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拒绝,调头就想离开,不愿在这里听他们再唠叨。没有任何意义。

韩璐连忙拦了上去:

“这件事,你不能不管,你要是不管,我们一家三口就得横尸街头!

“韩婧,看在咱爸的份上,这一次,你一定得帮帮我们…

“那些都是混混,他们说了,今天我们交不出钱,他们又见不到你的面,只要我们走出佟家大门,就会有人来打爆我们的头。

“那些人真的是说是出做得到的。你是有所不知,咱家这几天天天被人泼狗血,我在公司,那也是成天成天接到恐吓电话,妈呢,已经被他们吓过好几回,就连外公外婆也受到了警告,你忍心让这么多人因此过不得舒坦日子吗?

“韩婧,如果你不肯帮我们,那我们就只能找老爷子去…我就不信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会看着我们去死…”

这番话,软硬皆施!

“既然你们存的是这么一份心,为什么刚刚老爷子在的时候,没提…”

宁敏停下脚步,原是问的随意,等发现他们的表情有异才感觉这当中好像另有内幕。

赵萍芳很无奈的道:

“你以为我们不想么,那个人,指名道姓想见你…说了,除非把你弄出去见个面,否则,这钱,只会一天一天滚上去!婧婧啊,这一次,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想见到你本人。所以,我们才选了今天这个日子,过来想带你去祭坟,顺道在餐厅吃顿饭,让他们见见你。”

这母子三人,果然都包藏祸心。

宁敏怒极而笑:

“你们这是想把我以四百万的价码给卖了?”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张他们签下的承诺书,上头明确写明了:只要见到你,这笔钱就一笔勾消。”

赵萍芳连忙从包包内取出了一张折的方方正正的a4纸递上,宁敏根本没接,但等瞄到上面的字之后,她却不由自主就把字据给收了回来,手微微抖了一下,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眼底所看到的。

这只是一张寻常的字据,但那绢秀的字迹,她很熟悉很熟悉——

她没想到她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啊!

她在心里反复的念着这一句,久久后,脱口了一句:

“好,我跟你们一去!你们等着,我去换件衣裳立刻就走!。”

她把字条递回。

面对这样一个变化,韩家三母子始料未及,他们原以为这女人如今生了铁石心肠,想要说服她帮他们这个忙,肯定还得大费唇舌,谁想,她的态度会来了这么一个大转变。

赵萍芳呆了一下,看着韩婧急急往外走,儿子跟着站了起来。

“等一下,姐,我还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让我们见见我们的…外甥…自打你去了华州,我们就再没有机会见到他…这一次,我还给他买了礼物…瞧瞧,这是最新版的变形金刚模型…”

韩淳突然从抓起边上的一个大礼盒,很殷殷然的跑到她面前,一脸期待着。

宁敏审视了一下:

“佟麒陪她小姑奶奶出去逛街了。没在家里。礼物你收回,佟家不缺这种东西!”

韩淳连忙叫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们不要来打扰他的生活,就是你们能给予的最大的心意!”

这话令韩淳沉默,他狠狠捏着那个礼盒,神情说不出有多么的失落,强自笑了一个后,遂又道:

“我知道我不该见,但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了…你当真不能安排让我见上一见吗?阿婧,你别这么残忍好不好…”

这话,越听越不是味儿…

她皱起眉:

“韩淳,你觉得当真有这个必要吗?见了又如何?”

一字一顿的语气,令韩淳顿时脸色一僵,低头无话。

宁敏绕过他,离开。

走出去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韩淳为什么想要见佟麒,仅仅是一个舅舅想见外甥的心情吗?

赵萍芳和韩璐的眼神也有点奇怪?

啧,这里到底藏着怎样一个内幕?

她想了很

久,解答不出。

离去的宁敏并不知道,佟庭烽也来到了临波小筑,但他并没客厅,而是上了楼,在楼上监控室内,他开启监控摄像头,将他们的交谈一一尽纳于眼。

在这个过程里,佟庭烽一直在观察这个丫头。

她的随机应变,她的冷静睿智,叫他惊叹,并且打心里喜欢——

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看到她如此和人激辩时,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只是,他纳闷,为什么她最后还是妥协答应了下来,那张字据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令她改变了想法?

当然,他也有听到韩淳的话,并有看到他的情绪变化。

摸着下巴,他一脸沉沉的想着:

也许,挑个时间,他是该和韩淳好好见个面了。

佟庭烽回到主屋三楼时,宁敏换了一身毛衣长裤,手上抓了一个包包,正急匆匆赶出来。

“去哪?”

他不动声色的问,想看她怎么应付自己。

“我要跟赵萍芳他们出去一趟。”

她站定说。

至于为什么,她没说。

她的思绪,全被那字据填的满满当当的了。

她要马上去确定一个事实,恨不能立刻飞去:

“佟庭烽,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派人跟着我…我会回来的,你放心。”

佟庭烽的脸线很柔软,只为她说的那句话,她会回来。

这个人不是那种轻易许诺的人,一旦许下,一定执行。

“你就不怕有危险吗?脚还受着伤!”

他并不太赞成她出去。

“我会小心的!”

她执意。

“那好,我安排两个人跟着送你们过去,没着看着你的意思,只是想护好你。我不希望你再出事。还有,记得早点回家!”

他走过来,替她把围巾给围围好。

“回家”两字,令宁敏微微一怔,而他的亲呢举动,则令她小小别扭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行,你安排!”

“另外,把这个带上!”

佟庭烽忽然人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白色手机,机身上还苍兰花的磨砂花纹,塞进了她手里:

“号码是新的,电话薄里现在只存了一个号码。我的!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手机是国产特制机,大屏,很漂亮,宁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屏幕,突然,似笑非笑侧目而睇:

“有没有像我的耳钉一样,被动过手脚?”

佟庭烽一愣,回过神来时,用手指弹了她一下:

“小没良心的,怎么这么记仇?也不想想,当初你那身份不明不白的,要是不在你身上动手脚,我敢让你和我儿子走的那么近吗?再说,那次还亏得我动了的手脚,要不然,你这小命,早没了!放心,这手机,我没动手脚…拿着用去,省得我想要找你都没地方找!”

宁敏微微笑了一个,用手轻轻打掉了那只欺负她的手:

“所以他们会说无奸不商。你就一奸商。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吧…”

“成成成,就当是我招惹的你好不好!手机拿着用了,看上去挺合我心意的…走了…”

她挥挥手离开,显得轻快,走的飞快。

佟庭烽目送她离开,若有所思,纳闷她这是急巴巴想要去见谁?

以至于心情变的这么好?

也许,他该跟过去一起瞅瞅。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跟过去,雍和公馆有客来访,他去会客了。

然后,在傍晚大约四点的时候,佟庭烽在公馆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保镖阿灿打来的,急声急色汇报了一句:

“先生,出事了,太太被车撞飞后让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给劫走了…

…我们,我们把太太跟丢了…”

九月任务:抹煞了她对霍启航的爱情

更新时间:2014820 8:59:32 本章字数:9023

在宁敏的人生当,有过一份铭心刻骨的爱情,这段爱情,曾经给过她一段平静温馨的美丽光阴,也带给了她六年后这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早知道认识霍启航,会造成如今这样一个结果,也许当日,她就不该去和那个男人有那样一场纠缠。如此,她的人生轨迹就不会改变弛。

至少她还能留在父母身边,在退役下来之后,做一份简简单单的工作,寻一个和自己志趣相投的男人,组织一个小小的家庭,就这样每日朝九晚五的生活,而不会经历如今种种的担惊受怕,以及因为死亡而带来的悲伤。

她曾深爱,可现实是那样的残忍,权位之上的人,容不得感情用事,当大我和小我,发生矛盾,必须舍其一时,往往是小我成全大我——因为尽忠报国,是每个国民的责任。

如果这底下没有阴谋,没有丑闻,即便真的尽忠,那倒也青史留名了嗄。

但如果,有人借着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头,实为借刀杀人,斩草除根,那样的死亡,谁能甘心?

前去陵园的路上,宁敏一直闭着眼,脑海里,一个个队员的音容笑容,无比清晰的在脑海里掠过,那些曾经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已经深深烙在一张名叫生命的白纸上。它生动的描绘着那些年少时的人生经历。

曾经,他们欢闹在一起,像亲密的一家人,一起训练,一起切磋,一起研究对策,一起分享喜怒哀乐。

曾经,他们并肩作战过,在一次次高危险的任务中,彼此照顾,彼此配合,以求出色的完成任务。

曾经,他们一身黑衣,手持白菊,一起追悼不幸离世的伙伴,送他们最后一程,只愿他们一路走好。

可悲的是,事到如今,除了她,他们都已不在,一个拯救任务,令他们一个个付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车轮在飞速的往前滚动着,宁敏靠在椅背上,在心里念着他们的名字:

展初一,男,三十一岁,擅长爆破,拆弹,身手灵活,为救组员,他被炸了一个粉身碎骨——亲眼目睹那场景的人,都会泪流满面,尸骨无存,那就是他可悲的归宿。

至今,她都没有勇气在清醒的时候回忆那满地碎尸的场面。因为,太让人痛断肠。

董成方,男,三十二岁,擅狙击,精于改装枪械,曾是散打能手,为救组员,他被活擒,为逼走组员逃离,他跳进了硫酸池,惨遭碳化。

至今,她都没办法想像,那活生生被腐蚀的滋味,那得有多可怕。

张家仪,男,三十五岁,组中最最年长的组员,才新婚没多久,正打算退役,听说她回来,他舍下新婚妻子归队,说要跟着她再合作一回。结果,为救组员,他被机枪射成了马蜂窝,死后还被他们分尸,东一块,西一块,惨绝人寰…

想到他家里还有娇妻,妻子腹中还有孩子,她就会忍不住簌簌落泪,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活生生被拆散了,这个责任该由谁承担?

周物,男,三十岁,精通多种语言,别看他个头小,枪法之精准,腿上功夫之强悍,绝对叫人惊叹。曾经,他是队里的开心果,可从今往后,她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的大笑。九月任何,他被活活吊死,死的时候,还面带微笑,那个乐观豁达的大男生啊,如今已经消逝再不能重现。

衡薇,女,三十岁,并不是医生,却精于各种伤口的急救和处理,平时沉寂如水,不爱说话,最喜找个角落将自己深藏。为救周物,她的男人,被擒,而后,被人从十楼之上扔下,摔成了肉泥…

曾经,周物说过,衡薇的笑容很迷人,里面透着某种忧郁,浑身散发着一种罂栗般的惑人气息,可她不爱笑,而周物闲来没事就喜欢逗她。他们是情人搭档。可如今,那样一份美丽,就此成为了记忆中一抹永远的伤。

和平,男,三十二岁,精于狙击,擅于博击,自幼习武,是全队中身手最了得的一个,脑袋瓜子很好使,曾是她的最佳搭档。

六年前,她离开时,和平接手成为猎风行动组组长,她归队,他让出组长之位,甘愿成为她的副手,却在这次行动中,为了救她,被死神夺走了的生命。

整个行动组,原本有十四名组员,七年前,在营救第一少时,折损了四员,余下还有十名,之后她离队,另有三名6续转队退役,今年,倒是新进了六名,但由于那次任务不能大规模行动,在实施时,上级觉得新队员和老队员之间默契还不够,所以,新队员一个都没

tang挑中入这次行动。

或是因为,他们曾经成功救下第一少,所以,上头认为这一次他们也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何况还有另一支小组配合一起行动。

但,谁能想到,最终的结果,竟是全军覆没。

不是他们不够出色,不够勇猛,而是有人用了一招里应外合,将他们送去了地狱,那边有个恶魔,想夺走他们所有人的命。

而在生死边缘,是霍启航的一个决定,令他们成了弃卒。

之后,组员们在逃亡求生的过程中,一一惨死,没有一人可以入土为安,他们都死在了异国他乡,魂不得归兮。

宁敏已无法回忆当时那种惨烈,以及来自心头把握不住命运的迷茫,当所有人都离她而去,身处于那一片陌生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曾经一度,她想用子弹结束自己。可想到和平死前的话,她活了下来。

活的很辛苦。

没有人会知道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摆脱那些死亡的画面所带来的对人生的绝望。

也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心,受的伤,有多重。

现在的她,表面看,似乎已经恢复心态,可事实上,她依旧生着病,对,她的心,病了,只是她伪装的很好,但为了能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继续生活。可惜,那些阴魂不散的,还在一步一步逼迫她。

“太太,陵园到了!”

思续不知漂游到了何处,脸色沉寂一如无波的死井,心情,却在波涛汹涌。

她睁开眼,看到车已经停下,司机阿灿转头轻轻报告。

宁敏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雪已停,天地依旧一片银妆硕果,公路上的雪,都被铲雪车铲走,这样冷的天,陵园之地,少有人来拜祭,显得异常冷清。

她下了车。

佟家一共派出了两辆车,一辆载着韩家母子三人,一辆单单坐了她。两名司机,皆是保镖。

他们出于保镖的本能,一下车,就开始四下张望查看,双双站到了宁敏身后。

“婧婧,他们也要跟进去吗?”

赵萍芳走近后低声问。

“佟先生吩咐过,我们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太太的安全!”

阿灿面无表情的传达了佟大少的原话。

一阵寒风吹过,宁敏觉得有点冷,拢了拢外套,步履微瘸的沿着大道往里去,在阿灿想要跟上去的时候,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远远跟着就行。真要是有狙击枪在暗中对准了我,你们离我再近也没有用。”

声音很平静,却有一股无宇伦比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听命。

阿灿忍不住冲她瞅了又瞅,想着那夜这女人手扛机枪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

那种语气,似乎也曾惯于号发司令。

可人家仅仅是一个幽居多年的人儿呀,怎么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他们到底没有跟上去。

韩淳走在最后,眯着眼瞅了瞅阿灿,默默走了上去。

韩冲死后骨灰就葬经巴城,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落叶归根,佟家就把韩冲的家小全都接来了巴城,给了一套在四环上的公寓,让他们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韩冲的墓前,赵萍芳拿出了祭品摆放好,点香,分给了他们每一个人三支。

在看到白玉碑的照片时,宁敏怔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人,以前好像在哪里瞧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她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若人死后真有灵魂,这个头,她是在向死者表示歉意,因为她而令韩婧妄死;若没有,这个头,她想表达的是一份敬意。以身殉职的人,将生机留给别人的人,都该受到尊敬。

待叩完头,有电话响起来,是赵萍芳的,她接听后,脸色露出紧张之色,往四处望了望,两个保镖,离他们约有一两百米远,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冰雪融融:

“他们来了!”

“怎么没看到?”

韩璐也来回瞅了瞅:“咦,有车驶过来!”

>

这时,电话再度响起,赵萍芳再度接听,然后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看向神情平静无波的韩婧:

“那辆车就是!他们要你上那辆车…”

“那怎么行?要见面,让他们下车!”

韩淳不同意,祸是他闯出来的,如果不是事情闹到他已经无法收场的份,开始危及到家人的正常生活以及生命安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让她出来冒这个险的,毕竟,对方开出来的这个条件,实在有些古怪。

甚至于,他还在怀疑,他遭遇的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陷井,他们的最终目的,有可能就是韩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