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挑衅,缺德而混蛋的挑衅。

他的唇角渐渐拉开,笑容刹那犹如阳光入水晶,折射出千万道七彩光芒,迷幻了她的视线。

她的手一点一点撩开红色的衣衫,看丝薄从他肩头滑下,堆积在腰间和石上。

她最爱亲手剥离的感觉,就像包装完美的礼物,在惊喜和期待中一点点化为惊艳,不同的是,礼物拆开了惊喜也就达到了顶点,而眼前人,每一次都能带给她不同的美,不同的喜悦。

树梢间的花瓣飘飘坠下,落在她的鬓边,眉间。

他的唇,柔柔贴上她的发,游过她的眉宇,在那抹柳叶朱砂记上印下一吻,柔嫩的唇噙着那抹粉嫩的花瓣,舌尖一转,含上。

挑逗的眼神睨着她,舌尖吮着花瓣,从唇上慢慢划过,只看着她,就这么坏坏地看着。

这就是他,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勾引的她情难自禁,偏生人家故意拿翘,憋的她难受。

双手一推,红衣扬起曼妙的弧度飞过她的视线,人影发出假假的呼声,歪倒在石上,“人家身子弱,经不起摧残,还是不要了。”

她翻身覆上他的胸口,手指在交叠的身子下探索着最隐秘的部位,哼着,“不要?夜,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先找姓柳的拿副药来。”他渐重的呼吸里,仍然是高高的姿态,“省得有人说我满足不了她。”

她失笑,想也不想地吻上他,舌尖过处,绕上那花瓣,花香充斥着两人的唇齿间。

“你是故意的吧?”她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手指绕上他胸口间的一点殷红,骚弄着。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彼此身体的敏感早已经是了若指掌,这次,是夜的弱点。不管怎么嘴硬,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果然,耳边的喘息声愈发浓烈,她的唇贴了上去,吮吸声啧啧,白玉的肌肤上顿时出现偌大的吻印。

腰身的肌肤在她手中忽紧,这是他在极度压抑着自己,那双眸光里充满了水色温柔,却忽然滚向一旁,一只手拢上衣衫,一只手勾上她的下巴,“日,你还欠我银子。”

她……

这什么关头了,他居然开始和她算账?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报复她刚才的话。

衣衫不整的男人,发丝凌乱,脸上情潮未消,身上吻痕犹在,手指中却勾着个金色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你从‘寒雪峰’起欠的所有酒钱,我救你的跑腿费,救你男人的药钱,为你做饭的饭钱,为你的男人做饭的饭钱,啊,还有你砸坏的锁钱,你欠了好几年了,利滚利……”

她直接扯过那金色的算盘,勾在手里晃悠着,唇贴上夜的耳边,“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好处,这种情况下和我算旧账。”

“我只想要你答应我一句话。”他的发丝滑在大石上,风情婉约。

“什么话?”她无奈。

有什么他的要求是她不答应的?除非他说改嫁,什么事她不是予取予求?

“我做了什么事都不能找我算账。”

做什么事都不能找他算账?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思量着。

夜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做事之周全比她好不知几百倍,所以他从不会出格,更知道底限,更别提如今平安康泰,哪还有大事值得他隐瞒自己?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可疑,答应的话也越说不出口。

那清凉的身子厮蹭着她,肌肤完全无遮掩的摩擦着,红唇微撅,“答应不答应嘛?”

她的眼睛忽然瞪的老大,天,夜他居然对她撒、撒、撒娇?

这不是惊喜,是惊讶,或者说是惊悚了。

“我……我……”当然,从未见过的表情有从未见过的风情,带着小小讨好的神情,眼神里藏着期待,一时呆滞之下,她竟然说不出话。

“莫非现在人老珠黄,央你答应个事也如此艰难了吗?”他低声长叹,似假非真。

“狗屁!”她无奈摇头,“答应了,答应了,何必做这种姿态说这种话来刺激我。”

夜轻哼着,被她的身体压着,咬着自己的唇瓣,笑的如猫儿般。

那唇,红嫩潋滟,那眸,情思弥漫。

她忍不住的再度吮了上去,撷取他的甜美。

就在两舌缠绕间,她忽然感觉到一粒小小的东西从他的舌尖挺了过来,不等她细思,已顺着喉咙入了腹。

“什么东西?”她眉头一皱,瞪着面前的人。

“没什么。”夜的眼睛弯出漂亮的弧度,“姓柳的那要来的,你不是说怕我伺候不了你么?”

靠,他……

他早留了一手?

可是,他居然塞她嘴巴里了?

虽然在江湖中,什么迷药蒙汗药她都不怕,但是柳呆子的药,她就不敢保证了。

“你个混蛋,故意的。”她擦擦嘴巴,眼中写满控诉。

“这不是怕你不行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句话堵的她死死的。

运气调息,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不妥,或许……这药对自己没效吧。

“夜!”她干脆利落地扯开他的衣衫,“你果然欠操了。”

太久没修理,这家伙上房揭瓦了,今天不好好修理修理他,她这妻主岂不是半点地位都没有了?

“那你来啊。”他勾勾手指,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就在她准备亲力亲为教训这个家伙的时候,一道声音悠悠荡荡飘在神族山巅,远远传来,“任霓裳,你个混蛋在什么地方,给老娘爬出来!”

某人掏掏耳朵,考虑着是不是假装没听见。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娘亲,她真不想承认,这个完全没形象喊自己混蛋的人,是自己的娘亲任幻羽。

“你要再不爬出来,我就出动神族所有护卫长老,把你翻出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任霓裳翻了一个白眼,又翻了一个白眼,再翻一个白眼。

打扰女儿闺房好事的娘亲,实在太缺德了。

“你如果不去,我相信她真说得到做得到,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激战正酣,被一群人围观呢。”夜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地拢好自己的衣衫。

“你急什么。”她拍开他的手,在他光洁的腰身上狠狠地捏了把,“我去看下就回来。”

夜笑了,笑的诡异,“好。”

她站起身,遥望身影传来的方向,提气纵身,如流云清风,转眼而去。石上的红衣男子,拢上衣衫,浅笑着拿起一旁的酒壶,自在地倾入喉,惬意地享受着春风徐徐,脚下踩着青草,成为蓝天白云下最艳丽的姿态。

山巅,她瞪着面前同样容颜秀丽绝美的女子,“娘亲,你如此兴师动众喊我,难道是为了母女情深特地来叙叙?”

她早已到了不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她和任幻羽之间除了母女的血缘,相处起来倒更像是朋友,或者说是互相谋算的对象。

她们面对面站着,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这是武者的习惯,身体自然的反应,太过亲密反而不自在。

“聪明。”面对她,任幻羽想要挤出和蔼的母亲之态也是艰难,索性随便了,才有了这母不母,女不女的相处方式,她不动声色地踏前一步,“就是想你了,才喊你来见见。”

“是吗?”任霓裳要笑不笑,“刚才你喊我的声音怎么像是气急败坏,还夹杂着点欲求不满,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的思念之情如此之深。”

任幻羽干笑了下,再度挪了挪脚步,“难得么,回来神族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好好叙叙感情。”

“你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搞定,还有闲工夫和我叙感情?”任霓裳哼了声,“骗谁啊。”

任幻羽脸上的表情瞬息变幻,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变的十分难看。

“景飒想你,否则你觉得我愿意找你么?”任幻羽的脸色终于有些狰狞,口气也呛人。

任霓裳嗤笑,“你不是最不喜欢我靠近你男人么?”

虽然是自己的老爹,但是喊爹……真的不太顺口,尤其看到自己爹爹那年轻貌美的容颜时,她实在不敢喊不出那么德高望重的称呼。

任幻羽冷着脸,几乎快要刮下一层霜了,“但是他喜欢。”

任霓裳开始一直有种诡异的直觉,总觉得任幻羽找她没有好事,没有理由,纯属第六感而已,但是此刻,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了。

因为任幻羽的嫌弃,实在是表现的太明显了,那种心不甘情不愿外加觉得自己多余的眼神,一如她化名为任绮罗时。

看来当年自己的老娘不是装的像,那是真的嫌弃自己夺了爹爹的爱啊。

“你不去最好,我就如实转告了。”任幻羽抽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和女儿极度类似的邪恶笑容,“我刚才为什么用‘风雷吼’喊你,就是让景飒也能听到,不是我没叫,是你自己不乐意见他,这下他也怨不了我了。”

说完,他管也不管自己那个一旁神情纠结的女儿,抬腿就往山下走。

“等等。”任霓裳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开了口,“我去。”

她可以和娘亲没脸没皮,反正大家都是一个性子,但是一想起老爹那温柔的眼神,她瞬间就成了灰,她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她说不去,爹爹眼中那满满的失落。

“这才是好女儿。”任幻羽忽然回头,笑着拍上她的肩膀。

任霓裳只觉得这笑容,说不出的怪异,像是算计得逞后的开心,蕴含着深深的阴谋。

不好!

某人心里只来得及蹦出两个字,身体犹如绷紧了弦的箭,刹那飘退。

只可惜她快,有人更快,任幻羽的手犹如鬼影,粘在她的身上,一连串飞点,布上她周身大穴。

饶是任霓裳的武功再高,在这神族的禁制手法下,也犹如木雕般站住,一动不动。

“为了我将来的幸福,就只能牺牲你了,我亲爱的……女儿。”任幻羽笑的开心,一手抱起任霓裳,飘向神族的小屋。

该死!

任霓裳现在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哪也动不了,任幻羽似乎生怕她会挣脱般,一口气居然下了三重禁制。

“娘亲大人,我果然不该相信你,更不该因为你祭出爹爹就心软。”某人嘴上不服,哼哼着,“有本事你点我一辈子,不然……”

不然等她能动了,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呵呵。”任幻羽皮笑肉不笑,直接伸手,连女儿的哑穴也点了。

任霓裳挣扎不得,动弹不得,连说话都不得,滴溜溜地目光不断地扫着一旁小溪,指望着夜能看到自己悲惨的样子。

令她绝望的是,那原本在石上红艳的身影,早不知了去向。

更让她绝望的是,小腹深处,似乎有种怪异的火苗,渐渐地升了起来。

柳呆子的药!!!

报恩

这个世界上如果问某人实力上还有什么畏惧的,那她只能回答,一个是自己老娘的禁制武学,一个是柳呆子的药。

相比她这个半路出家,始终在外面蹦达的人,任幻羽才是真正传承神族武学的人,而柳呆子的医术更是沿袭自她,更是一心追求医术的巅峰,对于如何克制某人的神血和把人放倒,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现在的任霓裳,就像一条死鱼,除了骨碌转她的眼睛,再没有半点办法。

运了运气,筋脉中凝出淡淡的气息,冲向被禁制住的几个穴道,当那气息扑向穴道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疼痛扭曲了筋脉,所有凝聚的气息刹那间震散,消失无形。

她被震的差点闭过气去,要不是散的快,差点被震伤了心脉,这还是她的娘亲么,下手也太毒了吧?

更毒的是,那小腹深处的隐隐火焰,汇聚成小溪,在她的四肢百脉中游走,不多时就形成了洪流,蔓延向各处。

这,到底是什么药?居然如此猛烈,她的神血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甚至还……还很喜欢的迎接上,欢呼着。

该死的呆子,不知道在“藏书楼”里又学到了什么新的医术,制出了这么个鬼东西。

神族“藏书楼”中,涉猎各个方面的书琳琅满目数不胜数,更有神族始终传承着的秘术心法,但是她从来都没踏足过。

武功,够用就好。

人生太短暂,需及时行乐,哪能把时间用在这方面,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她花了这么多年勾搭来的美男?

但是呆子,仿佛找到了快乐的源泉,每天扎在“藏书楼”里,研究各种医经药术,反正他天性就好这么一口,她也就随着他了,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成了他的药下之人。

内心的火焰燃烧着,愤恨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思。

等她爬起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该死的楼封了,上面写着“柳梦枫不得入内”的字样,再狠狠地抽他一顿屁股。

还有娘,得罪了她任霓裳,就别指望她会接替族长之位,就算任幻羽坐到屁股长疮结茧,都休想她松半个字的口。

至于祸首夜!!!

被骄纵坏了的人,是该好好地修理一场了,不把他捆起来,塞上十粒八粒药,让他哭着喊着求饶,她绝不放开他。

她要是做不到,“日”这个称号,她倒过来写!

任某人一个人气的直翻白眼,那排山倒海的药性却一点没停歇,席卷着奔涌而来,她的身体渐渐发热,可神智却极为清醒,甚至连五感都越来越敏锐,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能感觉到肌肤与衣料之间细细接触,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上的微妙变化。

门被轻轻地推开,她的感知中,甚至能察觉到来者探头探脑地,小心翼翼地查视着自己的情况,生怕有一丝不对可以立即拔腿就跑。

这人是谁?

以任幻羽的身份,敢当面点人,自然不会这么鬼祟。

至于夜,这辈子她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害怕的事,而且这人轻功虽然不错,却绝比不上夜的那种飘忽鬼魅,内功更是差了不止一个层面。

她的男人,没有谁会做这种贼头贼脑的事,那会是谁,居然还能劳动娘亲大人和夜亲自出手?连柳呆子都心甘情愿交出药帮他。

“喂,上官楚烨,你在不在?”明朗的男子之音很是利落,只是,带着几分的心虚。

是他!

该死的,如果可以,她一定会跳起来,揪住他的脖领子,直接把他从窗口飞出去,这几年,人长大了,胆子也长肥了。

连她都敢算计,他想死,她不介意送他一程。

柳呆子和他一直交好,一个呆一个傻,会帮他很自然,可是她娘呢,出手的理由是什么?

尤其那眼高于顶的夜,什么时候居然乐意成为他的帮凶,难道仅仅是想看她出糗吗?

不过出族一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让她一回来就被算计的这么惨。

她的沉吟间,耳边又传来一声他小心的声音,“上官楚烨,你活着么?”

老娘不但活着,而且活的非常滋润,喊你个魂啊。

可惜穴道被点,再强大的气势和呐喊都只能无奈地在心里炸响,那个门口的人是半点也听不到。

“夜哥哥说,如果没有回应,就是搞定了。”某人自言自语着,轻易地把帮助他的人出卖,还真是半点脑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