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太后也不以为意,忙吩咐人去准备薄粥。

苏糖讲到一半时,满粥便端来了,早有宫女吹凉了,捧上前喂她喝。

苏糖就着宫女的手喝了几口,便自己接过喝了小半碗,这才看向苏糕喊道:“姐姐!”

苏糕忙过去,站到她身边,很自然接过碗,把剩下半碗薄粥喝了。

仁德太后瞧着她们姐妹的举动,一时转过头吩咐身边一个宫女道:“过去嘱御膳房的人,让他们每餐多备两碗粥送到漱芳斋给苏美人。”

这里苏糖喝了粥,小脸儿略略有了血色,扬了嗓音,把后半截故事一气讲完了。

“打赏!”仁德太后笑着让人打赏苏糖,又问道:“哪儿听来的故事?却有新意。”说着不待苏糖作答,却又让人送她们姐妹回去。

这里孔心宜见苏糖出了风头,又得了仁德太后的喜爱,不由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便不在太后娘娘提她们姐妹俩了,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在宫中这等地方,像她们那样的身子,也活不了多久的。如今让太后娘娘上心了,没准她们也就活下来了。万一以后她们真得了宠,又记了仇想要难为自己,自己岂不是……

孔心宜从慈宁宫出来时,便和一位小宫女耳语了几名,小宫女领命去了。

稍迟些,御膳房接到通知,给漱芳斋送饭时,还得附带送两碗米糊糊,米糊糊要加胡椒粉。

从慈宁宫回到漱芳斋,苏糖和苏糕下了软轿,相视一笑进了门。待内侍们退下了,苏糕夸苏糖道:“妹妹机灵,若不然,晚上御膳房会不会给咱们送饭还是问题呢!如今可好,连米糊糊也给准备了。要知道,咱们这身子骨,是不能受一丁点委屈的,一个不好便会生病,一病起来能要人命。”

从前她们病了,是不敢直接吃药的,须得奶娘服了药,再挤了奶给她们喝,因着这样,一旦病了,好得极慢,有几回还差点死掉了。想起往事,苏糕打个寒噤,忙忙拉着苏糖去换衣裳,又怕她受了风,只摸她的头,见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回她们并没有等多久,御膳房就把晚膳送来了,果然有热乎乎两碗米糊糊。

夕颜揭了食盒,端出米糊糊时,不禁惊叹道:“这是着紧往这边先送了,饭菜才热乎乎的,不致冷掉。果然娘子说一个故事逗了太后娘娘欢心,吃穿不愁了。”

拾儿也附和道:“娘子就是聪慧的。若不是年纪小些,便……”她说着,忙忙捂住嘴,呀,娘子是小,毕竟是主子,自己怎能在她跟前乱说话?

苏糖却不以为意,笑着拉了苏糕一并坐了,让夕颜端了米糊糊上来,先推一碗到苏糕跟前,自己端了一碗,拿勺子搅了搅,嗅着米糊糊的香味,舀一口进嘴吞下,才吞下就感觉不对,喉咙早火辣辣的,不由丢下勺子,拦住苏糕道:“姐姐别吃,这米糊糊有问题。”

苏糕动作略慢,舀的米糊糊才到嘴边,未及吃进去,闻言丢下勺子,转头去看苏糖,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苏糖又端碗嗅了嗅,变了脸色道:“米糊糊下了胡椒粉的。”

苏糕脸色一下也变了,伸手就要扣苏糖的喉咙,着急道:“快吐出来,咱们吃不得这个。”

苏糖推开苏糕的手,苦笑道:“已吞下去了,吐不出的。只吃了小半口,应该没事吧?”

苏糕不敢再吃这米糊糊,另让夕颜拿干饭去熬成米糊糊端出来,期间一直看着苏糖,却见她果然无碍,也没表示有什么不适,究竟不放心,只让夕颜去请太医。

夕颜去了好一会却没有回来,苏糕忙让拾儿去瞧瞧,谁知拾儿去了好一会同样没有回来。

稍迟些,苏糖便不对了,嗓音半哑,额角发烫,捧着肚子嚷不舒服。

苏糕心知不对,一直让苏糖喝水,急得跺脚道:“夕颜和拾儿怎么还没回来?”

苏糖虽不舒服,这会也理清了思绪,低声道:“这是有人针对咱们,先是放胡椒粉,接着拦住夕颜和拾儿,不让她们及时请到太医呗!只要拖一拖,我的小命便不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第二十三章

天色渐黑,名唤百喜的小内侍站在凳子上,往殿门口挂了灯笼,担忧地看了看不远处,并不见夕颜和拾儿的身影,一时便跳下凳子,和扶着凳子的另一位内侍百福道:“今日派了咱们过来漱芳斋服侍,我便度着这是要跟那不得宠的主子了。待太后召见了主子,以为事有转机呢,不想现下主子就病了,夕颜和拾儿这厢去请太医却没回来,只怕不妙了。”

百福样子长得比较老成,先前在养心殿打扫,本是一个好差事,只他不会巴结总管,又被人使了绊子,一下就调派去当杂役,待得今儿苏氏姐妹进宫,派他过来漱芳斋当值,只以为时来运转,不想又碰上苏糖这样娇弱的主子,一时叹息着摇头。

百喜又张望一下,犹豫着道:“若不然,请示一下主子,待我过去太医处瞧瞧?”

百福闻言道:“别介,漱芳斋地方偏僻,现下只剩下咱们和里面听使唤的六儿,六儿呆头呆脑的,连洗衣局也嫌她笨不肯要,这才会派到这儿来了。你要是一走,这儿只剩下六儿,出了什么事,更是连个接应的人也没有。这几个人中,夕颜便是机灵的了,她一去不回,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别去了。”

百喜到底不敢这样坐视不管,小声道:“万一主子真出了什么事,咱们也逃不脱责任啊!”

百福拍拍他的头道:“你守着这儿不要离开,我去找人。”

百喜见百福说着,抬脚往左边走,不由喊道:“不是要找太医么?走错方向了。”

百福回头道:“是找人,不是找太医。”说着一溜烟去了。

苏糖这会喉咙干哑,如火烧一般,喝了多少水都没用,一时又咳了几声,却是肠胃一翻腾,呕吐了一地的水,只吓得苏糕和六儿手足无措。

苏糖吐了一场,反觉得好些了,因喘着气道:“六儿,你到御膳房那边看看,若能找着人,便要些绿豆,拿了过来,熬些绿豆汤给我喝,只要降了火便行了。就算太医来了,开了药,只怕我这肠胃还消受不了药汁呢!”

六儿虽笨,也知道苏糖看着不妙了,一时忙应了,匆匆跑出去。

苏糕见苏糖吐完之后,嘴唇干皱,忙拧巾子给她润了润唇,待要再喂水,又怕她吐,只上前抱了她在怀里,恨不得代她发烧,待想起上回在季府里,苏糖吃了猪油糕差点没命的事,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溅在苏糖脸上。

苏糖伸手一捧,捧住苏糕一滴温热的眼泪,只仰脸去看苏糕,心下也知道,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苏糕定然也活不长,一时叹口气,强打精神安慰苏糕道:“待六儿拿了绿豆过来熬绿豆汤,吃了绿豆汤降了火,自然没事的,姐姐别哭。”

苏糕一听,忍住了眼泪,也把希望寄托在六儿身上。夕颜去这么久不回来,想来是指靠不上了,希望六儿能要到绿豆。

苏糕见苏糖说着话,嗓音越来越粗哑,心下难过,到底没什么法子,又喂苏糖喝了水。

苏糖不忍拂苏糕的好意,硬着头皮喝了水,见苏糕又团团转去拧巾子,眼眶不由也湿了,鼻头微酸。

苏糕拿巾子给苏糖敷着额角,正焦急万分,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不由惊喜,抬头去瞧,就见六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一时饱怀希望问道:“要到绿豆了?”

六儿两手都握着拳,闻言微摊开手,露出两只手掌心捧着的小赤豆,喘着气道:“御膳房的人说刚巧没有绿豆了,小赤豆倒是有,就抓了两把给我。我想着娘子危急,不敢耽搁,赶紧就跑回来了。”

苏糕:“……”

苏糖:“……”

好半晌,苏糕才无力的指指案台道:“搁那儿吧!”

六儿却焦急,自领道:“夕颜姐姐和拾儿姐姐不在,就由我到厨房给娘子熬小赤豆好了。”

苏糕以手抚额,有气无力道:“随你。”

苏糖却有些想笑,抬眼去看六儿这个奇葩,却见六儿头发散乱,发稍滴着水,衣裳贴在身上湿乎乎的,她站了一会儿,地下已是汪了一摊水。

苏糖见六儿狼狈,哑着声音道:“外面是下雨了吗?你衣裳都湿了,先换了衣裳再说。”

六儿十岁进宫,今年十五岁了,一直没人肯温声跟她说话,现下见苏糖虽病着,还关心她衣裳湿了的事,不由感动,分辩道:“不是被雨打湿的,是想抄近路到御膳房,那边有一个荷花池,就跳到池里游了过去,上去之后只走一小段路就到御膳房了。回来时怕小赤豆泡了池水不好用,就没跳池,绕路跑回来的。”

苏糕听得六儿这番话,这才正眼看了看她,也不再责怪她,上前去帮她扯下鬃边一小片荷叶,温声道:“换了衣裳再去熬小赤豆。”

“好!”六儿得了苏糕的话,自以为这番辛苦没有白费,不由兴奋。

苏糖自己抚着额角的巾子,寻思着什么,见六儿转身要走,突然唤住她道:“六儿,你会挖莲蓬么?”

六儿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答道:“会啊!我们家在江南,小时候,我最爱跟姐姐去挖莲蓬了。还是因为我们家穷,我吃得太多,阿爹怕我把家里余粮吃完,才把我送给人,后来就被送进宫了。”

苏糖听得六儿会挖莲蓬,眼睛一亮,挣扎着半坐起来,吩咐道:“把小赤豆放下,赶紧去荷花池挖两个莲蓬过来,要快。”

六儿虽不明所以,却还是遵命放下小赤豆,撒腿就跑。

见六儿跑了出去,苏糖这才闭上眼睛,把头倚在苏糕肩膀上,解释道:“莲蓬里有新鲜莲子,只要抠出莲子来,连着莲心一起嚼了吃下,也是能降火的。”

苏糕一听大喜,喃喃道:“妹妹最聪明了。”

六儿挖莲蓬果然拿手,只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左右手各执着两个莲藕,摇晃着头甩落脸上的水滴,声音洪亮道:“娘子,我先挖了四个回来,如果不够,可以再去挖。”

“够了。”苏糕忙忙接过莲蓬,顾不上许多,先抠出两个莲子来,放在茶杯里洗净了,这才剥了皮,喂进苏糖嘴里道:“快嚼烂了吞下去。”

六儿这回学聪明了,忙忙帮着抠出莲子,抠完之后放到桶里清洗,洗干净了才拿碟子装了,放在案台上,看着苏糖吃完了两个莲子,便问:“会不会太苦?这个是老些的,莲心比较苦。若是嫩些的,吃着脆,莲心也不算太苦。”

不知是否错觉,苏糖吃完两个莲子,居然感觉喉咙好受多了,一时又示意苏糕再喂她吃一个,一边答六儿道:“是苦些,但苦才有效果。”

看着苏糖吃了五个莲子,苏糕便不肯再让她吃了,轻声道:“且看如何再说,吃得太多积了寒气倒不好。”

苏糖忙点头,躺好身子道:“我睡一觉,睡着了莲子的功效才能明显。”说着又让苏糕也睡觉。

苏糕也怕自己身子出个什么差错,反要累了苏糖,便也上床,挨着苏糖睡在一起,只不敢真闭眼,时不时拿手探苏糖的额角。

苏糖见苏糕不放心,便吩咐六儿道:“你去洗个热水澡,换了衣裳过来服侍。每隔一个时辰,就摸摸我的额角,见还烫着,就摇醒我,喂我吃两粒莲子。如果不烫了,就让我睡到天亮。”

待六儿应了下去时,苏糕便帮苏糖掖好被子,揉着她的耳朵,看着她闭上眼沉沉睡去,这才伸手摸自己的额角,感觉着自己额角的温度,隔一会又去摸苏糖的额角,见果然不那么烫了,一时大喜,转而摸摸自己的后颈,又去摸苏糖的后颈,比较着两人的体温,直折腾到六儿洗好澡跑了过来,才消停下来,吩咐几句,也顶不住疲劳,闭上眼睛睡着了。

六儿见苏糖和苏糕都睡着了,便轻手轻脚收拾一番室内,这才坐到床边,虽有困意,也不敢睡,只用手撑着眼皮。

她想着苏糖的话,又去看沙漏,计算着时辰,看看过了一个时辰了,就去摸苏糖的额角,摸得微微发烫,忙忙就去剥莲子,剥了两粒,又很体贴的放进嘴里嚼烂了,吐在碟子里,准备摇醒苏糖喂她吃。

烛影突然一摇,门一响,百福的声音道:“六儿,六儿,娘子怎么样了?”

六儿忙放下碟子,起身去开门,答道:“娘子睡着了呢!”

百福身后站着两人,见开了门,一个跨步便进去了。

借着烛影,六儿倒是看清了进去的两人,见两人穿着常服,看不出是什么身份,不由问百福道:“他们是太医么?”

百福跑了一晚的腿,虽累得不行,却有精神答六儿的话,点头道:“虽不是太医,却是能使动太医的人。不用多久,宫中的太医定然会赶来的。”

六儿一听两人不是太医,又记起苏糖的话,忙忙就跟了进去,眼见那进去的两人凑到床边,便顾不上许多,又去端碟子,嚷道:“让让,我要喂娘子吃莲子了。”

孔应郎已是摸了苏糖的额角,又给她把了脉,知道无大碍,便放下心来,一转头见六儿端着碟子,碟子上一小坨米白色可疑物体,便问道:“这是什么?”

六儿一眼瞥见孔应郎俊俏的面容,有些发呆,嘴里答道:“是我嚼烂了的莲子。”说着去摇苏糖,“娘子快醒醒,吃莲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第二十四章

苏糖睁眼时,入眼所见,一张俊脸正俯身看自己,俊脸的左耳有一粒黑芝麻痣,分外讨喜。

“阿郎!”苏糖有些惊喜,咦,做梦居然梦到美男了,不错不错,这梦不错。她一伸手就摸了摸孔应郎的脸,再顺势去摸他耳边的小痣,反正做梦嘛,不摸白不摸。

孔应郎不曾想到苏糖一醒来就摸他的脸,一时僵了僵身子,很快又释然,自己接了苏糖进宫,封了她为美人,她便是自己的人了。被自己的女人摸一摸算什么?

宋黑却是从床外侧把苏糕抱到另一个厢房中,这会抱着苏糕坐在窗边,一边摸着苏糕的额角,确认苏糕好端端的,并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苏糕早醒了,却是被眼前情景刺激得开不了口,也不敢动弹,心里大喊: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呀?

宋黑似是看出她的心事,俯耳道:“别怕,乖乖的别动。”

苏糕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更怕了,心肝儿乱颤,赤红了脸,喃喃道:“快放开我!”

宋黑这才意识到什么,忙忙松开她,把她安放在椅子上,一边解释道:“我是看你睡得太沉,怕吓醒了你,这才抱着你,想让你继续睡一下的。”

苏糕这会极是羞恼,没错,自己是季郎君养大的,是宠物。但是不代表谁都可以抱,谁都可以随便动自己吧?

宋黑见了苏糕的样子,以为她担心苏糖,便又道:“皇上来了,苏美人定然有救的,你可别过去扰了人家夫妻。”

苏糕一听,吊着的一口气倒是松了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黑道:“我在养心殿见皇上,见窗外有人鬼鬼崇崇的,便抓了进去,一问,却原来是你们这边的内侍,说道苏美人喝了一口加胡椒粉的粥,发起高烧,一众人却没有请到太医,因到养心殿碰运气,想求见皇上来着。”说着一笑,“他这是碰到我,才能见到皇上,要是碰到别人,早就拉下去打板子了。”

另一头,六儿却是端着碟子站了一会儿,终是开口对苏糖道:“娘子,吃莲子了!”

苏糖听得声音,抬头一瞧,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天啊天啊,原来不是做梦呀?这,这怎么是好?自己是皇帝的女人了,现下摸了孔应郎,要是传出去,会不会被斩首?

待六儿端过碟子,苏糖一听她嚼了莲子吐在碟子上想喂自己吃,一时大感恶心,斥道:“快拿走!”

六儿委屈道:“娘子,是你自己说每隔一个时辰摸摸你额角,要是还烫手,就要喂莲子的。”

苏糖自己摸了摸额角,摆手道:“不烫了,不用喂了。”

六儿一听,伸手去摸,见果然不烫了,便喜笑颜开,端着碟子退开,又赶孔应郎道:“我们娘子要睡觉了,你请吧!”

“六儿,你出去一下!”苏糖有些无奈。

六儿听得苏糖吩咐,二话不说就退了下去。

孔应郎看着六儿下去了,这才坐到床边,问苏糖道:“究竟怎么回事?”

“米糊糊被下了胡椒粉,不慎喝了一口,就发起烧来了。”苏糖简略说了经过,又吁口气道:“亏得吃了莲子退了烧,若不然,还真难以想像。”

孔应郎摸摸苏糖的头,沉着脸道:“这事儿我定然会好好的查清楚,你且安心。”

苏糖才要答,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百福揭开帘子,涌进几位太医来。

太医们一见孔应郎,早伏地拜见道:“见过皇上!”

苏糖一下呆住了,孔应郎是皇上?

太医们已是上前帮苏糖诊了脉,会诊之后道:“皇上,苏美人自行服了莲子,已是降了火,并无大碍。只她身子极虚,肠胃极弱,气血两亏,先天不足,须得食补,此须养上几年才行。”

孔应郎嗯了一声道:“你们开出食膳的方子来。”

太医们忙应了,这才退下去。

苏糖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有些暗喜,原来皇上长成这样子,自己不亏啊!

“笑什么?”孔应郎见苏糖嘴角有笑意,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糖轻声答了一句,摸了摸肚子,又抬头道:“阿郎,我饿了,想吃粥。”

御膳房的人睡到半夜,便有人来拍门,让他们起来熬粥,一时都暗暗嘀咕,待熬了粥,得到丰厚赏赐时,那点嘀咕便又消失了,一时俱知道孔应郎安歇在新进宫的苏美人宫殿。看来苏美人是得宠了,以后送到她那处的饭菜,要趁热送过去才是。

苏糖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早不见了孔应郎,忙问苏糕道:“人都走啦?”

苏糕答道:“半夜里就走了,只是你睡得沉,不知道而已。”

说着话,夕颜和拾儿皆进来服侍,一边道:“娘子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召太医?”

“你们没事么?”苏糖见夕颜和拾儿好端端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原来夕颜去请太医时,未到太医的住处,就被人打了闷棍,扔在一处僻静所在。拾儿也同样被打了闷棍扔在路边,因天黑,也没人发现。还是早上有内侍路过,这才发现了她们。

说到这里,夕颜气愤道:“这定然是那害娘子的人所设的局,为的是不想我们请到太医。好在娘子命大福大,这才度过难关。”

苏糖把事情理了一遍,心下已知道害她们的人十有□是孔心宜了,一时咬唇道:“好狠毒的女人,不过一点小争执,就要拿我们的命。”

一时有御膳房的人送早膳过来,又有四个小内侍送了米面等物过来,安放到小厨房,说是领于总管命令送过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御膳房每天都熬了养气血的粥送到漱芳斋。又有太医开了食膳方子,令人熬制各种清淡养胃的食汤送过去。

堪堪过了半个月,太医过来把脉,换了食膳方子,吩咐道:“现下可喝些菜汁肉汁,苹果泥和蛋黄也得吃些,每晚睡前还得喝牛乳。”

因吃食不用操心,漱芳斋地方又僻静,也没人来打扰,苏糖和苏糕便有时间学写字,又拿上次宋黑递给她们的那本册子比划着练五禽戏,日子却过得不错。

倒是夕颜和百福眼见孔应郎自打那晚过来一次后,再不露面,只暗暗心焦,深怕孔应郎忘记了苏糖,苏糖会再次受欺负。

夕颜借着机会到处打听孔应郎最近的动向,没打听出什么来,倒是打听到国舅府一些事,因跑来和苏糖道:“娘子,国舅府的罗夫人最近和国舅爷不和,说是因皇上接了娘子进宫,罗夫人没有及时通知国舅爷所致。”

苏糖听得国舅府有八卦,便问了几句,听说罗夫人要为季飞龙选妻室,又要为季文庄选夫婿,国舅府人来人往的,不由感叹道:“国舅府一向热闹。”

夕颜悄悄道:“据说太后娘娘要接季文庄进宫小住呢!”

苏糖思忖,看来太后娘娘还是想亲上加亲,让孔应郎娶季文庄为皇后,只是……。不成,自己一定得阻止这样的事发生。别的女子当皇后,或者能容下自己,要是季文庄当皇后,就是季文庄想容下自己,只怕她身边的人也会挑拨着,不让她容下自己。

两个月时间过去了,苏糖眼看自己脸色渐红润,身量好像也拨高了一点,不由满心欣喜,拉着苏糕道:“姐姐,你看我是不是高了?”

苏糕看着苏糖的裙角,笑道:“上月拖地的裙子,现下都在足踝上了,肯定是高了呀!”

苏糖一听,兴冲冲去门框边站着,比划着上次量身高那条线,让夕颜帮眼看着是不是超过那条线了。

夕颜看了看,惊叹道:“超过半指了呢!这个月娘子长得可快了。”

苏糖怕夕颜夸张,又拉苏糕过去比个子,两人却还是一样高矮,最后把苏糕按在门框边比照着,见苏糕同样超过那条线,这才信了夕颜的话,笑道:“真的高了呢!”

至晚,苏糖上净房时,却又发出惊叫,待苏糕冲进去时,她才结结巴巴道:“来了,来了!”

“什么?”苏糕有些摸不着头脑,待苏糖比划几句手语,这才吓一跳,尖叫道:“真来了?”

她们姐妹两人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没有真正发育,也没来红,正为此苦恼,现下苏糖来红了,自然是喜事一件。

说着话,苏糕也感觉自己下腹有些不适,想了想,也去查看一番,这一看不由惊叫道:“我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