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先生,你喜欢她?”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愣了愣,眼神中的光晕随即扩散开来:“哈哈哈,她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强大而古板,身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遇见她的那年,她不过才十四岁,却已经做到了队长的位置,高高在上。哼,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毕竟我的这只手,就是她砍断的。”

我看向鬼刀老大的电钻手,无法想象他口中那段尘封的往事。

“她是一个杀人机器。当时军营里大家都叫她‘皇室的走狗’。没错,她是一条狗,衷心无比的狗。她向往那种可以死而复生的力量,向往到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盲目地无视。她只是个单纯的信奉者,直到死的那天都是。”

“你说…她死了?”我惊讶地问道。

鬼刀老大垂下眼皮,烦躁地扯下了绑在他头上的头巾。

“抱歉,我想抽支烟。”

说着,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朝着远处的地方走去,背影有些寥落。不久,我看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呵,抽了这么多年,这玩意儿还是这么臭。”他回过头,在一团缭绕的烟雾中凝视着我,“说到哪了?抱歉,离题了。对了,直到遇到你之前,我始终都不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不过看来,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奇迹的啊,你手上的那个印记就代表中你已经获得了猫神的九命之力。小姑娘,你真幸运,不是吗?”

我抬起手看了看那个如同胎记般的红痕:“你是说这个?对了,头领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中间又死了一次呢?”

“因为那个印记显示的就是你还剩下的生命数啊。”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是亚陆族的古文字,上次我见你的时候图形的字符是‘五’,这次是‘四’,所以我知道。”

“这么说我还剩下四条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从鼻间缓缓吐出白烟:“是这样。”

在遇到暮隐家族之前,我从未死过,自然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竟然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想来,自从和暮隐家族产生瓜葛开始,我总是凶多吉少。从山庄摔落死了一次,被红夫人先斩后炸死了一次,“蜘蛛”头领娜丽用长剑刺穿了我的胸,然后里曼又将有毒的液体注射进了我的身体…如果原先有九条命的话,我确实在遇到鬼刀老大的时候死了四次。这么说,昨晚我果然…

鬼刀老大抽完一支烟,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眼神略带疲倦。

沉默了一阵,我问道:“对了,能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吗?”

“谁?那家伙?”

“嗯。”我点点头。

鬼刀笑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缝中夹杂着一丝自嘲的意味:“她叫芙蕾,芙蕾?库斯塔索。”

走在回程的途中,我的心异常凌乱。

午后的站台内人群稀少,但还是能够听到杂乱的交谈声在我左右耳交替回响着,我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事情竟然有了如此微妙而可怕的联系,让我始料未及。从鬼刀老大那里“买来”的情报,让我对那个从未有过深入交谈的同住人感到不寒而栗。根据鬼刀老大所说的,他在军队服役大概是五年多前,如果那个时候芙蕾只有十四岁,那么她没有死的话,现在也快要将近二十岁了,这和小旅馆内的那个芙蕾的年纪大致相仿。更重要的是,我昨晚莫名其妙的死亡,和她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回想起芙蕾身上时时透出的古板、严肃和不善言语的气质…是的,那种和梅莓城普通女子不一样的感觉,正是她浑身散发出的冷漠的军人气质。

“二号站台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进站,请退到黄线后站队,注意安全。”

橘色的亮光从我的左眼侧边缓缓亮起。列车和铁轨的摩擦声越来越响,地板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周围松散的人群纷纷簇拥到我身边等待列车进站。

脖子有点冷,不知道是列车驶进站带来的冷风还是一种寒意,我突然感到心头一凉。

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的后背,我刚想回头,身后涌来的人群又把我的视线冲淡。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我突然感到一个冰冷的触感抵上了我的背脊。

那突然而来的力量将我轻轻一推,我的身子惯性地倒向前方。当凌乱的脚步失去平衡的时候,我看到了左眼旁那道顿时变得刺目起来的光。

“啊,当心!”有人在我的身后大叫,但那声音很快被行驶过来的列车轰鸣声淹没。

刺耳的刹车声吞没了我的听觉,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的身体弹飞。滑落的过程中,我的余角瞥见那道定格在反射板上的身影,那个慢慢淡出人群的那个身影。啊,亚麻色的辫子,格子长裙,是她…

“啊!有人掉下去了!”

“是个女孩子!她被列车撞到了!”

“天哪,身体都被撞碎了吧,人间惨剧啊!”

“真可怜…”

身体疼得要命,我分不清自己的四肢是不是还连在身子恰当的部位。就要这样又死一次吗?耳畔响起来了嘈杂的声音。站台的广播还在播报着下一班次的列车进站时间,冷眼旁观的人群围了满满的一个半圆。

第一次觉得,世界真吵。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被安放在一个临时的“停尸间”内。我撩开身上盖着的那块白布,活动了几下筋骨,手还是手,腿还是腿,看来没有和鬼刀老大一样堕落到残疾人的队伍中去。

跳下那张安放我“尸体”的桌子,我左右张望了几番。

这应该是一个类似储藏室的地方,四周堆放着不少货柜,显得安放我“尸体”的那张桌子有些突兀。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刚想开门,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交谈声。

“头儿也太可恶了,竟然让我们在这里看守尸体,还好现在不是晚上,我可最怕鬼了。”

“没让你小子去清理现场算不错的了。刚刚杰克回来说,那地方简直太恐怖了,血溅得到处都是,我看他的手套上还沾着血呢,摊上了这么个活,他可真够倒霉的。”

“呵!我宁愿去干清扫现场的事也不要在这里和尸体共眠。神呐,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快把那东西弄走。”

“喂喂,对死者太不敬了吧,当心半夜鬼上身。”

“你少吓唬我,要上也先上你的身。”

“哈哈哈…”

隔着一道门,两个看守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但毕竟又是出动警车,又是要别人清理现场的,平添了这么多人的工作量,实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现在冲出去的话,非把门外二位吓成傻子不可。考虑到不是人人都能像暮隐家或者鬼刀老大一样接受死而复活这种事,如今作为一具“尸体”的我还是少在普通人面前露脸比较好。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了第三个声音:“喂,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清理!”

“可是头儿,这里还有具尸体需要我们看着呢。”

“叫你们过来帮忙就过来,少在那给我废话!”

“是!是!走吧,当心晚上真的有鬼上你的身,哈哈。”

脚步声远了,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我悄悄地打开门向外张望了两眼,除了一个刚好路过的老太太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这具“尸体”偷偷地溜走了。我想明天造成的《梅莓早报》的头版一定是关于我的尸体神秘消失的新闻。哎,看来想低调也不行了。这个梅莓城也快要呆不下去了呢。

抬起手臂看了看那深红色的记号,果然又变了形状。根据鬼刀老大说的,恐怕现在这个字符正是亚陆族古文字中的“三”吧。我还有三条命,哎,挥霍得真快。

我想我应该不会认错那个将我推下站台的人,都说人的感官在死亡逼近的刹那将会到达极致,所以我确信,我当时看到的那个人,除了芙蕾,不会是别人。

如果一切的猜想都是对的,芙蕾是国家的军人,既然为政府和皇室卖命,那身为国家A级通缉犯的暮隐家族自然是她的敌人。但疑点还是存在,第一,她为什么要对我动手?第二,鬼刀确实说过,她死了。那个叫芙蕾?库斯塔索的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个芙蕾究竟是谁?

有太多问题想不明白,时间也不早了,看样子得赶回去和星樊、七月商量一下,并且早日离开梅莓城。毕竟被盯上的不只是我,他们可能更加危险吧。

溜出站台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太阳晒得正大,由于中央列车撞了人正在停运阶段,站台外聚集了不少无法乘车的旅客。我顿时又感到一阵自愧,低着头匆匆地闪了。

既然地铁已经不能乘坐了,我准备改换陆上交通。

站台外的等候人群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很多人都开始打电话呼叫出租车。我伸手一摸,不仅一分钱也没有,背包也不知道忘在哪里了。此时正好看到远处驶来一辆棕色马车,我招手拦了拦,那匹棕马吁的一声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长着么大还没试过做马车,毕竟价格又贵,对行驶的道路要求也高。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虽然我现在身无分文,但可以到了目的地在给钱,不像出租车必须用限时卡来付账。

我毫不犹豫地钻上马车,对车夫说明了小旅馆的方位,那匹棕马便在车夫扬起的马鞭声中喀拉喀拉地小跑了起来。

我心神不宁,仿佛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路边的景色渐渐地荒凉起来,那马跑了一阵,我突然发觉马车的行驶方位与预计的产生了偏差。

“那个,车夫先生,会不会走错路了?这里好像不是回旅馆的路啊。”

车夫压着低低的帽子,苍白的脸沉在帽檐底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马车又在摇晃中跑了一阵,四周出现了高耸的水泥石墙,仿佛一种古建筑的旧址,被废弃了好多年。想不到梅莓城中竟然还有这样荒凉的地方,我感到有些吃惊。

一股冷风漫过我的视线,我突然发现眼前那低着头的车夫帽子里,钻出了一小撮亚麻色的发丝。

眼神被那熟悉的发色定格住,我伸手摘掉了那个车夫的帽子,秀丽的亚麻色长发散开,迎着风飘扬起来。与此同时,我再次听到了马匹的吁声。

“车夫”在那马匹的背脊上顺着摸了两下,以示安抚。一个对动物这么温柔的人,转过身来看向我的眼神却显得如此冷血二残酷。

“你是芙蕾?库斯塔索?”我谨慎地望着那个在一天内杀了我两次的女人。

她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小小的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血面孔。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她或许对我的问题并不感兴趣。

她掏出了一块白色的手绢,然后猛然将我压倒在地上,捂住了我的口鼻。

面对这样的她,我几乎无任何还手之力。

手绢上的麻药很快模糊了我的意识,不过在象征性的挣扎中,我第一次看清了她那双充满了冷色调的眼睛。漆黑而无神的双眸,意外地沾满了陈年的伤痕。那真的,是一个二十岁少女的眼睛吗?

我顿时失语。

第五章

那座旧址可能是当年战乱时留下的遗迹,四处都是人去楼空的废墟。十三号踩在一块瓦砾上,那瓦砾瞬间化成了灰烬,冷不防地让他摔了一跤。

他抓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侧着脑袋骂了去脏话。暗淡的视线中满目苍凉,手机屏幕小小的微光印在他的脸孔上,才刚过六点,这里的天暗得真早。

十三号又不禁佩服起老大来,料事如神的老大好像知道会出事一样,在笑小姐离开酒店后立刻派他去跟踪。想不到刚跟着进了地铁,竟然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那所谓的死后重生这种事,虽然之前有挺老大提起过,但能够这么快亲眼看见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果然这个世界上有比老大还要无敌的人,他以前真是井底之蛙了。

以十三号的判断来说,那不仅仅只是一场事故,分明是有人在暗中下了杀手。不过说到底,笑小姐是暮隐家族的人,有仇家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先不说国家的通缉令,就算是在黑道上,那个家族也是出了命的招人嫉妒。想到这里,十三号又不禁庆幸,自己跟着老大真是跟对了。

带走笑小姐的是一辆马车。照理说有马车出现在那种地方实在太诡异了,况且根据他的目击,那马车分明是冲着笑小姐而去的,证据就是之前有另一个陌生的大叔想要上车,车夫理都不理就兀自行驶过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马车载着笑小姐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遗迹之地。陪着老大来梅莓城并不是一两次,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荒凉的地方,要说没事,那才出鬼了呢。

只不过待他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那马车空空如也地停在空地上,车上一个人都没有。笑小姐八成被那人给带走了吧,他一边深入那堆废墟寻找,一边发短信给老大报告这里的详情。

合上手机,十三号觉得这次一定是笔大买卖。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要是救得了暮隐家的人,他们老大还不在道上名声大造!哈哈,想到这里,十三号更加激动了,仿佛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一般。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笑小姐了吧!反正她拥有那种死而复生的能力,即便被杀死了也能活过来,所以找到人和找到“尸体”对十三号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想着,他深入了那片遗址。

我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醒来。视线所及范围内只有断了一根栏杆的天窗投射下的部分阴影,一身车夫打扮的芙蕾站在我的身边,她看到我醒来,视线很自然地聚焦到我的身上。

手臂没有传来疼痛感,看样子刚刚她并只是迷晕了我,并没有下杀手。难得的大发慈悲,让我不禁唏嘘起来。我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向她望去:“这次怎么不动手了?”

我的问题好像有点直接,芙蕾顿了顿,默然开口道:“反正你也死不了,何必废那么大的力气。”

“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太碍眼了。”她回答得到很诚实,“你时常围在那两个人的身边,我下手很困难,所以有必要先除掉你。”

“为什么要与他们为敌?”

“暮隐家族,国家A级通缉犯。”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丝动摇。

“你是为了赏金?”

她垂下眼帘:“不。”

“那为…”

“为了国家。”她的回答带着军人般的口吻。

芙蕾那太过崇高的答案让我一时失语,我有些不能理解眼前的人,在这个人情冷淡的社会里,她这样的忠诚反而给人一种伪善之感。她一丝不苟的表情仿佛只是一具假面,我联想起这次冒险途中遇上的其它人,反衬会不会太过明显了?

“为了国家?”我终于还是不信任她的话,移开望向她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太可悲了。”

她似乎没有听清楚我的话,默默地注视着我,不说话。

“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是不理解你们的伟大理想啦,我只要每天都能过得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想吃的时候有饭在我面前,想睡觉的时候能够找到一张床。对我来说,那样的生活就足够了,所以太过追逐着理想的人,特别是那种空泛式的理想,我不能理解,总觉的那可过可悲了。”

她默默地听我说完,竟没有一个字的反驳。空气中一阵诡异的静默,她想了想,开口对我说:“我是个军人。”

那个敏感的词顿时击中了我。军人。那么她果然是鬼刀老大口中的那个在服役时认识的芙蕾吗?可是鬼刀老大所认识的芙蕾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的情报我相信错不了的…

芙蕾没有意识到我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军人的第一守则就是要服从命令,暮隐是因为我的失职才越狱的,我有义务将他们带回去。”

“你是说…星樊?”

“是,星樊?暮隐。”

我仿佛突然被一阵惊雷劈中,恐怖的感觉从血管扩散,蔓延到全身。那夜我们三人在月影中的对话又被我回想了起来。

“哥哥,你杀了人吧。”

“只杀了一个,女的。”

难道…?鬼刀口中已死的芙蕾,还有星樊那不可能失手的性格。我只觉得手心一冷,视线撞上了芙蕾:“你应该已经被星樊给…”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芙蕾接上的话很快肯定了我的判断:“是的,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那种力量。”

“这么说,你果然也拥有那种死而复生的能力。”

她摊开掌心,一颗透明的绿色石头出现在她的指缝间,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耀眼:“这是世界上最后一块猫眼石。”

“这块石头是干什么的?”

她转过身,握起了拳头,光线瞬间泯灭:“你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原本我以为你那副大脑缺根筋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看来是我错了。你既然拥有这种力量,又是暮隐家的人,原本应该更有作为才是,但情报里几乎连你一丁点的资料都查不到。”

我觉得在芙蕾的言语间,自己似乎已经被当成了跟黑道杀手互动密切的女魔头。看来世事难料,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呃…其实我和暮隐家的那几位交情不深,只是关系比较微妙,所以一时比较难跟你解释清楚。”

“我知道,所以我不杀你,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芙蕾这话几乎要把我感动了,但转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疑问:“你刚刚说最后一块猫眼石,那是什么意思?”

“给我力量的那只神兽已经死了。”

“啊…”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各自沉默了一阵,芙蕾转过身朝出口的地方走去。我看到她在关押我的那道门锁边搁下了一盏烛台,然后退了出去:“这是特制的火,她能够烧断链子,等链子断了以后你就回去吧。”

“喂,你就这样去找暮隐家的人了吗?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得了他们!”我隔着那道铁链朝她叫着,芙蕾似乎听也没听见地离我远去。

那个女的,真是个笨蛋!我一时气急,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我视线中前大叫道:“你还记得鬼刀吗!他一直没有忘记你!”

芙蕾停下了脚步,我显然从她颤抖的身影中看到了一丝动摇。她微微侧过身,带着一丝不信的表情回道:“我,不认识。”

“你骗人!”我激动地抓着那链子,也不管那火是不是烫到手上,“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可悲了吗?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境地!其实你是个好人吧,暮隐家的那些人其实也不是坏人,真的,你听我说!”

“对不起,我是个军人。我的生存信条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从命令。”

她的脸再一次没入黑暗,低沉的声线几乎将她所有的感情消亡殆尽。那个时候我想起了鬼刀老大的一句话:她只是个单纯的信奉者。真的,一点都没错。

芙蕾走后,我原地徘徊了几圈,用力地垂了脑袋几下,都没有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

芙蕾关押我的地方是一个空的地窖,里面只有一道铁栏杆似的天窗,天窗开得太高,以我的身高根本够不到。外面只有一个出口,门上挂着链子,缝开得太小,我连一条腿都伸不出去。看来只有等那烛台烧断了铁链,我才能够逃出生天了。可是那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吧。

“可恶!”我仰天大叫了一声。

然而正在这时,尽头的地方竟然传来了回声。我凑近耳朵去听,果然有声音,而且那声音竟然在叫着:“笑小姐。”

是十三号!

我喜出望外,扒着铁链隔开的缝隙朝着外面大叫:“十三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十三号!”

尽头的废墟边突然闪出一个黑影,那张花瓶脸慢慢地在我的实现中变得清晰了起来。十三号很快发现了我的位置,他激动地小跑过来,隔着铁链对我说:“笑小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快,快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十三号左右观察了几眼那拴在门上的铁链,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行啊,这东西我弄不开。”

“你你你…关键时刻怎么总是掉链子啊!”

“笑小姐,你别急啊,我这就打电话给老大,他一定弄得开这玩意儿。”

“对对。”我连连点头,想起了鬼刀老大在玛丽皇后号中为我开门的英武表现,伸手扯着十三号的衣袖,“快点叫头领先生来,拜托了!”

“谁啊,谁这么惦记我啊。”

一个众望所归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那一刻我几乎要大叫出来,不过十三号似乎比我更加兴奋,毕竟身为鬼刀老大的头号粉丝兼内勤助理,谁的崇拜之情都没他这么外露。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鬼刀老大的身影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一脸骄傲的表情,让十三号几乎要陷入癫狂。他看了看那根铁链,然后不屑地一脚踢翻了烛台,紧接着徒手劈开了铁链。而且,竟然用的是他的那只肉手!

欣赏完鬼刀老大的表演,我和十三号都乖乖在原地稀里哗啦地拍巴掌。

他精明一笑,随即对十三号吩咐道:“把救这小姑娘的事也记在账上,下次一起跟暮隐家结账。”

真是时时不忘生意啊…我感慨了一番,随即立刻想到了什么,拉着鬼刀老大的衣服,道:“头领先生,我有话要跟你说。”

“喂喂喂,这可不好吧小姑娘,你要是现在表白,我可是很难办的啊。”

这家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啊…我刚想否认,一旁的十三号也激动了起来:“笑小姐,老大是我的,哦不对,是我们海盗窝里的,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脸迷茫地面对两个会错意的家伙,我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头领先生,我见到芙蕾了。”

“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僵硬表情。

“芙蕾,你说的那个芙蕾,她没有死。”

我的肩膀突然被鬼刀老大抓住:“你说什么!她在哪?快告诉我!”

“她去找暮隐兄弟了,快去找她,不然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