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甚美,大帐中的光线有些昏暗,而顾连州的容颜却依旧容色夺目,方无本是来给顾连州送大氅,看见自家公子端坐在几前,闭眸凝神,心中不由暗惊,还道战事出了什么变故。

只是即便如此,也不是他一个奴隶能够过问的。

“公子,可要出去转转?”方无小声问道。

静默了片刻,顾连州道,“也可。”

方无飞快的将一件苍青色大氅披在他身上,大氅的领口处缝制貉子毛,围拢一圈,将俊美无铸的容颜围拢在中间,俊美愈发令人不敢直视。

走到帐外时,夕阳已经下了,天色有些黑,从营中能看见外面明亮的火光,一群人在那处饮酒跳舞,清晰的传来男人的歌声。

石城中,连汉子都会唱歌,歌声粗犷豪迈,与妇人之音颇为不同。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一首对姑娘求爱的歌, 歌中写一个男青年在露珠晶莹的田野,偶然遇见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小伙子为她的美丽着了迷,向她倾吐了爱慕之情。

这种大胆的求爱方式,直率朴实,虽对于士族来说,太过露骨,却不会令人生厌。便如白苏,她的直接令他头痛万分,却不知为何,总不能真的厌恶起来。

“公子,可要过去瞧瞧,大伙庆祝首战告捷呢。”方无见顾连州望着那处发呆,便建议道。

第141章痴迷连州的美人

远远的便看见陆离也在火堆旁,而他明显不受男人们的欢迎,倒是许多姑娘围在他身侧,频频向他送秋波。

顾连州顿足在六七丈远的地方,不再向前。

看来陆离是真的解开心结了,若是在以往,非不得已,他绝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石城原本还是属于北魏的领地。

这里的人们从前也都敬仰着这位铁血将军,同样,石城被攻下后,他们多少也会鄙夷他降雍,虽然他们现在归于大雍后,比以往的日子更好过了些。

“咦?那个人…”陆离身侧有个娇娇眼睛不眨的盯着顾连州的方向,喃喃自语,“莫不是仙人临尘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那般痴迷的神情,令众人好奇的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在两丈远处,夜色渐浓,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姿立于一株枯树之侧,沉静内敛,苍青色大氅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站在那里便如清风朗月般,不知不觉吸引着目光,令人深陷。

顾连州便是这样,他身上有种沉静却光华的气质,即便看不见容貌,却依旧令人觉得,他是个俊美无匹的男人。

“好个英伟男子”一声娇柔的轻叹,将众人神智拉回不少。

说话的这名娇娇一袭广袖柳黄色深衣,勾勒出妖娆妩媚的曲线,她面上覆着轻纱,一双翦水秋瞳始终带着盈盈水意,目光流转之间数不尽的风情,如此媚色,然她的举止却是端庄合宜,并不似风尘女子的烟视媚行。

“静女”火堆旁的少女飞快的向她抛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静女某种尽是羞涩,却点了点头,举步朝顾连州走去。

那少女蹦蹦跳跳的返回火堆,其余娇娇急急问道,“怡女,你与她说了什么?”

少女咯咯笑道,“那等俊美的丈夫,自是要瞅瞅,可是我怕我等姿色污了他眼,便教静女去唤他过来一起玩耍”

“噫,凌氏的静女可是北疆一带最美的娇娇了,让她去相邀,却也勉强合衬。”这娇娇话中并无多少嫉妒的意思,在她看来,顾连州是天上的神仙,静女纵使再美,也比不上他。

而她这话,显然搏得了多数人的赞同。

静女心如鹿撞,她今日经过刻意打扮,本是冲着陆离来的,没想到,竟然遇见一个比陆离还要俊的男子,只是不知他的身份如何…

希望不是太低微,否则恐怕族中不会允了婚事…

静女想着想着,陡然醒过神来,顿时羞红了脸,连人还为瞧清楚,她怎么会忽然想到这种事思索间,却已经走到了顾连州面前,不知为何,她只是垂头看着他的衣角,便心慌意乱,“公子…我,我们在庆祝战事告捷,大伙慕公子姿容高华,想,想,想请公子…”

静女实在厌恶自己这般慌乱,她见过的男子甚多,其中不乏俊美者,以往均能够坦然处之,今日却为何不行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答话,静女一咬牙,抬起头来。

入眼的是一张俊美无铸的淡漠容颜。

顷刻间静女想好的说辞全部都忘记了,只痴痴的看着他,她从未见过如此魅人心魄的俊美男子,她一直被奉为北疆最美的娇娇,也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然而此刻站在这人面前,她面上覆着的轻纱便如笑话一般。

顾连州并未听见她的话,而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再无哪个女子看见他,却只是慌慌张张的忙着系衣带,也无哪个女子看他张的好,便立刻亲上来。

顾连州轻笑一声,想来,她那时借他救急,又是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吧。

静女被他这个笑容晃的失神,便是这一笑间,心和魂全都失了。

“公子?”方无看不下去了,他家公子竟然对着一个美人,神思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顾连州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清贵的声音道,“回吧。”

北疆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顾连州说话的时候,唇中逸散出淡淡雾气,在夜色中飘散,使得他那菱形的唇越发诱人。

“公子”静女急唤了一声。

顾连州顿住脚步,似是才发现身边竟然有个女子,他暗暗敛起心神,方才竟然走神到了六识皆空的地步,这可是二十几年头一次啊“何事?”顾连州转向方无。

方无道,“这位**代众人前来请公子去那边一起庆祝。”

“请**转达在下的谢意,在下倦了,先行回去休息。”顾连州从小便在众人痴迷的目光中长大,实在厌烦被人观赏,他方才也只是打算远远看一会儿便罢了,“方无,你去代我向诸位致歉。”

“公子…”静女声音极小,她直觉,眼前这个人并不会因为她的哀求挽留而顿步。

顾连州朝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节,他虽然向来淡漠,但是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会少,甚至比任何人都做的周全。

他独自转身走入更深的夜幕之中,远处的军营里火把的光亮,隐约映出清俊挺拔的身影。

“娇娇,请。”方无很礼貌的提醒了一下,这个看直了眼的女子。

静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方无,眉眼之间浮起和善的笑意,“劳烦您了。”

方无回以笑意,神态却更加恭谨,“**客气了。”

广袖衣裙庶民是没有资格穿的,静女的打扮一看便知道是贵女。

方无心中清楚的很,她如此对待一个奴仆,不过是冲着公子罢了,尚京城中对他态度谦和的贵女不在少数,甚至连公主们见了他也都会搭上两句话,自是见怪不怪了。

顾连州返回自己的营帐,侍卫进来帮他解下大氅,问道,“先生,可需热水?”

顾连州的职位是军师,军中将士多是如此唤他。

“嗯,稍后等方无返回后,再抬水进来。”顾连州在几前坐下。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顾连州抬手欲取一本书来看,顿了一下,还是拿了那本白苏所著的《百战奇略》。

他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但此书已看过好几遍,却依旧不自觉的拿了它。

翻开书页,忽然想起袖子中还有一封书信,便取了出来,又读了一遍,唇角漾开一丝他自己根本不曾意识到的笑意。

第142章太学师云

在暗卫被送走的第三天,白苏便接到了太学祭酒繁湛的帖子和太学任职的文书,而今日便是她入太学的第一日。

白苏从小到大,有梦想过当科学家,有梦想过当军中花朵,还梦想过当一名出色的园艺师…当然她最大的梦想还是能活过二十五岁。

大部分职业都被她梦想过,却惟独没想过要去教书育人。

白苏下了马车,站在肃穆的太学门口,心中觉得甚是有趣,让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阴谋家去教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生员,实在是太合衬了太学不允许奴隶进入,所以一般带来的奴仆都会集中的停栈中,如同畜一般,白苏不喜,所以便没有携带十三她们,只身一人前来。

白苏今日上任之事传遍尚京,所以太学的守门小厮见一名陌生女子进来,知道她多半就是云姬了,便恭敬的迎了上来,“可是师云?”

师是职业,白苏入了太学为博士,自然便不再是云姬,而是师云。

“正是。”白苏道。

“先生且候片刻。”守门小厮行了一礼,立刻跑进园内,须臾之后便唤来一名灰衣竖子(童仆、也作书童,并非奴隶)。

那竖子十三四岁,五官周正清秀,举止规范有礼,处事也颇为老练,脆生生的声音,令人闻之精神一振,“先生可有贴?”

白苏掏出繁湛的贴子,那竖子双手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便还给白苏,道,“先生请随我来。”

竖子却也不怕生,路上竟与白苏攀谈起来,“先生真是厉害我听闻先生识茶之能尚在师掩之上,真悔那日不曾去景春楼呢”

他口中虽称赞白苏茶道厉害,然实际是对白苏一个妇人能当上太学博士的钦佩更多一些。

白苏却也不排斥这个伶俐的小童,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左竖明。”他答话的声音满是欢喜,觉得师云应是对他还看得上眼。

左竖不是姓,而是他的身份,“左竖明”的全部意思是:在左侧伺候,叫明的小书童。

太学会给每一位博士分派两名书童伺候,一个唤“左竖”,一个唤“右竖”。简而言之就是左边的小童子,右边的小童子。这些白苏是知道的。

“此处便是祭酒的处所了。”明将白苏领到一处独院的门前,躬身道,“先生请进。”

白苏点点头,走了进去,院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循着那声音看去。

秋日明空的阳光下,成片的菊/花圃中一袭暗紫袍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与几位博士饮茶话诗,他笑声朗朗,令人觉得十分舒适。

那一群博士中,多数是白苏不认识的,唯一识得的便是师掩。

“咦,云姬?”师掩第一个便发现了站在花圃外的白苏。

暗紫袍服的男子忽的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白苏几眼,她身着浅青色曲裾,青色的绣线在上面纹出各种吉祥的图案,显得低调却不失贵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苍白容颜,在秋日清晨还未散尽的淡雾中,便如朝露一般。

白苏裣衽为礼,冲他们欠了欠身,“素冒昧了,不知哪位是祭酒大人?”

暗紫色袍服的男子放下手中茶盏,从小径中缓步走了出来。

白苏知道他便是祭酒了,遂才仔细看他。

繁湛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很像繁行时,肤白俊朗,沉稳中透着为师者的严肃。

“祭酒大人。”白苏朝他行了妇人礼。

“师云太谦虚了。”繁湛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显得谦和温柔。

白苏行妇人之礼,是表示自己地位低微,也是对他尊重的意思。

“师云,快来快来我将你奉为师,眼下遭难,你可要替我挡上一挡”师掩在圃中大声招呼。

师掩年近四十,常年过度饮茶,导致形容消瘦,一看之下,几乎令人以为除了骨头就是皮,但他性子直爽洒脱,所以当日惊于白苏才学时,才会立刻脱口道:可以为我师矣。

师掩如此一说,其他几名博士,也不由附和打趣道,“是极是极,今日就让你师徒二人若还是输,你可要继续扫落叶,连你师父的份儿一起扫。”

“走吧。”繁湛道。

白苏对这群和善的博士印象不错,对他们所行之事也多了几分兴趣,便随着繁湛身后往菊圃里面走。

在花圃的中央,有一块两丈余的空地,空地上架起一块低矮的木板,众人便在上面席地而坐。

六名博士围拢着一张几,上面摆了几样点心,约莫是他们当做早餐来用的。

“久闻师云大名,我等均不拘礼节,师云莫要见怪”其中一名白面美冉的博士道。

六名博士起身与白苏互相行了见礼,便坐下继续方才的接诗。

白苏只与师掩相熟,便在他身旁跪坐下来,师掩道,“师云诗词乃是尚京一绝,我这句便由她来接吧,若是她也接不出来,我便情愿去扫落叶。”

“如何接法?”白苏也有点紧张,若无真才实学,当真不容易玩这种游戏。

“姬听一听,便知道了。”师掩把方才前面的几句诗念了出来,“一蓑一笠一髯翁, 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山一水一明月,一曲高歌一樽酒 …”

简简单单的几句,便勾勒出一幅冉翁月夜垂钓的场景,可是诗词中非要有那么几句诗眼才算得上时首好诗,这几句均是平平的,没什么好坏。

本来前三句还算是宁静,只需一句点睛即可,但是这钓鱼的老头忽然又饮酒高歌,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也极不好接。

“都怨师朝。本来好好的钓着鱼,你非喝什么酒附庸风雅”师掩不满的瞪着那名面白美冉的博士。

师朝哼道,“你才学不精,接不下去,休要怨怪于我”

白苏笑道,“一边垂钓,一边高歌,想来这老翁是个隐士,否则哪有垂者如此惊扰鱼儿上钩呢”

半夜去钓鱼,要么衣食不济,要么就是隐士的洒脱之姿了。

“哈哈如何,你这小师傅说的极是”师朝抚掌大笑。

繁湛若有所思的看了白苏一眼,端起一杯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师掩不屑道,“哼,恐怕你吟此句之时,不过为了凑数罢了,还需旁人给你收尾,你若是有才学精湛,能自己接下去,我便扫一个月落叶”

师朝是教授《礼记》,他与师掩一样,赋诗作词倒也很不一般,但在一群学富五车的博士里,并不算拔尖。

如此一来,这两人哪里会承认自己是最差的,所以抓住机会便要互相挤兑打压。

白苏抽了抽嘴角,她瞧着这一群人,除了繁湛以外,竟没一个正行,与白苏想象中严肃刻板的太学博士完全背道而驰,反倒颇魏晋风骚。

“休要理他们,师云,快快接来”一名博士催促道。

白苏发现这首诗的规律,其实很简单,首句是三个“一”,二句是两个“一”如此反复,便随口接道,“一俯一仰一场笑。”

“洒脱睿之该你了”师掩得意洋洋的模样,好似接出来的人是他一般。

睿之是繁湛的字,他目光方才从白苏身上收回,淡淡道,“一江明月一江秋。”

好诗啊经过这两句的点睛之笔,隐士的潇洒之态被渲染的淋漓尽致众人还未来得及感叹,左竖明便急急跑了进来,“祭酒、先生,早课结束,太常①和师全他们来寻人了 ”

一众博士顿时忙了起来,有人将点心藏在木板底下,有人把茶具收起来,另换上一套,还有人从屋内搬出一摞生员的答卷,一个个有条不紊,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只是眨眼间,气氛为之一变,他们原本放浪形骸的模样,也立时变成了为人师表的认真严肃,甚至有两名博士拿起生员的答卷,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这,入戏也忒快了啊…

白苏自认还算淡定,却也呆怔了几秒。

“不必在意,太学中的博士分两派,师全他们是太学的老人了,行事作风自是同年轻一辈的不同。”繁湛笑着解释道。

年轻一辈,白苏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目光扫过师掩满脸的皱纹,再扫过师朝斑白的两鬓…古代像这般年纪的,可都能被称作“翁”了啊。

不一会,八个群儒袍老者便进了园门,个个须发皆白,若不是形容举止严谨拘于礼节,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对比他们来说,师掩他们确实很年轻,白苏腹诽了几句。

这八位长者一到,木台上的诸位立刻穿上鞋子,起身相迎,白苏也立刻跟上。

待到他们都坐下之后,才复又脱鞋坐下。

“这位便是云姬?”为首的一名长须老者随意的打量几眼。

他眼睛晦暗,带着垂垂老者的枯槁,可是白苏觉得他看自己的那几眼着实锐利,还带着一种探究与不屑。

“正是。”繁湛道,虽官职比他要高,却依旧谦恭有礼,“少师曾在上舍②教授书法,师云乃是他的妇人,太常以为,可否亦安排到上舍?”

①太常,作为兼管教育的长官,职司礼仪、选试博士、宗庙等事务。

②上舍,太学分为上舍、内舍、外舍,确立太学生依年限等条件,由外舍升内舍,再升上舍,再经考核,定其出身并授官职。

第143章风雅公子

白苏也听说过顾连州曾在太学里做过博士,他为师之时年仅十五岁。

白苏心中莫名其妙的自豪起来。她家夫主可是个奇才,还是个俊美无匹的奇才呢“看在少师面上,也无不可。”被称作太常的老者声音嘎哑枯涩,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便如他话里的内容一样。

“那便安排她在上舍丙教授茶道,您看如何?”繁湛也极有分寸,上舍一共有三个等级,甲乙丙,丙为末尾,这样一来,太常面子上也好过。

繁湛可不会忘记,当初父亲劝说雍帝让白苏为太学博士时,可就是这位太常丞大人,又是绝食,又是撞柱子,说妇人不足为师。虽然当雍帝下令之后,他老人家在府里呆了两日,又若无其事的出来,可心中毕竟是有疙瘩了。

这老者的官职是太常丞,正四品,在国子祭酒之下,可他本人名望极高,又十分顽固,他即使表面上妥协,心里要是不舒坦,那一张嘴里说出的话,谁也甭想舒坦繁湛事事都询问他,给足了面子,这老人家也很是上道,未曾咄咄逼人,不咸不淡的撇了过去,倒也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白苏一一与众位太学博士见礼,之后便由左竖明带她去上舍丙间,与生员见面,上第一堂课。

走在去校舍的路上,左竖明道,“先生,管事刚刚将我和姹分派过来伺候您,姹是右竖,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他这话说的很有技巧,白苏即刻便察觉其中问题,“为何不见姹?”

左竖明先说了有左右两个竖子,可后半句又说,有什么事都吩咐他去做,那个右竖都做什么去了?

“先生。”左竖明环顾四周,见无人,便道,“姹是花荣公子的娈宠,有时候受花荣公子宠爱,几日不能下榻,先生您,您可否…”

可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