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农和成哥从地上爬了起来,面面相觑,然后骤然间,又都一跃而起,往屋里急速窜进,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朝我扑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们!”

话还没说完,池农和成哥就一人抓住了我一条胳膊,反手一拧,也拿捏住了我的命脉,再一用力,立时就把我按在了地上,池农松着一只手,拼命地扯我的头发,还抓我的脸,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拼命叫道:“农哥,你干什么!干什么!啊,疼啊!”

成哥则是一把把我的上衣扯掉,又拽了个稀巴烂,我吓得魂飞魄散,道:“别脱我衣服了!别脱了!”

我真是都快哭了。

不会成功和池农真的好这一口吧!

好在,成哥把我的上衣拽掉之后,“咦”了一声,手上的力度渐渐放轻了,道:“还在,还在,是他,是他!”

池农也“咦”了声,道:“还真是他!”

然后两人便松了手。

我坐起来,甩了甩又疼又麻又酸的胳膊,怒道:“你们俩干什么!下手也太狠了吧!把我头发都拔掉了好几根!还有,撕我衣服干什么!我总共就四套衣服!去年穿烂了一套,被杨柳撕烂了一套,借给郑蓉蓉了一套,现在这一套,又被你们给撕烂了!”

“我们是想验明你的正身!”池农忍住笑道:“看看你是不是别人易容的,有没有贴个假脸皮了什么的。”

成哥道:“对,看看你背上有没有那个煞暗斑痕,还好,有,你是真的!”

我愕然道:“你们以为我是假的?”

“对啊。”池农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道:“可刚才是怎么回事?铮子,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刚才露的那一手,没有十几年的功力,可是达不到啊!”

“铮子!”成哥也严肃起来,道:“你总是深藏不露,总是隐瞒着我和池农,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知道他们两个是误会我了,当下我哭笑不得道:“不是我隐瞒你们,我也是刚刚才这样的!”

“刚刚才这样的?”

当下,我把在停车场发生的那一幕,还有自己的想法对池农和成哥说了一遍,两人这才缓过了脸色。

成哥道:“也就是说,杨柳强暴你以后,你体内的气息运转,突然正常了?”

我翻了翻白眼道:“成哥,能不能不要再说杨柳怎么怎么着我?”

“哦,不好意思。”成哥点了点头,道:“那你被杨柳强暴了之后,杨柳怎么样了?”

我:“……”

成哥催促道:“说话呀!”

我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没影了,我哪里知道她会怎么样!”

池农叹息道:“这就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啊。”

“死兽医。”成哥道:“铮子这骤然筑基成功,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对他本身,有没有害处?”

第七十九章 内有乾坤

这个我也想知道。

只见池农沉吟道:“听铮子的叙述,那个杨柳修炼的邪术属性偏阳,而女人本身的属性又偏阴,这两者本身就有冲突,杨柳为了能更好的修炼,必定是采用了某种特定的手段,来维持体内阴阳的协同合作,而木仙对付杨柳的手段,就是用青冥蜥体内的某种毒素,来打破杨柳本身的阴阳协同。根据铮子的描述,当时杨柳的情况应该是阴阳紊乱,血脉曲张,大有功力散尽、道行全失的征兆。可恰恰,铮子在她身边,铮子是元阳未泄的童男,体内五行之气不足,阴阳虚浮,这就好像是一个空着的容器,大有可用之处。”

“所以她就逮住铮子用了?”成哥插嘴道。

“对。”池农道:“杨柳自己体内气息胡乱奔走,冲撞的太厉害,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以及一个可以转圜的空间,所以,在几乎是本能的驱使下,她毫无理智地扑向了铮子,可怜的铮子就这样被糟蹋了,我对这种行为感到一丝丝的愤怒,我……”

“农哥,说重点!”我愤愤道。

“哦。咳咳……”池农道:“杨柳和铮子那个以后,阴阳和合,杨柳体内胡乱奔走的阴阳二气在铮子体内得到转圜的余地,渐渐又和铮子体内存在的五行之气相互勾连,形成一个两人之间的周天循环,不单单是杨柳的气息得到有效的疏通调理,铮子体内的气息也一并得到梳理。结果就是,杨柳避免了功力尽失的后果,铮子也因祸得福,筑基成功!”

成哥道:“那这对铮子有害处没有?”

“有什么害处?”池农翻了翻白眼,道:“铮子这厮白白占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便宜,还从一个废人筑基成功,除了毁了几套衣服,身体和精神上稍受摧残之外,还有什么害处?唉……木仙什么时候对我像杨柳对铮子那样狂野,我就算被咬死也心甘情愿啊。”

“呕!”

我和成哥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道:“那杨柳呢?她会怎么样?”

“她就比较严重了。”池农道:“衣服烂了,她还失身了!”

“说正经的!”

“哦,别的估计也没什么了。”

我干咳了一声,道:“对了,昨天杨柳已经承认,蟑螂是她放的,但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是她干的。那个杜故,极有可能是异五行木堂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柳不愿意多提起他。还有,郑家的事情,我怀疑,是异五行火堂所为,因为从头到尾,都与火有关。那个开卡车意图撞死咱们的人,极有可能是异五行金堂的人。”

“这异五行很奇怪啊。”池农道:“五个堂口,就好像彼此各自为政,谁也不管谁,谁也不干涉谁。”

“我知道。”成哥道:“异五行五个堂口,依着五行方位遍布五方,土堂在中原,金堂在西域高原,木堂在东部海岛,火堂在南粤,水堂在辽北。每个堂口几乎都又是一个独立的教派,是因为利益关系,而彼此合作,但各自又有各自的小算盘。”

“对。”我道:“他们就是这样,之前杨柳与水堂的水馨蓝还打过一场,不但堂口与堂口之间有冲突,堂口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土大师就曾借刀杀过土先生。他们这样,对咱们倒是有好处。一来,他们拧不成一股劲,各干各的,力量不集中;二来,咱们可以集中力量,各个击破;三来,咱们还可以利用他们的内部矛盾,引起他们内讧。”

池农道:“异五行既然对外号称是一个教,那五个堂口之间必定有一个统一的大目标吧?”

“应该有。”成哥道:“就是从来没听说过是什么。”

我道:“从土堂、水堂、木堂、火堂的行为来看,都有残害好人,然后收集祟物恶魂的行为,他们收来的祟物恶魂,或纳于土灵傀中,或纳于黑冰之中,或纳于木剑之中,或纳于冥焰之中,行径相似,看似是为了增加自己的道行法力,并且用这些东西去害更多的人,但我总以为,他们的目的,不会就这么简单。”

“是,绝不会这么简单。”池农道:“五个堂口,弟子不计其数,收集的五行鬼众也不计其数,我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是他们的终极目的。或许也正是为了不破坏这个阴谋,保护那个终极目的,不引起公家和民间术界的注意,所以异五行才行事如此小心谨慎,从来都没有大规模的行动,即便是对付咱们三个人,也都是用暗招阴招。”

成哥挠挠头,道:“那他们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来,呆坐了片刻,我道:“我还是去睡会吧。”

说着,我站了起来,往卧室里走去,池农冲着我喊道:“想想以后见了杨柳,怎么面对她吧!最好是把她变成自己人,那样,异五行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咱们说不定就知道了。”

“还有郑蓉蓉!”成哥补充道:“咱们以后还要去郑家的。”

想起这两个女人,我不由得一阵头疼。

杨柳脱了郑蓉蓉的衣服跑了,郑蓉蓉还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都有些不可理喻。

身上还是脏兮兮的,我只好又去洗了个澡,被凉水一冲,再回卧室的时候,睡意全无。

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想了想,还是守中抱一、五心朝天练气吧。

现在体内只是有了部分的水之气、火之气、木之气,运用起来,便能轻松断木,摔飞两个大汉,若是将五行之气全部积累完全,又积累足够大的量,那该是什么效果?

来日方长,我还是循序渐进,厚积薄发吧!

依诀坐好,凭法吐纳,渐渐至物我两忘之境,如此这般,也不知道修炼了多久,只觉体内空空如也,却又充盈异常,整个身子酣畅淋漓,大脑一片神清气爽!

我睁开眼来,暗想,以后,我若用起大相术里的彻地功、铁口令还有生死符,应该也会有不小的效力吧?

德叔的遗物已经全被我整理好,带了过来,包括雷击枣木令牌、一把毛笔、白纸、银杏叶子、青木葫芦--酒的配方,我也早从德叔那里学会,用药酒、银杏叶子、醋等炮制的。

还有德叔留下来的那个相笔,原本是汉生老爷子使用过的,我用起来,也该非同小可吧?

想到这里,我便把那相笔拿出来,在手中把玩,也不知道在无意中碰住了哪一个关窍,我竟听见那相笔“咔吧”响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以为相笔被我玩折了,但这相笔的杆子可是黑黝黝的铁质啊!

我仔细地查看着笔杆子,终于在接近笔毫的部分,发现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是断裂的模样,但却平平整整。

我心中一动,稍稍拔了一下,相笔竟然松动了,原来是两节接在了一起!

但这相笔的历史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被人拧开过,整个笔杆子上打磨成一片,通体黝黑,看上去根本发现不了任何节扣,我和德叔在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从未见德叔拔开过这相笔,或许连德叔也不知道这相笔能够被拔开。

但拔出来之后是什么呢?

笔毫部分去了下来,然后从中扯出来了一根极细的金色丝线!

完全拉出,竟然有一丈多长!

那丝线细的程度,堪比风筝的线,凑到眼前,还闪烁着微芒,更奇的是,如此细的线上,还有起起伏伏的波澜,像锯齿一样,密密麻麻排列着,看上去触目惊心,而且根本无法看出这细线的具体质地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细线绝非纯金,而是合金。

第八十章 嗜血金牙

我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金线,甫一接触,便觉一股钻心的痛,仿佛一根针,直刺入指端深处!

我急忙把手拿开,再看时,手指肚上已经显出一道血迹,鲜血迸流,还有不少沾染在那金线上。--

居然如此锋利,我正自惊讶,那金线上沾染的血忽然动了!

本来只在一处,突然间流动起来,瞬时,便将整条金线全部染红!

我心中惊恐,立时丢掉相笔,却见那金线上闪过一抹流光,仿佛活了过来一样,自己抖动着,在空中盘舞起来!

桌子上放着我用的一个茶碗,那金线盘绕过去,缠着那茶碗,只一紧,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那茶碗就变成了两半!

切口处,整整齐齐,像是切豆腐一样!

我的那个天!

这一刻,我浑身打颤,生怕它要缠着我,紧那么一紧,那我还活不活!

我再也不敢呆了,赶紧打开卧室门,跑出去,把门关的只露出一条缝,嘴里喊道:“成哥、农哥,快过来!”

“怎么了?”成哥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我道:“相笔成精了!里面露出来一根金线,还喝了我的血,现在在跳舞!”

“啥?”

成哥和池农听见这话,都飞快地跑了过来。

“你把门关着干什么!能看见什么!”

成哥一把把门推开,然后我们三个都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那相笔里的金线,在空中团团飞舞,兜来兜去。

池农目瞪口呆,道:“铮子,这是怎么弄的?”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这相笔原来是汉生老爷子用过的,后来德叔又用,但我从来没有见德叔把这相笔拔开,弄出这根线来。”

池农啧啧叹道:“一个相笔里面也藏这么大的玄机,真不愧是汉生老爷子用过的东西。”

“这是金牙线。”成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我和池农都不明所以,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成哥道:“这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东西--麻衣相士,铁口金牙,善断生死,这铁口金牙,其实是别有所指的,铁口就是麻衣相术中的铁口令,金牙,就是这相笔中的金牙线。”

我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德叔都未必清楚这相笔中还有这么一根线,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他用过。”

成哥道:“我在里面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会道门的高手,两条胳膊全断了,我开始以为是被人用刀给砍断了,结果后来混迹熟了,他说不是,是被人用金牙线给割断的,而割断他双臂的人,就是汉生老爷子!”

“啊?”我与池农面面相觑。

成哥继续道:“那个会道门的高手曾拉人入教,别人不肯,还要报警,这人一怒之下,杀了人家一户三口,结果被当时走江湖的汉生老爷子撞见,老爷子恼他歹毒,下了重手,先废了他的道行,又用金牙线取了他一双胳膊!他当时跟我说,汉生老爷子是用了一根铁杆白狼毫相笔,两招之内,便戳中了他的罩门,功力立时尽废,而那相笔又倏忽间弹开,变成两节,跳出一根金线来,汉生老爷子就那么一挥,他自己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眼前便血光四溅,两条胳膊,硬生生而断!他倒是硬气,居然没有疼死,只咬牙切齿地说,阁下是何方高人,死,也要叫我死的明白!”

我道:“他当时还不知道是汉生老爷子下的手?”

“不知道。”成哥道:“他说完这话,就疼晕了过去。等醒来后,汉生老爷子还没有走,反而给他止了血,说,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我只解解心头之恨,好叫你死得明白,我是陈汉生,麻衣陈家的陈汉生,刚才废你功力的是我的皂白相笔,斩断你双臂的,是我的金牙线!他说,你让我瞧瞧你那根金牙线!汉生老爷子就真的把线扯出来让他细看了一番,汉生老爷子还说,这金牙线跟他了许久,饮血太多,不宜再用,这次过后,汉生老爷子就要把它封存起来,等到若干年后,遇上宅心仁厚者,再重新开封!”

池农道:“意思是,铮子就是那个宅心仁厚的人?”

“反正不是你我把这相笔给拔开的,是铮子拔开的。”成哥道:“老爹也用过这相笔,铮子说他也没有拔开过,由此看来,那就是铮子了。当时那人跟我描述的就是,金牙线有一丈多长,浑身泛着金光,却又不是纯金,而是某种延展性和柔韧性极好的合金,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锯齿一样的起伏,那就是金牙!而且那线沾染了鲜血之后,就像活了一样,只要一扯开,就胡乱蹦跶。就像眼前这样。”

我惊恐道:“那它是嗜血的性子?”

“应该是吧。”成哥挠挠头道:“不过也是个好武器。”

我道:“嗜血的东西,怎么都透着邪气,汉生老爷子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你懂个屁!”成哥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相笔是你拔开的,金牙线又是你放出来的,那你现在就是它的主人!去把金牙线收起来,好好琢磨琢磨相笔,有什么机关消息,以后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用。我可告诉你,这金牙线不但能杀人,还能屠魔灭鬼!”

“啊?”我又吃了一惊:“还能屠魔灭鬼?”

池农有的诧异道:“大傻成,吹呢吧?”

“吹你个大脸!”成哥道:“金牙线本有灵力,又饮尽恶人血,戾气极重,连厉祟都怕!这可是陈家传下来的宝贝!不信的话,铮子你下去见鬼的时候,试试。”

我看着那金牙线,心中畏惧,道:“它刚才饮了我的血,然后就这么兴奋,会不会是还想喝?”

“不会。”成哥道:“你是好人,它不喜欢喝好人的血,只一点就饱了,绝不会再喝了。”

我半信半疑道:“你的话靠谱不靠谱啊?”

“我的话都是听那个人说的,那个人被判了死刑,没多久就枪毙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他肯定不会骗我!”成哥道:“而他的话,又是从汉生老爷子那里得来的,汉生老爷子能说瞎话吗?”

“不能。”我摇了摇头。

成哥道:“你放心吧,这金牙线真的是有灵性的,应该是陈家的某位先祖造出来的东西,设了机关,用了魂力。相士能断善恶,这金牙线也能判断,它不伤好人,只除恶徒。你只要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我道:“那成哥你也是好人,要不你过去,把它收起来?”

“看你那没出息样!”成哥道:“金牙线又不是我放出来的,是你放出来的!自从汉生老爷子不用它之后,它被封存了这么久,你把它放了出来,还喂饱了它,它肯定就唯你马首是瞻了,你怕什么!”

我咽了口吐沫,还是不胜惶恐道:“万一它在我身上缠绕一圈,我不是就成两截了吗?”

“没有那个万一!”成哥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到金牙线的跟前了。

那金牙线一下子就绷直了,我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喊道:“别动!别动!”

那金牙线却慢慢朝我靠近,我尖声大叫道:“别动了!”

这下子,它不动了。

我浑身冒汗,小心翼翼地捡起笔杆子,胡乱摸索着,终于在笔杆顶端不知道怎么碰了一下,那金牙线便像软面条一样,落了下来,团团盘好,重新收回到笔杆子内,我赶紧把笔毫和笔杆又接上,按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成哥走过来,笑嘻嘻道:“怎么样,是宝贝吧?”

我嘴唇发干道:“是宝贝,就是太吓人了。”

池农拍拍我的肩膀道:“好好琢磨琢磨,时间长了,肯定就好。”

第八十一章 异变陡生

我摸索着那铁笔杆子,反复细看笔杆子的顶端,那里有一粒稍稍凸出来的圆饼,半颗绿豆大小,我登时恍然,刚才肯定就是我按住了这里,笔杆才和笔毫分开的,又是按住了这里,金牙线才会收回去的。--

之前,这相笔在德叔手中的时候,德叔应该也是反复琢磨过,而且也一定能看见这笔杆子顶端的圆饼,肯定也会用力去按,但是,我却从未见过德叔使用金牙线,而以德叔的个性,使用金牙线对敌作战,酣畅淋漓,快意恩仇,是更符合他毒手相尊的秉性,所以说如果他能用的话,绝不会弃之不用,这就说明,他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成。

由此看来,这真是天意,金牙线本身太过阴毒,不归性子同样阴毒的德叔用。

十几年前,汉生老爷子救了我的命,那个时候,他老人家把我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前途都已相好,他的皂白相笔留给了德叔,恐怕就是想通过德叔之手,再传给我吧。

以前,我没有发现这相笔的玄机,而如今,我体内的气息筑基已成,相笔的内中乾坤便被我窥见,这也算是机缘已到,天数使然吧。

成哥和池农见我默不作声地翻弄相笔,觉得无聊,便又出去了。

我则在想,怎么样才能将金牙线使用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呢?

如果金牙线虽然能归我使用,但使用的时候,随意杀人,不能被我完美控制,那还不如不用。

虽然恶人恶,但多数也罪不至死。

杀戮过重,必遭天谴,对我自己也不好,对金牙线,也一定弊大于利,当初汉生老爷子不就是因此才把它给封存起来的吗?

想到这里,我便将皂白相笔握在手中,捧在手心里,抵在心口上,心中默默念诵着,期望,能与这相笔之中的金牙线达到相互有所感应,甚至是灵犀一点通的地步。

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算是石头人,在怀里捂得久了,也能捂热不是?

更何况,这金牙线是有灵性的,还是我把它从封存的状态放了出来,它还喝了我的血,虽然说是一下点,但毕竟也喝饱了不是,我试着与它进行灵魂上的沟通,应该能凑效吧。

人有三魂,乃是天魂、地魂、人魂,又衍生七魄,乃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据说又代表着人的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普通人是无法掌控自己的三魂七魄的,而玄门中人,通过修炼,可以具备掌控三魂七魄的力量,这便是三魂之力,简称魂力。

是相较于肉体之力(简称体力)的另一种存在。

人之力,无非就是这两种--魂力和体力。

魂力能与天地契合,捏诀念咒、作法施术时,尤其重要,所以三魂之力的强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个人道行修为的高低,更决定了其灵魂力量的强横程度!

修行者,三魂之力强弱的程度,从稀薄,到凝练,渐渐进入境界,由低到高依次可以分为:散魂境、离魂境、敛魂境、幽明境、澄明境、空明境、无为境、小圆满境,最高可至大圆满境!

据说到了大圆满境后,人便可以开启五大目法中的慧眼,慧眼相神!

这世上,罕有人能修行至大圆满境。

但我的义兄陈元方,据邵薇说,不但早已至大圆满境,而且在到了大圆满境之后,更上一层楼,打破了禁锢,修行至混沌境!

混沌境界,那便是神相才会有的魂力境界,完美的天人合一、地人合一、天地人三才合一!

掌控世上一切具有灵性之物,全然不在话下。

只可惜,我的三魂之力不强,满打满算,撑死了也只有敛魂境,也就是能守中抱一、物我两忘,这还是我潜心修行,练气一年多来的结果。

但凡是我的魂力再上一层楼,到了幽明境或者澄明境,我便可以直接将三魂之力强加在金牙线之上,那样一来,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但事在人为,境界未到的情况下,我就采用笨办法,好好地跟金牙线磨合罢了。

好在我也是那种能坐得住的人,耐得住性子,硬生生捧着相笔,捂在心口,心里念叨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吃了饭,我突然接到郑蓉蓉的电话,我还有些诧异,这妮子早上跑的时候,不还说以后不理我了吗,怎么这一天还没有过去,就又打电话来了?

我接通了电话,正想矜持着“喂”一声,那边就传来郑蓉蓉迫不及待的声音:“陈铮,你有麻烦了,你快跑吧!”

“啊?”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听得更是没头没脑,我道:“怎么了?我有什么麻烦了?”

“贾队长要去你们别墅那里抓你们!”郑蓉蓉急道:“你赶紧和他们两个一起跑吧!”

“哪个贾队长?”我皱了皱眉头道:“他凭什么抓我们?”

“高队长不是生病了,不能工作了吗?就来了一个贾队长顶他的位置!”郑蓉蓉道:“我二哥被害的案子,由他负责!他之前是给高队长打下手的,案子他都清楚,我三哥和二哥生前都被你看过相,也都被你预言过要死,结果又都被害了!高队长没有动你,贾队长想对你下手了!他去肯定要逮捕你的,他连逮捕令都申请下来了!”

“我知道了。”我道:“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了。”郑蓉蓉道:“贾队长他们刚出发,他们知道你们三个里面有高手,所以随同去的还有特警。我也是刚从王鸿叔叔那里得来的消息,你赶紧跑吧!我先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先发了一会儿愣,之前见高队长的时候,我给他相面,当时说他身边恐怕有小人潜伏,届时会阴他一把,踩着他上位,现在看来,难道就是这个贾队长?

不然他趁着高队长生病,急于抢功干什么?

郑蓉蓉说他是给高队长打下手的,当时跟高队长打交道的时候,我也只顾着高队长自己了,他的手下,我一概都没有重视,现在看来,是大大的失误!

事不宜迟,我愣了片刻,便赶紧去通知成哥和池农,成哥听了以后,骂骂咧咧地道:“一个小狗腿子,搁得住跑?看我怎么弄死他!”

“你还想回号子里吧?”池农说了成哥一句,然后阴沉着脸,道:“连我也敢抓,这个姓贾的,不想再在禹都继续混下去了吧!”

“农哥,万一他也有后台呢?后台不在禹都呢?”我知道池农因为医术高超,手里握着禹都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仍旧忧心忡忡道。

池农一愣,道:“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咱们只有走为上计,不能进号子里去,否则受苦不说,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有去无回!”

我道:“没那么严重吧?”

池农道:“他们可是顶着上面的压力的,郑景麓死亡一案,还没有破,又多了个郑景岳,影响又这么大,咱们国家有命案必破的原则,破不掉,他们的乌纱帽就会不保,抓咱们,难说不是想要拿咱们去顶缸!他们的狠,大傻成可是深有体会的。”

成哥道:“那还说个屁啊,走吧!”

池农道:“别急,想好怎么走再说!”

成哥道:“废话,开车跑啊!”

池农道:“开车的话,进山和出山都只有一条必经之路,他们现在既然正往咱们这边赶来,咱们就不能开车出去,否则冤家路窄,必然撞上他们!”

第八十二章 深藏不露

池农说得对,成哥愣了一下,道:“那就去山里打游击。晚上再回来。”

“你傻呀!”池农道:“他们肯定会留人看着的,再派人搜山,怎么办?铮子不是说还有特警来吗?”

我道:“步行的话,能不能找一条捷径,不跟他们相遇?”

“能!”池农道:“那路对常人来说比较难走,但是对于咱们三个,不成问题。”

我道:“那咱们就步行走出去,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走!”

我们三人急匆匆收拾一番,带好了该带的东西,锁上了门,疾驰而去。

没有走多远,便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嗡鸣音由远及近而来,我们三人更不回头,从常人难以攀越处,悄然而过。

这一路上,道路崎岖坎坷自不必说,摔倒是摔不着,只是灌木荆棘众多,衣服没少被挂烂。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成哥道:“咱们去哪儿?这一跑,他们会不会下通缉令?”

池农道:“要不你们跟我回张寨,到了老家,我相信还没人敢去找咱们的麻烦。”

“就这么一直躲着不是办法。”我沉吟道:“成哥,农哥,要不咱们去郑家?”

“郑家?”成哥和池农都吃了一惊。

成哥道:“那不是自投罗网?案子就是郑家发生的!”

我道:“可咱们要躲了起来,这案子还怎么查?我相信这案子都是异五行火堂做下的,德叔的死,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有我的煞暗斑痕。”

“说的是。”池农道:“咱们一旦躲起来,再出来,就不好办了,不如直接去郑家,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又是最安全的地方,更是咱们不得不去的地方。郑家到底有什么古怪,咱们只有去了,才能查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