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公主为何不是和周明扬在一处,却是和史平佐在一处呢?昔日周斯露过口风,说道周明扬不甘愿尚公主,只是太后和皇后属意他,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耐着。莫非,今晚二公主和史平佐在一处,是周明扬设下的局?

柳永想了半晌,却是认定,二公主的举动,或许跟周明扬有关。极可能是周明扬不欲周敏敏和林媚跟他拉扯不清,因此使了法子让二公主来“主持正义”。欲塞了左梨给他为妻,让周敏敏和林媚皆死心。

柳永右手拇指按在食指上,按的生痛,胸口有怒火腾腾而已。周明扬,你算计极妙啊!

另一边,史平佐发着愁。众目睽睽之下要神不知鬼不觉取得左肥肥的香包,然后跟柳永袖袋里的香包调换,这个事情的难度,不是一点半点。

史平云端午节时,也听到史夫人提及林媚的婚事,她却是喜欢林媚,说道林媚温柔可亲,配性子温厚的大哥正好。今晚赴宴时,便寻思要如何代母亲打探林媚的心思,谁知一转头,就不见了林媚和周敏敏,连哥哥也不见了。好半天,哥哥终于出现了,却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莫非敏敏表姐安排哥哥和林媚见面了?史平云猜测来猜测去,见哥哥游目四顾,看的却不是林媚那一边,而是左侍郎那席,一时没忍住好奇心,上前喊了左平佐一声,笑道:“哥哥看什么呢?”

“妹妹,大哥可能有祸事了。”史平佐想及史家和左侍郎也有来往,妹妹更和左梨认识,这件事,只好告诉妹妹了。一时趁人不觉,和史平云站到角落中说话。

史平云听完史平佐的话,也吓的不轻,轻声道:“你待到前头这儿,见得有人上去请安喊公主,方知晓她是二公主?”

“若是别人威胁我如此做,或能想得法子避过。但她是二公主,若是违她意思,却怕……”史平佐叹气道:“若左小姐和柳状元是良配,调换香包或正好促成良缘,但明知不可能是一对,如此做了,却是害他们两人一辈子。”

“怎么办好呢?”史平云也急了,眼见史平佐焦头烂额的样子,一时咬牙道:“哥哥,这样好了,我去拿左小姐的香包……”她说着,后面的声音低了下来,见得史平佐点头,这才悄悄往另一边过去。

“左姐姐!”史平云找到左梨,拉她到角落中,把史平佐遇到的事情细细说了,未了发愁道:“我哥哥不想这样做,可是得罪二公主的话,她随意拿个罪名扣下来,却怕全家不好过。而且也怕我哥哥不做,二公主会指使别人这样做,一样损及左姐姐。”

左梨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按理来说,才貌双全状元郎,谁不爱慕?但这样的情况下配成对,只能是怨偶。从此之后,她只能在对方轻视甚至鄙夷的眼神中,自惭形秽过一辈子,这不是她所求。

看着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一个一个的嫁出去,自己还待字闺中,左梨,不是不急的。只是怎能因为自己长的胖,就随意下嫁呢?她虽然胖,也是女孩子,也想追求美满的婚姻,也想良人疼爱自己,这有什么错?可是没错又如何,根本没什么才俊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以她的门第,当然也有求亲的人上门。只不过,门当户对的求亲者,多是爹不疼娘不爱破罐子破摔的庶子,好容易来个略有才学相貌过得去的寒门子弟,嘴里说的好听,眼睛里哪里有半丝爱重?是的,她胖,她不再指望有人爱慕她,但至少要有三分敬重,至少要把她当个女人来看。

现下二公主说要为女子出口气,给柳永一个难堪。但,她难道不是女子么?二公主牺牲她一个胖姑娘,要为其它漂亮姑娘出气?

“平云妹妹,谢谢你告诉我。”左梨按下怒火,冷冷瞥一眼被众星拱月围着的二公主,从腰上摘下香包,递在史平云手里道:“只管拿给你哥哥去调换。”左梨人胖,香包做的特别大,放在史平云手里,却显得史平云手掌极小。

“左姐姐,这?”史平云告诉左梨这件事,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合计出一个既不得罪公主,又不使左梨陷入困境的法子,现下见左梨递过香包,却有些懵了。

左梨见了史平云的神色,便俯在她耳边道:“你想啊,柳状元这样的男子,怎会私藏我的香包?到时他怀里掉出我的香包,大家第一个想法,便是他受了陷害。待二公主要为我作主时,我装着糊涂,却要使大家明白,陷害柳状元的,就是二公主。于我,于你哥哥,都没相干。”

史平云这下嘴角绽开了笑,赶紧藏好香包,低声道:“左姐姐真聪明!”顿一顿又道:“可惜男子爱以貌取人,皆不识宝!”

“好了,快走吧,免得那二公主看出端倪来。”左梨目送史平云往史平佐站着的地方过去,这才转身去找她母亲左夫人。

左夫人因左梨一直待字闺中,差点急白了头发,每到宴会,总是凑在夫人堆里,极力想找机会推销左梨。因今晚长公主宴请的人中,也有几个候在京城等补缺的外地官夫人,这些夫人们也带了儿子女儿来见世面,现下都混在举子堆中吟诗作对笑闹。左夫人相中了两个,只是一问,皆有婚约,只得作罢。待一抬头,见左梨走了过来,再对比园中其它窈窕的女子,不由埋怨道:“都怪你爹,那会我生你时,恰好有人送了一筐蜜梨上门,他随口就给你命名梨字,这才会长了一个梨形身材。若是他给你命名左竹,没准就能长个窈窕身段呢!”浅#草#微#露#整#理

左梨听多了左夫人这些不许理的抱怨,一时笑了,坐到左夫人旁边,问道:“适才不是见娘和苏夫人她们说话吗?怎么又坐到这处了?”

“这处风景好,满园的才俊几乎都收在眼底了。”左夫人说着话,恨不得出手在园中拉一位才俊给女儿作夫婿,嘴里却道:“梨儿啊,不若再放低一些标准,在外地人中挑一个作夫婿可好?”

“娘,不管京城还是外地,男子的本质皆差不多。此事不必强求了。”左梨被二公主之事一闹,更是灰了心,见左夫人转过头来,看看左近无人,便把史平云说的话告知了。

左夫人一听,也颇为气恼。隔一会却道:“史平佐是一个不错的,若是跟他调换香包,二公主出来作主,倒能顺势应下。”

史平佐从史平云手里接过香包,莫名其妙打个寒噤,一时朝左夫人和左梨的方向瞧了瞧,见左梨似也瞧了过来,略一点头,这才移开视线,跟史平云道:“左小姐虽胖些,却有智慧,可解了我的困境。”他说着,见那头二公主朝他看,知道再耽误不得,忙装作新得了两首诗,要请柳永品评的样子过去了。

柳永听得脚步声,抬头笑道:“史兄有何事?”

“今晚昙花一现,心有感触,却得了两首诗,想请柳状元品评一番呢!”他说着,递上一张诗稿。

柳永接过诗一看,虽工整,并无甚出奇之处,口里却赞道:“不错,很是切景。”他说着,甩甩袖子,袖袋里的香包掉落在地,眼睛还瞪在诗稿上,恍如未觉。

真是天助我也!史平佐平素笨手笨脚,这会儿动作前所未有的敏捷,左手已从地下拾起香包,在右手另一张诗稿的掩护下,迅速放进怀里,另掏出一个颇大的香包来,递在柳永跟前道:“柳状元,你掉了香包!”他说着,不待柳永看清,早以一种密友的姿势扯起柳永的袖子,把香包放进他袖袋内。

苏仲星见得柳永和史平佐看诗稿,凑过来道:“左兄作了什么好诗?”

“呀,好痒!”柳永突然站起,把诗稿还给史平佐,右手去抓左手臂,抓得几抓,袖袋里的香包早掉了出来,没等史平佐和苏仲星反应过来,他早退后一步,伸左右手各推了苏仲星和史平佐一把,然后迅速闪到另一边案几前。

苏仲星被一推,一下站不稳,向前趑趄,一时却踩在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上,脚下一滑,早扑倒在地下,导致他滑倒的珠子,滴溜溜滚到他手边,卡在他张开的右手虎口上。

史平佐也一跤跌在地下,感觉胸口处有东西卡着,伸手一掏,却是一个香包,他举到眼前一看,却是他塞进柳永袖袋里那个大香包。

众人听得声响,早围了过来。

有声音道:“咦,这不是避汗珠吗?仲星藏得此等好东西,怪道不怕热呢!我听说此物只有三颗,两颗在宫中,一颗被圣上赏了相爷。不知道仲星手里这一颗,却是从哪儿来的?”

另一个声音道:“天咧,这是我妹妹左梨的香包,平佐从何处得之?”

环肥燕瘦

史平佐手里拿着的香包,有他手掌那么大,上面绣着一只圆润的香梨,熟悉左梨的人一眼便认出,这是左梨的香包。

比起苏仲星如何得到避汗珠,众人更关心肥女左梨的香包因何会落在史平佐手里。因此左梨的大哥左森话语一落,众人齐刷刷看向史平佐,欲听他解释。

任晓玉和二公主一听声响,也赶紧围了上去,结果两人都几乎气歪了鼻子。

任晓玉:林媚的香包怎么换成左梨的香包了?还有,柳永因何会避的这么快?难道桃心的举止让他生了怀疑?不管如何,最可恶的是苏仲星,好好的,你跑过来干什么?嫌日子过的太平淡么?

二公主:史平佐啊史平佐,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让你调换一个香包,你倒好,把香包调换到自己手上了。你要是解释不好,就等着娶左梨吧!

桃心眼见避汗珠落到苏仲星手里,任晓玉的计算落了空不说,一个不好,还会让人误会任晓玉和苏仲星私相授与,一时急得鼻尖冒出汗来,拼着会受任晓玉责骂,挤进人群内道:“苏少爷,原来避汗珠被你拣到了呀!我家小姐让我保管着,我一个失手滚落在地,正到处找呢!”

苏仲星适才被柳永一推,晃眼间,见着一颗珠子迎面而来,分明是有人特意扔过来的,哪里是不小心滚落的?他正要找出珠子的主人理论,桃心撞了上来,又是一个小丫头,一下火冒三丈道:“这么宝贵的珠子,怎会让你一个小丫头随手拿着,任意滚落?”

“是奴婢失职。”桃心急于拿回珠子,低声下气道:“还请苏少爷还回珠子!”

任晓玉见桃心失手,本来就迁怒于苏仲星,眼见苏仲星喝斥桃心,她也怒了,上前道:“我的东西交给丫头保管,她如何保管法,不由外人置评。”

“任小姐不愧是宰相千金,连圣上赐下的避汗珠也能随意交与丫头,满园乱扔着玩,失敬了。”

罗明秀见任晓玉喝斥苏仲星,苏仲星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十分与女子计较,更不能与女子耍嘴皮子,便上前道:“也是,我表哥长成这样,先前就有丫头小姐扔手帕扔香包引他注意,现在倒好,连避汗珠也扔过来了。”

任晓玉一听气白了脸,瞪着罗明秀道:“罗小姐什么意思?”

苏仲星也知道罗明秀的话无礼了些,便道:“任小姐息怒,是我表妹乱说话了。只是你这丫头乱扔珠子,确实有些不妥。”

罗明秀一时也醒觉,任晓玉可是宰相千金,气焰嚣张,得罪了她不是好过的,因也止了话。

任晓玉算计不着柳永,胸口全是郁气,偏生又被罗明秀一句话刺激着了,气的咬牙,眼睛去搜索柳永,见他站在另一边的案几前,好整以瑕,神态闲适,一时胸口翻腾,差点吐出血来。

却说史平佐在众人围观中,早爬了起来,心虚之下又有些张惶。众目睽睽之下,若说这香包是从柳状元怀里掉下来的,有人信么?现下事情搞成这样,二公主该不会一气之下,硬要为左梨作主,把她配给我吧?虽然说娶妻娶贤,但是,但是咱也希望能娶一个窈窕淑女,而不是一个肥女哪!

情急智生,史平佐先把香包拍在左森手上,张口道:“适才在那边看花,拣到这个香包,因看着有些大,以为是哪家少爷掉的,正待让丫头去问问谁掉了香包,没承想却是左小姐的。既然如此,便交与左兄也是一样。”

左森一听不满意了。你在那边看花拣到香包,就该马上让丫头去问问是谁掉的,拿着香包跑到这边算怎么回事?还有,拣到就拣到,这么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一脸为难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妹妹不自重,故意掉下香包让你拣着了,偏你看不上我妹妹,好容易逮着我还了香包,脱难了呢!

左森心下不痛快,脸一沉道:“我妹妹虽胖些,一向自尊自爱,可不会随便掉香包,史兄此言差矣!”

史平佐一位远房表兄看不过眼了,在旁边插嘴道:“既这样,香包是如何到平佐手中的?难不成是平佐偷来的?”左肥肥嫁不出去,想赖上平佐?亏你们左家想得出。

吵吵闹闹间,已有几个版本的流言迅速形成了。

任晓玉版本:

“知道不,任晓玉身边那个丫头桃心,动了春心,居然失手把避汗珠滚落到苏仲星脚下,害苏肿星跌了一跤。苏仲星那个表妹罗明秀吃醋了,指着桃心骂,一团乱呢!”

“切,没准是任晓玉看上人家苏仲星,令丫头拿避汗珠试探呢!你想啊,苏仲星要是有意,接到避汗珠,只要上前一步递与任晓玉,三言两语的,不就搭上话了?或者是苏仲星死心眼,只爱表妹,这才惹怒了任晓玉呢!”

“不是听说任晓玉爱慕柳永吗?怎么扯上苏仲星了?”

“人家柳永爱慕周敏敏,任晓玉自然要挑一个才貌能跟柳永相比的夫婿,才能仰起头。”

“嘘嘘,别乱猜乱扯了!”

“咳,咱们私下说说,不会损着她们闺誉的。”

左梨版本:

“天咧,左肥肥抛下香包给史平佐,史平佐为了避嫌,硬塞还左森,左森恼羞成怒,反而发史平佐的火,说他妹妹不会乱掉落香包。结果人家史平佐表兄嘴利,回了一句‘难道是平佐偷的香包’?左森语塞了。”

“这么说,左肥肥再次嫁杏无期?”

“那是,左肥肥那么样一个身段,要是能嫁个才俊,我自挖双目。”

“哟,你这么说,没准到时真要自挖双目呢!咱们大周朝民风开放,女子有时候也能自由择夫,但可别忘记了,大多数还是父母主婚的。要是谁家才俊的母亲看中左肥肥,认为她长的有福气,这般身材好生养,硬为儿子定下呢?”

“嗬,失言失言。且看左肥肥以后能不能嫁出去罢!”

事情发生的虽快,但周明扬坐在高处,一直密切注视着史平佐和二公主,史平佐调换香包之举,他却收在眼里。一时见得史平佐被柳永推了一把,暗道不妙,及见事情演变成这样,不由瞪眼。好容易把二公主和史平佐凑在一处,看着二公主对史平佐也颇为有好感,要是左家借着香包,硬要赖上史平佐,自己谋了半天的局,岂不是白费劲?

“大家别吵,避汗珠和香包,其实是从柳状元怀里掉出来的。”周明扬双手往下一压,见众人止了声音,便笑吟吟道:“我在那边高处瞧得清楚,柳状元手臂痒,这么一抓,怀里的东西却掉了下来,恰好仲星和平佐过来了,柳状元一下避向后,仲星和平佐不慎撞在一处,却跌在地下,一人压住了避汗珠,一人压住了香包。现下两人怕解释不清,便各自说是拣来的。仲星,平佐,你们说是也不是?”

苏仲星和史平佐点头如捣葱。

众人一时哄的一声,议论起来。任晓玉私赠避汗珠与柳永,这个可以理解,柳永暗藏左梨的香包,这个却不能理解了。

二公主本来暗骂史平佐笨,一见周明扬过来作证,不由喜上眉梢,上前拍拍手道:“柳状元才貌双全,有人爱慕,这是正常的。只是同时藏了两个女子的信物,却不好办呢!”

周明扬接口道:“男子三妻四妾俱平常,任小姐与左小姐一同过门便是。”如此一来,敏敏对柳永自然彻底死心了。而柳永同时得了宰相千金和侍郎千金,该偷笑了。

“哈哈,趁着今晚良辰美景,在大家的见证下,不若就定下婚事如何?”二公主赶紧附和,一边向华郡王招手,兴奋的道:“任小姐和左小姐同时爱慕柳状元,正是佳事,咱们就为她们作主一回,定下婚事。待明天再禀了父皇,正式赐下婚来。”

“二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任晓玉深吸一口气,笑道:“避汗珠确是丫头不小心掉落的,与柳状元无涉。”柳永适才拒绝了我,我这会不说清楚,难道让柳永误会我还想缠着他,拼着没颜面也要嫁与他?

“那就是说,柳状元其实只和左小姐情投意合了?左少爷,我和堂哥就给令妹作主了。”二公主见柳永变了脸色,暗暗乐翻了,起哄般道:“快请令妹过来!”

“我在这里!”左梨拨开人群,站了出来,淡淡道:“敢问二公主,因何觉得我和柳状元情投意合?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柳状元是被插赃嫁祸了。而我,是无妄之灾。是的,我是胖,但是胖姑娘一样要闺誉。还请二公主彻查一下,究竟是谁要害我和柳状元?目的何在?”

咦,左肥肥有机会作个状元夫人,居然不要?二公主诧异了。

柳永怀里放的香包,明明是林媚的,因何会换成左梨的香包呢?任晓玉迅速把刚才的事回想了一遍,嗯,是史平佐调换了柳永的香包?也好,单纯揭破柳永私藏林媚香包的事,一样能令周敏敏对柳永起嫌隙,柳永的如意算盘,一样打不响。

任晓玉吞吞吐吐开口了,“其实我适才弄着望远筒到处看,却看到史少爷坐到柳状元身边,借着诗稿,调换了柳状元怀里的香包,大家若不信,只管让史少爷拿出香包来。”

作者有话要说:斜眼看霸王!

谁的香包

史平佐这下涨红了脸,他确实调换了柳永的香包,而且,他还亲眼见着柳永拣了林媚的香包,现下怀里这个香包,却是林媚的。大凡女孩子的香包,总会绣上那么一点标志,以示与众不同,他要是拿出香包来,若不承认是从柳永怀里调换,准备插赃嫁祸的,就要承认是自己私藏了林媚的香包,两者,都一样令人难堪。

“怎么,史少爷不敢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呀?”任晓玉不依不饶,“也是,若怀里根本没有香包,或是藏的,就是自己的香包,听得我的话,早愤怒反驳了。”

二公主瞧瞧史平佐,心里嘀咕:笨啊笨啊,一点儿应变能力没有啊!听得任晓玉的话,你没一点儿怒意,却像做了贼被拿住一样涨红着脸,休说怀里是藏了调换来的香包,就是没有,也让人怀疑呢!得,这回偷鸡不着蚀把米。

周敏敏拉了林媚过来看热闹,见得任晓玉质问史平佐,不由皱眉,跟林媚道:“平佐表哥一向稳重,无端端怎会调换柳状元的香包?”

史平云见得任晓玉突然调转枪头要哥哥拿出香包对质,不由呆住了。父亲和母亲可是商量好了,要择日子上侯府为哥哥提亲,现下出了这样的事,林媚不知道会如何看待哥哥呢?闹哄哄中,她听得身后周敏敏的话声,顾不得许多,转过身去俯在周敏敏耳边道:“我哥哥是被二公主逼着调换柳状元香包的,敏姐姐帮帮我哥哥。”

“啊!”周敏敏吓一跳,史平佐真个调换柳永的香包啊?那要是拿出香包来,不是得个插赃嫁祸的罪名吗?众目睽睽之下,要是不拿出来,却是欲盖弥彰,更令人疑惑。

林媚见得史平云焦急的样子,心中一软,拉了她的手,俯在她耳边道:“平云妹妹,你上前告诉你哥哥,让他只管拿出香包。”漫说是柳永,就是一般的人来说,无意间拣个女子香包,现下出了这样的事,能撇清当然要撇清,怎么还肯承认香包是从他怀里被调换的?现下柳永干干净净站在一边看戏,认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香包干什么?柳永不承认香包是他的,插赃嫁祸之事,自然跟史平佐无关。至于史平佐怀里的香包,可以是拣来的,可以是人家私赠的,也可以是其它可能。

史平云虽疑惑,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哥哥不拿香包出来也是不可能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因挤上前,扯扯史平佐的袖子,低低道:“哥哥,敏姐姐和媚姐姐都说,你只管拿出香包来!”

史平佐虽老实,并不是笨人,这会也想得明白,跟插赃嫁祸比起来,私藏香包只涉及男女之事,不涉罪名,两者择其一,只能选择承认私藏林媚香包。至于损及林媚闺誉一事,若母亲答应,自当上永平侯府向林媚求亲。若林媚是自己未婚妻,这会儿私藏香包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正寻思,见得史平云过来跟他说,周敏敏和林媚让他只管拿出香包来,抬头一瞧,见得林媚看过来,冲他点点头,心里猛一跳:林媚她,她莫非知道我怀里的香包,其实是她掉的?她让妹妹过来递话,是让我不必为难,只管承认香包是她所赠?

若是男有情,女有意,不日将定婚,私藏一个香包的话,众人只有羡慕的份。史平佐心头大定,探手入怀,摸出香包托在手上,向着柳永道:“柳状元,这香包可是你的?”

史平佐托着香包,有些紧张,想着若柳永说香包是他的,自己就要一口咬定,这是女子香包,不可能是他的。

柳永听完任晓玉的话,已是反应过来,原来桃心在荷花池那边躬身一福,是对他作了手脚,怪道他手臂忽然痒起来。幸好林媚告诉说有人要调换他香包,若不然,他一抓手臂,脚边出现宰相大人的避汗珠和林媚的香包,确实不好解释。

见史平佐样子极郑重,柳永不动声色翻看他手掌中的香包,拎起朝众人展示一番,笑吟吟道:“任小姐啊,你说史兄这香包是从我怀里调换的?”任晓玉啊,你一向聪明,现下怎么糊涂了?我这会置身事外,凭什么要去认下一个女子香包呢?当然,若果史平佐手里的香包,还是林媚那个香包,却要费劲一番,不使林媚损了闺誉。但问题是,这不是林媚的香包啊!更加不是我的香包。

任晓玉让柳永这么淡定的一问,也醒悟过来,柳永既是看出自己的意图,如何肯承认这个香包是他的?他只要不承认,便什么事也没有。

见任晓玉脸色一变,柳永叹口气道:“任小姐,你是不是跟史兄有什么误会,这才不惜当众要毁他声誉,给他安个插赃嫁祸的罪名?我虽暗地里仰慕任小姐的才貌,但这等害人的事,却不能帮着你了。”

众人一时窃窃私语,唉,传闻宰相千金虽貌美有才,却难相处,如今看来,心思更加……。柳状元却是良善,宁肯得罪了宰相千金,也不愿助纣为虐,不愧举子暗地里景仰他哪!

柳永在一众景仰的眼光中,潇洒的挥挥手,“大家,史兄手中的香包,不是我的。”

“咦,史兄手中的香包,极是精致华丽,看着像是女子的香包,不知道是哪位佳人相赠的?”旁边有一位才俊见气氛极不好,想息事宁人,转移大家注意力,便笑道:“看来史兄好事近了!”

“是啊,是哪位佳人相赠的?”好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左森手握着左梨的香包,站在旁边冷眼看事态的发展,到这会,再忍不住了,大声道:“史兄既有佳人相赠香包,请问,我妹妹的香包是如何到史兄手里的?莫要再跟我说是拣的。适才周少爷说是从柳状元怀里掉下来的,史兄可是忙忙点头的。及至任小姐说是史兄调换柳状元的,史兄又没个周全话。”我妹妹是胖点,你们一个两个就背地里取笑她,现在又拿她香包来插赃嫁祸,到这会居然没一个人对我妹妹说一声对不住,或是有一个交代。当我妹妹是什么了?

众人一听,静了一静,都看着史平佐。

史平佐又不能供出二公主来,一时急出满头汗,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

“怎么,没话说了?”左森冷哼道:“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认。连认下的胆子都没有,就不要学人家做坏事。”今天,一定要敲打敲打,省得这些人认为左家的人是好欺负的。

左梨暗叹一口气,拉了左森道:“哥,算了,走吧!”

“我们走了,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怎么办?今天得有一个说法。”左森站着不动,冷冷环顾四周的人。

二公主朝天翻了几个白眼,终于站上前道:“是我让史平佐拿你妹妹香包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二公主!”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左梨得罪二公主了?

左森一听跟二公主出来承认,也吃了一惊,声音略低,却坚持着问道:“我妹妹什么时候得罪过二公主呢?还请二公主明示,我们会好好责罚她。”

二公主有些懊恼,开口道:“我却是好心,想让你妹妹做个状元夫人而已。”

众人一听,皆张圆了嘴,这样也成?

华郡王却急了,皇上和皇后虽疼爱二公主,听得她胡闹,一样会责罚,这……。

“好了,左小姐,我赔个礼罢!”二公主见得华郡王的神色,也想起父皇待臣子厚道,若是左侍郎进宫哭诉,自己少不了一顿责罚,若是被禁足,那更惨了,一时想着,便朝左梨欠欠身。

“不敢!”左梨吐出一口郁气,今晚之后,再无人敢乱开自己玩笑了,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柳永在旁边抚着额,以哭笑不得的样子道:“敢问二公主,为什么认为左小姐愿意当状元夫人呢?”哼哼,是为什么认为我愿意认下左小姐当状元夫人呢?要是你经常要“主持正义”,我可吃不消。

唉呀,同时吊着侯府小姐和相府小姐,拣了林媚的香包还藏着,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二公主愿意向左梨赔不是,却不愿意给柳永赔不是,因道:“敢问柳状元,有没有从荷花池旁边拣到一个香包?”我这样说,你应该心虚,不会再多话了罢?

柳永摇摇头道:“没有!”

呀,居然敢狡辩?二公主怒了,转头找林媚,招手让她过来,问道:“你有没有掉落香包?”

“二公主,我的香包在这里呢,倒没有掉。”林媚从腰上摘下香包,轻嗅一下,笑道:“我打的结子紧,却不易掉,除非有人要害我,故意弄断我的香包穗子。”

任晓玉这会朝桃心一看,桃心也一怔,明明弄断她香包穗子,怎么香包还系在她腰上?她这般说,是察觉有人动手脚了?

二公主也怔了一怔,难道自己在荷花池边看错眼了?

史平佐看着二公主手里拿着的香包,也疑惑起来,哪这个,是谁的香包?千万不能再来一个左梨了。要是因为一个香包,莫名其妙要认下一头像左梨这般的婚事,他宁愿这香包是林媚的。

柳永暗笑,嘿嘿,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香包。林媚要回她的香包后,我绕行回这边时,拣到的。

林媚一再庆幸,好在从柳永手里拿回香包了,要不,今晚这官司,自己不被扯上才怪!

众人疑惑着,一个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咦,这不是我的香包吗?”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预告一下:明天,香包一案,就水落石出,另转新情节了。还有人会上侯府向林媚提亲。

国色无双

满园香气中,昙花已开到最盛,花瓣和花蕊都在颤动,艳丽动人,醉人心神。说话的女子仿若从昙花的花蕊中走出一般,月白色纱衣垂地,莲步轻移,随风吐出含有昙花香味的话语时,花瓣般的嘴唇和着头上的珠花一起轻颤,国色无双。

任晓玉自认美艳,见到这位女子,也自愧不如。周敏敏也暗暗寻思:小媚虽也娇媚,跟她比起来,却少了几分风韵。

“她是谁家的小姐?”林媚惊叹,“真正羞花闭月了。”

“她是千芳公主,二公主的姐姐。”周敏敏悄道:“听得她上京了,没承想这么快就出席赏花宴。”说着拉林媚上前拜见。

一时众人也纷纷上前拜见。

“皇姐,你也来了!”二公主和华郡王却已上前相见,笑道:“还以为这么晚,你不会来呢!”

“适才便到了,一进园,鞋子却沾了泥,往后头更衣去了。”

千芳公主是当今圣上大女儿,十几岁起,便艳名远播,十五岁下嫁与当朝威武将军之子尚瑜为妻。尚瑜娶得国花,却常郁郁,第二年悄悄随军出征,想积点功劳在身,以备在千芳公主跟前夸耀,没料到在一场小战中送了命。

待副将驼着尚瑜的尸体回京时,千芳公主哭晕了几次。随后,便同尚家的人,一起扶灵回江南老家。千芳公主有情有义,在江南老家,足足为尚瑜守了三年的孝。这三年,威武将军在边境数次大捷,打得大夏国渐渐怕了,送上议和书,他这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