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心镜走到苏氏姐妹跟前,蹲下身子道:“前头热闹着,你们怎么躲在这儿呢?”

苏糕看着孔心镜不说话,略略委屈。苏糖也装出委屈的样子,幽幽道:“我们不受待见,只好躲在这儿了。那罗夫人还想把我们送给别人。”

孔心镜问道:“你们不是服侍国舅爷么?”

苏糖和苏糕还没答,只听一片脚步声,孔心宜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过来,拍掌笑道:“好啊,季府的下人居然和国舅爷的侍妾勾搭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乡下,更新不稳定。

☆、第十八章

“娘子嘴一张便安了我们这样一个罪名,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么?我们跟娘子究竟有什么仇啊?”苏糖站了起来,看着孔心宜道:“娘子该不会是因为想讨要我们姐妹不得,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罢?说起来,我们跟孔郎君有师徒之谊,见到面说说话本是正常,被娘子这样一说,这满园的人都像是有私情,教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孔心宜恨孔心镜恨得要死,这会抓住一点把柄,如何肯放过?只她不欲和苏糖斗嘴失了身份,只示意身边一个嘴利的丫头应话。那丫头便道:“你们要说话为何不在明处说,要躲到这暗处说呢,还说不是在勾搭?”

苏糖见孔心宜不依不饶,不由皱眉,答道:“娘子也跟我们在这暗处说话了,莫非娘子跟我们也有私情?且我们国舅府的人作些什么,哪儿就轮到娘子来管了?”

“嗬,不过一个宠物,居然自称起国舅府的人了,也不怕闪了舌头。”孔心宜的丫头嘲讽道。

见孔心宜难为苏糖苏糕,早有丫头报到罗夫人跟前。罗夫人一听,似笑非笑道:“去,把这事报与国舅爷知道,我们且不掺和。”

季中元听得禀报,略略皱眉,喊进季飞龙道:“喊苏氏姐妹进来,另外,警告一下王府那老匹夫,让他好好管教女儿。”

季飞龙应了,自行下去,待他走到园子里,便见孔心宜一个丫头咄咄逼人,苏氏姐妹委屈地站着,有些无措。

苏糖眼尖,已是见季飞龙过来了,她一拉苏糕,俯耳道:“姐姐待会晕倒在孔心镜怀里,让他抱着你。”

苏糕虽不明白苏糖的意思,却也微点头,见孔心宜的丫头说着话,身子倾过来,便装作害怕,半闪到孔心镜身边,对着那丫头一瞪眼,骂道:“贱婢。”

那丫头得了孔心宜的势,眼见苏氏姐妹无招架之力,正得意,不想苏糕突然蹦出这样两个字,一时大怒,扬手作势要打。

苏糕见她扬手,马上尖叫一声,软软向后就倒,倒进孔心镜怀里。

“你吓死我姐姐了,赔我姐姐的命来。”苏糖也跟着尖叫一声,冲了上去,运了运手掌力,借着向前冲的力道,一巴掌扇在那丫头脸上,不待那丫头反应,又大嚷道:“王府的人打人了,打人了。”

季飞龙才走过来,就见孔心宜的丫头追着苏糖要打,苏糖正朝他跑来,他一时上前,喝道:“闹什么?”

苏糖直扑向季飞龙怀中,晕倒在他的臂弯内。

孔心宜的丫头挨了一巴掌,没打着苏糖,就见她晕倒了,不由嚷道:“她打了我。”

季飞龙冷冷看着她,再抬眼看向孔心宜,哼道:“原来王府的人这样嚣张,在国舅府内就能纵容丫头打人了?”

孔心宜见是季飞龙,一时有些怵,待要分辩几句,不想季飞龙不容她分辩,抱了苏糖就走。

孔心镜犹豫一下,抱起苏糕跟了过去。

季中元和心腹说完话,见季飞龙良久不回,便信步出了房间,走到小厅内,推窗向外看了看,这一看不由微皱眉。月色如洗,看得分明,季飞龙怀里抱着的,不正是苏氏姐妹其中一个么?再看他身后跟着的孔心镜,同样抱了一个女子,还似乎喊了女子一声。

季飞龙抱着苏糖走到书房外不远处,突然觉得不妥,便摇了摇手臂,喊苏糖道:“喂,自己走吧!”

苏糖继续装晕,就是不肯睁眼。

季飞龙见她睫毛颤动,明明是装晕的,不由好笑,威胁道:“再不睁眼,我就把你扔地下了。”

“再抱抱嘛!”苏糖只好睁开眼,奶声奶气相求,还抬起手臂环到季飞龙脖子上,小脸儿在季飞龙胸口蹭了蹭,软软道:“人家被吓破了胆,没力气走路。”

季飞龙见苏糖这样央求,不知为何,却是心软,低头看了看她,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一时抱着她又走了几步。

孔心镜抱着苏糕走到这边,心下也知道要避嫌,已是把苏糕放到地下,转头去瞧周围,见一个婆子经过,便让婆子代为抱起苏糕,嘱了几句,也不进去见季中元,转身就走了。

季中元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切,脸色沉沉,扶在窗边的手隐现狰狞青筋,小侯爷夺去罗映雪为妾的事涌上心头,他突然一阵心悸,另一只手抚在心口,使劲揉了揉,这才缓过来,一时拂袖,转身进了房。

待两个婆子抱了苏氏姐妹进房回话,季飞龙也跟了进来,季中元脸色已恢复了正常,口吻突然淡漠起来,挥手道:“也没什么了,你们都下去罢!”

两个婆子闻言,自不敢放下苏氏姐妹,忙忙抱了她们就下去了。

“义父!”季飞龙有些疑惑,一时喊了季中元一句。

季中元摆手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现下还有重要事待办。”

季飞龙闻言不敢再多说,告辞出了门。

苏氏姐妹和孔心宜争吵的事,前头赴宴的夫人们很快就听闻了,互相道:“虽是国舅府养着的宠物,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孔娘子这般咄咄逼人,只怕过后讨不了好去。”

“可不是么?本是季郎君养大的糖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一旦送到国舅府,反被人欺负了去,可不是笑话?”

“孔心宜也不识趣,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么?偏生惹事生非的,怪道今年十六岁了,还没人上门提亲呢?谁家府里想娶这样的惹事精?”

众人悄悄讨论着,罗夫人也听了一个大概,她问得孔心宜不告而别了,不由摇头,一时吩咐罗婆子道:“既然是国舅爷喊了苏氏姐妹过去,不管如何,便慰问几句,再好生送回房去罢!”

罗婆子应了,领着两个丫头过去找苏氏姐妹。

尤嬷嬷也找了过去,眼见罗婆子过来了,几个人便安慰了苏糖苏糕几句,一道护送她们回糖人院。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又有丫头端了奶水过来给苏糕苏糖,笑道:“季府过来的奶娘已无恙了,今日里挤出来的奶却是能喝了,请两位小娘子用餐罢!”

苏糖一点儿也不想喝奶,只道:“却是大夫说过,这几日须得喝白粥,不能喝奶,还是换了白粥来罢!”

丫头去看罗婆子,见罗婆子点头,便端了奶出去了,转头换了两小碗白粥进来。

苏糖和苏糕暗喜,用了白粥,打发人下去,洗漱一番这才准备上床。

苏糖抚着肚子,犹自记着宋黑的米糊糊,跟苏糕道:“说要白粥,就真的只给咱们白粥,吃得嘴巴里淡苗苗,没一点儿味道。不知道阿黑会不会再给咱们端一点米糊糊过来?”

她话音一落,窗边却有人轻叩,宋黑的声音道:“开窗!”

“呀,来了!”苏糖掩嘴轻笑,下地去开窗,接过米糊糊一闻,惊喜道:“是芝麻糊。”

宋黑轻叩手指道:“特意做的,你们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么客气!”苏糖笑道:“莫非又有什么要我们姐妹做的?可提前说啊,季文庄的事我们还没头绪的,一时三刻也没法子可想。”

宋黑轻笑道:“今晚的事,我们已听闻了。你们做得好,现这两碗芝麻糊,是赏你们的。”

“今晚的事?”苏糕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在床上探出身子,轻声问了一句。

宋黑以为苏氏姐妹想要他亲口承认她们的功劳,便道:“是的,你们今晚和孔心宜对上了,让国舅府和王府生了矛盾。且孔心镜和季飞龙分别抱着你们走了一段路的事,已落在季中元眼中。季中元要是舍得,自要把你们分别赏给孔心镜和季飞龙,如此一来,你们便有机会再为阿郎做事。若是季中元不舍得把你们赏给孔心镜和季飞龙,你们自可以找机会向这两人示好,暗示他们讨要你们,如此这般,季中元必不痛快。这三人的关系只要稍稍有变,你们便是大功一件。”

苏糖趁着宋黑说话的功夫,已是尝了芝麻糊,又端去喂苏糕,两人毕竟吃了白粥没多久,芝麻糊虽美味,也不敢多吃,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宋黑待她们吃完,又递了一本小册子给她们道:“这本是让宫中最善于养生的御医写的养生诀,除去饮食应注意的事项外,还有一套五段锦养生舞,你们早晚照着比划一番,身子骨慢慢会硬起来的。”

苏糖接过一看,见五段锦养生舞还配有图例,时而揉肚,时而扭腰,时而手脚舒展,知道是好东西,一时喜笑颜开,保证道:“阿黑放心,我们姐妹一定好好离间国舅爷和季飞龙的关系。”

她们这里说话,季中元在书房禀烛看罗映雪的画,看得入神处,蜡烛滴在手中犹自不知道。待得醒觉,忙唤人找药膏进来涂上,一时又扬声吩咐管家进去,吩咐道:“传我的话,把苏氏姐妹送到飞龙房中,说是我赏给他的。让他今晚收房!”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第十九章 (补字数)

“啪啪”,半夜里,糖人院响起敲门声,丫头嘀咕着去开门,一眼见到管家,不由诧异,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管家传了话,让丫头赶紧进去喊苏氏姐妹起身,梳洗了送去季飞龙处。

苏糖睡得正香,却被梨花喊醒了,一时惺忪着眼问道:“大半夜的,是失火了么?慌张成这样作什么?”

“娘子,国舅爷让人来传话,说道要把你们送给飞龙公子呢!”梨花心底里是认为傍着季中元更妥当的,可是想及季飞龙年轻俏俊,似乎又是好归宿,一时拿不准这事算是喜事还是不算喜事,因神情半忧半喜的。

苏糖一听这话,脸色却是变了,顾不得许多,细问了经过,梨花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道:“管家亲自过来传话的,别的却不知道。”

苏糖说着话,见苏糕已穿好衣裳凑过来,便拉住道:“姐姐,咱们须得求见国舅爷,让他收回成命。”

苏糕也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妥当,一时点头道:“对,不管如何,得求见国舅爷。”

季中元传话下去,让人送了苏氏姐妹给季飞龙后,心下却又烦躁,一时睡不着,只在书房铺纸画画,画中人时而浅笑,时而轻泣,不管是何模样,都是惹人怜爱的神情。他怔怔看着,又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画,一时却又发现一点儿不同之处,不知道是否这几天见多了苏氏姐妹,笔下所画的人,却是偏向像苏氏姐妹多一些,而不是百分百像画中人的模样。

“果然隔得久了,我渐渐要忘记你的模样了么?”季中元掩了纸,看着墙上的画卷,在心中描摹她的眉眼嘴唇,一时再次展纸,重画了一幅,这一次却是和画中人一模一样了。

他正凝神看着画中人,外间管家的声音传来,禀道:“国舅爷,苏氏姐妹不肯去公子那处,哭着喊着要见国舅爷一面。”

季中元一怔,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背靠着案台,轻轻叹口气,吩咐道:“让她们进来!”

苏糖和苏糕一进季中元的书房,马上拜倒在地,泣道:“我们虽不足道,却也只愿服侍国舅爷,不作他想,求国舅爷收回成命。”

季中元也不喊她们起来,只淡淡道:“飞龙年轻俊俏,又未娶亲,你们跟了他,是你们的福份,因何不愿意?”

苏糖伏地道:“季郎君养我们十四年,是为国舅爷养的,也是要我们姐妹服侍国舅爷的。我们姐妹也只爱慕国舅爷,若不能服侍国舅爷,便,便……”

季中元一听这话,细看苏氏姐妹,想及季蓝田这些年为他搜罗相貌像罗映雪的女子诸事,一时脸色稍缓,示意苏氏姐妹起身,背了手道:“你们既然不愿意服侍飞龙,也不勉强,此事就作罢了!”

苏糖一喜,拉着苏糕又拜下去,抹泪道:“国舅爷这是留着我们一命了。若国舅爷不收回成命,我们姐妹是只愿一死的。”

季中元听得苏糖的话,心头郁气全消散了,指指书房的榻上道:“以后你们就在这儿服侍,今晚睡这张榻罢!”

苏糖和苏糕忙应了,一时却又想起宋黑的米糊糊,呀,在这儿安歇,哪宋黑怎么送米糊糊给我们吃呢?

在书房服侍的丫头中,自有罗夫人安排下的心腹,不消一会儿,就会消息传到她家耳边,她听完咬牙切齿道:“好么,书房那个地方是连我也不能随便进出的,她们就安歇下了,好大的脸面!”

罗婆子却道:“这一对糖人年纪虽小,却不是简单的。国舅爷明明都让人传话,要把她们赏给公子爷的,她们偏生有主意,硬是说动管家,带了她们见国舅爷一面,令国舅爷收回成命了。这还不止,居然让国舅爷动了心,准她们安歇在书房中。”

罗夫人也疑惑起来,年纪还小,国舅爷又不想这会收房,凭什么宠爱她们呢?凭她们是喝奶长大的?这阵子她们可没喝奶,光吃粥了呢!

罗婆子是另有一事禀上罗夫人的,俯耳道:“在书房服侍那丫头说道,苏氏姐妹换上了那套衣裳,相貌气度和画中的雪娘几乎不差什么,国舅爷看着她们,都会失神呢!先头那些搜罗来的美女,没有一个如此像的。就是萧娘子,也不及这一对糖人相貌那般像雪娘。”

“单单是相貌像,怎能令国舅爷准她们安歇在书房中呢?定然还有别的原因。”罗夫人站起来推窗看月,幽幽叹道:“有些人一见面,便会不由自主的互相吸引,无法抗拒。”她说着,补充道:“这句话是我姐姐当年见了国舅爷一面,半夜里睡不着,推窗看月感叹之语。当时我还小,不懂这话的意思。后来懂了,却又……”

罗婆子听懂了罗夫人的话,诧异道:“夫人是说,国舅爷受那一对糖人吸引,莫名有好感,这才准她们在书房中安歇?”

罗夫人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道:“季蓝田一向不做无用功,他既然养了这一对糖人十四年,又特意要留着送与国舅爷,定然另有内情。着人细意打听季蓝田的动向,查清楚这一对糖人真实的身世,再作打算罢!”

主仆说着话,又有丫头秘密来禀报,说道季中元让苏氏姐妹安歇在书房,他自己却去安歇在萧别娘之处,并没有歇在书房中。

萧别娘见季中元来了,却是意外,忙小意讨好服侍着,一时忍不住又问道:“国舅爷既然中意那一对糖人,为何不正式收了她们,只让她们在书房中服侍呢?”

季中元拍拍萧别娘的脸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么?”说着堵住了萧别娘的嘴。

萧别娘一时迷乱,只顾承欢,再不顾别的事了。

书房中,苏糖和苏糕却是在案前坐着,互相握着手,悄悄道:“好险,真怕国舅爷真会收了咱们啊!”

苏糖吁口气道:“我就说,赌赌运气罢!国舅爷之前两次既然没有收房的意思,这一次想来也不会动咱们。只有抱紧他大腿,咱们才暂时安全一些。”

姐妹说着话,窗边有人轻叩了三下,停一停,又是叩了三下。

苏糖心知有异,朝苏糕作个手势,两人走到窗前,轻推开窗扇,只见窗下站着两个人,正是宋黑和孔应郎,一时怔一怔,咦,这两人消息居然灵通成这样,这就知道我们安歇在书房中了。

孔应郎见窗子开了,朝宋黑作个手势,让他守在窗外,自己一跃,跃进窗内,坐到案前,这才道:“看样子国舅爷是对你们上心了,居然准你们安歇在书房重地。”

苏糖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横手指在唇角,不让孔应郎再说,只催道:“快走!”

孔应郎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是的,既然是书房重地,他和宋黑为何这般轻易就闯进来了?这分明是用苏氏姐妹作诱饵,诱他和宋黑上钩啊!

说时迟,那时快,孔应郎只一跃,又跃出窗外,拉着宋黑疾速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苏糖看着孔应郎跃出窗外,正要去关窗,就听得书房门一响,她不忙关窗,只倚在窗边,装作赏月。

管家领着几个人推开书房门进去时,见苏糕坐在案前看书,苏糖倚窗看月,一派闲情,并没有什么不妥,一时疑惑,眼角四处扫了扫,推说是夜间例行巡查,又领着人出去了。

待管家一走,苏糖关了窗子,坐到苏糕身边,姐姐俩人面面相觑,形势似乎很复杂哟!

苏糕摸摸苏糖的头道:“还是妹妹机灵。”

苏糖道:“为了米糊糊,必须得机灵,不机灵不行。”

闹了半晚,姐妹俩人也困了,收拾一番便安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自有丫头来服侍苏糖和苏糕洗漱。

苏糖随口问道:“我们自己带来的丫头呢?”

服侍的丫头半跪下道:“以后便由我们服侍娘子了。”

苏糖一听,知道以后便被监视了,脸上却装作天真,笑嘻嘻道:“那便劳烦了。”说着问那两个丫头的名字。

却是一个唤作青鸟,一个唤作绿袖。

青鸟和绿袖皆是有眼色的丫头,比梨花和梅花更会服侍人,只一会就帮苏糖和苏糕梳好头发,换好衣裳,又吩咐人端早餐过来。

苏糖一听是传早餐,不是传奶,心下先松一口气。

早餐上来了,有熬得绵烂的白粥,有四色点心和四色小菜。

苏糕和苏糖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喜悦,这是说,以后不用哭爹喊娘的,便有粥吃了么?

罗夫人那头摆上早餐时,便有丫头来禀报,说道苏氏姐妹吃了白粥,并没有喝奶。

罗夫人点头道:“吃了粥,便和我们一样是凡人了,再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季中元一早起来,管家便来禀道:“夫人把原来服侍顾姨妈的两个丫头派去服侍苏氏姐妹,却把原先服侍苏氏姐妹的两个丫头和嬷嬷等人送去服侍顾姨妈。”

管家嘴里的顾姨妈,却是季中元原配妻子顾元娘的妹妹顾二娘。因着顾元娘早亡,国舅府是罗夫人主持家事,顾二娘深怕姐姐所出的两个女儿季文庄和季文洁被亏待,时不时便过来小住,顺便指点俩姐妹如何待人接物。

现季文庄和季文洁到了婚配年纪,顾二娘又怕她们于婚事一道上,受罗夫人把持,前几天便进了国舅府住着,也求见了季中元,讨论了季文庄和季文洁的婚事。

顾二娘夫婿是武略将军,领着兵镇守在外,因此季中元见了顾二娘,便会给几分面子。现听说罗夫人调换了原先服侍她的丫头,不由略略皱眉。

顾姨妈这会一见梨花和梅花,却是摔了杯子,怒道:“不过一对宠物,这就有胆子调换服侍我的丫头,把这没眼色的换来给我了?倒要去瞧瞧,是什么阿物儿,一个两个就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有婆子见顾姨妈发脾气,便劝道:“姨妈要是不喜欢这两个丫头了,再换别的丫头来罢!”

顾姨妈生气道:“你们这府里腌脏事也多,我自己带了四个丫头过来,四个丫头便全病了,硬是起不了身。不得不用你们府里的丫头,这倒好,堪堪用惯了,又换走了。”

婆子见顾姨妈怒火稍息,便又劝道:“姨妈什么身份的人,想见那一对宠物,何须自己过去?让人唤她们过来不就得了?”

顾姨妈一听这话在理,便点头道:“也是。你便着人去唤她们过来罢!倒要问问,是谁借了她们胆子换我的丫头?”

罗夫人一听顾姨妈这处闹了起来,便轻蔑地一笑道:“以为是谁呢?动不动进府来住着,动不动干涉府里的家事。总得寻机会让她知道,她在国舅爷眼里是外人,是连宠物也比不上的外人。”

罗婆子轻声道:“顾姨妈还罢了,只她夫婿领着兵,儿子又能干,国舅爷不得不给面子的。夫人……”

罗夫人道:“行了,我知道她夫婿是谁?不用你提醒。”

罗婆子一听,知道夫婿两个字刺痛了罗夫人的心,一时便不敢再多话。

另一头,青鸟站在书房帘外禀道:“两位娘子,顾姨妈请你们过去一见!”

“顾姨妈,是谁啊?”苏糕诧异道:“见我们作什么呢?”

“顾姨妈是我们大娘子和二娘子的亲姨娘”青鸟介绍一下顾姨妈的身份,又恭敬道:“许是有事儿要跟两位娘子商议罢!毕竟两位娘子现下住在书房中,也算是国舅爷的新宠了,日日能见着国舅爷,也能在国舅爷跟前说上话。反倒是大娘子和二娘子,想见国舅爷一见,有时还赴个空呢!”

苏糕扯扯苏糖的袖子道:“咱们势单力薄的,见见顾姨妈也好。”

青鸟一听,忙给她们装扮,扶了出门,让人抬软轿过来,让苏氏姐妹坐上去,一行人朝顾姨妈处走去。

青鸟和绿袖陪苏氏姐妹去顾姨妈处,书房中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名唤采莲的,却是悄悄掩到罗夫人处,进房禀道:“夫人,不得了呢!”

罗夫人见采莲来了,又说出这等话,不由一怔,一时环顾房里,见只有罗婆子在,便道:“也没外人,有话则说。”

采莲定定神,走近些,低声道:“那一对糖人不单相貌像雪娘,肩下还有一处跟雪娘一模一样的梅花胎记。”

“什么?”罗夫人失声,手里的杯子颤了颤,差点摔在地下,一时绷脸,心慌意乱道:“你如何得知她们有胎记?”

采莲道:“因顾姨妈要见两位娘子,青鸟帮着换衣,让我拿了衣裳过去,我无意间一瞥见到的。”

那一回季中元喝醉了,画了一张罗映雪的裸背图,当时采莲见了,慌乱中把图藏了起来,过后悄悄献与罗夫人遨功。因当时见了裸背图,知道罗映雪肩膀下有一处梅花胎记,如今见苏糕和苏糖居然也有这样的胎记,心知有异,便忙忙来报与罗夫人知晓。

罗夫人脸色瞬间一白,嘱采莲道:“此事不得再外泄。”见采莲点头,她又令罗婆子重赏采莲,待采莲下去了,这才和罗婆子道:“速喊人去查那一对糖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