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锦并不急着逼迫她答应什么,吃完饭,话锋一转,问:“你在良乡得罪了谁?”

仿佛是故意给她台阶下。

她这会儿也不想和他谈感情上的事,顺着他的话,说起张氏一案。

“和刑部侍郎有关?”

听她说张大官人为霸占韩八斤的绸缎铺子伙同韩八斤的族人毒死韩八斤,还嫁祸给张氏,而张大官人是刑部侍郎的小舅子,霍明锦挑了挑眉。

“我这几天明着收集供词,其实在找张豹贿赂良乡县令、刑部侍郎和司礼监太监的证据。”傅云英道。

霍明锦看着她,“就算有证据,也不一定能翻案。你还是要为张氏昭雪?”

毕竟张氏已经死了,她死之前自己在认罪书上画了押,如今死无对证。

傅云英点了点头,“既然知道她是冤屈的,总要试一试。”

她眼眉低垂,说话语气一如平常闲话。

霍明锦却明白这背后她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也知道她进入大理寺之后,看完那些积压的卷宗,一定会觉得彷徨。

这是一个年轻官员进入仕途之后的必经之路,她必须经受洗礼,在一次次的怀疑之中,确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从而慢慢强大坚定起来。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锦衣卫也掌缉捕。”他沉吟片刻,轻声道,“我为皇上收集情报,秘密抓捕过很多人。我杀了很多贪官也害过没有罪的人。北镇抚司里,每个人都曾为达到目的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没有人清白无辜。”

傅云英抬起眼帘,看着他。

霍明锦道:“是非对错,公正公义,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书上教我们的道理太虚了,真按圣人们的教诲来做,活不了几天”

说到这里,他一笑,笑容讥讽。

“那霍大人觉得应该怎么做?”

傅云英忍不住问。

霍明锦看着她,一字字道:“朝堂之上,没有黑白分明。我只信自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他的事,和我无干。”

这话听起来有些“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味道。

他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坚持他的道路。几年前,他刚入朝堂时,都骂他沦落为鹰犬,说他是个不知变通的莽夫。

现在,他俨然成为朝中一股新势力,虽然根基不稳,但谁也没法撼动他。

他心中自有他的坚持,所以不惧世人眼光,不怕良心折磨,目标清晰,意志坚定。

不知道他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傅云英却觉得自己对霍明锦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不止武艺高强,内心也强大。

“刑部侍郎不足为虑,他蹦跶不了几天。”

见她久久沉默,以为她还在为张氏的案子烦心,霍明锦突然道。

他说得很笃定,仿佛刑部侍郎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傅云英心里一动,霍明锦刚把大理寺少卿给弄走了,不会又要对刑部下手吧?

他还真是精力旺盛,一环套一环,没有停歇的时候,沈介溪那样运筹帷幄的人,都快被他整崩溃了。

得罪一个认死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是很可怕的。

“霍大人,您”

她的话刚出口,霍明锦脸色微微变了,她假装没看见,接着问,“您知道我是女儿身回到京城,我还能为张氏翻案么?”

霍明锦一笑,明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心里却又隐隐有种莫名的欢喜,大概是被她知道心意了,看她绞尽脑汁想和自己划清界限,觉得好玩又无奈。

面对她,连无奈也是欢喜的。

她用不着做什么,只要还好端端坐在自己眼前,就足够他心平气和了。

他道:“你知道赵弼和李寒石是我的人,你看,你手上也有我的把柄。”

傅云英怔了怔。

他这么说,有点无赖。他可以决定她的生死,而赵弼和李寒石是不是他的人,不会动摇他的根基,这样的把柄,根本不足为惧。

“你用不着怕我。”霍明锦幽黑的双眸直视着她,再次握住她的手,说的是安抚她的话,动作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硬,眼神从平静转为深邃,一直小心收敛的威严强势刹那间扑面而来,“不放心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其他秘密,但是你要明白,我不会放手。”

他的手宽大而厚实,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一次傅云英没有试图挣扎,他可是武将。

霍明锦身体壮健,肩上的伤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醒来之后,只休息一天,立刻催促属下回京城。

傅云英自然随行,在这几天里,她抽空整理出一份新的供词。石正他们先回京城,那些文书肯定早就被刑部侍郎的人抢走毁了,她留了一手,每一份相关契书和证明都备了两份。

马车刚进城门不久,有人拦下他们,皇上要霍明锦立刻进宫面圣。

李昌皱眉,想找个借口推脱,拦他们的人提醒道:“万岁爷爷在演武厅,要问奸细被劫走的事,沈阁老、王阁老、崔大人、都督、总兵都在,霍指挥使最好赶紧过去。”

不由分说,连傅云英也被一同带到演武厅去了,杀手现身时她在场,是人证之一。

霍明锦掀开车帘,望一眼马车外,小声吩咐紧跟在马车旁的李昌几句,回头对她说:“你用不着面圣,会有人把你带过去问话。不用为我隐瞒什么,照实说。”

她松口气。

到了演武厅,傅云英先下马车,然后转身搀扶霍明锦。

霍明锦这次算是办砸了差事,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追究他的责任。沈介溪也在演武厅内,一定会借机为难他。

不过他面色平静,并没有一丝慌乱,仿佛早有准备。

走的时候,还叮嘱她,“问完话,直接回大理寺去。手上的伤还没好全,记得擦药。”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她手腕上的伤。

傅云英心里滋味难明,点了点头,目送他走进演武厅。

肩部受伤终究还是有影响的,他走路依旧平稳,但步子明显比以前迟缓。

小太监过来找她,“傅司直,这边请。”

她跟着小太监走进院子角落临时扎起来的帐篷里,李昌等人刚从里面出来,他们被一个个叫进去问话,问当天奸细被劫走的情景。

傅云英走进去,听到一道平静无波的熟悉声线响起,“傅云,你怎么会和霍明锦同行?”

她嘴角轻轻抽了两下,抬起眼帘。

一人端坐于前,一袭绯红官袍,面如冠玉,气势并不凌厉,不过毕竟是离进入内阁只差一步的朝廷大员,说话间不怒自威,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是崔南轩。

她来不及诧异,余光扫到崔南轩身后两个人,愣住了。

一个圆圆脸,胖乎乎的,笑起来慈眉善目。一个俊秀挺拔,面容温和,看着她的目光略带忧色。

竟是汪玫和傅云章。

两人手里执笔,面前铺了青纸,显然是要记录她回答的每一句话。

她垂下眼帘,把那天在客栈偶然遇到霍明锦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崔南轩面无表情,听完,又问:“当天奸细被劫走,你可认出对方是什么人?”

她摇摇头,道:“对方并无什么显眼的特征,至于他们的兵器刀法下官不懂这些,看不出什么端倪。”

崔南轩接着问,“霍明锦是怎么受伤的?”

她答道:“霍指挥使乃是被暗箭所伤。”

崔南轩不给她喘气的时间,又问霍明锦的伤势重不重。

她一一答了。

得知她每天不分日夜,始终都和霍明锦共处一室,崔南轩看她一眼,皱了皱眉,唇角一扯,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傅云英眼观鼻鼻观心。

一直埋头书写的傅云章抬起头,看着她,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目光温和,即使崔南轩和汪玫在场,他也没掩饰自己的关心维护之意。

傅云英回他一个“我没事”的眼神,转身走出帐篷。

帐篷里,汪玫看一眼脸色微沉的崔南轩,笑着和傅云章道:“仲文,你这个弟弟是个可造之材,可他总和霍明锦搅合在一起,长久下去,对他的仕途不利,你怎么不提点他一两句?”

傅云章微微一笑,手里继续写记录,道:“云哥性情爱憎分明,有恩必报,霍指挥使曾对他有恩。”

“原来如此。”汪玫点点头,仍旧还是笑眯眯的一张菩萨脸。

崔南轩望着从帐篷顶漏进来的一束光线,眼睛眯了眯,忽然问:“霍明锦对傅云有什么恩情?”

这还是崔南轩第一次问起和调查奸细的事无关的问题。

英姐不喜欢他。

傅云章斟酌了片刻,渡口的事说出来好像不大妥,便不提五姐,道:“霍指挥使救过她叔叔。”

崔南轩没说话,神情淡然。

第111章 下狱

傅云英回大理寺应卯,点卯的陆主簿告诉她,她不在京城的这些天,出了件大事。

城西的火、药库失火爆炸,死伤惨重,连西直门的城墙都炸塌了一大块。

民间老百姓不知里头火、药库里头的情形,以为是闹地龙了,当天城中打乱,人都往出城的几条大道挤,街市人仰马翻,因为踩、踏死伤了不少人。

都指挥同知亲自领兵才将骚乱平息下来,连羽林禁军都出动了。

宫内也不太平,爆炸发生时,皇上正和孙贵妃在御花园赏花吃酒。宫女、太监们听到如雷的轰鸣声,抱头鼠窜,吓破胆子的,直接跪在地上哭爹喊娘,惊动圣驾,皇上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闯宫行刺,带着孙贵妃在阴湿狭窄的假山石洞里躲了半天,最后得知只是一场爆炸,大发雷霆,处置了几十个妖言惑众的宫人。

还有不怕死的御史上疏,说火、药库爆炸乃亡国之兆,认为皇上无故废后有违祖制,这是上天对他的警示。

皇上勃然大怒,当场命人将那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御史拖到御道前杖打一百,把人活活打死了。

首辅沈介溪趁机以彻查火、药库失火为由,大肆抓捕曾上疏弹劾他的官员,并且直接将矛头对准霍明锦,认为火、药库失火的事和他有关。

听到这里,傅云英心中一紧,“火、药库由军器监管辖,和霍指挥使有什么关系?”

陆主簿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你有所不知,霍指挥使曾在北边戍守多年,虽然现在不领兵了,但军器监的少监是他昔日的部下,这回锦衣卫负责抓捕军中奸细,据说爆炸的事和那奸细有关,可霍指挥使让奸细跑了,沈阁老一向和霍指挥使不对付,出了这种事,皇上龙颜大怒,他当然要趁机把霍指挥使拉下来。”

傅云英眉头紧皱。

难怪他们进京以后发现街道上的行人明显比平时稀少,宫中气氛古怪,霍明锦刚到京城就被带到皇上面前回话,崔南轩贵为吏部侍郎,竟然亲自调查霍明锦遇刺事件,一个挨一个审问当天在场的人

火、药库爆炸,京城人心惶惶,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老百姓喜欢人云亦云,这种天灾人祸最后往往会被传成是不祥的预兆,皇上得位不正,本身最忌讳这种事,这一次一定会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顶缸,以抚慰人心。

就像以前突发异常天象,有些皇帝会选择杀几个大臣平息流言一样。

这一次,那个人就是霍明锦。

可火、药库爆炸,根本和他无关啊!至于奸细被人劫走

如果不是在驿站遇到自己,霍明锦不会特意等到天亮才出发,那么奸细未必会被劫走,他也不会因为分心中箭

傅云英回到自己的号房,窗前一缸肥厚碧绿的莲叶,日光下叶片绿得反光,像涂了层蜡,缝隙间潺潺水波流动。

她想起霍明锦走进演武厅前和她说话时温和的语气,他很镇定,难道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他有脱身的办法?

还是他怕她愧疚,才故作平静?

她揉揉眉心,喝了口茶,慢慢平复心情。

不一会儿,石正过来找她,告诉她之前带回来的文书、供词不小心全烧毁了。

她面色冷下来。

石正抹了把眼睛,支支吾吾道:“大人,文书交给余评事后,余评事便不许小的去查阅供词,昨天余评事的号房走水,里头的文书都烧了,小的去看过,张氏一案的供词只剩下几张验尸记录”

傅云英摆摆手,“也罢,你下去吧。”

石正叹口气,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出去了。

傅云英若无其事,先去找余评事讨要供词,余评事拱手作揖,给他赔不是,旁边的人打圆场,道:“傅司直,张氏人都死了,这案子是刑部和都察院都通过的,你查来查去,刑部那边不认,也没什么用。”

她沉默不语,像是被说服了,气冲冲出了号房。

余评事等人看她走远,摇头失笑。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傅云英从走廊出来,却没往自己的号房走,径直去里院找大理寺少卿赵弼。

赵弼这边的人得过吩咐,从不拦她,看她来了,寒暄几句,道:“少卿在里头,你进去吧。”

她走进当中一间前厅,赵弼已经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放下笔,沉声问:“何事?”

傅云英走上前,将自己暗中多备的那一份藏在袖子里的供词拿出来,说了张氏冤死的事。

赵弼接过供词和她写的详细查案记录,唔了一声,道:“大理寺不通过审核复查,刑部和都察院无权结案,你找到的这些证据可以为张氏翻案,我这就把案子打回刑部。”

傅云英缓缓吐出一口气,赵弼此人说不上有多清白,有时候也会因为背后的利益关系和刑部、都察院的人妥协,对某些案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经手的案子,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断案正直,有理有据。有他这几句话,张氏一定能昭雪。

“张氏已经死了韩八斤和她并没有留下后人”赵弼放下供词,抬头看她,“你何必还为她奔走?要知道,你已经得罪刑部了,尤其是刑部侍郎,恨你很得牙痒痒,你这次还往上撞,就不怕仕途尽毁于此?”

这个问题身边的人问过很多次了,傅云英每次都答,既然看到了,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她拱手,慢慢道:“女子状告他人,本身就有诸多不便,张氏鼓起勇气状告韩氏族人,却因为‘女子本人不得上堂’这个规矩而被叔叔出卖,最后落得凄惨而死。如果不还张氏一个清白,以后其他女子有了冤屈,谁还敢去衙门诉讼?女子本身就处于弱势,如果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那些欺压女子的歹人会更加猖狂。这样的事到处都是下官管不了那么多,但管了这一桩,就得管到底。”

张氏死了,还有无数个和张氏一样处境的女子,她帮张氏伸冤,于张氏来说,死后能够沉冤得雪,于其他女子来说,是对她们的一种鼓励,让她们在绝望中看到一点光明,能够鼓起勇气保护自己,而不是麻木地任人欺凌。

后者只是傅云英心底的奢望,也许张氏这桩案子根本没有人关注,她为张氏翻案一点水花都搅不起来,但她愿意为此冒险。

多一分希望,总是好的。

她从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女子。

听了她的话,赵弼沉默了片刻,深深看她几眼,笑了笑,道:“大理寺的人都说你不近女色,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我看你分明怜香惜玉,很怜爱女子。”

傅云英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赵弼埋头翻开其他卷宗看,她小声道:“霍大人刚回来就被叫去演武厅,吏部侍郎崔大人问了我一些问题。”

赵弼脸色微微一变,对她摇摇头,说:“奸细逃走的事我知道,这事二爷心里有数,你无须操心,千万别为了二爷自己自作主张,反而会坏事。”

看来霍明锦的镇定不是装出来的,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不然赵弼不可能还有闲情在这里慢慢看卷宗。

傅云英紧绷着的心一松,告退出去。

屋里,等她走后,赵弼立刻推开案前堆成小山包的文牍,叫来自己的心腹,沉声吩咐:“沈阁老想借火、药库爆炸的事陷害二爷,五军都督府名下在京卫全都有调动,他们想对二爷不利,你们仔细盯着刑部和都察院。”

心腹躬身应喏。

赵弼往后仰靠在大圈椅上,神情沉重。

赵弼驳回张氏的案子,让刑部覆审。

有傅云英搜集的证据,张大官人伙同韩氏族人和张氏的叔叔陷害张氏的整个过程清晰明了。

但刑部就是不愿重审,张氏都死了,审谁去?

大理寺一次次卡着覆审不通过,刑部侍郎恼羞成怒,冲进大理寺,和赵弼大吵一架。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刑部侍郎把赵弼的书案都踹烂了一块,木屑飞得到处都是,杂役清扫半天才打扫干净。

赵弼不为所动,刑部一次次发回案子,他一次次驳回。

刑部侍郎为人器量狭小,隐私手段多,大理寺的人提醒傅云英每天出行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立刻赶去人多的地方求救。

傅家人如临大敌,乔嘉和傅云启每天接送傅云英往来大理寺。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害怕,毕竟是朝廷命官,大理寺内部又还算团结,知道她得罪刑部的人,有和刑部打交道的差事,都主动帮她揽下来。她怕因为自己连累傅云章,他在刑部任主事。

面对她的担忧,傅云章不以为意,道:“刑部侍郎虽然品级高于我,也不能一手遮天,我已经在刑部站稳脚跟,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他做事总喜欢谋定而后动,很多平时不经意的举动都是在为之后的仕途铺路。姚文达虽然失望于他的保持中立,但仍然处处护着他,毕竟是他的学生,官场上,师生、同乡、同窗都是天然同盟,一损俱损。他在刑部游刃有余,很有点长袖善舞的意思。

傅云英放下心来。

傅云章轻轻拍她的发顶,“别担心我。虽然做人太迂直容易得罪人,讨不了好,可你现在还年轻,迂直一些也没什么,先打出名声,圆滑是以后的事。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你的迂直是对其他人的,在大理寺,还是要小心应对同僚,不能得罪你身边的人。”

确实,迂直是没法在官场走下去的,但现在傅云英恰恰就是要保持这一份“傻气”。

能进大理寺为官的,个个都是饱读诗书、出类拔萃的英才,谁年轻时没有“匡扶正义、惩恶扬善”的雄心壮志呢?

虽然大多数人慢慢被现实磨平棱角,选择圆滑处世,但看到傅云英坚持为张氏伸冤,他们嘴上说他傻,心里其实隐隐有些佩服。

想当年,鲜衣怒马,青春年少,他们也曾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凭借自己一双手,扫尽一切魑魅魍魉,让世间再无冤屈时隔多年,回想年轻时的理想和抱负,众人无不感慨。

因此,他们很愿意尽己之力帮傅云英一把,她虽然傻里傻气,但平时很好相处,办事谨慎又麻利,不会为难部下,有事主动揽责任,最重要的是出手还大方,经常请同僚们开小灶,这么贴心的伙伴,去哪里找!

傅云英慢慢在大理寺积累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