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幻成了原形,在城下陪他坐了一夜,那是她第一次见男人那样哭,喊着一个名字,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就一边喝酒一边流泪,她觉得有意思,就掳了他来北赢,确实,他与以前那些贪图她美貌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从来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到现在才想起来,初见的那个晚上,他喊的名字,就是景姒。

“你是何人?”晚月顿了一下,“与萧景姒是什么关系。”

他转过头,难得正视了她的眼睛,说:“大楚晋王,凤玉卿。”

原来他叫凤玉卿,是大楚晋王。听菁云说,妖后大人是大楚的女帝陛下,都是皇族呢。

晚月似笑非笑:“你还没回答我,你同萧景姒是什么关系?”

凤玉卿冷冷神色:“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想把尾巴上的毛送给你。”她神色认真,三百年来,第一次想送她最漂亮的毛发给别人,

凤玉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转身往大阳宫内殿里闯。

“晋王殿下!”

凤玉卿回头,看见了古昔,他错愕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萧景姒在这,古昔与紫湘两位少将军也一定在。

先前只知道楚彧是只了不得的猫,却万万没想到他是北赢的王。

紫湘也走过来,疑惑地瞧了瞧凤玉卿,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晚月妖主:“你怎么会在北赢?”

凤玉卿言简意赅:“被掳来的。”

紫湘深意地看了看晚月妖主,想来,晋王殿下就是晚月妖主掳来的那位抵死不从、有骨气的人族男子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凤玉卿道:“紫湘,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见景姒。”

紫湘点头:“现下太晚,明日我同主子说。”

“好,我明日来见她。”

凤玉卿的话刚落,晚月便拽着他的手推了一把,态度恶劣地吼道:“姓凤的,我告诉你,你最好打消你的念头,北赢的妖后可不是你能肖想的,就算你与妖后大人有交情,也别想让她帮你逃出北赢,你醉酒污了本妖主的名节,这责任你负也得负,不负也得负!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妖主也能将你捉来!”

她不傻,看得出来凤玉卿对萧景姒的情意,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软硬兼施!

凤玉卿怒而不发,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不可理喻。”

“走,现在就跟我回去。”她还就不可理喻了!一把拉住凤玉卿,捻了妖法就强拉硬拽地拖走他。

紫湘抱着手,看着凤玉卿,一脸同情:“啧啧啧。”

想晋王殿下在大楚也是风流倜傥花名在外的公子哥,被这与菁云齐名的晚月妖主掳来了,也是阴沟里翻船——暗无天日了。

妖王尊上与妖后大人先行离席,宫宴还在继续,烟火盛世,开出漫天的花,很是热闹,萧景姒听着声音,也没了睡意,楚彧将萧景姒抱回了寝居,唤了婢子端热水来。

她坐在玉石榻上,将鞋子踢掉。

“那个明缪,我不喜欢。”她突然说了一句。

楚彧轻笑了一声,拧了帕子来给她擦手,心情十分好,眼里都暖融融的:“我喜欢阿娆你为我吃醋。”

“不只是吃醋。”她有些严肃,目光深沉,“她那双眼,太不纯粹,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楚彧点头,给她脱了外裳,垫了个软枕让她靠着。

“自然是不简单,不然他父亲怎会对她言听计从。”楚彧换了帕子又给她擦脸,说,“罗什妖主怕是已经察觉到了我想铲除紫绒貂族这一大隐患,是以,他们父女交出了白灵令,以退为进,以表忠心。”

“既然是以表忠心,罗什妖主断不会这时候策反,只要紫绒貂一族安分守己,你当着众妖之面许了诺,也必然不会伤害她的族人,那为何明缪会向你讨要免死金令?”她敢肯定,那明缪讨要免死金牌,定是未雨绸缪,不可能无所图谋。

楚彧同她说:“当日在大楚,野妖暴乱,我便怀疑是她搞的鬼,这免死令也许便是她为自己谋的。”

“这倒说得通,若是你真查出了蛛丝马迹,定不会放过她,或许还可以借此出兵紫绒貂族,她此番求了免死金牌,倒也可以防患于未然。”萧景姒问楚彧,“你确定是她做的?”

“是她,或者是镜湖身边的天光妖女,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已经让人盯着她了,只要查出来是她,我绝不会放过她。”

萧景姒失笑:“你不是赐了她免死吗?”

“免死令我已经给了,当着众人面,自然是不能明着杀她,不过,”楚彧理所当然的口吻,“我们可以用阴的。”

萧景姒笑着点头,反正他们不是君子,若真查出来是那明缪,自然是不能姑息养奸,若是那天光妖女,便交由镜湖处置罢了。

紫绒貂族罗什府,夜明珠亮着,还没有安寝。

罗什将明缪唤去了书房,正急火攻心。

“明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当众用白灵令胁迫尊上,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去惹尊上,他不是我们紫绒貂一族惹得起的。”

罗什是保守一派,紫绒貂族的事务,明面上是罗什妖主在管,暗地里早便是明缪妖女做主,她做事情,便是她父亲也看不透。

只是,别的事,罗什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而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必须小心行事。他这个女儿,就是主意太多了,若非亲眼见识到她七年前铲除异己的手腕,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素来单纯简单的女儿竟有这般心思。七年前,也是她,以一己之力主张相助新王,才得了这白灵令。

明缪并不多做解释:“父亲,女儿有分寸。”

她什么都不说,罗什只有干着急,不禁怒火中烧:“你有什么分寸!你还看不出来吗?尊上对我们紫绒貂一族早就动了铲除之意,这时候若是再惹恼他,会给我们全族带来灭顶之灾。”

明缪冷嗤了一声:“父亲以为我们一族安分守己就能高枕无忧吗?”

罗什妖主不明白她话中所指。

明缪坐下,靠着椅子,不疾不徐地道:“尊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人族半妖,他现在是北赢的万妖之王,紫绒貂一族又生性好斗,即便父亲你无意策反,可我们其他宗族却不这么想,二叔与几位族老们背地里早就开始谋划了,尊上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紫绒貂一族始终是隐患,他迟早都会除掉的。”

罗什妖主大惊失色,若真如她所说,尊上对紫绒貂一族动了诛杀的念头,那紫绒貂一族就大祸临头了。

“所以你向尊上求了免死令,就是为了日后做打算?”他这个女儿,素来会未雨绸缪,可是不是外人眼里的菟丝花。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父亲不必过问,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了。”她起身,拂了拂桌上那盆绿妖花的叶子,垂着眉目,“我不仅要保我们紫绒貂一族,还要尊上看看,我明缪才是唯一配得上他的妖后之选,大阳宫里的那个人族女子,她算什么东西。”

罗什妖主惊愕,竟不知她对楚彧如此执念,回想起来,好像就是从七年前妖王楚彧攻上北赢之后,他这个平素里不问世事的女儿突然性情大变,人前人后判若两人。

“要是当时你拿着白灵令去找尊上时,他若答应了让你进大阳宫为妃,事情就不会这般复杂了。”

明缪冷笑一声:“他若答应了,我何须费尽心思。”转眸,道,“父亲,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后半夜里,罗什府上,有灵鹰飞出。

北赢灵鹰最擅瞬移飞行之术,用于传信,最远也不过三四个时辰,天刚亮,天华山上一处洞穴外的枝头上,便落了两只灵鹰。

天华山坐落在北赢最西面,是一座脊山峻岭,方圆有数千里,山中尽是毒气雾障,此山,在北赢管辖之外,若是外来族群擅自闯入,若是修为妖法不够高,便会被山中毒气入侵,多年前,邪妖派的鼻祖荣树妖主便在此占山为王,自两百年前妖都大乱之后,荣树妖主销声匿迹,天华山便成了荒山,方圆几里都寸草不生,然而,山中毒气雾障倒是一直未散。

此处洞穴,名唤夜明洞,是天华山中瘴气最浓的地方,洞穴外那两只灵鹰只停落了片刻,便落下了枝头,没了生气。

“妖主。”

“妖主。”

洞口外有人影走进去,唤了两声,进来的男人十分高大健硕,穿着一身全黑的袍子,走近了,见洞中男子正趴在石榻上睡觉,便住了嘴,站在一旁等候。

石榻闭目休憩的男子,穿了一身嫩绿的长袍,宽袖曳地,这等颜色,便是女子,也极易穿出艳俗之感,此人却衣领半敞,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好是一副风流俊逸的模样。

过了许久,石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悠悠转醒。

“妖主。”一旁的男人小声地唤了一句。

他掀了掀眼皮,有着一双潋滟妖异的绿色眸子,还有些没睡醒,惺忪地动了动身子,复了一个字符:“嗯?”

一个字,也听得出嗓音醇洌,散漫而慵懒,清明了些,眸子褪去绿颜,黑漆漆的,他稍稍坐直了身子,靠着石壁,一只手撑着下巴,许是常年未见阳光,肤色极其白皙,毫无瑕疵的一张脸,有种雌雄难辨的美艳,长睫密长,好一副女儿相,偏生一身妖异,嘴角轻扬,便是邪肆。

这,便是北赢邪妖派的老祖宗,荣树妖主,据说啊,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北赢唯一的一只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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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你就从了吧(5更)

这,便是北赢邪妖派的老祖宗,荣树妖主,据说啊,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北赢唯一的一只麋鹿。

黑袍的男人上前,递出手里的信笺:“灵鹰传信来了。”

荣树柔若无骨似的,懒洋洋地挥了挥袖子:“念吧。”

“是。”

这黑袍男人,名唤无常,是一只两百多岁的遁地鼠,跟着荣树妖主许多年了。

无常道:“信上只有三个字,”念道,“诛妖台。”

荣树拂了拂枕在榻上的长发,笑了笑,本就妖艳的模样,微微一笑,当真是勾人魂魄。

这信上才寥寥三个字,无常不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妖主您可懂她所言之意?”

荣树翻了个身,将修长的腿曲起,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真是个聪明的妖女,虽法术平平,但比成壁精明多了。”

无常也没听明白,只是听到成壁,便十分恼怒:“成壁那欺师灭祖的畜生,偷练禁术便罢了,还为了一己私情背叛师门。”

荣树妖主座下邪妖无数,倒还真数成壁这条绿焰蛇天赋最好,不过修了百来年,就鲜少有敌手了,只是这蛇妖不听话,为了个男人,忘了还有个师傅,当年将她送入大阳宫,本是为了伺机而动,她倒好,被楚彧勾去了魂。

荣树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一挥袖,隔空取来一旁的竹筒杯子,低眸浅笑:“蛇就是蛇,成不了龙。”

无常便问:“那妖主觉得貂如何?”

荣树瞧了瞧自己修长的手指,从石榻上取来一面镜子,懒懒地说:“我倒要看看,这女人的嫉妒心,能不能抵千军万马。”

那只紫绒貂,野心不小,胆子也不小,敢来夜明洞里招惹是非,几百年来,也就这么一只了,也好,看看这紫绒貂能不能胜了白灵猫。

“鹬蚌相争,妖主,可要做渔翁?”

荣树坐起身来,寻着洞外照进来的光,找了个位置对着镜子摆弄:“我在这洞中无聊了几百年了,陪他们玩玩也好,这北赢的妖王,换来换去才有意思。”懒懒散漫的语调骤然冷冽了,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凤青那老凤凰不是想要避世隐居吗,我偏不让。”

无常不说话了,妖主大人对凤青那只凤凰,是恨得牙痒痒,他猜想,妖主大人此番陪着那只貂耍耍,没准就是因为凤青,这妖王的位子,可能只是顺带,不然,怎么这才刚修炼出关,就坐不住了。

要问荣树为何这般痛恨凤青啊?看他头上,两只鹿角突然冒出来,他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还是一边高一边低,他摸着那只长出来不过一指长的鹿角,很是不开心。

“我的鹿角怎么长得这么慢。”说翻脸就翻脸,用力将镜子摔出去,荣树怒红了一双眼,“丑死了!”

嗯,没错,夜明洞的荣树妖主与听茸境的凤青妖尊,有夺角之仇,不共戴天。

听茸境里,这才也得了消息。

鸣谷踏着雪从外头进来,一进竹屋,便闻到了一股清酒味,大白天的,妖尊大人又在饮酒,这嗜酒的毛病,真是越老越严重了。

鸣谷道:“妖尊,夜明洞里有动静了。”

凤青挑了挑眉,又倒了一杯:“那只鹿醒了?”

那只鹿,说的可不就是夜明洞里那只麋鹿邪妖。鸣谷附和说:“都睡了两百年了,也该醒了。”

两百年前,妖族大乱,荣树妖主重伤,失了一只鹿角,安生了这么些年,都已过了两百年了,沉寂了这么久,避世的避世,闭关的闭关,封印的封印,也该动一动,乱一乱。

凤青多饮了几杯,眸中几分水汽,不知清醒不清醒,自言自语似的:“不知道他头上的鹿角有没有长出来?”

鸣谷无语了:“若长出来了,难不成您还要拔来泡酒?”

当年荣树妖主可是说了,这一角之仇,不报誓不为鹿,妖尊何必要碰那只鹿的逆鳞,那可是个将自个儿美色当成命的家伙。

凤青不提了,自顾喝他的酒,酒壶里干了,他还没尝够,便问鸣谷:“我的酒埋哪里了?”

自个儿藏的,都不记得,这老人家的记性啊。

鸣谷好笑:“您又忘了?”

凤青揉揉隐隐作痛的头,从木椅上起身:“带我去挖两坛鹿角泡的酒来喝。”

鹿角泡的酒?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鸣谷甚是无语,絮絮叨叨道:“妖尊大人,五十年前您就喝光了,而且,五十年里您都忘了多少回了,上次为了挖这鹿角酒,把风月台都弄倒了,您不记得了?”

凤青一脸茫然:“有吗?”

鸣谷心好累:“有!”估计妖尊老人家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岁了,是不是九百岁没准就是个不解之谜。

这等健忘之事,妖尊老人家不喜欢提,踉踉跄跄地走出平素里饮酒的小竹屋,对鸣谷挥挥手:“我去困觉,别跟着我。”

鸣谷不放心,跟出屋子去,不大一小会儿,妖尊老人家风姿绰约的身影就走老远去了,雪地里脚印都没有。

鸣谷大喊:“妖尊大人。”

“妖尊大人。”

他跟上去,真是操碎了心。

凤青喝了两杯酒,摇摇晃晃,有点不悦:“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吗?”

鸣谷跺脚:“妖尊大人,方向错了,是那边。”

凤青笑了笑,漫漫风雪里,衬得模样雅人深致,风雅无边,他一转身,君子如玉,身姿清俊,可……方向又错了!

鸣谷扶额倒地,一口鸟血险些吐出来!

巳时刚过了三刻,听茸境里的雪下得正大,妖都的大阳宫里却是春风拂面,最是三四月芳菲天,花开满园。

菁云匆匆入了青阳殿,拂了拂肩头落花,急急道:“尊上,诛妖台出事了。”

批阅公文的楚彧抬起头来,问:“何事?”

菁云道:“一个时辰前,建邺、香茗两位妖主失踪了,锁妖链又断一根,恐怕要不了多时,诛妖台下的恶妖就会困不住了。”

北赢诛妖台,自古千万年,困恶妖无数,有炼化成灰的,也有执念成魔的,若是锁妖链断,恶妖出,必定北赢乱。

楚彧眉头深锁:“偏偏在这时候,偏偏在我阿娆快要分娩之时。”

是啊,不早不晚,赶着时间动乱,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趁火打劫。

“锁妖链是千年青铜银所遭,坚不可摧了几百年,却连续断了两根,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而且绝非是等闲之辈,尊上,我们要早做打算。”菁云顾虑重重,又道,“那诛妖台下,困了一只三眼花斑狮,极其凶残难驯,当年荣树妖主与他缠斗几个日夜,还被他打成了重伤,若不是荣树妖主与听茸妖尊来倒插一脚,这北赢只怕是早让那狮炎夺了去,除序不过是当了回渔翁捡了大便宜,不然哪有炽火猫族什么事,这北赢,肯定是花斑狮的天下。”

说起那些陈年往事,菁云一时得意忘形了,就有的没的扯远了,楚彧对北赢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兴致缺缺。

“北赢的历史我不感兴趣,给我查,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菁云领命:“是。”

诛妖台蠢蠢欲动了几百年,七年前,楚彧一统北赢,下了结界镇压,这才安生了几年,就有妖孽坐不住了。

七年前妖王尊上说得果然没错:诛妖台,始终是个隐患。

大阳宫内殿妖后所居处,尊上赐名杏荣殿,御赐牌匾,金镶玉刻,那是无上尊荣。

近午时时分,妖后殿前的紫湘少将军领人前来参见。

“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再见。”

紫湘领来的人,正是凤玉卿。

他打量了一番萧景姒,看她面色不错,失笑道:“我也没想到。”

萧景姒命紫湘上茶,亲自给凤玉卿沏了一杯:“我听紫湘说,是你绝食,晚月妖主才让你来了大阳宫。”

凤玉卿脸登时就是一黑,脸上挂不住,便破罐子破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吧笑吧,你可以尽情地取笑。”

萧景姒毫不客气地笑了,想他大楚晋王殿下,也曾是风流潇洒万花丛中过,不想,竟被一只母猫给圈养了起来。

她笑罢了,问他:“怎么回事?你怎被晚月抓来了北赢。”她只听紫湘讲了个大概,不知事情原委详情。

“我去夏和赴任的途中,醉酒被那妖女劫来了。”

凤玉卿三言两语一笔带过了,也没个曲折蜿绕,似乎并不大想提及此事,想来是晋王殿下觉得有失颜面,毕竟,是被女妖掳来的。

萧景姒笑笑,不留情面地在他伤口上撒盐:“可我听晚月妖主说,是你酒后轻薄了她,她为了让你负责,这才将你带回北赢。”

晚月可能是不想放他走,一大早便来萧景姒这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自己也是情非得已,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痴情女子负心汉之类的,总而言之,是想表达她留人心切。

凤玉卿匪夷所思,十分好笑:“我会轻薄一只猫?”咣的一声放下茶杯,冷声道,“她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时他醉酒,确实隐隐约约记得有只猫跟着他,可他就是再神志不清,也不至于对一只母猫怎样,顶多便是抓了它几把毛发,不想一觉醒来,就被那母猫锁着带去了北赢。

萧景姒表示很无奈:“那怎么办?”

这也是凤玉卿今日来见她的一个目的,他道:“景姒,我要回大楚,你可否助我离开北赢?”

那只母猫在北赢身份极为尊贵,又与楚彧是旁支亲戚,妖法也算上乘,还喜欢用些偷鸡摸狗旁门左道的小人手段,下药用毒耍流氓,无一不精通,他要逃走实属不易,也只有萧景姒能助他离开。

萧景姒的答复是:“晚月妖主今早来我这放话了,说就算是我帮了你,你也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还说你逃到哪,她就上哪去抓你,妖族可以种那种追踪的妖法,你走到哪她都能追去。”她无能为力,一脸同情又无力的复杂神色,“晋王殿下,恐怕我也爱莫能助。”

凤玉卿生无可恋:“本王一定是上辈子造孽了。”那只母猫,就是他的报应。

一旁的紫湘听了这么久,忍不住也劝谏了几句:“晋王殿下,我听说晚月妖主以前也时常抓人族的男子来北赢,若是陪她玩尽兴了,她腻了便会送回去,最长的也不过个把来月,她喜新厌旧得快,不如殿下你先假意应付,与她风月一番,等晚月妖主尝了鲜没了兴趣,她自然就会放了你,殿下也便能自由了,若是你非要与她继续作对,对她爱理不理,她反倒觉得新鲜刺激,不会腻味,也就不会厌弃放了你。”

萧景姒也觉得此法甚好。

凤玉卿不以为然:“没兴趣陪那妖女玩。”

紫湘就不明白了,说了句公道话:“以前晋王府那么多美人,殿下你的后院也从未着火过,逢场作戏不是殿下你的拿手好戏吗?”

凤玉卿:“……”

他脸色发青,无语凝噎,报应,真是报应,他以前为了敛其锋芒,终日与那些女子花前月下八面玲珑,今时今日,本末倒置因果报应。

紫湘强忍笑意,面无表情地提醒:“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凤玉卿满脸颓丧:“这估计是本王的报应来了。”

说报应,报应就到!

晚月闯进殿中,一把拽住凤玉卿:“谈完了没有,谈完了就跟我回去。”

她俨然一副防贼的架势,也不知道在殿外听了多久的墙根,便好似抓到了出墙的丈夫,怎的火冒三丈。

凤玉卿拉下脸,甩开了晚月的手:“景姒,我告辞了。”

“嗯。”

告了退,凤玉卿转身就一个人往外走,刻意将身后的女子抛远。

晚月边追便喊:“小卿卿,等等我。”

诶,怎的又是一出郎无情来妾有意。

紫湘甚是感慨,不禁问道:“主子您真的没有办法帮晋王殿下一把?”楚彧是尊上,不应该治不住那晚月啊。

萧景姒摇摇头,浅浅莞尔。

紫湘便不明白:“那为何不帮他一把?这晚月妖主可是够磨人的。”晋王殿下虽说以前也在花丛周璇过,可到底不似晚月那般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哪里是那女流氓的对手。

萧景姒好笑道:“你没发现晚月妖主走路有些怪吗?”

紫湘想了想,莫不是夜里翻云覆雨,这才走路一颠一簸,紫湘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了,这妖族的女子还当真是毫不忸怩,说滚就滚。

她光想着,脸便刷的就红了:“主子是说他们有了夫妻之实?是以走路才,”说不下去,臊人!

萧景姒愕然失笑:“你想哪去了。”

“……”好吧,与菁云那只花心红兔子认识得久了,脑子都被潜移默化了,“那是怎么回事?”

萧景姒猜想:“晚月妖主应该是将尾巴上的毛拔下来了。”

紫湘甚是疑惑不解:“她拔自己的毛做什么?”

“楚彧以前也送了他尾巴上的毛给我。”萧景姒又道,“白灵猫族遇上心上人,便会如此,将尾巴上的毛赠予当定情信物。”

用毛当定情信物?白灵猫族还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啊。

“那以前那些人族男子,她可曾也送过毛?”

“不曾。”

紫湘笑了:“这晚月妖主这次是来真的了。”传闻失真,不想这晚月还这般纯情,抱着吃瓜群众的心理,紫湘猜想,“或许他二人不是孽缘。”

萧景姒端了端眉眼,颇为郑重其事地对紫湘道:“莫管他人了,你自己的事呢?”

紫湘一脸懵逼:“我有什么事?”

萧景姒表情严肃了,盯着紫湘闪躲的眼:“菁云要退婚青柠妖女,你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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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紫湘遇害了?(6更)

萧景姒表情严肃了,盯着紫湘闪躲的眼:“菁云要退婚青柠妖女,你不知晓?”

紫湘诧异,脸色未变。

看来,她是不知道了,萧景姒又道:“你便没什么想说?”

她很快道:“我说什么,同我无关。”低下头,眼神飘忽,双手交叠,手指拽着手指,手上下意识的小动作。

萧景姒瞧了瞧她的手,身子后倾了倾,扶着肚子懒懒地靠着,抬抬眸:“你不会撒谎,口是心非时,手指便会不自觉打转。”

紫湘脸色一窘,连忙将手藏到了身后。

萧景姒轻叹了一声,拉了拉她的手:“我看得出来,菁云待你当真是不同。”

紫湘默了片刻,眉眼微微带了笑:“便是院子里的那几树杏花,在菁云眼里都有公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