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龙和白虎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在镜子上来回摆动,摇摇晃晃,嘲弄似的对着我的两只手,似乎在说,你下手抓呀,抓呀!

我的心越来越紧!

像是缩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展不开!

怎么办?

现在还下不下手?

犹疑中,那种无形的威压竟越来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乱,两股极气也渐渐不匀。

不单单是太虚的法术,还有轩辕八宝鉴本身的威压,以及地上众人的殷切观望,合成一股力,轻而易举的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

这仿佛已经宣告了结果,还未动手,就已经失败!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奋力一试!

我猛的一咬牙,手急往前递,却猛听见一声厉喝:“住手!”

我浑身一抖,呆着脸往下方看去,只见青冢生面色沉重,道:“元方,别胡思乱想,心静如止水才能成事!把你的手拿回去,重新调匀气息,再来!”

我暗呼一声:“惭愧!”长吐一口气,把云集于双臂的阴煞、阳罡两极气散掉,垂下手臂,重新再来。

第二次,我先是一连深呼吸了十二次,然后才再次调动混炼之气,抽出阴、阳两股极气,伸出双手,以近乎匀速的状态去接近轩辕宝鉴。

接近了。

心没有颤,手也没有抖!

好!

快挨着了!

抓!

我的两只手猛地一起抓住那宝鉴上雕着的青龙和白虎!

似乎抓到了!

我心中一阵狂喜!

但是,就在此时,镜子周遭的空气忽然一阵波动,那宝鉴仿佛水面上漂浮着的薄绢细布一样,随着波纹摆动着,摇晃着,沉了下去!

我心中一凛,刹那间,手中已经没有任何质感!

打眼看时,两手果然空空如也,青龙不在,白虎也无,我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又抓空了!

怎么会这样?

霎时间,我的心里满是失落外加恐慌、震惊,我已经知道大事不好,第二次摘镜又失败了!

恍惚中,那宝鉴却又重新出现在空中,仿佛它从来都没有动过,我也从未伸手去抓它一样。

这确切无疑的表示,我真的再次失手了!

可失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两气不平衡还是两手不同时?

地上已经是一片哗然,虽然没人出言指责我,但是悲观的情绪却似狂风一般瞬间扫荡开来,连我也席卷在内!

我的胸口像是塞着一团棉花似的,堵得难受,浑身也觉无力,我强撑着,让自己缓缓落地,然后惭愧地看向众人。

众人呆了片刻,然后又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开来。

“别嚷嚷了!”江灵忽然大叫一声,道:“都是你们!是你们让他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他才失败!”

“对!就是你们这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拖累了陈元方!”

太虚的声音忽然传来,回响荡荡。

片刻的沉默,清微派的翠微子忽然盯着江灵道:“小姑娘,你的话过分了,我们没人打扰陈元方,是他自己不行!”

☆、第三四五章 消弭内乱[vip]

自东晋至唐朝末年又到宋、元之际,道教中的三股重要力量渐渐形成规模,天师道盘踞江西龙虎山,上清道经营于江苏茅山,灵宝道修持于江西阁皂山,这三大派别,均是以符箓闻名天下,皆称得上是命术大派,可谓是三宗符箓半天下,因此术界称这三派为“三山符箓”,又称“符箓三宗”!

而太一派、天心派、神霄派、清微派、东华派等,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都可算是源自三山,各成一脉,因此术界称之为符箓三宗的支派。

所以,这几派的人物,与茅山、阁皂、龙虎的关系都很近。

清微派,始于南宋,自称其始祖为清微天玉清元始天尊,故以清微为派别之名。

这一派,本脱自命术大派,后转而修炼雷法,研习内丹、外丹,因此隐隐而成山术门宗。

翠微子、翠轩子这师兄弟俩便是现在清微派中的中坚力量,术界称之为“清微双翠”。

但清微派既然脱身于符箓三宗,又自成流派,便很忌讳茅山、阁皂、龙虎三派强压一头,而身为该门派中流砥柱的清微双翠更是自尊心极强。

江灵是茅山双姝之一,又是小辈,刚才出言呵斥,虽然说是情急之下为我着想,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却是失礼的表现。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清微双翠本自心中有所隔阂,再一看一个茅山的小辈也敢如此指手画脚,个中滋味真是别有体会。

再加上太虚骤然出声,看似讥讽,实则从中挑拨,翠微子便再也忍受不住了。当即出言诘难江灵。

女孩子对自己的心上人是再袒护不过了,己方无理的事情还要辩三分,更何况在己方有理的情况下?而且江灵又是娇蛮任性惯了,当日曾独身一人追踪风水道人自江苏一路至河南,作风之泼辣强悍,可见一斑!这样的女孩子,哪里把翠微子放在眼中。

江灵当即回敬道:“他不行,你行!你不是清微双翠吗?你们师兄弟一个出阳气,一个出阴气,再给大家来个比翼双飞试试?”

“扑哧!”老舅第一个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连忙憋住。

段梦虽然也是心性滑稽的人,但还能持重,可一见老舅那猥琐样,也连忙掩嘴葫芦偷笑。

“你!”

翠微子颤着手指头,指着江灵,已经气得是脸色通红嘴唇哆嗦着,只说不出来话。他一个老头,论斗嘴哪里是江灵的对手,翠轩子站在一旁,也是面色铁青,双手发抖,却转脸去看一竹。

一竹干咳一声,道:“灵儿!不得无礼!按照年纪和辈分,那也是你的两位师叔祖!”

天心派、太一派虽然和茅山看似亲近,却只是点头交情,他们两派向来是和清微派同气连枝、共进共退的,这时候,太一派的纯元子便开口道:“一竹道长好会教人!怪不得徒子徒孙都是一副伶牙俐齿!”

一竹觑着纯元子道:“纯元道友,灵儿她年纪小,不懂礼数,贫道也责备过他了,怎么听您的意思,反而是我教唆她无礼的?”

纯阳子在一旁接过话茬,阴阳怪气道:“老竹子,术界都说你是外刚内柔,堂皇中使损劲儿,是阴极了的人!今天听你说话,果然不错!什么叫做‘按照年纪和辈分,那也是你的两位师叔祖?’当我们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吗?”

这一番挑拨,翠轩子早忍耐不住,道:“当然听得出来!清微双翠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辈分高了而已,其他的一无所是,至于本事嘛,嘿嘿……”

天心派的白空子也“呵呵”一笑,道:“咱们本来就被术界讥讽是符箓三宗支出来的,拾人牙慧嘛,本事自然是低人一等,让人看不起也是常理常情。”

白云子道:“有时候,我还真想和他们比一比,看看究竟是我这个支流强一些,还是他们那个本源更厉害!”

这几个老道士,你一言,我一语,把一竹又说得哑口无言。

江灵横眉怒目,又要开口,老舅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抢先说道:“好,好!六个老头要合伙对付一个老头!七个老头打架,这戏热闹!快,快呀!我老蒋来做裁判!”

刘新在一旁挤眉弄眼,道:“蒋兄,要是真打起来,你站哪一边?”

老舅道:“都说了,我只是个裁判,裁判中立,不拉偏手儿!哎,对了,先定好规则,是单挑,还是群殴?”

老舅和刘新说这些话,明白人都听得出来,是讽刺。

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话说出来,场中的气氛却更是尴尬,也更是紧张。

白云子这算是被老舅给挤兑上去了,没得台阶下,不打也得打了,他长吐一口气,将袖子一捋,就要上前。

太古当即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窝里横!”

白空子愠怒道:“太古道友这是说谁?”

太古是何等样人,当即顶了一句道:“说你!怎的?”

纯阳子也已经大怒,道:“好!好!北太古,南一竹,都知道你们俩好!你们一起上!”

太古闻言,晃着魁伟的身躯,往前大踏步一横,道:“杂毛!你来试试?”

青冢生、晦极、林文素、玉阳子、徐宗阳、段梦等人都轻蔑的冷笑着,一言不发。

曾子仲、张熙岳、墨是金、苌劝君、蒋家父子、木家父女、刘家兄弟、柳氏昆仲都是世家大族之主,见门派之中,如此勾心斗角,也都是观望,并不插话。

我有心要说话,但是此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和老爸若是谁再开口,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也只是干着急。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外面的太虚也不知道怎么乐呵呢。

守成和尚突然开口了:“哎呀呀,阿弥陀佛!诸位师兄,各位师弟!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这个泥人儿似的和事老便走上前去,拉住白云子,又拍拍太古,这边作揖,那边打躬,嘴里念叨个不停:“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了?都是话赶话挤兑到一块去了……其实呢,都不是那个意思,老和尚我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心急了,所以才没听明白……太虚老妖还在外面看着呢,咱们出不去,还先打起来,传出去,多丢人啊……来来来,消消气,都多长时间没吃饭了?嗯,我怀里还藏着一盒子项山出的特产素饼,南瓜馅儿的、绿茶馅儿的、枣泥馅儿的,还有椰子馅儿的……老和尚本来想偷偷当宵夜吃的,现在都便宜你们了……”

说着,守成竟真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盒子,抖着手去打开。

太古忍不住诧异道:“老秃驴,你从哪儿弄得椰子馅儿?项山寺里还产椰子?”

林文素接口道:“你听他胡吹乱侃,项山寺的母牛都被他吹死绝了!这老秃驴表面上实诚,其实蔫儿坏蔫儿坏的!上次还他娘的给我打电话,说他住持屋子的门框上长了一颗锅盖大的灵芝,要请我去泡茶喝!听听,灵芝长门框上了,他把自己当佛祖显灵以致于天降祥瑞了!我当即骂他道,你他娘的别泡茶喝了,直接摘了,下雨天当伞打,别淋着你那老光头!”

守成和尚一本正经道:“我是看花眼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我徒弟孝敬我,连夜在我门框上装了个防雨盖。”

众人“哈哈”大笑,一竹、清微双翠、天心双白、太一双纯也都莞尔,紧张的气氛终于消解了。

纯阳子上前准备去拿守成和尚的素饼,老舅却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抢走,段梦早迎了上去,刘新、刘晨也围了过去,几人当即把素饼分的精光,老舅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嘟囔道:“老和尚不老实!藏着掖着吃独食!早知道你怀里有鬼!”

段梦吃完手里的,又蹭到守成和尚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大师,还有没有?”

守成立即紧张兮兮道:“没了!”

段梦道:“晚辈奇怪,你又不是女人,胸口怎么鼓鼓囊囊跟发面膜似的,让我摸摸!”

话音未落,段梦便伸手去掏,守成大呼小叫,连忙捂着,老舅、刘新、刘晨一窝蜂的上来抢,段梦早从守成的衣服里拽出来一团物事,当即跳出圈子,定睛一看,惊呼道:“哎呀!烧鸡!大家快来瞧啊,守成大师破清规了!”

守成哭丧着脸道:“那是素鸡!豆腐和人造肉做的!你给我留点!”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都拘束着,反而不亲近,一旦闹开了,其乐融融。

嬉笑过后,青冢生咳嗽一声,道:“好了,现在大家是同舟共济,相濡以沫才能共度难关,窝里斗迟早要翻船。都歇一歇,摘镜要紧!”

翠微子道:“刚才是贫道失礼了,我给元方小友陪个不是。”

我连忙道:“道长言重了!”

纯阳子道:“依我看,这里所有的人都没办法出去,只有元方小友有办法,他就是咱们唯一的希望!镜子摘不掉,是咱们的造化不够,怨不得别人;镜子摘得下,则元方于我等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我们可奉之为共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老舅笑道:“这个提法新鲜,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共法?”

纯阳子道:“造一枚令牌,号称‘神相令’,交由元方掌控!此令一出,则我等在场的十八家全都奉迎不违!”

☆、第三四六章 神相铁令[vip]

众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仇恨,此时更是和衷共济的局面,之所以方才发生龃龉,大半是因为人心焦虑所致,守成和尚一顿嬉笑调和,内乱的局势已经消失,翠微子出言道歉,我也连忙谦逊,江灵虽未说话,但是也躬身做了个揖。

本来是无事的局面,纯阳子却突然侃侃而谈,说出一番惊人的言论来。

只要我能摘了轩辕宝鉴,破了太虚的法术,他们便奉我为共主!

我当即吃惊地看了一眼纯阳子,只见他目中神采平和持重,不似说笑,而其余人等也都兴致勃勃的听纯阳子的话。

我与老爸面面相觑,快速地交流了一下眼神,正欲说话,老舅却已开口问道:“这个提法新鲜,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共法?”

老舅好事之人,言多嘴碎,他问出这句话以后,我便连忙说道:“舅舅,别玩笑了,我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就算成了,也没什么功劳可说。更何况,我是什么样人?名不见经传一晚生小子而已!在场的诸位都是各门各派的中流砥柱,无论德行、威望、资历还是功法,都是我难以望其项背的。所以,什么共主绝不敢当,舅舅也别再提了。”

纯阳子却道:“元方小友也太过谦逊了。还是蒋族长问的好!以我来看,造一枚令牌,就叫‘神相令’,交由元方掌控!今后,若我等脱困,则都受那神相令之调用!嗯,此令一出,我等在场的十八家全都奉迎不违!”

神相令?

我正自惊愕,老舅却喝道:“好!我老蒋第一个同意!”

刘新道:“我没那么多弯弯儿,谁救了我,我今后就唯他马首是瞻!”

柳长青微笑道:“我看也可以。”

“……”

我本以为纯阳子只是说说,却不料众人都当了真,而且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赞同起来。

“不可!”

老爸猛地喝了一声,众人都停住不说,扭头瞅他,老爸道:“各位都是为陈家村才遭受此厄。救各位脱困,本来就是我陈家应该做的事情。神相令,不可再提!”

玉阳子笑道:“道兄,这里的人,不是为了你们陈家才遭的厄,是贪便宜才落的难!当日,五大队发出消息,说《神相天书》重现世间,为元方所有,这才引起正邪两路人马齐至此地!虽说是为了你们陈家,其实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最初打算来陈家村,第一是想看看《神相天书》到底长什么样;第二是不想让那些邪魔外道占了便宜;第三才是要报答昔日道兄救助我终南派的恩情。”

徐宗阳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又为利往。我姓徐的也是报了个不纯的心。明明感觉五大队的话不可信,但还是受不了天书的诱惑,所以才决定动身。动身前又遇上元方世兄,元方世兄明说天书并无着落,但我还是不十分信,打着帮助陈家的幌子,跟着玉阳老哥巴巴的跑来,所以着了太虚老妖怪的道。这是活该。”

纯阳子道:“不错!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太一派与麻衣陈家虽有交情,却来往不多,之所以来,就是冲着《神相天书》,既不想让邪魔外道沾了光,自己还想在乱中得个便宜。”

纯元子叹息道:“就是有了这个贪便宜的心,所以才有今天这个难。”

守成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纯元道兄也开始讲究我佛家的因果了。”

白空子道:“道家讲究清净自然,与世无争;佛家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儒家讲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乍一看不一样,其实大道是类同的。”

白云子道:“我们非为救陈家,实为自己而来。利欲熏心,贪货失身,现在又要靠元方小友搭救,难道还不该知恩图报?”

翠轩子朗声道:“对!知恩不报,猪狗不如!这没什么可说的。”

我连忙道:“诸位前辈言重了!天书确实没有,晚辈的能耐多半得自祖宗庇护,另一半来自机缘巧合。诸位是怕晚辈不尽心竭力破除太虚的法术吧?诸位请放宽心,不管前辈们是为什么来的,总是,都是抱了除恶的心!所以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竭我所能,救大家伙脱困!”

翠微子道:“我们说定了!就这样!”

“我不同意!”

太古忽然道:“我不同意这么干!就是一竹、曾族长、张国手也未必同意。”

曾子仲冷冷道:“我当然不同意,这是把我的元方放在火炉上烤!”

一竹也道:“元方,其实大家要推你做共主,弄出神相令,还是有个不纯的心在。你要体察。”

一竹此言既出,众人尽皆默然,我心中一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回首一看,却是晦极在盯着我看,目光灼烈而异亮。

只这瞬时功夫,我立即醒悟,明白了一竹的意思,也明白了众人那个“不纯的心”是什么。

老舅却道:“什么不纯?我是纯的!”

墨是金“嘿嘿”冷笑,道:“蒋明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看除了陈家父子、东木先生之外,哦,晦极先生也不算,在场的诸位都是胆小鬼!”

柳长荫脸色一红,道:“姓墨的,你什么意思?”

墨是金道:“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和你一样!咱们都怕五大队,也怕天理宗!甚至连晦极先生的暗宗也怕!所以咱们要抱团,不抱团行吗?不抱团连眼下的难关都过不去!抱了团才不怕五大队,因为法不责众!抱了团才不怕天理宗,不怕暗宗,因为咱们人多势众!可是,抱了团总得有个领头的吧?谁领头?我老墨自认为不行,木家不行,老苌不行,张老爷子、曾老爷子也不行,你天南柳族更不行!什么北太古,南一竹;什么太一清微天心无生神霄;什么王屋项山元阁终南,统统不行!只能是陈家父子!”

墨是金连讽刺带挖苦一口气说下来,他提到的人中,没有一个出声的。

老舅嘬着牙花叹道:“你们这些人啊,整天都想些什么呢,不知道机深祸亦深吗?”

墨是金道:“蒋明义,我有时候就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统领蒋家!”

表哥开口道:“墨先生,岂不闻大智如愚?我父亲在聪明人面前绝不聪明,在笨人面前也绝不愚蠢!”

“多嘴!”

老舅瞪了表哥一眼,又嬉皮笑脸道:“老墨,继续说。”

“都说你和陈家的陈弘德是一样的人,现在看来,真是不错。”

墨是金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舅,又叹了一口气,道:“陈家父子是两个人,还得二选一,选谁陈弘道吗?打死他他也不做!他本就是个曲高和寡的人,连自家的事情还不愿意多管,更何况我们?所以,只能是陈元方了。他年轻,有激情,又聪明,还本事高强。曾经于伏牛山中一力败三门,又在陈家村挫败血金乌,还从邵如昕手中从容逃脱。嘿嘿,这一番本事,谁能做到?所以就是他了!怎么样,诸位?我这一番诛心的言论有错没有?”

晦极玩味似的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却不该说出来。这就好比大家都在一个池子里洗澡,很多人都撒尿撒在水里,无人知也无人说,你却偏偏跳在池子上,往水里尿,让大家都看得到。这又是要干什么呢?”

青冢生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就偏偏要站在池子外,好让元方看清楚,这个池子里有尿,看他陈元方洗还是不洗!”

“我洗!”

我应声道,看见众人都惊愕的看着我,我又笑了笑,道:“话说到这份上,透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历史上,为了一个天下群雄的头目,争得你死我活的人不计其数,现在送到我眼前了,我能不要吗?”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微笑,有的抿嘴,有的皱眉。

老舅道:“对!不管结果怎样,先拿来做做再说!”

老爸瞥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青冢生笑道:“真正好胆!这是一柄双刃剑,玩的好,连同陈家在内,十九路术界人士都受益;玩的不好,元方树大招风,要自毁根基了。”

我笑道:“要玩,就玩大的!”

“既然有人愿打,有人愿挨,那就定了。我和晦极先生都是见证人。

青冢生说着话,手掌一翻,亮出一枚黑黝黝的薄片片来,道:“真是天有定数,人力难违啊。元方,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我接了过来,只见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铁片,半张扑克牌大小,三四毫米厚,放在手里,很凉很重很硬,不光滑,有砂质。

它的材质,似乎是铁,却又和铁有些异样。

它一面是干净的,另一面却有一个人像,男人,古时的装扮,长发,披散着的;长须,半尺多长,都到胸口处了;长眉,两缕眉毛直垂脸颊,像老寿星似的。

这我看了片刻,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老爸在旁边看见,开口道:“这是……义山公?”

对!

就是义山公的形容!

青冢生笑了:“是义山公的画像。这铁片是我当年送给陈天默的东西,材料来自陨铁,遍天下只此一枚。我送给陈天默是当做印信,报答他对我的救命之恩。这铁片不管他送谁,只要有人持此铁片找我,不管提什么要求,让我做什么事情,我只要能做到,决不推辞!可他却转手送了我,唉……现如今,我送给你,就做你的神相铁令!”

☆、第三四七章 镜摘水落[vip]

神相铁令。

我摩挲着这块黑黝黝的铁片,心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若是渡过此劫,手持此令,掌控十九家术界世家大派,那将是一番什么样的情形?

就连高高在上的五大队、九大队,也难有这等不世之荣耀!

庙堂之高又如何?

更何况,满打满算,我还未过二十二周岁。

邵如昕比得上我吗?

晦极比得上我吗?

太虚子、血玲珑又算什么?

天书还难找吗?

我忽然有些忍不住想笑,我甚至不敢去看那些对我深深瞩目的各派各家领袖,仿佛他们越严肃,我就越开心;他们越深沉,我就越得意。

因为,不论他们是风华正茂、年富力强,还是岁逾不惑,抑或是已知天命,甚至耳顺、古稀、杖朝、耄耋,都要唯我马首是瞻!

这感觉真的是美妙的无法言喻,却偏偏又非要压抑住。

所以,一时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手往哪里放?眼往哪里看?笑容要几分?说话要几句?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枚铁片,便让我有些晕眩了。

“陈元方,你是不是很得意?”

突然间,一道轻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脸色猛然一变,循声看去,只见晦极那一双贼亮的眼睛里,满是嘲讽的神色。

他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在想,就连陈义山当年也不过如此吧?嗯?或者,你根本就忘了陈义山是谁?哦,你现在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哟!这位暗宗的大首领,晦极先生,开始眼红心跳耳热了?”

翠轩子忽然开口道:“莫不是怕我们拧成一股绳,你暗宗再无立锥之地了吧?”

晦极淡淡道:“就算是立锥之地,也是给有命的人站。这轩辕宝鉴困你五天,让你站,你也站不起来。”

我长吐一口气,道:“晦极先生说的是!这时候先不提什么神相铁令,能摘掉轩辕宝鉴,破得了镜花水月再说吧。”

说着话,我把那铁片又递给青冢生道:“老前辈,物归原主。”

青冢生笑道:“拿着吧,就算到时候不做神相令,有这枚铁片,你也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

我摇了摇头,笑道:“就算不拿这枚铁片,老前辈就不帮我了吗?”

“好,好。”

青冢生接过铁片,道:“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当年,陈天默也是这么说的。墨是金,把你的金刚锥借我一用。”

墨是金一愣,诧异道:“东木先生怎么知道我有金刚锥?”

青冢生笑道:“你是墨家后人,柳族、刀族是鲁班门人,墨翟几千年前就与鲁班不合,鲁班造攻城之器械,墨翟出守城之良法;墨翟造善飞之木鸟,鲁班制不落之竹鸢。而今,柳族、刀族木偶所用之材料,都是以百余种草药泡制之奇木,柔韧刚强举世无双,你墨族便研制各种锥、锯、刀、钻、刨、钉、锉以破之。我说的不错吧。”

柳长青、柳长荫兄弟立即对墨是金怒目而视,就连天地双配四具木偶也都闪烁着幽幽的目光盯着墨是金。

墨是金微微一晒,道:“东木先生真是见多识广。我是带了,不过似乎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