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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丧着脸,“八十军棍。”

我更坏地凑上脸,“欺君之罪呢,是什么处罚?”

方素如丧考妣,“死罪。”

“所以呢?”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闭上眼睛,“皇上,您早去早回。”

夜晚的军营,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会注意我的脸,我径直迈着腿,朝着伤兵营走去。

本以为我去的是“泽兰”的伤兵营,可当我入眼的满是“天冬”的盔甲时,才发觉走错了地方。

即便我见惯了血肉横飞,也看多了生命的流逝,但是如此惨烈的景象,如此多的人躺在地上哀哀痛呼着的场面,还是让我心头一沉。

没有床榻,伤兵几乎是席地而卧,满屋的血腥气弥漫,哀嚎充斥所有的听觉。

“这个不行了,抬出去吧。”一块白布兜着,有人抬起匆匆从我身边走过,浓稠的血聚集在棉布上,又厚又沉。

我叹息着,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一句马革裹尸,是他们的真实写照,血流成河也是战场真正的残酷,每一场战役后,土坑埋就了战场的英勇,却不知遥远的家乡,还有多少人期待她们的回还。

“快、快、快!干净的棉布。”旁边军医在喊着,身边各人也在忙碌,我看一眼身旁,拿起棉布递了过去。

军医撇了我一眼,“新来的?”

我垂着头,轻轻唔了声。

那人也没多问,径直发号施令,“给她裹好伤。”

我快手快脚地撒上止血药,裹上棉布,包扎好。

“手法还不错。”那军医看了一眼,继续换下一个人,依然是冷漠木板脸,“这里交给你了。”

交给我了,什么意思?

那军医拎起自己的药箱,走向大帐口。

“你去哪?”我急急地拽住她,“这里人手不够啊。”

放眼看去,不过三两个军医,还和她一样,拎着自己的药箱要离开。

“这里人手不够?”那军医冷哼了声,“‘泽兰’的大帐里,人手也不够,我没空治疗敌人。”

甩开我的手,她大步离开。

我无力阻拦,也阻拦不了,眼见着同胞死于对方手中,谁也不可能大人大量的治疗。

这偌大的军帐中,只有我一个人在继续着手中的活,忙碌地裹着上。

面前的女孩有一张年轻的脸,胸口泊泊淌着血,早已染透了衣衫,当我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睛望着我,“你说我会死吗?”

手指点上她的穴道,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我低声开口,“不会。”

“真的吗?”

我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力求温和温暖温柔,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许是她的年轻让我心头一动,也或许是那明显纯真的眼神让我不忍,我一丝真气探入她的筋脉,发觉她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只是失血过多,没有真正伤及要害,“真的,我医术很好。”

“你医术好,可你们的将军还是会杀了我们的吧?”她颤抖着唇,眼中了无希望。

“沈寒莳说过,投降不杀,那就不会杀。”我肯定地回答她。

我的话似乎并没能让她放松,她喃喃自语着,“可是我听说,两国交锋,都是坑杀俘虏的,有的将军当时说投降不杀,最后还是会杀的。”

她说的没错,历史上所有的国家都秉承着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着对方的人,将来必成祸患,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我知道,沈寒莳一定不会这样做。

“如果他要杀你们,何必让人来医治你们?”我笑了笑,“军中药品很贵的,不是这么浪费的。”

我的话,让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是好人。”

这世间本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区分点只在于立场。

我走向下一个人,毫不意外地也是听到同样的问话,沈寒莳会不会杀了她们。整个大帐都被惶恐的气氛笼罩着。

没有人帮忙,我一个人的手脚实在忙不过来,抬来的人远比我治疗的快,当手边的药物用完,最后我只能以点穴的手法止血,一个两个我还不绝吃力,数十个过后,我的手指都开始抽筋。

我有些后悔没把方素带来,有她在,我至少能多要些药物。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一张脸从外面探了进来,冲着我大喊,“还不快走?”

我有点迷茫,“去哪?”

年轻的士兵不耐烦地冲进大帐,抓着我的手就往外拽,“那边人不够!”

我看着满地急待救治的人,冷着脸,“这里人也不够。”

“管他们死活!”那士兵抛下一句,“刚才的命令没收到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被她抓着的手,沉默着。

地上的人群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姑娘你去吧,不用管我们了。”

“是啊。”有人附和着,“我们是降兵,不给我们疗伤也是应该的。”

“你去吧,违抗军令是要受罚的。”越来越多的声音加了进来。

我淡然地抽回手,“谁的命令,沈寒莳的吗?”

“你怎么能直呼将军的名字。”那士兵跳了起来,“刚才小队长下的命令,违抗小队长的命令就是违抗将军的命令!”

“是吗?”我冷冷一笑,“让你的小队长来见我,如果她说是沈寒莳的命令,那让沈寒莳来见我!”

年轻的士兵看来被我的话激出了火气,一巴掌就朝我脸上招呼过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让将军来见你?”

那手还在空中,就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

我无辜地摊开手,眨巴着我更加无辜的眼睛,为什么总有人比我快一步呢。

那握着士兵手的主人,双目闪着火光,全身燃烧着火焰,怒瞪着。

“将、将军。”士兵哆嗦着,一只手指着我,“她、她不听命令,还、还说要您亲自来见她。”

沈寒莳,他怎么在这出现了?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不对,晚上也不能说人。

我低着头,当没看到他。

只见他慢慢撩起战袍,单膝跪地,“末将沈寒莳,叩见皇上。”

所有人在这一刻倒抽一口凉气,我听到蔡黎不敢相信的声音,“我的娘,还真是皇上。”跟着沈寒莳快速跪倒在地。

她的动作清醒了所有人,呼啦啦一片跪倒在我的面前,刚才那士兵趴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额头上涔涔地趟着大颗大颗的汗,满满地爬了一脸。

我背着手,“沈将军,这里派军医来,还有药品,‘天冬’所有的士兵,都必须得到和‘泽兰’将士一样的待遇。”

他垂首,“是。”

我转身,看到“天冬”伤兵眼中满满的不敢相信,尤其那年轻的姑娘,张大着嘴,呆呆地望着我。

我扬起微笑的脸,“朕刚才说过,‘泽兰’绝不会杀俘虏,以朕的社稷江山做保。”

那些人望着我,无声地点头。

“蔡篱,你去叫人送药来,再喊方素过来帮忙,那边人不用调派,这里……”沈寒莳思量了下,“我们在这里替他们包扎。”

满帐的伤兵全部惊呆,每一个人的表情上都写着同样的心思:“泽兰”的帝王、骠骑大将军、四位将军,给他们包扎伤口。

忙碌了整整一夜,才终于稍微有了喘气的时机,我看着自己沾染了星星点点血迹的衣服,靠在大帐边休息。

从大战至今,已是两天两夜不曾合眼了。尽管有内力的支撑,依然觉得稍许的疲累。

身边熟悉的气息靠近,我索性放松了身体,靠上他的肩头,“谢谢你。”

我谢的,是他在“天冬”伤兵面前的那一跪,若他想掩饰我的身份,可以用无数种方法,而不需这样暴露我的。

他这一跪,跪出了我的承诺,“泽兰”帝王对“天冬”也是对天下的承诺。

“我明白你要的是什么。”他的手疏弄我凌乱的发丝,“即便你不出现,我也会这么做。”

我扬起淡淡的笑,“此刻杀降兵,不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投降,战场上对手也只会殊死一搏,当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懂了我的心思。”

“若‘天冬’投降,没有怀柔政策,他们的士兵不仅不会成为‘泽兰’的助益,他日‘泽兰’既要以自身数十万兵力守护他们,更要防范他们的造反,久而久之,必成祸患。”沈寒莳的手覆上我的肩头,“如何驾驭‘天冬’这偌大的江山,就看你的了。看过这战后的场景,不知你昨日的豪迈情怀可还在?”

一场仗就让我感概如斯,将来还有无数场这样的战役,无数次血流成河。

“不仅在,还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我靠在他的肩头休憩,微微阖上眼睛,声音也是轻轻的,“昔年天下大同,从不曾有过什么国仇家恨,这百年来,六国间爆发过多少次征战,为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仇恨。”

他沉默着,思量着,那拥着我的臂弯,越发紧了。

“这一次,又是十年吗?”在长久的沉默后,我听到一声叹息。

我猛睁开眼,“你说什么?”

他摇头,朝我伸出手,“想乘风驰骋下吗?”

现在?

他解下一旁马的缰绳,翻身而上,掌心握上我的手,微一用力,我已坐在他的身前,只是他的姿势……为什么我是侧坐,太损我女儿家勃发的英气了,这么娇媚的姿态不适合我啊。

他一抖缰绳,马儿撒开蹄子,朝着军营外飞奔而去,身后跟来的方素急切地喊着,“将军,您两夜没合眼了,是不是该休息下?”

我看到沈寒莳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你护卫皇上不力,军法处置!”

方素耷拉了脸,一脸哭丧。

我从沈寒莳的肩头探出脸,朝着她招招手,“你伺候皇上有功,重赏!”

方素顿时笑开了花,我缩回脖子,靠上沈寒莳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与他在这春风中,交融着。

☆、许诺

许诺

“这里是‘天冬’的土地,从现在起,应该属于你了。”

万里平原上,沈寒莳带着我驰骋着,偶尔路过收拾战场的士兵身边,她们停下手中的活,呆望着我们,目送我们远去。

他的盔甲冰冷的,让我靠着有些凉,我索性扯开他盔甲的系带,将它们抛向不远处的“泽兰”士兵。

他嫌弃地望着我的衣服,“你这身衣服,明日只怕军营中就要传扬开,我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偷人的话了。”

“我又不嫌弃你。”我无所谓地说着。

他眼中火光一闪,“你敢!”

他的衣衫在我刚才的动作里被弄乱了,颈间扣子开了一枚,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喉结,我坏心地凑上唇,在那突起上很轻很轻地咬了下。

极浅的呻吟,他眼中的火光刹那退去,浮起清媚水波,这让他仍带责难的眼神看上去更像是嗔怪。

这样的他,哪还有一点叱咤疆场的战神样子?

他扫我一眼,将我的心思扫入眼中,“这样的你,哪还有一点帝王的姿态,和小倌坊里的恩客一个德行。”

我坏笑如猫儿般,“你这是把自己比做接客的小倌了?”

“你带足银子了吗?”他斜睨我一眼,“没有足以把我捧上花魁的银两,恕不接待。”

这……

他能不能不要心心念念花魁这个称呼啊,这态度摆明是要和容成凤衣斗到死了。

一时嘴贱,换来这个下场,我该怎么办?

我苦笑,“我把万里江山给你做缠头,够么?”

“嗤。”他不屑地笑了声,“这东西容成凤衣更喜欢,我只比较喜欢花魁这个名头。”

我快内伤了,再听到这两个字,只怕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有谁来告诉我,沈寒莳这身胡搅蛮缠的功夫跟谁学的,这完全破坏了他霸气威武的形象啊。

“我想象中的一国战神,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嘟囔着。

“我想象中的暗卫杀手,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回敬我一句。

马儿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他放开缰绳,任马儿自由地跑着,那手指点上我的眉间,“初见你时,这里满是郁结,还有萦绕周身的杀气,无论你如何掩饰,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还是太轻易能感受到的。”

那手指滑过鼻梁,落在唇畔,“你的笑总是太阴沉,太冷血,现在却不同了。”

“你总说自己不似她般潇洒恣意,没有那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气,可你知道吗,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开始在你身上一点一滴的展现?”

是啊,现在的我跟当初相差太大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若不细想,连我自己也不曾察觉。

“我何曾说过?”我晒笑。

或许我比较过,也腹诽过,但我不可能说出来。

他握着我的手,贴上他的胸口,“不用说,我知道。”

曾记得青篱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暗卫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不能轻易让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现在的我不仅轻易地被容成凤衣看穿,也被沈寒莳看穿,往年的锻炼,似乎都白做了。

“我不需要用看的。”他吻落我唇边,“我就是了解,仿佛融在自己骨血中一般的了解。”

双手捧上他的脸,以指尖描绘着他的容颜,“初见你时,强势霸气掩饰不住你身上的落寞,表面的坚强下却是内心的脆弱,你是让人不敢靠近的战神,却分外惹人疼惜。”

他对我的吸引,我对他的了解,就象他说的那句话:不需要看,那是融在自己骨血中的东西。

与生俱来,无法抗拒。

他的眼角扬起满足,“以前的你,只怕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的我,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就是让我说话都难上加难,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憋的太狠了,现在话才这么多。

面对木槿,只要他一个温柔的笑,我便如看到了春天,自然而然的轻松了起来。

面对凤衣,彼此眼神的交流里,心思想法尽皆知晓,相视一笑不必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