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何?”

唐子博道:“皇上和王爷虽然有些不合,但他们总归都流着大承皇室的血脉,但阿厄斯一个外族,存着侵犯我大承的狼子野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四幅名画落入他的手里。”

薛慕淡笑了一声:“讲得倒是冠冕堂皇。”

唐子博道:“侯爷可能还不知道,阿厄斯已经从杜鹃的手里得到了《白玉兰·春》上的地图。”

第36章 再见

薛慕和唐子博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七年前。从唐子博一脸得瑟地对他说出“清欢不想见你”时,薛慕就一直想找机会把他拖到校场去好好操练。

其实这么多年来,操练他的机会有很多,只不过先帝和当今皇上都说要以大局为重,就像如今他明知唐子博三番四次派人刺杀自己,还是迟迟未对他下手,也只是因为不想惊动远在岭南的王爷。

要拔除唐子博很容易,但这样便会打草惊蛇。岭南王蛰伏了这么多年,最近几年眼看憋不住了,他们不想再把他吓得缩回去。

皇上还在等着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薛慕经过了这些年,也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心里对唐子博恨到骨子里,也能笑着叫他一声广渊兄。

可是现在,薛慕心里的冲动再一次席卷而来,他恨不得马上把唐子博扔进校场,往死里操练。

唐子博看着他风云变幻的脸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面上仍是一派真诚之色。

薛慕暗自平复着情绪,对唐子博问道:“这件事广渊兄是从何得知的?”

唐子博道:“阿厄斯亲口告诉我的。”他顿了顿,怕薛慕不相信自己似的,一脸正色地说道,“侯爷,杜鹃就是个贪图钱财的骗子,只要有利可图,她可以跟任何人合作。但侯爷心里应当清楚,薛诚将军当年与东乾罗的一场大战,让东乾罗元气大伤,这几年他们养精蓄锐,边境才得以短暂太平。如今阿厄斯骁勇善战,野心比其父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如若他日真让他登基为王,东乾罗国必成大承心腹大患,而薛诚将军用性命保护的大承百姓,又将饱受战乱之苦。”

这番话说得是入情入理,扣人心悬,连他自己都要被感动了。他知道薛慕这辈子最崇敬的人便是他爹薛诚,只要把薛老将军搬出来,杜鹃这次就再难翻身。

薛慕的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渐渐归于平静。他看着站在对面的唐子博,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广渊兄的提议我会考虑。”

唐子博抿着嘴角笑了笑,见好就收地道:“那某便不再打扰侯爷,先行告辞。”

待唐子博走后,薛慕又在正堂上坐了一会儿。诺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如果杜鹃真如唐子博所说,将藏宝地图给了阿厄斯,那这无异于叛变,放到军中随便哪个人身上,都是一刀砍了的命。更何况她叛变的对象,还是害死薛诚将军的东乾罗国,死十次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可做这事的是她,他担心薛慕会心软。

“侯爷…”诺宴酝酿了半天,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可刚开了个头,就被薛慕打断了。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诺宴的目光微微一凝,低声说道:“属下明白。”

薛慕一言不发地离开正堂,往正房走去。

柳清欢刚把头发擦干,坐在铜镜前让赤桃和青栀帮她盘发。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赤桃青栀回过头去,朝着门口福了福身:“侯爷。”

柳清欢一下子紧张起来,想起薛慕走之前对她说的话,脸颊也不自觉地微微发烫。

“你们先出去。”

毫无起伏的一句话,让赤桃和青栀微微讶异,却仍是躬身退了出去。柳清欢也在短短几字间,听出了说话之人压抑的情绪。她顶着盘了一半的黑发侧头看向薛慕,他眼里刻意压制的怒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跟她圆房的。

更像是来兴师问罪。

柳清欢抿着唇角,不作声了。薛慕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我问你,当日阿厄斯帮你逃出侯府,是用什么条件跟你交换的?”

柳清欢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薛慕紧盯着她,又问:“是不是《白玉兰·春》上的地图?”

柳清欢吸了一口气,抬眸看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薛慕身上窜起的杀气逼得柳清欢往后仰了仰身:“我告诉你画上秘密之时,你那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柳清欢再次吸了一口气,供认不讳:“是。”

薛慕的眸色沉了下去,她手上的那副地图,要么是他用水泼画时她默记下的,要么就是…早在他告诉她之前,她已经拓下了画上的地图。现在看来,是后者。

想到此处,薛慕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明知画上玄机,还在我面前装作一无所知,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句真话?”

柳清欢也笑了一声:“你明知我是骗子,还指望从我嘴里听到真话,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天真?”

如果李元白在这里,一定又要感叹侯爷在吵架上吃了败仗。

薛慕被堵得一噎,心中的气更甚。他看着柳清欢,心也慢慢冷了下去:“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柳清欢心头一窒,别开了目光。

薛慕继续道:“东乾罗国仗着自己兵强马壮,连年犯我边境。我父亲用性命阻挡了他们的铁骑,你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就将藏宝地图送到他们手上?”

柳清欢的头埋了下去,她根本不敢去看薛慕的表情。

呆在侯府的这些日子,她听宁氏说起不少薛慕小时候的事。那几年边境不太平,薛诚将军虽然时常不在家中,但每每回来,薛慕都会高兴好久。他从小便跟着薛诚习武,熟读兵书,薛诚是整个大承的英雄,更是薛慕的英雄。

可是这个英雄最后倒下了。

薛诚死的时候,宁氏哭了,百姓哭了,先皇哭了,薛慕…是不是也哭了?

“我当初将画里的秘密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知道轻重,没想到你还是…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薛慕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干涩得如同大漠黄沙,“你可知道,你这是通敌叛国。”

他的字咬得特别轻,却一个一个砸在了柳清欢的心上。

屋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薛慕说完这句后,似乎是不想再看见她一般,转身离开了正房。柳清欢诧异地看了眼他的背影,不杀她不打她甚至不把她关起来,就这么…走了?

她抿了抿嘴角,松开了一直被自己紧紧握着的裙角。

薛慕走了之后便再没有回来过,直到晚上,柳清欢才听青栀来报,侯爷今晚住在莲花畔。

她笑笑没说话,早早地洗漱完,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今晚薛慕自己住到了莲花畔,也没有让捻棠来院子里把手,这简直是侯爷在无声地让自己滚啊。

柳清欢翻了个身,又想起下午薛慕对她说的话。

通敌叛国?侯爷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她可承担不起。他走的时候让她等他回来,她等了,可就等到这个结果。

柳清欢忍不住笑了一声,也罢,反正明天就是唐子博信上说的十日之约,到时候天高任她飞,大家江湖不见。

这个时候她也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把地图给了阿厄斯一事,一定是唐子博告诉薛慕的。他这是故意将自己逼到绝路,不得不与他联手。

真不愧是一代小人。

柳清欢闭了闭眼,今晚还是先养精蓄锐,且看他明日要耍个什么花样出来。

翌日一大早,薛慕便去了军中,同行的还有芃芃和诺宴。柳清欢起来后,先去了宁氏房里给老太太请安。

宁氏一见到柳清欢,就忧心忡忡地问道:“清欢啊,你和慕儿又怎么了?怎么他昨夜又住到莲花畔去了?”

柳清欢早就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可是却知不道该怎么回答。

面对宁氏,她心里一直有些愧疚。老太太虽然这辈子衣食无忧,但早年丧夫的打击对她来说太大,后来薛慕又小小年纪便上了战场,老太太心里一定是担惊受怕的。好在这几年大承国富民安,老太太就指望着能早点抱上个孙子,颐享天年,结果又摊上了她这么一个儿媳妇。

柳清欢垂着眼睑不说话,宁氏见她这幅样子,心想定是慕儿让人受了委屈,回来后非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

她笑了笑,也不再逼柳清欢,转而说起了别的:“这个胭脂粥是良辰刚刚熬好的,你今日有口福了,赶紧趁热尝尝。”

柳清欢也释然地笑了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真该让赤桃青栀也尝尝,一定能哭死她们。”

赤桃和青栀被她说得双颊绯红,宁氏笑着道:“良辰这丫头可经不起夸,你今天这么夸她,她明日就能把粥熬糊。”

良辰捂着嘴轻笑:“老夫人教训得是。”

柳清欢淡笑着没再说话,只一勺一勺吃着碗里的粥。侯府这么好,想来这里当儿媳的名媛千金估计能从东市排到西市,再从西市排回来。老太太将来一定能抱上个大胖孙子,只不过…跟她没什么关系罢了。

柳清欢吃完了粥,又看着宁氏道:“阿娘,最近天气转凉,您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受凉了。”

良辰笑着道:“少夫人放心吧,奴婢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柳清欢点点头:“这样我便放心了。”

跟宁氏告了辞,柳清欢回到正房专心致志地等着唐子博所说的接应之人。没一会儿,果然听外面传来了一些骚动。她朝外张望了一眼,唤来青栀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将碗里的酥酪吃完以后,青栀正好从外面回来。不待柳清欢开口,她就急匆匆地说道:“夫人,外面来了几个拜火教的教徒,说是有异教徒逃进了侯府里,他们要进来抓人。”

柳清欢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果然不能指望唐子博想出什么惊世之策。她将碗递给身旁的赤桃,自言自语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侯府里面来抓人。”

“是啊。”青栀赞同地点点头,“侯府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吗?那几个胡人被护院拦了下来,还是不依不饶,一口咬定人逃进了侯府,双方僵持不下,直接动起了手来。”

“哦?”柳清欢挑了挑眉梢,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不要惊动了阿娘。”

“夫人说的是,护院们也是担心此事。今日侯爷他们都不在府上,好在还有捻棠姑娘,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去请捻棠姑娘帮忙了。”

“这样啊。”柳清欢从坐榻上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门口。院子里栽种了不少应季的花卉,桂花的香气更是浓得化不开。

“夫人,那几个拜火教徒还没走,夫人还是先进屋里歇着吧。”青栀走上来,生怕那几个胡人突然冲进来,伤到了夫人,那侯爷又该生气了。

“嗯。”柳清欢点了点头,转身的同时顺手敲晕了青栀。赤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柳清欢趁她出神的当口,身影一晃到了她身后,如法炮制地将她敲晕在地。

把连个丫鬟扶到坐榻上放好,柳清欢才微微呼出口气。

上次她逃走时也是这样一个手刀劈昏了她们,也不知道薛慕后来是怎么给她们说的,总之她回来这么久,两个丫头从来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而且明明有一次惨痛的经历了,这两个丫头对她还是没有一点点防备,简直是…太贴心。

“唉。”柳清欢轻叹一声,其实她还真有点舍不得她们。

她回房换上杜鹃的衣服,戴上面纱,在空旷的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几个起落跃到了侯府后院的墙上。

这次逃跑简直太过顺利,顺利到她觉得根本不是逃跑,而是薛慕故意让她走。

她冷淡地勾了勾唇,收下了侯爷这番好意。

在翻出墙外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侯府。这次走了以后,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37章 被擒(上)

柳清欢刚从侯府的墙翻出来,几把明晃晃的长刀就举到了她面前。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抬眸瞟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唐子博:“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唐子博笑了笑道:“杜鹃姑娘机智过人,我这不是害怕你耍阴谋诡计嘛。”

柳清欢嗤笑一声:“要说阴谋诡计,谁能比得上你唐子博?一面说要跟我合作,一面又跑到薛慕跟前去告密,这两面三刀的功夫,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她语气里尽是鄙视,唐子博不以为意地道:“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姑娘知道,除了投靠我,你别无选择。”

柳清欢忍不住呵呵一笑:“真是感激不尽。”

“愧不敢当。”唐子博好心情地对身边的人招呼道,“把杜鹃姑娘请到府上做客。”

他的话音方落,柳清欢就见对面一个彪形大汉拿着一块黑布朝自己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身旁的几把刀尖顿时往她跟前送了送。她看了唐子博一眼,面色不善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子博示意那名大汉把她的眼睛蒙上,在她耳边轻声道:“还要委屈姑娘一下,只要你乖乖的不乱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柳清欢皱着眉头任凭他们蒙上自己的眼睛,看他们搞得这么神秘,应该不是去唐子博的府上,很可能是拜火教的秘密聚点之类的。

为了掩人耳目,唐子博又给她戴上了一个垂纱帷帽。柳清欢被扶着上了辆牛车,牛车上还坐着一个陪同的侍婢。她上车之后,那侍婢搀着她的手臂,手上微微使力:“姑娘好。”

柳清欢的眸光微动,如果她没有听错,这个声音是那天为少年助威的紫衣姑娘的声音。

她没有回话,那侍婢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仍是抓着她的手。牛车缓缓动了起来,这番大张旗鼓的样子,倒还真像是哪家的千金外出游玩。

柳清欢虽蒙着眼,但一路上都刻意留心着他们拐过的方向。牛车应是从西门出了崇仁坊,往南走了一段路,又接着拐向了西边。

越往西行,空气里的香料味便愈发浓郁,柳清欢即使看不见,也知道他们是到了西市。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几句胡语,也有长途跋涉而来的胡商用生涩的汉语在跟人讨价还价。

又颠簸了一阵,牛车突然调了个头,往东走去。柳清欢的心思飞快地转着,如果她猜得没错,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义宁坊,那里有拜火教教徒集聚的袄祠。可如果只是将她带到袄祠,为何还要刻意蒙上她的眼睛?

牛车最后停下的时候,身边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柳清欢坐在车上没有动,身边的侍婢先跳了下去,搀着她的手臂道:“姑娘,下车吧。”

柳清欢微微抿着唇,扶着她的手跳下了牛车。下车之后唐子博并没有把她眼睛上的黑布解开,那个侍婢一直跟在她身边,指引着她该往哪里走。

柳清欢走了一阵,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好像…是在往地下走。

周围愈发的安静,柳清欢不知道那侍婢是不是故意带她绕弯路,总之这一路左拐右拐不下十次,最后终于听她在耳边低声道:“姑娘,到了。”

这话一说完,她就感觉头上那个垂纱帷帽被人摘了下来,眼睛上的黑布也一并被解开。

柳清欢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还是那一群人,只不过地点变了。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布置得十分考究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四面环墙,见不着一扇窗户。屋里燃着好些烛火,倒也是将房里照得亮亮堂堂,左侧靠墙的地方,还安置着一张大床,床头的牡丹雕镂得栩栩如生。

“这里是我为姑娘精心布置的房间,姑娘觉得如何?”唐子博站在她对面,笑得像个衣冠禽兽。

柳清欢勾了勾唇,对他道:“跟你差不多。”

“哦?”唐子博好奇地挑了挑眉梢,“愿闻其详。”

柳清欢道:“够虚伪,够做作,我喜欢。”

唐子博笑了几声,低沉的回音在房间里回响:“姑娘喜欢便好。”他拉过身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对柳清欢介绍道,“这是你的贴身侍婢,名叫奉紫,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柳清欢的目光顺势落在那个丫鬟身上,果然是那天的紫衣姑娘。她看着她,笑着道:“终生难忘。”

唐子博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奉紫可跟你在侯府的那两个丫鬟不一样,她武功很好,姑娘最好不要在她面前耍花样。”

柳清欢道:“我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能耍什么花样?”

“最好是这样。”唐子博说完,又对她笑了笑,“折腾了一早上,想必姑娘也饿了,先用午膳吧。”

侯府里,好不容易赶走了来找茬的拜火教徒后,护院们发现他们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夫人不见了?!

柳清欢这次下手很轻,赤桃和青栀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两个人晕晕乎乎了一阵,就疯了一般往外冲去。薛慕还没有回府,最先被惊动的就是护院和捻棠。捻棠听说柳清欢又不见了,脸色顿时就是一黑。上一次她不见他们没日没夜地找了两日,她一点都不想重新体验这个生活。

她匆匆忙忙地在外面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回到侯府后直奔正房,抓着赤桃青栀就问:“她回来了吗?”

赤桃眼睛红红地道:“没有。”

上次夫人也是这样打晕她们逃走的,看来在学厨艺之前,她们更应该学的是武艺。

捻棠的幻想破灭,只能先去军中通知薛慕此事,哪知刚走到门口,就看薛慕带着芃芃和诺宴回来了。

捻棠下意识地僵在原地。

薛慕看了一眼她木讷的表情,问道:“出什么事了?”

捻棠深吸一口气,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说道:“侯爷,杜鹃又跑了。”看来早上那几个胡人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跟她打掩护的!

薛慕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变,还未说话,芃芃就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大叫起来:“乌拉拉又跑了?!”善善摩尼大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对他这朵小娇花的折磨?

薛慕沉默了阵,面无表情地道:“跑了就跑了吧。”

捻棠和芃芃同时一愣,上次杜鹃跑的时候,侯爷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怎么这次这么淡定?

而诺宴想的却是,侯爷果然对她太心软,竟就这样放过了她?

几人心思各异的站在侯府门口,薛慕倒是在说完后,抬脚跨进了侯府的大门。

没走几步,就见良辰急匆匆地从里面冲出来,薛慕的眉头一皱,快步走了上去:“何事如是慌张?可是阿娘身体有恙?”

良辰看见薛慕,猛地停下了脚步,边喘气边摇头:“不、不是的,老夫人听说夫、夫人不见了,正急着找你呢!”

薛慕的目光沉了沉,对她道:“知道了。”

良辰见他说完就往内院走去,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侯爷,夫人到底怎么了?”这好好的一个人在侯府丢了,别说老夫人那不好交代,就连侍郎府也一定会跟他们讨个说法啊。

薛慕只是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朝宁氏的宅院走去。

宁氏靠在坐榻上,太阳穴隐隐作痛。身后一个丫鬟用两指在她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按着,见薛慕进来,便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夫人,侯爷来了。”

宁氏微微睁开眼,对堂上的丫鬟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

丫鬟们领命退下,薛慕走到宁氏跟前轻声问道:“娘,可是头又痛了?”

宁氏抬眸看着他,没好气地道:“我问你,清欢人呢?是不是又生病了?”

薛慕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宁氏对他笑了笑道:“慕儿,你该不会真觉得阿娘老糊涂了吧?”

薛慕埋着头不说话,宁氏呼出一口气,喃喃道:“今早清欢来跟我问安时,我便觉得不对劲。”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向薛慕,“慕儿,你平时在做些什么,你不愿跟阿娘说,阿娘也不过问,可清欢的事阿娘不得不管啊。上次她为了救你受伤,柳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人不在了,你说怎么跟侍郎府交代?”

见薛慕仍是缄口不言,宁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媳妇儿你不心疼还要谁心疼?你也不想想她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宁氏越说越激动,守在门外的良辰忙不迭跑进来帮她顺气:“老夫人消消气,大夫说了,您不能这么激动的。”

“有这么个儿子迟早被他气死!”宁氏简直恨不得把鞋子扔到薛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