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晚睡客房,不想一个人躺在卧室那张大床上,想着你,我会睡不着的。小影,小影,我们明天真的要结婚了吗?”秦朗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千真万确。”

“现在先注册成了婚,虽说一切要低调,但到了北京,还是办几桌酒席,让你和亲戚们见见面。不然,我俩牵手上街,他们看到,还以为我拐骗未成年少女呢!”

“我有那么小吗?”池小影娇羞得脸通红。

“主要你的参照物是我呀!”秦朗大笑。

两人牵手去了餐馆,开着车在外面转了几圈,早早送她回公寓,他也告辞回家,约好明天早晨八点一起出发,在婚姻登记处碰面,再一起赶去登记。

池小影从衣柜里拿出那条桔红色的丝裙,挂在床头,她特地还选了双同色的高跟鞋,决定明天把头发梳成一个髻,这样显得脖颈修长,人高挑。

摸摸索索,直到夜深才上床睡。

躺下后又睡不着,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等了又等,困意迟迟不来,她回到床上,闭上眼睛,想起与秦朗相识的每一天,每一个瞬间,宣潇的影子时不时会泛出来,但总被秦朗挡着了,她只看到秦朗,看到秦朗,心就一暖,自然地微笑,看到宣潇,她本能地紧张、惊恐。

生活,不是总会激情澎湃,简单的快乐才令人踏实。

得出这个结论,她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安心睡去。

朝阳升起的时候,她起床洗澡,精心地描眉、涂粉底,抹口红,梳发髻,然后穿上美丽的裙子,看着镜子里满脸笑意的自己,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翩然下楼。

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注册结婚的人还排了队。

她瞧秦朗还没到,先过去排队,免得一会要等很久。

别人看她一个人,打扮得这么郑重,不时讶异地回头看看她。

她轻笑,拨打秦朗的手机,无人接听,估计在路上,听不见。

队伍慢慢往前蠕动,阳光明艳,直射在身上,后背都冒汗了。

池小影用手遮住眼睛,看手机上的时间,好奇怪,都九点了,秦朗还没到。她又拨了一次秦朗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心很不自信地怦怦乱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想不出秦朗迟到的缘故,是车抛锚了,还是路上堵车,还是他身体不适,可是不应该先给她打个电话吗?

“喂,你是不是来登记的?”十点时,排到她了,办理登记的还是以前那位口气很冲的小姑娘。

“我…我再等会。”她脸红地往旁边让了让,让后面排着的人先登记。

小姑娘眨眨眼,觉得她很面熟,但她没空去想那些,今天登记的人太多了。

“你瞧,那个女人一个人来的,会不会男方逃婚了?”

池小影听到几声窃窃私语声,她抿紧唇,脸色有些发白,走到公路上,对着远方眺望。

汽车一辆接着一辆疾驰而过,就是不见秦朗的陆虎。

她看得眼都酸了,腿站得麻木,听到后面“啪”地关门声,忙回过头,午休时间到了。

|玉清,转载请注明|

第七十五章,如履薄冰(一)

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衣服汗湿得粘在身上,脸被晒得像只烤虾,池小影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走到人行道边的一个花坛前,顾不上干净不干净,腿一软,一屁股坐了下来。

花坛里几棵摇曳生姿的虞美人也禁不住日头的摧残,耸拉着头,枝叶卷缩着,有两只勤劳的蜜蜂,像轰炸机一般,嗡嗡地围着娇艳的花朵,盘旋个不停。

太阳这么直射,外面像着了火一般,池小影却感到心里面一直在打着冷战。她紧抿着双唇,屏住呼吸,不敢出大声,生怕口一张,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她生命里的意外太多了,可是她永远都没有一颗准备好的心去面对,每次都是震惊、呆愕,鸵鸟似的希望那不过是一个梦,不是真的,等睁开眼时,还是花红柳翠,歌舞升平。

婚姻登记处下午一点半上班,除了办理离婚,结婚登记,大部分人都习惯放在早晨。从准备结婚时,她和秦朗每一个细节都是郑重又郑重,登记注册更是慎之慎。

莫非真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她是幸福绝缘体?

心沉重得像压在了华山底下,视线所及,黯无天日。

今天最吉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时光又不会倒流,她还坐在这干嘛呢?

可是她不想动,固执地坐着。

手机铃声无预期地响了起来,吓得她打了个冷激灵。

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秦朗,她抓起手机,像落水的人挣扎地抓起一根稻草,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小影,是我!”秦朗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拼命点着头。

“你在哪里?”

“你…说呢?”她声调委屈,牙齿打战,身子剧烈颤抖,但悬在嗓子口的心却缓缓落了下来。

秦朗轻叹了一声,“你呆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到。”

“秦朗,”她不让他挂电话,“你不应先解释点什么吗?”

秦朗沉默了一刻,“等见面时再说吧!”

电话另一端传出“嘟,嘟…”的鸣叫声,池小影的心突然尖锐地痛起来,仿佛被人随手撂在了苍白的手术台上,被切割…

秦朗从来就不是个粗心的人,可以说是细腻如发,这么神圣的日子,他却错过了,为什么?

池小影慢慢合上手机,其实在这样的时刻,有多少人能解答这个“为什么”。

有没有答案,其实不重要。

他没有出意外,就是最好的馈赠,别的,随他去吧!

是人都会有弱点,爱因斯坦早就说过,世界万物都是相对而言,不可能是绝对的,完美的人终究是个人,而不是个神。

池小影强抑住心痛,站起身,双腿开始有了知觉,才感到自己浑身湿透,桔红的裙子又脏又皱,精心梳好的发髻松了,有几缕头发漏了下来。

不要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狈。无所谓,反正也不要结婚登记了。

马路上,陆虎像一个高傲的骑士,高贵优雅的缓缓停下。秦朗打开车门下来,他看上去有点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依然气宇轩昂,斯文儒雅。

他看到池小影了,池小影也看到了他。

两个人之间不过十步的距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朗才抬腿向她走来。

池小影突然感到这一切都很讽刺,没有语言可以确切地形容心里面的凄楚和无奈。

“就这样吧,秦朗,你平平安安的就行,其他不要说了。”她摆摆手,然后蓦地转过身去,拎起裙摆,快速地向最近的公车站走去。

转过身的那一个瞬间,眼泪又涌了出来。

“小影,小影…”秦朗喊着追了过来。

她像个孩子般,拔腿就跑。

秦朗奋力在后面追赶。

终究他人高腿长,她为了好看,穿了双高跟鞋,根本没办法跑快。不一会,他就抓住了她。

“你什么也不要说,我什么也不想听。”池小影瞪着他,拼命挣扎。越挣扎,秦朗越抓得更紧,不惜,两只手臂同时出动,把纤细的她紧紧束在怀里。

她如同加大马力的机器,在他怀里横冲直撞,不肯束手就擒,又是踢又是推。

“小影,小影…”秦朗重复地喊着她的名字,手里的力度一丝都不松懈。

头发完全散开,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把精致的妆容全部弄化了,秦朗的衬衫上也是一派斑斑点点。

她力气用竭,瘫软在秦朗的怀里。秦朗轻拍着她的后背,怕她再闹,腾不出手去拿手绢,只得用衣袖替她拭去泪,俊眉一直痛苦地紧蹙着。

等她抽泣声停了下来,他才扶着她向车走去。

上了车,她赌气地别过脸,一语不发。

秦朗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如潭,轻叹一声,温柔地吻了吻她湿漉漉的脸,发动了车。

车在一家韩国人开的西餐厅吃早餐与中餐合二为一“11点餐”前。

“我们先下来吃点东西。”秦朗看了看把背对向他的池小影,池小影像没有听见似的,静止得如同一座雕塑。

秦朗突然伸手扳过她的身子,不顾她的讶异,双手捧着她的脸,俯首就吻了过去。他不像从前那样先是一遍遍地轻吻着她的唇瓣,等着她的适应,然后再是浪漫缠绵的法式深吻。

他狂急得用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含住她惊慌的舌头,闭上眼,急切地吮吸、搅拌,那不像是一个吻,而像是一个濒临死亡边缘的人呼吸氧气。用尽了全力,耗尽了心神,全化在这一个吻上。

池小影被他弄痛了,奋力推开他。他根本不依,挑逗地与她厮缠,口沫交融。“唔,唔…”池小影瞪大眼,脸胀得通红,呼吸有点不畅,他这才放开她,抚着她的心口,打开窗。

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池小影才缓过神来。

“你…你想害死我呀!”虽然一脸气鼓鼓的,可是至少肯说话了。

秦朗微窘地摸了摸鼻子,“你没对我使过脾气,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办法就带强迫?什么成熟,什么绅士,像个急切的大色狼。”

“女人不是都喜欢自己的老公是大色狼吗?”

“你又不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