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爸、江灵、老舅等人都关切而焦急的看着我,我朝他们微微颔首,活动着四肢,享受着躯体灵动、收发自如的快活,笑道:“我周身已经无碍了!”

老爸等人的神情登时松弛下来,江灵更是喜极而泣。

我转过身,朝青冢生深深一揖,道:“东木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若有差遣,但凡不违背大道大义,晚辈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冢生微笑道:“你也是个奸似鬼的角色,既要报恩,还要加上一个不违背道义的条件……好叫你知道,你耳中养着那祟灵元婴,我也能为你医好。这才真正显出我鬼医之能!”

我喜道:“感激溢于言表,竟不知如何诉说,就只能大恩不言谢了!”

青冢生道:“大丈夫,本不必惺惺作态。你现在觉得体内极气运转如何?可否意随心转,自行控制?”

我依照气功运转之法,役使周身之气循经络而游走,毫无阻碍,畅快无比,心中已经大喜过望。

听青冢生问,我便暗自思忖,咒禁十二科中的逍遥科,其一为奇行诡变,其二为匿迹销声,其三便是御风而行。在素有道宗四大真人之首称谓的南华真人庄子所著的《逍遥游》中便曾提及,“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列子,即列御寇,也即道宗四大真人中的冲虚真人,所以,逍遥科之御风而行其实最早缘起于此。

所谓御风者,是体气在上,而风在下也。其实便是内气散于体表,塑造成型,借风之力,乘风而腾挪。

就仿佛风筝,最初乃是以木头为材料做成,史称“墨翟为木鹞,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鲁班又以竹子取代木头为鸢,能飞三天而不坠落……其实不论是木头做成的风筝,还是竹子做成的风筝,甚至到隋唐时期以纸张糊成的风筝,都远重于风,但是却能升腾于风之上,其中奥秘,无非有二,其一是空气对流产生气压差,风筝上方气流速大而气压小,下方气流速小气压大,故而有托举之力;其二便是线的牵引之力。牵引之力与风力、气压差力形成平衡,便可保持风筝飞举而不坠。

逍遥科之御风而行,原理与此类似,体内之气外散成形,即形成“格风层”,格风层只格下不格上,也就是说其能阻下流层风速减慢,却不挡上流层风速通畅,以此形成气压差而生托举之力;又以魂力意会体内气息形成牵引之力,佐成平衡……由此,便可施展此术。

这些道理说来简单,但其实很难。不但施术者要完全而精确辨别出风的速度、方位,还要完美发散体内气息,附着表面,形成格风层,又要魂力的微妙配合……

所以,施术者必须内气雄浑充裕,否则难以升腾,或者虽然能升腾却不能持久,则半途而坠落;魂力也需充沛强悍,否则难以牵引,或者虽然能牵引却不能精准,则虽腾起而不知去往何方,虽乘风而不知可至几高。也就是说,内中极气为主,外界之风为辅,三魂之力为引,三者缺一不可!

这也是为什么许久以来,罕有人能御风而行的原因。

就连玄门术界人士,更多的也是把这一奇术当做是传说而已。而孤陋寡闻者,更是把御风而行与普通起身功夫相提并论。

其实,御风而行与轻身功夫最大最显著的区别就在于一点,御风而行可以短时间滞空,轻身功夫则永远不能滞空,只是将人潜在的奔行速度和跳跃高度给完全激发甚至扩大了而已。

风在何处?

只要有空气流动,便有风!

世间万物,无论人畜,也无论花草树木,一呼一吸均可推动空气,那便是风!

正所谓,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飓熛怒!

所以,风无处不在!

回想着御风而行的施术方法,我暗自调动体内合济为一的极气,一部分散于体表,另一部分随魂力而动,渐渐的,我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托举力出现了!

仿佛小流汇成大川,仿佛小土集成大山,那托举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我直觉周身一轻,双脚陡然离地,竟自升腾而起!

成了!

我心中狂喜无限!

我试着随意挥洒,四肢百骸若有一处动,则魂力先有感应,而体内极气所幻化于体表之上的“格风层”便随之而变,三力仍然平衡!若往前行,或继续上升,则心念一起,魂力便知,而身体便动!

真个是意随心转,无拘无束,泠然善也!

众人见我不动声色间,无风而自起,惊愕失措之余,瞬间便是一片哗然!

“这……”

“飘起来了?”

“他,他这是什么法术?”

“……”

就连青冢生、老爸、晦极等绝顶高手也目瞪口呆!

杨之水却拍手大笑道:“好了,好了!不但走火入魔的症状没了,还学会飞了!太虚老妖万万不会想到,元方兄弟能因祸得福!”

木仙也笑道:“元方,你这是搞什么鬼?以前也没见过你露这么一手,这是要羽化成仙的前奏吗?姐姐可舍不得你哦!”

墨是金沉吟道:“难道是《神相天书》里的法术?”

柳长青赞叹道:“这也太难以置信了,陈世兄真正是天纵奇才,我老墨佩服至极!”

守成和尚却道:“你们看元方这样子,是不是很像什么东西?”

老舅嚷道:“蝙蝠!”

曾子仲道:“别老惦记你的蝙蝠,我看像是风筝!”

“对!”太古真人赞同道:“老曾说得对!就是像风筝!”

一竹道:“可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张熙岳喃喃道:“莫非是咒禁十二科?”

晦极目光一闪,道:“咒禁十二科的逍遥科,第三式,御风而行!”

我敛气收力而稳稳落地,笑谓晦极道:“还是你见多识广,不愧是暗宗之主!我这本事,与《神相天书》无关,却是咒禁十二科里面的。”

“咒禁十二科?”

在场诸人中,有听说过的,也有不明底细的,听见我这么说,赞叹的赞叹,吃惊的吃惊,诧异的诧异,疑惑的疑惑,了解此道的便向不明其术的人讲解。青冢生却眼睛闪烁的贼亮,上前抢上一步,惊喜道:“你学会了咒禁十二科?”

我在青冢生面前不愿说假话,便道:“没有完全学会,只是略知其中的大部分科目而已。御灵科、迷魂科、逍遥科都是熟知,也学的差不多了。”

青冢生又焦急问道:“你是怎么学到的?在哪儿找到的?”

我瞥了晦极一眼,道:“在伏牛山中,机缘巧合学到的。”

“好!好!”青冢生搓着手,丑陋的脸上泛着光,喜不自胜地赞叹道:“我寻找了多久都没能如愿!你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竟能有这等莫大的机缘!可喜可贺可叹!”

我道:“老前辈要是想了解,我可以全都说给您听。”

“我不要,我不要了!”青冢生摆着手,语无伦次道:“我已经老朽不堪了,再去钻研这些东西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和时间,那是在要我的残命,我是不成了,不成了……”

一连啧啧称赞了好久,青冢生忽然高声喊道:“老妖,你听见了没?你看到了吗?陈元方远超你我!我已经解掉了他的走火入魔症,他又精通咒禁十二科!你若知趣,趁早摘了镜子,解了法术,免得被他强行破除,反噬于己!”

“青冢野鬼,算你有能耐!我佩服你!”

太虚的声音空洞而遥远的传来:“你或许忘了我以前精细的地方是什么了吧?我是卜术大家!能机断来去!下山前,我便算准了没人能胜得了我!轩辕八宝鉴,更是无人可破!”

青冢生冷笑道:“算准了没人能胜得了你?你还没到能为自己推算的境界!就连陈天默也从不敢为自己看相,那是要开了天眼,天人合一之后,才能预知的!”

太虚道:“陈天默不为自己相是碍于他们陈家的祖规!我有何惧?哼哼,我不怕你在这里斗口,只看你怎么出我这大局!”

青冢生大怒,姜桂之性暴露,当即便开骂道:“油盐不进的老杀才!刚愎自用的老蠢货!老子是念及同辈的情谊,好心劝你,你还以为老子是在吓你!好,老子这就让陈元方破了你的鸟术!元方,你试试,能不能左手出阴煞之气,右手出阳罡之气?”

我体内的阴煞、阳罡极气已经被炼化成一体,运用自如,可合当然也可分,我依着法,动着心,须臾间便自体内抽出两股气息,一自左出,一自右出,左为阴,右为阳。

于是我便对青冢生说道:“可以!”

青冢生道:“用你刚才那御风而行的法门,腾空至那轩辕八宝鉴跟前!摘了它!”

☆、第三四三章 难兄难弟[vip]

青冢生话音刚落,我正自惊疑,杨之水忽然惊喜地大叫一声:“师父!师父你出来了!”喊声中,杨之水已经快步跑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连忙打眼去看时,只见一群人三三两两,仿佛从地下骤然冒出来似的,一个个突兀地出现在这旷野里,张皇四顾之际,议论着,惊诧着,然后都犹犹豫豫地朝我们走来。

其中,有几个分外熟悉的面孔,是我熟识的。

走在最前面的几人中,有一个中年魁伟道士,正是玉阳子!他身后紧紧跟着两人,却是失踪了的徐宗阳和付强!

玉阳子满脸混不在乎的表情,衣服皱皱巴巴,头发凌乱不堪,一双鞋“拖拉拖拉”的响,似乎是破了,这等狼狈的形容,却丝毫没有掩盖住玉阳子精神抖擞的风貌,他嘴角挂着笑,大咧咧地快步走着,杨之水冲上前去,一把搀住玉阳子的胳膊,玉阳子笑道:“这次,咱们爷俩栽的跟头太大了,回去要丢人了!”

徐宗阳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和蔼面容,而付强则是一副似寒非寒的皮实脸色。徐宗阳瞟了我一眼,又看看杨之水,道:“还是元方有本事,小杨跟着他,比咱们好过。”

付强嘟囔了一声:“不管跟着谁,大家都没死!”

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人,也都是表情各异,有的愤怒,有的疲惫,有的诧异,有的悲哀,有的左顾右盼,有的垂头丧气,有的踽踽而行……

我们这边众人看着看着,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太古真人道:“果然是终南的玉阳子啊!”

老舅道:“哎,那不是王屋山的刘新吗?还有那个仿佛是……刘晨!咳!你们弟兄俩!我早接着你们的电话了,说到了,到了,到哪了?下地窖摸我老蒋的耗子去了?”

那刘新是个极其壮实的汉子,满脸的精悍之色,当即回敬道:“滚你奶奶的腿!死兽医!幸灾乐祸!”

老舅被骂,却乐的“嘿嘿”只笑。

一竹道长道:“天心派的白云、白空,还有清微派的翠微、翠轩道友,太一教的纯元子、纯阳子……”

六个老道士垂头丧气地朝一竹拱拱手,其中一人道:“老竹子,我们六人竟都掉阴沟里了,实在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一竹道:“栽在太虚子的手里,并不丢人,我和太古道兄与你们一样,甚至还惨些,我被太虚用我自己的符咒给封了……”

一竹那边攀谈着,这边墨是金开始喊道:“那是……苌兄!苌劝君!是我,老墨!这边来!”

苌家的当代门主苌劝君闷声道:“唔,老墨啊,你也来了。”

柳长青不甘示弱,道:“无生门的段梦!段梦,来,这边来!”

段梦形容搞怪,一边走一边挤眉弄眼:“哟!你们弟兄俩把天地双配都带来了,好大的手笔!唉,我还是太托大了啊。”

“阿弥陀佛!”守成和尚忽然高诵一声佛号,道:“这不是神霄派的林文素道兄吗?一年不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可贺个屁!”

林文素名字斯文,样子也斯文,虽然和玉阳子等人一样,是被太虚子俘虏的人,但全身上下还干干净净,五六十岁的年纪,面皮却又白又光,若不细看,皱纹几乎都隐去不见。

这样一个人物,又出身自命术大派——符箓三宗之一的神霄派,说起话来却也豪放不羁的很,刚才便是他垂头丧气走得飞快,似乎是怕人家注意到他,不料刚到我们跟前,就被守成和尚认了出来。

而且两人似乎很熟悉,守成明明能看得出林文素一副衰样,却指名道兄喊了起来,还上前称喜道贺,林文素老脸一红,当即有些挂不住,骂道:“老秃驴,你最不是东西了!”

守成一脸赖相,道:“林老弟怎么一张口就骂人?老和尚我怎么不是东西了?”

林文素道:“就骂你,老秃驴!咱们相约一道去陈家村,路上遇见李隽、周兴、张壬那几个老货,我要和他们放对,你抽身就跑,还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让我先撑着,你去陈家村报信,你娘的你不是坑我吗?你娘的老子能撑得住吗?”

众人听见,都看着守成,守成摸着光头,道:“我娘的真不是坑你,你娘的老子是谁,我也不知道啊,他撑得住撑不住,我更不知道啊。”

众人听林文素骂的有趣,守成和尚回的也有趣,各个都“哈哈”大笑,林文素也忍俊不禁,道:“装疯卖傻的老秃驴!你娘的是骂你,老子是我!”

守成和尚道:“哦——林兄明鉴,就算老和尚我不跑,咱们俩也打不过他们三四个,要是没你撑着,咱俩谁都跑不了。这不,我不是把救兵搬来了么。”

林文素的目光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喜道:“弘道也来了!太古、一竹、曾老族长、老张也都在!还有明义这坏小子!好!好!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儿?这个,这个戴面具的兄弟是谁?”

说着,林文素猛地一闪身,就蹿到了晦极跟前,劈手就去抓晦极的面具!他这举动实在出人意料,而那速度又委实快的惊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守成和尚大叫道:“老林不可!”

但晦极已经出手了,手臂看似随意的一抬,两根手指倏忽间便格在眼前,鬼魅般夹住了林文素的手腕,林文素的一条手臂定型了似的,再不能动。

众人又是一惊!

离晦极最近的玉阳子眼中光彩陡然一亮,随即又缓缓的黯淡了下去。那是一种叹服和羡慕,又稍带些许自卑的心情。

林文素的本事,场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晦极这一手露出来,当即震慑全场!

青冢生一笑,道:“这本事,真好熟悉。”

晦极也自一笑,道:“本事练到一定境界,去杂求简,大巧似拙,就都大差不差了。”说着,手指一送,放开了林文素的手腕。

林文素甩着手,觑着眼盯着晦极,道:“真个好厉害!”

墨是金道:“林前辈,他就是暗宗的晦极!”

林文素道:“我知道是他!所以才要抓他的面具,所以才说真个好厉害。不过,晦极先生什么时候也混到你们这群人里了?还是晦极先生的暗宗已经收编了你们这些人?”

墨是金道:“都不是。晦极先生也着了太虚的道!困在这里了!”

林文素“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似的,又问守成和尚道:“老秃驴,你们现在也是被困着?你不是说弄来救兵了?你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打不过太虚?他是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

守成苦着脸道:“本来是快打过了,谁知道观音殿是个陷阱!我们进来反而是自投罗网,被轩辕宝鉴照着,走不了了!”

刘新猛一拍额头,道:“我的那个亲娘!刚出狼嘴,又入虎口啊这是!死兽医,你还乐个屁啊!”

老舅笑道:“人多了就乐呵!”

徐宗阳道:“咱们现在聚在一起,也算是一群难兄难弟了。”

翠轩子问太古真人道:“轩辕宝鉴是怎么回事?”

太古恰也开口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互相询问中,我才得知,玉阳子一干人都被绳索绑缚,全被关在观音殿下面,又有人监视,那地下室的入口处就在观音像座下,刚才殿中混战时,不知道是谁把观音像给推倒了,而那些监视他们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全都一哄而散,撤的干干净净!

玉阳子一干人听见上面的声响,又看监视看管的人都走了,便知道援兵来了,于是就都打点精神,自救起来。

绳索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难弄断,一个人弄断了,所有人就都有救了,等众人全都恢复自由以后,商议一番,便都从观音座下的入口处爬了出来。

可是,一爬出来,却到了这个地方。

而那入口,也不见了。

不用说,这些刚刚从地窖里逃出来的十四个俘虏现在也在术中!

是太虚让看守他们的人撤走了,因为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看守他们。

他们的命运和我们一样!

守成和尚快速地把我们这边遭遇的情况简洁地叙述着。

老舅和二叔一样,最爱插科打诨,是为老不尊惯了的,众人听得入神之际,他却在人群里乱窜,捏捏这个人的耳朵,挠挠那个人的腰窝,踢一脚这个人的屁股,吹一下那个人的脖子,忙的不亦乐乎。

“啊,疼!”

“哈哈……别闹了,哈哈……”

“哎呀!踢着老子尾巴骨了!”

“嘶……”

“嘻嘻……痒!”

“鳖孙老兽医!”

“……”

一时间,这个人惊叫一声,那个人嬉笑几下,倒抽冷气的,打趣骂娘的,乱成一团……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都互相了解到彼此的情况了,有些人不认识的,也都自行介绍了,知道青冢生身份的,各自惊叹自不用提。

眼看守成和尚说完了,老舅还在到处乱窜着顽。青冢生忍不住咳嗽一声,道:“别乱了!你们还想不想走?嗯?”

众人这才安分,异口同声道:“想!”

老舅也不乱来了,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青冢生。

☆、第三四四章 连番蹉跌[vip]

青冢生“嗯”了一声,这才转脸对我说道:“元方,快去吧。把轩辕宝鉴摘下来。”

虽然青冢生已经说了轩辕宝鉴的来历,但是具体怎么破解,我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的。因此,我看着青冢生,问道:“老前辈,那轩辕宝鉴到底是真实存在于那里的,还是只是术中的一个幻象?”

青冢生道:“自然是真实存在于那里的,有它才有术局。”

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刚才柳叔叔、墨前辈以各种方法接触那宝鉴时,却都如同水中捞月一般?”

青冢生笑道:“宝鉴即是法,法亦是宝鉴!太虚老妖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聪明悟性得自天授,因此修行也确实了得,这轩辕八宝鉴确实被他领悟的相当透彻了。他这一招法术的来历其实不小,它有个学名叫做‘镜花水月’,镜花水月之下,岂不就是一场虚幻,一场空梦嘛!若是不得其法,触碰那宝鉴,也如镜花水月一般,是摸不到的。”

林文素听见,道:“听东木先生这么一说,我也想试试,看那镜子是不是真的这么古怪!”

林文素说着,玉阳子已经扬手一抖,“嗖”的一声响,一团黑物直奔那阴阳宝鉴而去,紧接着便似穿空而过,“啪”的落地。

是玉阳子的鞋!

林文素等刚刚出地窖的人见那宝鉴如此诡异,登时一阵惊呼。

段梦却故意掩鼻皱眉道:“玉阳子,你真恶心!拿你那破鞋来回丢,待会儿还让不让人摸了?”

玉阳子笑道:“我不试试,林兄怎么会服气?”

徐宗阳道:“我看还是东木先生说得对,咱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破此术,还是快些让元方去试试吧。”

墨是金愤愤道:“这充其量也就是个幻术,只有那阴邪小人才会弄,虽胜之而不武!”

柳长荫阴阳怪气道:“虽是小人,有些君子也奈何不了啊。”

墨是金登时怒目而视,柳长荫却已转而问青冢生道:“东木前辈,那我们拿不下来它,元方怎么就能拿得下来?”

青冢生还没说话,曾子仲便接口道:“恐怕是因为元方能自由操纵阴阳二气吧?”

青冢生点点头,道:“一手持阳,一手持阴,左伏青龙,右伏白虎,双管齐下,宝鉴乃出!太虚老妖,老子说的不错吧?”

太虚并无回音,青冢生冷笑一声,对我说道:“元方,去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向前,青冢生又道:“记着,全力以赴,两手之气都要挥散到极致,强弱一致!还要同时出手,一起去执宝鉴上麒麟镜鼻两端的青龙、白虎雕!切不可有先后,也切忌左手青龙,右手白虎!若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到头来,你所接触的古镜也将是虚无!”

我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这真是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左手阴气,右手阳气,可以做到;左手持青龙,右手持白虎,也很简单;可是阴气、阳气强弱要完全一致,就有些难度了;还要同时出手,同时捉住青龙、白虎雕刻,不能有分毫时差,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是在众人殷切目光的注视下,我不敢说难,只能把倒抽入口的冷气缓缓吐出,嘴角上扬,轻轻一笑,道:“好!”

我仰面看着那宝鉴,大踏步走了过去。

御风而行!

一闪念间,我乘风踏浪般腾空而至宝鉴之前,虚空站定,这种空落落又略带踏实的奇异感觉令我心中一阵恍惚,这便是御风而行吗?古往今来,只有寥寥数人练就的遗世绝技吗?

“好!”

地上炸雷般的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这才是天下无双的轻功!”

“有哪一家比得上?”

“古往今来也罕见!”

“那是咒禁十二科!知道什么是咒禁十二科吗?这就是!”

“没听老张说,那是药王孙思邈留下来的!药王,啧啧,在唐代就活了一百多岁!”

“若非眼见,你们谁会相信?”

“太虚老妖不行了!”

“真是后生可畏!”

“弘道,有子如此,你该欣慰了!你们陈家又该成为术界第一家了!”

“……”

这些声音传至耳中,我稍稍有些动容,但随即还是马上沉稳下来。我深知,能学会这个本事,几乎完全得益于我的特殊体质。

那体质是远祖义山公强改血脉,累世变异,千年以降才出寥寥数人而已。而我,或许正是整个陈氏家族走向灭亡时,回光返照的一刹那所绽放出来的异彩。

这是幸运的,又是极其不幸的。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麻衣世家的千年气运,就在我的手里了。

此刻,暂不做他想,轩辕宝鉴就在眼前!

我横眉冷目,直勾勾的看向它!

很近的距离,它仿佛只是一柄古色古香、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穿越时空而来,又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黄帝的作品,所有华夏儿女共同祖先的遗物,麒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那些辰畜一个个栩栩如生,那些篆文、图形、符箓一行行清晰深刻,虽然都没有任何动静,却自有一番好大的威压!

我轮番以夜眼、慧眼、法眼观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仿佛镶嵌在空气中的一朵云、一颗星、一轮月似的。

我心中微微叹息,法术,只有灵眼微微可查,天眼完全可破,夜眼、慧眼、法眼之能,终归有限。

不看了。

看不透!

动手吧。

摘了它!

我徐徐伸出双臂,从体内的混炼之气中抽调出阴煞、阳罡两股,沿丹田贯穿经脉,分别自左右手而出,然后心中同时起意,朝着那宝鉴上的青龙、白虎雕像伸了出去。

周遭,已经没有任何声息传扬,我不用看也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屏气凝息,都在手心溢汗,都在仰面观望。

此时此刻,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命,全系于我一人!

若是我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不觉中,我的压力陡然间大了许多,伸到宝鉴跟前的手,竟然不自觉的一抖!

不好!心不静了!

我的脸色瞬间异样,心跟着一颤,气息也似乎有些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