其中也有李柏良写给沈介溪的回信,他每次升官后都会写信感谢沈介溪的提拔。

这些信件除了暴露两个人私底下交情非常好以外,还有一个让蒋御史心惊肉跳的发现:沈介溪这么多年一直知道李柏良杀良冒功!

烛火忽然晃动了两下。

蒋御史放下信,重重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第105章 任命

第二天,傅云章休假,傅云英却得去东宫应卯。

她起得很早,先去客房那边看霍明锦。

下人告诉她,昨天来的官爷已经离开了。

吃早饭的时候,傅四老爷笑嘻嘻道:“霍大人很喜欢吃我们家的藤萝花饼,一早特意把剩下都要走了。哪天有空,咱们再做一些送到他府上去。”

傅云英抬头看一眼门外开得如火如荼的藤萝,“花期就在这几天,再想吃没有了。”

她问下人霍明锦要走的是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下人回说:“甜口的。”

傅云英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

既然喜欢吃甜的,昨天为什么非要尝那两枚咸的藤萝花饼?

当时光看他脸上那种费解又疑惑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吃得很辛苦,明明不喜欢吃,还镇定自若地吃完不愧是霍明锦,教养真好。

昨天煮的笋,今天早上桌上果然多了一道腌菜火腿炒笋,傅云英就着这道菜吃了两碗粥。

傅四老爷坐在她对面,笑眯眯看着她。

她被傅四老爷那种溢满慈爱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四叔,怎么了?”

傅四老爷挥手让传菜的下人出去,把椅子挪了挪,和她凑得更近一点,“英姐啊,我觉得霍大人想认你当干儿子!”

傅云英吃饭的动作一顿,差点被一片脆嫩的春笋呛着。

她哭笑不得,“您怎么就想到这儿了?”

见她不信,傅四老爷也不恼,嘿嘿一笑,摸摸下巴,“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我看霍大人很喜欢你。人家霍大人出身高贵,是霍家子孙,立下赫赫战功,现在又位高权重,他要是真的给你当义父,你以后就用不着担惊受怕啦!四叔教你几招,你以后见了霍大人,不要太拘谨,贵人喜欢既孝顺听话又贴心的后辈,你平时多关心一下霍大人,比如时不时送点吃的用的,天气冷了,送几双袜子,天气热了,送几把扇子”

他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大堆话,傅云英耐心听他唠叨,等他歇口气的时候,道:“四叔,我都记下了。”

记下是一回事,真的去做是另一回事。

饭后她乘车出门,周天禄和袁文在宫门前等她,现在她用不着去汪玫那儿挨骂了,汪玫已经升任刑部员外郎。

太子昨天打猎,累了一天,今天读书时便有些懒懒的。给他上课的是内阁大学士,他不敢露出疲态,强撑着熬到大学士离开,立即瘫在椅子上。

周天禄凑上去帮太子捏肩膀。

袁文直翻白眼。

傅云英坐在一旁看太子的文章,手里拿了一支湖笔,时不时在哪一句旁边添上几个字,或划掉一两句。等太子按照她的修改重写一篇后,她还要继续帮太子润色,其实她直接替太子写一篇更省事,但太子拉不下那个脸,所以她只能用这种迂回方法。

接下来应该是春坊大学士过来为太子讲经,春坊大学士为人古板,每次都坚持早到一刻钟,从来没有迟到过。

今天却是个例外,钟声已经响过几遍,怎么都不见春坊大学士的身影。

太子让小太监出去迎一迎春坊大学士,“别是路上跌跤了,你们过去看看。”

小太监们应喏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小太监急急跑回正殿,跪在书案前,神色仓皇,“殿下,刘御史上了一道密疏,弹劾辽东总兵李柏良杀良冒功、草菅人命,万岁爷爷勃然大怒,已命人去请几位内阁大臣前来议事。春坊大学士今天来不成了。”

太子皱眉,挥手让周天禄出去,端起茶钟喝了口茶后,脸上惊愕之色慢慢退去。

傅云英和袁文对望一眼,放下纸笔,也跟着周天禄一起走出正殿。

他们在殿外长廊里站着候命,看到小太监进进出出,来回传递太子的命令,詹事府真正管事的职事官全都过来了,正殿里闹哄哄,不知在吵些什么。

周天禄挖挖耳朵,靠在朱红廊柱上,朝傅云英吹气,“云哥,最近天气好,外边山上的花都开了,等下次休沐,我们一起去郊游,如何?我家有几匹战场上缴获的神驹,就是传说中的千里马,能日行八百里!”

傅云英侧耳细听内殿的动静,直接拒绝他道:“我近日不得闲。”

周天禄一脸失望。

少倾,小太监走出来,对他们三人道:“今天就到这里罢,太子殿下还有事要忙。”

三人便告退出宫。

回到家中,院子里很热闹,傅云章穿家常衣裳,戴网巾,没着巾帽,和傅四老爷坐在院子里喝茶说话,袁三和傅云启打赤膊,哼哧哼哧,正卖力推石磨。

见傅云英回来得这么早,傅云章先站了起来。

她走过去,和他说了东宫的事。

傅云章眉头轻蹙,看她热得双颊红透,侧头让丫头斟茶给她喝,“这些年确实有很多辽东总兵滥杀无辜的传闻,去年他连打了几次败仗,这一次皇上可能真的要动他。”

两人低声说着话,那头袁三放开挂在脖子上的粗绳,吧嗒吧嗒跑到傅云英跟前,“老大,你喜欢吃凉野菜饼?我和启哥磨面,下午就能蒸上!你就等着吧!”

傅云英嘴巴微张,看一眼石磨底下接的木盆,里头已经有半盆细面,道:“那也用不着你们亲自磨面”

她喜欢吃的那种饼子只有春末夏初的时候才能做,要摘野菜,磨面,蒸,煮,揉面,再煎,工序很复杂。

袁三抹把汗,“我不累。”

傅云章扬扬眉,直接拉走傅云英,“别理会他们,他们今天闲着没事打起来了,我罚他们俩一起磨面,什么时候磨完,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原来磨面是为了这个,并不是特意为她磨的。

傅云英失笑,不再搭理试图博她同情的袁三。

家里风平浪静,外面却早已掀起轩然大波。紫禁城内,又起动荡。

到晚上的时候,傅云章的随从回家禀报他打听到的消息:“皇上这一次是真的动了真怒,下旨立即将李总兵关押,钦差大臣已经往辽东去了,锦衣卫把李总兵京里的宅子围了起来,说是找李总兵这些年贪污军饷的罪证。有几个大臣帮李总兵求情,皇上一句都不听,当场罢了他们的官。这一下满朝文武都不敢说话了。”

缓口气,接着说:“罪证是霍指挥使找到的。据说霍指挥使去年说去了山西,其实是悄悄往辽东去了。霍指挥使扮成平民,收集李总兵杀害平民的证据,被李总兵的人发现了,差点全军覆没,幸好霍指挥使武艺高强,救下一个村子的人,还把证人都带了回来,人证物证都有。霍指挥使派人把村子里活下来的孩子带到殿前和其他大臣对质,帮李总兵说话的大臣哑口无言,皇上更生气了,还说要把李总兵的部下也都抓起来。现在朝中和李总兵有交情的大臣都急着撇清关系。”

傅云章打发随从出去,沉吟片刻,让人把傅云英叫来,和她说了这事,最后道:“据说霍明锦向皇上呈送一道密疏,现在朝中的人都在讨论那道密疏是谁写的字字铿锵,句句有力,皇上看了之后气得当场摔了御用的墨锭那道奏疏,是不是你写的?”

她点了点头。

傅云章神色复杂。

霍明锦没有对外公布密疏是她写的,应该是为了维护她。

既给她立功的机会,又帮她挡住压力,将来李总兵的人东山再起,绝不会报复到她身上。

从她最近的表现来看,霍明锦和她相处时,绝对没有得寸进尺之举。

这样细心安排,又迟迟没有逾矩难道霍明锦真的是个断袖?

这种事傅云章不是没见过,知交好友中就有只爱须眉不爱红粉的。

如果是真的,那更不好办了。

乾清宫。

高耸的汉白玉石台基上,殿宇巍峨,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丹楹刻桷,玉楼金殿。

霍明锦跟在太监身后,走进西边暖阁。

皇上刚动过怒,殿里的太监们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

气氛沉重。

整座大殿地面铺设金砖,殿中布置奢华,走到哪儿,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闪动的耀眼流光。

皇上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沉着脸,脸上怒意未消。

霍明锦走了进去,皂靴踏过金砖地,走路的声音很轻,气势却很强大。

皇上没开口,看他在一旁默默站着,脊背挺得笔直,长身玉立,面无表情,不由想起他小的时候,先皇曾夸他肝胆过人,笑言:“明锦乃吾大将军也”。

他是最完美的将领,簪缨世族出身,忠心耿耿,沉着冷静,战场上勇猛果断,用兵灵活,小小年纪就很得部下的爱戴,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恪守君臣之道,忠于皇位上的强者。

皇上叹口气,揉揉眉心,“明锦,辽东总兵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不过现在辽东那边情势紧张,必须尽快选一个合适的人过去收拾烂摊子,你觉得谁能胜任总兵之位?”

霍明锦思考了很久,一字字道:“微臣纵观朝堂,唯有徐鼎一人能代替李柏良。”

皇上愣了一下,难掩脸上惊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