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离见温景安古怪,站起身来要向这边张望,问道:“到底是什么兔子?”

“皇上,没什么。”邵云和身影一闪,挡住了龙越离的视线,道:“皇上方才所说的战事胶着不下,微臣倒有别的看法。”

龙越离一听,不由狐疑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邵云和都不太愿意谈论战事,此时竟然有了计策?他兴趣来了便问道:“邵爱卿说吧,朕洗耳恭听呢。”

邵云和便领着龙越离走到亭边说了起来。亭子中皆是邵云和的侃侃而谈的声音,而方才滔滔不绝的温景安仿佛换了个人,神思不属。龙越离见他如此以为他累了,便道:“好吧,今日之议你们都写个条陈给朕。”

邵温两人连忙恭送了龙越离离开。直到龙越离身影消失不见,邵云和才长吁一口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景安道:“原来温大人是来此处会了佳人啊!难怪方才皇上看见你的时候神色匆匆。”

温景安脸上一红,恼道:“邵大人请放尊重一点。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邵云和眸中冷色掠过,上前一步冷笑:“不然又是怎么样?难道她不是为了温大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跑出了永巷?不得不说,温大人的魅力还真大!”

“够了!”不知什么时候周惜若已从树丛中走出来,她看着邵云和,这才道:“我有一事要亲自与温大人说。无关男女私情,还望郡驸马多多通融。”

邵云和微眯着眼,看着她一身狼狈,冷笑反问:“若我不肯呢?”

周惜若无谓一笑:“若是郡驸马不肯就去告诉皇上。左右皇上并未走远,我周惜若就只有一条命。这杀头的罪名也只有我一人承担罢了。”

邵云和看着她一身脏污,可偏偏面上清冷疏离,令人他心中涌起一阵异样。他深眸一眯,走上前,盯着她清澈幽深的美眸,冷冷道:“你笃定了我不敢这么做吗?”

周惜若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神色平静:“我什么都不敢笃定,只是方才可是郡驸马先发现了我。你当时不肯说,此时再揭发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邵云和定定看了她半天,这才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温景安说就快点!”周惜若得了他的应允,走到温景安跟前。两人相视无言,周惜若看着他瘦削苍白的面色,黯然道:“都是我连累了温大人。”

温景安眸中皆是痛色,道:“莲修仪…”

周惜若自嘲笑道:“我现在已不是莲修仪,温大人,我出来一次不容易,有一件事想要相告。”

她说着附耳在他耳边细细说了。邵云和一回头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眸色一沉就要发作。周惜若却已放开温景安,对他道:“温大人,我走了,你好好保重。那法子你可听清楚了?”

温景安眼中皆是震惊,已是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周惜若说完,走到邵云和身边,道:“我要说的话已说完了,郡驸马若是不想押我去见皇上就让我回去吧。”

邵云和冷冷看着她,忽地一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对温景安道:“温大人先行一步,邵某还有事与莲修仪好好聊聊!”

温景安不禁上前一步,怒道:“你放开她!”

邵云和一把将周惜若拉近身边,薄唇一勾,冷笑:“温大人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让皇上知道这里藏着一位从永巷中逃出的罪妇!”

温景安脸色一变,不敢再说。

周惜若感觉到了胳膊上几乎要将她手臂拧断的力道,对温景安挤出一个笑容:“温大人赶紧走吧。他不会伤害我的。快走吧!”

温景安看着她,急道:“你不可相信他!”

邵云和冷笑:“是不能相信我。要知道我可是大大的坏人!”

他手中微微运劲,周惜若忍不住痛得脸色煞白。温景安见周惜若痛苦,不禁想要抢上前来。

周惜若忍痛道:“温大人,你走吧。你走了…他就会放了我。”

温景安看看她的脸色,再看看邵云和,只能含恨怒道:“邵云和,你若敢对她不利,我将来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他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周惜若,这才转身离开。邵云和等着他身影消失,一把将周惜若推开。周惜若被推得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邵云和冷冷看着她脏污的脸,冷笑问道:“你就当真为了他甘冒杀头的风险跑出永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凤朝九天

更新时间:2012-8-28 0:39:43 本章字数:3756

周惜若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回头冷冷盯着邵云和,讥讽道:“怎么?郡驸马吃醋了?”

邵云和深眸猛地一眯,欺近她,“吃醋?!”他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冷眸中是她狼狈脏污的脸。孽訫钺晓他的手指轻抚过她脸颊,薄唇勾起一抹玩味:“周惜若,你不好好在永巷中安分过日子,你还想兴起什么风浪不成?难道是龙越离抛弃了你,你又想勾|搭了那个书呆子为你做什么事?”

周惜若一把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冷冷看着他:“污浊的人心只能想出什么样的龌龊之事。你当人人都与你一样心怀鬼胎不成?你已将我休离,你管我勾搭了谁?可笑之至!”

与他已无话可说。周惜若转身就走,却不提防腰间一紧,他已一把单手将她抱起,狠狠丢入树丛。周惜若急促尖叫一声,身上阴影覆来,他已覆身在她的上方,周惜若看着他突然欺近的俊脸,不禁惊得只能瞪大眼看着他。

邵云和微眯着深眸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的眼中皆是愤怒与憎恨,一双眼中犹如点燃了两把小火苗,那么明亮。他忽地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周惜若惊呼一声,拼命开始挣扎。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铺天盖地的吻扑面而来。他的唇舌带着男子的气息,手臂硬得犹如铁箍,令她无法挣扎馊。

周惜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管不顾狠狠咬了他一口。一点血腥在两人口中蔓延,他却不放过她。舌尖撬开她的口,带着血味的舌在她唇舌间徘徊缠绕。挣扎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迸发,她满眼都是他冰冷的眸色,带着他的愤怒,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的怒火。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令两人一路至此越走越是纠缠不清?

她忽地不再挣扎,任由他的吻攫取芬芳。甚至若有若无的气息撩过他的鼻间,回应着他的吻。他手上的力道渐缓。不知什么时候已放开她,搂住了不盈一握的纤腰,让她更紧地贴紧自己。身下的她柔若无骨,稍一用力仿佛就能将她箍断。她的香舌故意划过他的唇瓣,令他禁不住越发加紧追逐。吻越紧越是缠绵,甚至有一种温柔的意味燮。

他轻抚过她脸颊,抹去她刻意遮挡的清丽容颜,指腹划过她柔嫩的肌肤,她的面容显露在他的眼前,他看着她明澈的美眸,久久不语。方才她的柔顺仿佛是梦境一场。

周惜若幽幽地看着他,忽地捂住眼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在她耳边问。

周惜若看着覆在自己头顶上方的冷峻面目,笑得妩媚冰冷:“原来你还喜欢着我。我真觉得堂堂的敏仪郡主可怜又可悲!”

她说着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襟,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消失在路的尽头。邵云和一怔,回过神来不由恨恨一掌拍上了树干。

周惜若走得很快,离回到永巷的时辰已近,再不回去恐怕永巷中的管事嬷嬷都会怀疑了她,到时候恐怕再有多少银子都无法再出来一趟了。她低头走得飞快,天色已近暮,霞光铺满了地上,犹如洒了金一般,她埋头走路,步履匆匆。

远远的小桥上伫立的一道人影忽地眯起狭长的凤眸,问道:“叶公公,那人是谁?看起来竟这么眼熟!”

叶公公看了一眼,只看到灰扑扑的一个宫女从花丛中疾走而过,不禁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

龙越离眸中皆是浓浓的失望,淡淡“哦”了一声,半晌才道:“难道竟是朕看错了吗?”

叶公公再张望了一眼,问道:“皇上觉得那个人是谁?”

龙越离俊颜上神色萧索,许久才道:“朕以为那个人…是惜若。”

叶公公一怔,想了半天这才明白他说的竟是周惜若。他轻叹一声,上前安慰道:“皇上一定是看走眼了,莲…周氏已在永巷中,她是出不来的。方才不过是一位粗使宫女罢了。”

龙越离自嘲一笑:“是啊,看错了。她已不在了朕的眼前。”

她在冰冷枯寂的永巷中,就如一颗无用的棋子被他丢弃。他再也看不到她那双沉静的美眸,也再也看不到她温柔的笑靥。在憎恨与不甘啃噬心间的时候,也不再有一双温柔而坚定的手握住他的手,低声劝慰。不会再有一个女人如她,用明净的眼神仰望着他,期盼着他。更不会有帐中低低絮言,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空荡荡的菡香殿中没有了她,荷香都飘散不进来。

心,忽地觉得痛。

龙越离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凝望。夕阳渐沉入西山,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终是道:“回宫吧。”

齐国与秦国的战事还在继续。大小战役十几场,各有胜负。本以为就可以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忽地一日深夜,一道千里加急的军报敲破了夜的宁静。

青谷岭破!

狄国十万铁骑终于攻破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关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西北直***齐国境内。南宫庆不战而逃,带着五万精兵一泻千里。狄国铁骑本就擅长追击,南宫庆不思抵抗,反而溃逃,一路上被狄国骑兵以痛打落水狗之势压着打。不到三日已一连攻破沿途三州八郡。龙越离闻讯震怒,连发三道圣旨命南宫庆誓死抵抗。

可依然阻止不了溃势。一位贪生怕死的主帅怎么能令他死战?!

楚太后在永寿宫中听着越卿卿哭哭啼啼,心中烦乱不已。一旁的龙越离已脸色铁青,他连连冷笑:“母后说怎么办吧?安王叔还在凤峪岭。难道还要让安王叔收拾这一团烂摊子?!儿臣就怕等安王叔回守,狄国已攻进了京城!”

楚太后扶着额头,半晌有气无力地道:“皇上有什么好的办法?”

龙越离看了一眼哭泣的越卿卿,冷冷一字一句道:“南宫庆督战不力,即刻革去西北兵马元帅一职。朕命郁老将军为主帅,带五万精兵驰援西北凌州,郁家满门皆是将才,朕相信他们定会为齐国守住西北!”

楚太后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在对上龙越离眼中的冷色时,陡然无力,挥了挥手:“一切就依皇上所说。”龙越离听了冷冷离去。

方才哭泣的越卿卿抬头来,美眸幽幽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深深皱起了秀眉。

楚太后安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卿卿,你别难过了。皇帝还是顾念着安王府的,不然庆儿这临阵脱逃的罪名是坐定了,那是要砍头的!”

越卿卿听得楚太后提起南宫庆三个字,美眸中掠过厌恶,但她很快低了头,用帕子遮住了脸,转身扑入楚太后的怀中:“太后,千万不要让世子死啊,他死了我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楚太后叹了一口气,只是温言安慰。

宫中的消息最是灵通,即便是冷僻的永巷中也能听闻最新最快的朝堂和后宫的消息,而得到这一切只要有银子。周惜若在永巷中听着晴秀打听来的种种消息,只是淡淡一笑置之。

龙越离革了安王世子南宫庆的西北兵马大元帅一职,押解回京。

龙越离封了郁凤老将军为主帅,领五万精兵驰援凌州。郁家子弟皆入了军中前锋。郁老将军身先士卒,年过六旬依不下战场。郁家子弟骁勇善战,初到凌州用诱敌深入之计,在一处山谷中斩杀狄国三千骑兵,士气大振。

龙越离一纸圣旨在各地开了贸集,贸集三日一开。集上的商人可随意与他人置换物品,不必如从前一样每一样都缴重税,但是在贸集中商贾皆要纳一笔并不算多的“清税”,于此同时,商人后代可穿锦衣,可参加科举,读书入仕。

朝中孙相国年老体弱,病重辞官。龙越离下了圣旨,拜温景安为左相,邵云和为右相,左右两相一同辅佐,开创朝野一片新气象。

齐国被攻破的防线最终一点点补上,从贸集中课上来的税银慢慢填补了国库的亏空,齐国风云变化,日子慢慢滑过深秋,滑向严冬。庭院中那一抹奋力在舞动的身影却始终一日日不肯懈怠。她越发地清瘦,身子越发轻盈灵动。

郑十三娘一日看着她一跃从地上轻而易举地跃上了高两尺的石桌,终于从不笑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从今日起,莲修仪可以练那一支‘凤朝九天’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寒雪飘零

更新时间:2012-8-29 16:47:51 本章字数:4153

今年第一场冬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孽訫钺晓触目所见,红墙绿瓦皆是一片雪白。前方战事也暂时有了停歇的迹象。安王守着凤峪岭,秦国十几万铁骑没有办法攻破这雄关,只得在齐国周边郡县大肆烧杀抢掠,秦齐两国的边界一带并不是富饶之地,边民们早就在开战之时纷纷南逃,留给秦国的粮草也有限。所以损失并不大,也不会令齐国权贵们太过担心。

总之,今年的齐国的冬季似乎能平静度过。

清晨,不惧寒冷的鸟雀在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清晨第一缕晨曦照在了雪白的宫檐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簌簌地随着晨风飘落下来,看起来美得如梦似幻。几位小宫女呵着气,跺着脚,各自开着玩笑来到殿前开始扫着积雪。积雪厚厚一层,干爽雪白,几位小宫女扫着扫着,玩心未泯,便捏了雪球开始笑闹起来。

顿时高高的宫殿前皆是笑闹一片。一位小宫女正捏了一团雪,笑着对远处的宫女狠狠抛去,却不提放眼角处走来一位重紫朝服的男子,那雪球不偏不倚地就打在了他的朝服下摆。

顿时一群小宫女都吓得呆住了,纷纷扑通跪下。那抹紫色身影停下脚步,不经意地抖了抖朝服下摆,微微眯了眼看了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忽地一笑:“不碍事。都起来吧。怃”

他冷峻的面上笑意如乌云中破开的一缕明亮晨光,令人目眩神迷。几位小宫女不过是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年纪,看了纷纷脸红耳赤低下头去。等他走了老远,她们这才纷纷起身。

“右相大人真的是…好英俊。”有小宫女忍不住捧心赞道。

“是啊,年纪轻轻就当了右相。前途当真不可限量。”有人附和玑。

“可是…他可是抛弃妻子的负心郎…”有人不赞成。

众宫女顿时沉默。

有人叹息一声:“罢了,赶紧打扫吧。他可是敏仪郡主的郡驸马。谁也别妄想了。”

“你们说,他当真是喜欢敏仪郡主吗?”其中一位小宫女怯怯地问。

“当然不是。”扫雪的稍大一点的宫女鄙夷道:“整个齐国都知道,他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

小宫女叹了一口气,看着那抹重紫身影,眼露惋惜。

照例是朝会,殿中皆是朝臣们拿着奏章忙碌的身影,左右两相在殿中来回走动,温景安着赤朱,邵云和着重紫。两人皆是一样年纪,一位儒雅翩翩,另一位冷峻肃然,一样年轻俊美的面目,给这日复一日枯燥的朝会中带来不一样清新气息。

繁重的朝会终于结束。温景安与邵云和皆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温景安不屑邵云和的为人,而且还处处提防他,但是不能否认的是,邵云和的才华与干练是实在令惊讶。繁琐各地朝臣之议他都能理清头绪,井井有条。

邵云和舒展了方才拿了奏折酸麻的手臂,看向温景安:“温相要一起出宫吗?”

温景安别开眼,冷淡道:“我还要把众条陈给皇上过目。邵相先回去吧。”

他说着拿了桌上一堆的条陈就要转身就走。

“温相,你我同朝为官,这样冷淡对下官可是十分不利于朝臣们间的和睦呢。”邵云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温景安冷然回头,看着邵云和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猛的上前一步,冷声怒道:“你以为你当了右相就志得意满,前途无量了吗?但凡你有点良心,你就应该知道有一个女人还在永巷里面!她是你曾经的结发妻子!她为你生过可爱的儿子!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就这点,一辈子你都别妄想我能对你有半分好脸色!”

“总有一天我会查出你究竟是谁!来到齐国究竟是什么目的!”温景安说完转身冷然离去。

“这是她的选择。”邵云和冰冷的声音止住了温景安的脚步,“她选择了与我为敌。选择了进宫。你不觉得在永巷中对她才是最好的吗?”

温景安看着面前的邵云和,终于明白有一种人是冷血冷性到了极点。

“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吗?有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子团团圆圆,从此不用分离,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温景安可怜看着他:“当然郡驸马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他说完,冷然离开殿中,向着御书房中而去。

邵云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深眸底隐隐有暗涛汹涌。他冷笑一声,大步离开了殿中。

雪粉一阵阵从宫檐上落下来,扫了一层又一层。周惜若朝已冻红的手呵了呵热气,继续扫着地上的积雪。年关将近了,永巷中照例是要一番除旧迎新打扫。晴秀本想要拿了银子不让她去做这等苦活,可是周惜若却来了兴致,一连两日随着大家扫雪除尘,一身脏污都不介意。

晴秀端来一壶还温热的热水,走来递给她:“莲修仪别冻坏了。今日做了就别做了,反正那几个老嬷嬷也不敢为难了你。”

周惜若微微一笑:“在家中每逢过年都要扫雪除尘,若是不做了反而觉得今年有事没做完,心里空空的。”

晴秀看着她眉间的神色,小心地问:“莲修仪想家了?”

周惜若一怔,脸上的笑意渐渐萧索,半晌才道:“是,想家了,想爹娘了,也想…阿宝了。”

眼中的泪陡然落下,她急忙转身拭去。晴秀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身悄然离去。

地上的雪白得耀眼。周惜若慢慢扫了一堆,看了许久,忽地蹲下身慢慢堆起一个小小的雪人,过了一会,小雪人的身子出来了,脑袋出来了,平平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五官。她的手冻得通红通红,却仿佛没有察觉,只精心堆着那雪人。

“你在做什么?”头顶上传来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

周惜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四周,果然方才在扫雪的罪妇都不见了踪影。她擦了擦手,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邵云和。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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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你。”邵云和看着她一身粗布棉衣上皆是雪泥,不禁微微皱紧了剑眉。

“来看我?”周惜若抿了抿鬓边的乱发,暗讽道:“来看我有没有落魄到郡驸马想要的样子吗?”

她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邵云和唤住她。

周惜若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看着他,等着他即将要说的来意。今日的邵云和果然又不一样了,身上的重紫朝服隆重妥帖,越发衬得他面色白皙俊美,凌厉的锐气令人折服。这样的男人如一把上好的宝剑,越用越是锋芒毕露。

邵云和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一身单薄,忽地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拢住。暖意袭来,上好的锦面狐裘披风轻易地就把寒气挡在了外面,披风上还有他身上的体温,暖暖的,有种温柔的错觉。周惜若看着面前的邵云和,四目相对,两人的眸色一样地清冷。

她慢慢握住披风的领子,只是沉默等着他开口。

“惜若,不要再恨我了。我不值得你这么恨我,把一辈子都赔在了这宫里。”他忽地道。

周惜若美眸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这是你唯一对我说过最真心的话。我会记得的。”她说完要走。

“惜若。”他慢慢道:“若是我此时送你出宫,你可愿意?”

周惜若背对着他,忽地轻笑:“若我此时让你放弃你现在得到的一切,你又可愿意?”

邵云和陡然无言。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他,寒风吹起她散发,长长的披风下是她修长窈窕的身躯,在寒风中挺立如一株最美的梅,傲然而清冷。她的面容比这漫天的雪都轻盈空灵。

她,那么美。

她对他微微一笑:“你我都知道这一场恩怨如何开始,可是却永远不会知道它会怎么结束。邵云和,我今日今时在这里已经不是全然为了你。”

她说完慢慢消失在他的眼前,雪地上是她逶迤而过的脚印,一步一步,离开了他的身边。邵云和看着地上的雪人,慢慢蹲下,那鼻子那眼睛,憨态可掬。仿佛能听见从寒风中传来那一声声童稚的声音

“娘,娘…你看…雪人!”

风起,雪在地上被寒风吹起,轻易地就湮没了眼前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雪地上,再也没有人影,只有那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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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昨天今天大姨妈来访,我在招待她。头很晕。

稍晚还会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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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如梦似幻

更新时间:2012-8-29 18:53:48 本章字数:3966

风雪一阵阵下着,簌簌的鹅毛大雪轻易地就把整个天地都覆盖,整个永巷中仿佛是死了一般寂静,皇宫的热闹喧天都与它无关。孽訫钺晓这是个被天地间遗忘的世界。

炭火荜拨。四人团团围坐在炕边,沉默看着一件雪白却又在火光下炫出各色彩虹的舞衣。

郑十三娘子叹了一口气:“莲修仪当真要这样做?虽然凤朝九天莲修仪已学到了八成,但是…毕竟太过轻率了。万一…”她不忍再说。

周惜若捧起那件舞衣,美眸有熠熠的光辉掠过,郑重地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林嬷嬷拿起梳子,轻叹一声:“那就让奴婢为修仪梳妆吧。馊”

晴秀笑着拿起胭脂水粉,咯咯一笑:“奴婢就说莲修仪一定会美美地走出这里。”

周惜若嫣然一笑,笑得倾国倾城。

…圪…

庆华殿中歌舞声声,钟鼓齐鸣,底下众朝臣们纷纷举杯畅饮,为了这难得的节日,为了庆祝这一年多事之秋终于过了。高高的九级御阶之上,龙越离看着底下欢闹热腾,明珠玉冕之后是厌倦的笑意。

一旁的皇后与前来敬酒的贵妇诰命说了一会话,一转头却见龙越离只懒洋洋靠在龙座上,神色似乎不乐。

她依上前,画了精致美艳的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笑靥:“皇上怎么了?不开心吗?”

龙越离看了她一眼,慵懒一笑,举了酒杯:“怎么会不开心?朝堂有贤臣,后宫还有贤后。前方还有良将为朕守住边关,朕什么都不必操心,怎么会不开心呢?”

皇后脸上的笑意一僵,她听得出来他的讥讽之意。温景安的确是贤臣,可是不甘的楚太后又安排了邵云和为右相,至于后宫,现在全然都是在她掌握,底下妃嫔服服帖帖,朝堂后宫看似他步步掌权,其实一点都没有挣脱楚太后的掣肘。

龙越离轻挑皇后的下颌,低笑,酒气浓重:“皇后你说,朕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手用力,直到皇后脸上显出痛色,他才冷笑放手。这一番热热闹闹与他统统无关,他是皇帝,却还只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殿中歌舞不歇,直到深夜方罢。龙越离已喝醉了,皇后扶着他,低声道:“皇上,回去安歇吧。”

龙越离醉意朦胧地看了她一眼,忽地一把推开她,冷笑:“你滚开。离朕远一点!”

他说着由内侍扶着上了龙辇。殿外的寒气扑来,令他清醒了许多。坐上龙辇。叶公公上前问道:“皇上,要起驾去哪里?”

龙越离依着锦墩,睁开狭长的凤眸,半晌才慢慢道:“老地方。”

龙辇一动,金铃叮叮当当,在寒风中越行越远。而天边燃起一朵朵盛大的烟火,那么寂寞。

熟悉的小小的宫殿无人,他踉跄走入,宫人点燃炭盆,殿中渐渐温暖如春。龙越离看着殿中的摆设,慢慢走到床边,抱住那一袭长衣入怀,一行眼泪慢慢沁出眼角,他闭上眼,喃喃道:“母亲…”

一阵暗香从帷帐中飘来,他终于安心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响起低低的叹息声,有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抚去他眼角的泪痕,一下一下,仿佛能从他心中擦去泪水。他在模糊中闻到那一股清幽的暗香,不禁紧紧握住她的手。

“母亲…”

那只手一颤,猛的抽离。他睁开眼,却只能看见那一抹记忆深处熟悉的背影。他不禁向她伸出手:“母亲,你来看离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