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左边的墙壁被鬼刀老大砸开了一个凹洞,他咬着牙,漆黑的眼睛闪出一道异样的光,

“那女人究竟要逃避我多少年啊!”

透过轰然坍塌的墙体碎屑,我突然意识到,那两人的过往,一定比我想象得更不简单。

第六章

十九岁的鬼刀不过是个流民,没有受过正统的教育,整天顶着那头肮脏的短发穿梭于城市的各个角落。他填饱肚子的方法或是偷,或是抢,最不济的是骗。蹲过监狱,挨过鞭子,甚至还被丢脸地绑在木架上作为战利品游行示众。反正他脸皮厚得很,根本不在乎。

那年他失手被擒,被作为不法流民押送到军营去服役。他想去就去吧,反正他也无处可去,军营说不定还有点他感兴趣的新鲜玩意儿,还能给他找点乐子。

但是他错了。

军营,简直是比地狱还要地狱的地方。

和鬼刀同一批次押送到军营的流民一共有五十多人,然而最终活着被分配到各个营队里的,少得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他们在这儿简直就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等着接受前辈的“熏陶”。那些被军规军条教育得发了疯的畜生,恨不得将他们这些新生小羊羔的屁股都宰了。

鬼刀在这种非人的地方熬了三天,没有进过一滴水。当烈日的阳光曝晒在他发臭的身体上时,他疲惫地睁开受了伤的眼角。他想,还不如他**死了!

三天后,鬼刀被分配到7-3-1军营,在那里,他第一次遇到了她。

那个少女十分瘦弱,站在一群身材魁梧的军官面前,简直单薄得如同一张纸。她脸色苍白,黑色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烟灰色的雾气,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是芙蕾?库斯塔索。”这是那女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鬼刀听了只觉得好笑。什么嘛,这种口气,这女人在示威吗?她以为自己算老几?这么想着,鬼刀那已经被打坏的眼角艰难地弯起,扑哧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芙蕾?喂,小姑娘,你是个女人吧。女人来这儿干什么,来给男人暖床吗?还有你们这几个家伙也是,顶着一副虚伪的嘴脸都不吭声,这个小姑娘还不满十五岁吧,怎么,都上过了吗…”

鬼刀还没来得及笑完,左侧的脸颊就被一根飞来的棍子给击中。

他吃疼地倒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左脸已经青了一大块。烈日的阳光将他那好不容易结盖的眼角又晒出了裂痕,他愤恨地吐了一口血水,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待会谁要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用这双拳头将他打到残废。

他刚在心里发完誓,一个黑色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头顶。

遮去了刺目的光线,鬼刀看到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偷袭自己的武棍。

“混蛋,老子灭了你!”他也顾不得看清,仅凭着一时的怒气飞快地从草皮上爬了起来,伸手拽住了来人的领子,一只拳头紧接着就挥了出去。

下一秒,他在看清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正是刚刚被自己嘲笑的娇小身影。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她的眼睛,墨水般的黑,冷淡得好像一块冰。

想要收回拳头已经来不及了,哪知就在这时,那个娇小身影好像早有预兆一般的深处了自己的右手,顺势一挡,紧接着顺着那挡开的拳头抓住了鬼刀的手腕,咔嚓一声,他听到了自己腕部清脆的骨折声。

“哈哈哈哈…”军营里传来一阵哄笑声。那几个穿着制服五大三粗的男人将鬼刀团团围住,口哨和掌声零落的响起。但鬼刀知道,那口哨和掌声都是送给那个娇小的身影的。留给自己的,不过是几句嘘声。

天色暗了下来,军营里升起了取暖的火堆。鬼刀就这么无赖地躺在草皮上,那些穿着制服的男人来回走动着,尽情地欣赏他这只小羔羊的可怜表情。那是鬼刀来到7-3-1的第一个夜晚,后来他时常回忆起当时自己可怜虫般的模样。那个时候鬼刀想,啊,还不如他**死了算了!

月亮爬上了末梢,巨大的圆盘盖住了鬼刀的整个视线,他略略地感到有些倦意。耳边还回响着那些噼里啪啦的火堆声,他也不去管那手腕的疼痛,反正这次丢脸也丢到家了,就让他在这里早死早超生吧。

朦胧的睡意中,他仿佛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旁。警觉地睁开眼睛,月光中那双冷得结冰的黑色双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你来干嘛!”他没好气地叫起来。

少女只是淡淡地瞥了鬼刀一眼,然后从干净的制服中掏出了几条染血的纱布,并丢下了一块破木板:“快点养好伤,我们的军营里不需要废物。”

鬼刀好笑地看着身边那些旧到不能再旧的纱布和那块烂到不能再烂的木板:“喂,你当我捡垃圾的吗?用这些东西还不如让我的手烂掉!”

少女的嘴角颤动了一下,很快又转过身道:“随便你。”说完就走掉了。

鬼刀终究是没有去管那只手,也根本不配合军营里的训练进度。反正自己也是个快要死掉的人,站在那里被他们笑死,和睡在这里等死,对于他来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衔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干草,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偶尔眯缝着眼睛看那群傻子在烈日下围着营帐一圈圈地跑。他心里得意极了,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无敌,那就是不怕死的人。只要有死亡,人类就会胆怯,就会变得渺小,就算强大如那个少女,也一样。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快脱水至死了。

每天清晨那群混蛋都会从他的脚边路过,然后观察一番他的垂死表情。今日又是一样,那些家伙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嫌弃地踢了踢他的腿,有一个男人甚至还发出了一声惊叹:“靠!这只羔羊仔竟然还有气,明明都已经发臭了吧!”鬼刀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又在说他的闲话,他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去看看那人的嘴脸了。

烈日的温度蒸烤着地面。他的背脊一阵阵地疼,被晒到龟裂的泥地好像已经生生烂到了他的肉里。该死,我怎么还没挂掉!他在心里诅咒道。这等死的日子比真正的死亡还要来得难熬啊!

顽强的生命力让鬼刀又挺过了一天。夜风拂袭过他的脸,卷起了他贴在额头上的浓密短发。这风太舒服了,如果天天能吹吹这样的风,活着也算是有意义的啊。在意识变浅的时候,那种矛盾的心理又出现了。

**,老子好像又不想死了…

他努力睁开一只眼睛,干裂的伤口穿透了他的痛觉神经,体无完肤地折磨着他。待他眼前的景象逐渐聚拢起来,他又看到了那干净而娇小的制服。哼,又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只是无奈唾液已经干到了喉咙口,他连简单的“哼”声都发不出了。

那少女在他的面前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是一柄狭长的军刀,有些过大的刀柄被捏在少女娇小的手中显得有些怪异。微风扬起了少女亚麻色的长发,随着那长发扬起的,还有那柄发出银色寒光的刀刃。

嚓。

鬼刀直感觉到一股子热气腾腾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身上,把他那干得几乎都要掉渣的皮肤从里到外滋润了几番。他微眯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少女苍白的脸,笑得有些不自在。

想不到最后还是挂在这个婆娘的手上,我鬼刀这辈子真是白活了。他自嘲着闭上了眼睛,淡淡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边。

再次醒来的时候,鬼刀已经被移进了军营的帐篷里,有一个年轻的军官在身边照顾他。他稀里糊涂地翻身爬了起来,手臂一阵抽痛,咚得一下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诶,你还不能起来!”那年轻的军官将手中的冷毛巾往鬼刀脑袋上一丢,单手将他压了下去。

这时鬼刀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了N圈纱布,干净的纯白色纱布,只是因为他的手已经不见了,所以端头的部分略略发红,是血的印子。

“你运气真好,竟然被晾在那里这么多天都没有死,看来芙蕾队长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说谁?”鬼刀又想挣扎着爬起,看到那年轻军官警告的眼神才最终放弃,“谁把我弄来这儿的?”

“芙蕾队长啊,要不是她及时砍掉了你那只烂掉的手臂,你恐怕早就细菌感染,去上帝那里报道了吧!”

“切,那女人。”她会这么好心?鬼刀最后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侧了个身,将眼神从那年轻军官身上移开。

年轻军官似乎还意犹未尽,坐到鬼刀床边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芙蕾队长不止在我们军营,就算是整个军队她可都是出名的。你猜她今年才几岁,十四岁,哈哈,可怕吧,才十四岁啊,就已经做上了队长的位子。我听外面的那些人说,她的本事可不比那几个上将差,只是年纪小,又是个女的,不受皇室重用罢了。”

“看来你小子好像对那个叫什么芙蕾的很痴迷啊。”鬼刀嘲笑道。

年轻军官不自然地移了移眼珠,一张白皙的脸蛋上飘上了几朵绯云:“芙蕾队长是我们军营的女神,你可别玷污她的名声,不然别说我,外面的那些人一个都饶不了你!”

他的这句警告颇为有效,鬼刀笑着点了点脑袋,安抚性地回答了两句:“知道啦,知道啦。”

年轻军官一脸满意地出去了,留下鬼刀一人在床上受着煎熬。这种煎熬不仅是来自肉体的,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一片漆黑的视像中竟然浮现出了昨晚那个女人的眼神。如此清晰而透彻,干净的制服,随意绑在脖子后的发辫,微卷的亚麻色头发,苍白而冷漠的表情…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那张脸被自己记得那样清晰了,真是可笑。

鬼刀烦躁地翻了个身,身子的重量压倒了那条断掉的手臂,疼得他嗷嗷大叫。

**,我竟然迷上那女人了!等他想明白这点的时候,他简直耻辱地想要扇自己一个耳光。

恢复了体力和精力的鬼刀开始参加军营里的训练。虽然在一段时间内他的那条断手依然被同伴们笑话到不行,但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友善的讥笑,在军营这种蛇鼠一窝的地方,鬼刀感到自己是多么幸运地来到了7-3-1。听几个兄弟说他当时和他一同被押运来的流民几乎都死绝了,因为习惯不了残酷的军营生活。而他也在每天不断重复的枯燥操练中,明白了7-3-1之所以美好的原因。

因为芙蕾的存在。因为有了她,他们这些愚蠢的男人才会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自己最满意的一面给他们的女神;因为有了她,7-3-1才无比的团结,并不会如同别的营队一样举办那种所谓“屠杀会”的内部比试。

芙蕾不苟言笑,像个木板的木头人,但是她的存在确实是整个营队活力的源泉。鬼刀以为,他在军营里的生活或许就能一直在这么默默地仰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中平淡无味地度过。直到不久后的一天,他听说了一个传言,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要拥有这个女子,大概等花上几千几万年的时间。

谣言总是穿得很快,好像一颗扔在干草堆里的火星,顷刻间便能燃起燎燎大火。

那是一个关于拥有不死之身,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能够死而复生的传言。鬼刀最初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简直笑得都要岔气了,他一边用手拍着大腿一边嘲笑着那个一脸认真表情告诉他这个传言的队友。

“你小子疯了吧,竟然相信这种事情,上辈子造的谣,这辈子还拿出来说,你不怕被笑死,我都怕了。”

队友狠狠地拍了鬼刀一下脑门:“混蛋你笑够了没有,我没有造谣,他们都在说。”

“他们?哪个他们?还有哪些蠢人啊?啊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队友瞥了眼鬼刀,一脸不屑地掰起了手指头:“雷托、潘拉德、伊斯、末…哦,还有芙蕾队长。”

“什么!”鬼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腾地一下勾住了队友的脖子,“那女的也相信这种荒唐事?”

“嗯,听说上头已经批准了芙蕾队长的休假,她这个工作狂会突然休假八成是想去找找关于那个传言的线索吧。”

“她这是发什么神经!都疯了吗!”

“哎,你来军营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难道还不了解队长的性格吗?她就是这样,为了皇室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队友皱了皱眉,“其实除去女神的光环,队长说到底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啊。你知道别的军营里的人都叫她什么吗?皇室的走狗,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

鬼刀两眼一直,顿时感到脑袋发热,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喂,鬼刀,你上哪去啊?”

他狠狠地掀开营帐,头也不回地怒道:“我去掐死那些嚼舌头的混账!告诉兄弟们,今晚我们就用那群混账的肉炖汤吃!”

他总是这样,不放过说她坏话的任何人。

第七章

鬼刀发现自己爱上芙蕾,并且已经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时是在他的第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

军人不一定要上战场,只要是皇室的命令,一概服从就是了。所以军营中的很多人都干过类似保镖的活,因为国家需要建立外交关系,所以服役的军人们时常被指派接待邻国使者的任务。由于鬼刀天生有一副好身体,加上他在军营里的各项成绩都很出色,很快他便被委派了保护邻国使臣的任务。

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他的第一次任务竟然是和芙蕾一起,这让鬼刀多少有些惊讶。

脱掉了肮脏的军服,换上干净整洁的西装,鬼刀对着镜子比划了几下,发现自己实在是帅得惊人,已经找不到赞美之词来形容了。他用刚刚装上的那条机械手臂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是不是需要留个胡子什么的呢?这张脸似乎太嫩了点啊。”

和他一同执行任务的别的营里的队友都一脸茫然地望着那位已经臭美到忘我境界的男人,有个胆子大的甚至还上前调侃道:“老弟,你这只手可真是独一无二啊,可不要在遇到敌人的时候突然断电啊,哈哈哈。”

鬼刀神经大条,全然没发觉对方口气中的揶揄之意,还大方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老兄,你放心吧,这条胳膊抵得上你整个人呢,在你挂掉之前,它是不会挂的。”

一句话把对方气了回去,鬼刀还浑然不知得罪了那人。

正当他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那姣好的外表时,芙蕾从隔壁房间突然闯了进来。门口一个正脱得精光的男人吹着口哨道:“哟,小美人,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芙蕾理都不理,径直朝着正在镜子前摆pose的鬼刀走去,拽了他的领子就往外拖。

鬼刀一路惨叫着被拖出门外,门关上后,男更衣室里传出了一阵哄堂大笑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丢人了,但每次丢人几乎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想到这一点,鬼刀就生气。这女人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吗!

一直走到无人的走廊,鬼刀才终于赶到脖子一松,那家伙总算是放手了。

“喂,你!”他刚想给那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一转身看到眼前一抹浓艳的色彩,顿时舌头打结,连骂人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在原地“你”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芙蕾,你这是要去夜总会上班吗?”

眼前的芙蕾打扮得简直如同一个风尘女子,更确切地来说,像个□。穿着半露肩头的纱裙,抹着紫色的眼影,佩戴着浓墨重彩的饰物。

鬼刀一阵头大,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亲、亲爱的队长大人,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吗?”眼前的这个女人,风情万种得犹如二十岁的妙龄女郎。

“再多一句话就把你的舌头割掉。”芙蕾垂下眼睫,右手一个小动作推开了纱裙下掩藏的匕首。

果然还是个古板的女人,一点玩笑话都开不得。鬼刀无趣地撇了撇嘴,说道:“拉我来这里干嘛。”

“我只是提醒你,别死在这给我们军营丢脸。”

“哈?”鬼刀不可思议地望着芙蕾,“你就因为想对我说这个把我拖到这来?”

“你太冲动了,好好管住你的脾气,我不想带着一具尸体回去。”

“切!有这么危险吗,这任务…”

“我是你的上司,要服从我的命令。”

“知道了,知道了。”鬼刀敷衍地点了几下头,视线又不经落到了芙蕾那套暴露的衣裙上,“喂,芙蕾,你穿成这样是干什么,不知道你这样会让男人很有那种欲望吗?”说着,鬼刀还硬生生地咽了下口水。

芙蕾的眼神向一旁侧去:“无需解释,这是…”

“命令嘛。”鬼刀代她说出了那句都要被她说烂的话。

服从命令,服从命令!这女人脑子里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出勤的第一天,鬼刀就确信自己这次的任务八成得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要保护的这个外国使节是个彻头彻尾的色老头,一结束会务就领着他们一大群保镖流连声色场所,一杯杯的烈酒灌下肚,把那张小脸整得跟小丑似的,鬼刀每每看到那色老头的表情就想吐。

午夜过后,鬼刀已经身心俱疲了。他扯了扯那扣在喉咙处的领带,解开衬衫的第一粒纽扣让自己好透个气:“**,再这么下去老子都要憋死了!”他仰天长啸道。

身边的队友笑开了,鬼刀却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打从出生起,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像透了个傻子。木偶般地站在包房外,不能动,不能睡觉,更不能擅自走开,连厕所都不让人上。靠,老子受够了!想着,鬼刀便一把扯下了那条已经被他捏成咸菜状地领带,狠狠地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喂喂,你小子…那叫什么名字的来着,你上哪去啊!”身后有人叫住他。

鬼刀不紧不慢地回过头,对着那个叫住他的人说:“上厕所。”

“没有命令,不准私自行动!”

“不好意思,老子把屎拉在身上了。”

那人脸上闪过一阵青,身后已经有几个憋不住地扭曲着脸笑了起来,鬼刀则一统统无视,迈着大步朝厕所走去了。

“你、你你哪个军营!混账,竟然敢戏谑长官!”

“7-3-1军营,芙蕾?库斯塔索麾下。”鬼刀的声音消失在转角。

解完手回来发现原本蹲在包房外的那群木头人都不见了。难道是自己影响力太大,大家都跑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了吗?鬼刀讪笑着重新回到包房门口,不经意地朝里瞥了瞥。

这间包房的玻璃是特质的,外头无法看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却能将外头的事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虽然鬼刀刚刚只是随便一瞥,但很快那包房的门便猛得被打开,那个他们所保护的外国使节探出头来凶神恶煞地看着鬼刀。

“不是都叫你们到外面去看着吗!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这死老头,什么态度啊!本来要鬼刀保护这种色老头他已经满腹牢骚了,想不到那色老头竟然不吃敬酒,还在这里对他恶言相向。鬼刀捏紧了拳头,随时都有挥上去把他打趴下的欲望。

“客人。”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包房内飘出。

这声音…

“哎哟,小骚货,这么会时候就等不及了?我马上就来,看你那心急的样。”色老头对着包房里的人一脸诡笑,转而板着脸对鬼刀低声道,“走走走,到外面去给我等着。”

“整天跟在背后像个跟屁虫似的,什么心情都被你们这群饭桶给搅和了…哎哟,我的小美人,久等啦久等啦。”

啪。包房的门合上。

站在门外的鬼刀感到自己脚底心的血液顿时逆流回心脏,一阵头重脚轻的错觉。不,这不可能…他抵着额头靠在墙壁上,刚刚里面传来的那个声音,就算熏哑了他也认得出,除了芙蕾,没有人会拥有这么冷艳的声线。

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了!不,这是巧合吧,那女人怎么会在这,那女人…不对,她的衣服…鬼刀想起了芙蕾那一身艳俗的风尘打扮,难道…?

可恶!

他一个拳头砸中了墙壁。皇室那群畜生难道真正的目的不是保护那色老头,而是要暗杀他吗。靠!那他们可真是完全成了炮灰啊!炮灰也就算了,反正就算被按上个保护不力的罪名交出去,要杀要剐也就是他们几条贱命,国家没什么损失。可是,他们竟然让芙蕾去完成这个任务,特别是以这种姿态去完成…

“小美人,这次来纽兰德真是来对了,我什么绝色的没见过,但真还没见过你这种类型的。”

鬼刀一想到那老色鬼的手在芙蕾的皮肤上摸来摸去就不由得脑袋发热。

我到底怎么了,那女人被别人摸了关自己什么事。鬼刀的拳头越来越紧。可是,可是,心里太不爽了。如果要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那么那个人必须是自己,只能是自己,她的男人,应该叫作鬼刀才对!

一想到这里,鬼刀再也不管,他抡起脚踢开了包房的大门。剧烈的响声让里面的两个人都受惊不小。

闯进门的鬼刀一眼便看到了芙蕾,她还是穿着之前的那件香肩半露的纱裙,画着紫色的妆,美得不可方物。鬼刀的理智彻底决堤了,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个拳头抡在了那色老头的半张脸上。

一颗门牙顿时被打飞了出去,紧接着又是第二个拳头,第三个,第四个…鬼刀打得两眼发红,他几乎已经不能思考,更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干什么。满脑子都是芙蕾的影子,一个两个地重叠在一起。月光下的冷漠表情,还有混迹在大男人群中总是穿着干净整洁制服的娇小身影,什么时候变得对她如此痴迷,眼神也移不开了,那女人简直就像毒药一般痴缠着他,完了,他中毒了,他鬼刀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鬼刀用尽全力地拎着那个色老头的衣领抽挥舞着拳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在解气还是干什么。总之,他大概是疯了。

“鬼刀,够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那声音简直如同鬼魅一般,将他的魂魄都勾了起来。他转过头撞上了少女水墨般漆黑的眼睛,虽然带着紫色的眼影,让他感到很不习惯,但没有错,就是这双眼睛,正是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冲动从他的体内猛得升腾上来。他仿佛一只野兽一般抓住了芙蕾的双臂,还不待她说出半句话来,便报复般地吻上了她的唇。

不许你在和别的男人说话,不许你在看着别的男人,你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能是我鬼刀一个人的!

在那个吻中,他将自己的一切倾诉给了她。那个他生命中第一个深爱上的女子。

他霸道地强占着她的唇,仿佛吞噬般的亲吻让两人都感到透不过气来。他终于明白了,爱就是这么让人窒息的东西,无论多少次,都想要毫无条件地占有她的一切。

啊,自己真的好贪婪啊。

松开手的时候,鬼刀几乎还能感到胸口强烈的震动,简直跟中了邪一样。他微微颤抖着双臂凝视着芙蕾,而对方却只是低着头,眼神中并无和他一样相似的光芒。

芙蕾轻轻地用手拭去了鬼刀留在她唇上的吻痕。这一个动作让鬼刀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别做多余的事。”

鬼刀顺着芙蕾的眼神望向地上那个已经被自己殴打致死的色老头,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讽刺的笑意。

“出去,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我好蠢,看到你这样的装扮竟然没有意识到那些皇室的阴谋。你的任务是暗杀这老头吧,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让他死得更加自然一点,反正这老头整天就喜欢干那事,干死了也是正常的。可现在被我搞成这样,你怎么办,你能怎么处理!”这一次,鬼刀是真的火了。

芙蕾安静地听他咆哮完,然后俯身去检查那具尸体,并不理会鬼刀。

“说啊,你要怎么处理!”鬼刀烦躁地挠着头皮,抓狂般地注视着芙蕾。

“你出去。”

“喂,跟我一起逃走吧。”他脱口而出道。

“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别再会军营去了,皇室什么的就让他们见鬼去吧!芙蕾…”

“你出去。”芙蕾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用那双冷漠的眼睛凝视着他,“最后一次,这是我的命令。”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是的,她就是用这种该死的表情征服了自己。鬼刀死死地咬着牙,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面对着她的拒绝,他都无法抗拒这个人呢!

他顺势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刚刚掉转头的时候,“咔哒”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