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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顾及身份,我与他以礼相待,纵然深请相许,也极少有这样的亲密姿态。那是初恋的情切。而在我心中,这些年来他早已是我的夫,不需要矜持,没必要忍耐,他是我的人,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都不会说话了,眼角酸酸的,吻落他的鬓边。

他身体一个激灵,在我唇落下的瞬间想要后退,奈何被我牢牢地钳制住,唯有别开脸,我的唇就这么擦着他的脸颊边划过。

“不!”他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僵硬,“别碰。”

那张肿胀的脸上,目中已满是泪水,我明明看到了他的欣慰、他的喜悦,可他还是躲了我。

他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脸,被我狠狠地拦下,“就在刚才,我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他咧着嘴,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哭,“你说我是绝美的。”

他记得,他对我的话又怎么会不记得?木槿一生,只为我而活,我一直都知道。

“还记得当年吗,你第一看到我的时候,可曾见过我的容貌?”

他默默地摇头。

“当你对我动心的时候,可清楚我的面孔?”

他还是摇头。

“那时的你,在意过我的长相吗?”

依然是摇头。

“那你为什么爱上了我?”我语声急促,呼吸也急促,“不就是一个字:‘知’对吗?”

两人间的情谊,缘起于知,燃于懂。无论君子之交、红颜蓝颜,不都因为知己么,天下间有那么一个人知你懂你,便值得倾其所有的交付。

我知他、他知我知他,不要太多语言,眼神里明了一切对方心底事。对一个人坦诚心事,比对他脱光**相对难多了。我可以看顺眼了拉个男人上床,却不会对他说心事。

知己,远比情人还难找。

我们将彼此这知己,做成了情人,许了姻缘,是上天垂怜。

“那时你我,缘于患难,起于寂寞。”他慢慢抬起头,“人在孤单的时候,总是会寄情的,现在的你,不孤单了。我知你重心,所以容成凤衣必是你的知己才会成为你的爱人,沈寒莳必是你的知己,才值得你并肩作战,你不再是那个独自拼杀的煌吟,夏木槿不过是个过客,当你找到真正爱人的时候。”

“所以你不告诉我你的身份,让我彻底的忘记你,是吗?”

他眼底的哀凉又飘了起来,“不打扰和不出现,是我最后能给你的。”

“然后,让我在内疚与怀念中度过一辈子吗?只能在梦中傻傻的等待你魂魄归来吗?”我低声愤愤,“你好残忍。”

“不会的。”他低低的声音那么轻柔,“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他们会带给你更加成熟与浓烈的爱,十年、二十年,夏木槿不过是你偶尔想起时一个感慨叹息,不会再伤心的。”

若天下间还有一个男人能如此微笑着希望我忘记他,祝福我过的更好,将给他的爱给予其他男子,也唯有木槿了。

究竟是多深切的爱,才能让他这么温柔而坦然地说出。

“我和他人风花雪月,你就在这孤苦一生?”我反问着。

“不苦。”他笑着,那么释然,“我有回忆,伴余生,足矣。”

我何止眼角酸,鼻子更酸,“***,人间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有。”他的手颤颤地碰上我的脸,指尖很轻的触碰,我能感觉到一点清凉在我脸上游移着,“你。”

他仔细地抚着,我能感觉到那指尖下张扬的热度,“你岂会不懂我的想法,为什么还要揭穿,为什么不放手?你志存高远,鹰隼展翼,不该为我困守。我宁愿你不要探求我的真实身份,夏木槿还是你心中那个俊美的少年,我也不过是一个山巅伺候你的下人,多好。”

“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少年。”我握上他的手,放到唇边细细地轻啄着,“无论是那个等候我夜归的夏木槿,还是这山上陪我晨昏的夏木槿,白发苍苍容颜枯朽,永远都是最美的少年。”

“我现在已是白发苍苍,容颜枯朽。”

我猛地将他拉入怀中,缓缓低下头。

他想躲,可在我逐渐靠近时,又无声地闭上了眼睛,当我触碰到他的唇,冰冷而颤抖。

无论是什么样的木槿,骨子里的温柔不会变,血脉里流淌着对我的爱不会变,分离的苦痛,所有的伤,都在这一吻中,化尽。

捧着他脸颊的掌心中多了一抹湿润,是他脸上的泪水,记忆中的他爱笑,温柔背后是坚强,从未见过他的泪水,可如今不过短短几日,我已弄哭了他两次。

手心里的肌肤粗粝不堪,不仅是扭曲斑驳,就连最基本的细腻也不见了,这些伤在他脸上,又何尝不在我心上。

“别摸。”他叹息着,又缩了。

“三年前,我四肢残废,吃喝拉撒都只能躺着,那时所有的大夫都说,我将一生成为废人,再也下不了地。”我的脸蹭着他的脸,声音诉说在他耳畔,“如果那时遇上你,你可会抛下我?”

“前些日子你被送来时不也是那样吗?”他吸了吸鼻子,“我甚至想,如果你永远不醒,那我就这样一直伺候你。”

“那让我……”唇贴上他的眼角,将那沁出的泪水悉数吮尽,“今后伺候你一辈子。”

“我不要。”他摇着头,“我不要你负疚的偿还,不要你亏欠的弥补。”

“若你在乎容颜,我去寻天下间最好的药疗你的伤,治你的脸。”我紧拥着他,“跟我走,木槿。”

“不。”他还是拒绝。

“为什么?”

“当年的夏木槿是你的唯一,如今的我已不是了。”他的回答有些让我不敢面对,“跟你走了,你能给我什么,后宫里的一个宠伺的身份吗?若我要的是这个,当年又何必跟你?”

我们相许的,是田园篱笆下,鸡鸣狗跳的生活,是秉烛夜谈,耕织悠闲的两人自在。

现在的我,我给不了他田园篱笆,鸡鸣狗跳,就连最基本的两人,也给不了了。

我本以为容颜改变,只要感情不变就不算变,他的话让我明白,我们的感情也变了,是我变了。

没有了唯一。我还是他的唯一,可他已不是我的唯一。

他不愿意面对的,又何止是他的容颜毁损,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是我的移情。一边为我的移情而高兴,高兴我不用沉沦思念;一边为自己哀悼,我给予的唯一知己爱人身份,交付了他人。

他宁可只活在我的记忆里,至少记忆里的夏木槿还是独一无二的,留在身边的夏木槿,什么都不是了。

“让我留在这里吧。”他的眼里有着让我无法拒绝的哀求,“至少在这里的你我,还是只有彼此的。”

☆、蛊毒“蚀媚”

蛊毒“蚀媚”

“我不答应!”

长久的沉默后,我闷闷地憋出四个字。

没能遵守约定,是我的错。三年多就移情,也是我的错。我不否认自己的错,也不为自己辩解,我爱上了容成凤衣,还爱上了沈寒莳,别说唯一,连唯二都没为木槿做到。

但是要我答应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答应,死也不答应。

“就算你说我无理取闹,就算你觉得我是孩子气的霸道任性,我也认了。”我今天就是霸道了,我就像孩子一样,霸占着他的心爱之物死也不撒手了。

“如果我就是不走呢?”

“打断你的腿,扛走。”我毫不犹豫地迸出几个字,“再伺候你一辈子。”

“你能不能讲点理?”

我撇撇嘴,“对你不用讲理,讲情。”

“你……”他语塞。

我无赖地笑了,“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

他咬着牙,半是恼怒半是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那重新认识下?”我拉着他的手,“在下端木煌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年龄几何,许了人家没有?”

“夏木槿、二十、没有。”这几个字,他说的是愤愤然。

“胡说。”我瞪着他,“你嫁过人的,我亲自用车拉你过门的,你敢不承认?我还没休夫呢,你休想赖。”

他被我弄的羞愤难当,转身欲走,脚下刚转,我已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木槿,不要再离开我,我承受不了得而复失。”

当他重归的那一刻,我的雀跃、激动、忘情,难以按捺的酸楚,只觉得此生老天从未薄待于我的幸福感,我不敢想象再度失去他。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哪怕栓在腰间,捧在手上,含在口里,我都不会给他任何离开我的机会,“你要恨,就恨吧。”

他摸索上我停在他腰间的手,一根根地抠开我的手指,直到那掌离开他的腰身,才举步前行。

我敢说狠话,可是真让我上去打翻他扛走,我还是不敢的,我舍不得。

就这么一会的迟疑,他已走出去了数步,那身体一歪,忽然倒向一旁。我心头一凛,闪了过去。

摔倒,伸手,捞住,都是眨眼间的事。

“木槿!”我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磕着碰着了,目光上上下下找寻着有没有伤处。

他已为我伤的太多,我不能再让他有一点点闪失。

他皱着眉头,眼睛看着我身边,那道潺潺的溪水,声音虚的发飘,“让我过去……”

“不行。”我严厉的吼着,“我不会让你再寻死。”

“不……”他喘息着,身体沉沉地滑下,“不是。”

此刻我才发现,他的身子好烫,开始有着**的衣衫,我还没有发觉,现在这烫绝对不正常。

和那夜我触手的肌肤一样,火烫。

他这是病、还是伤?或者是其他什么?

只不过念头闪过的片刻,他已喘息了起来,手指拉拽着我的衣袖,“把我丢进去,快一点。”

我想起山顶时他的冷水淋身,心疼他的身子骨,却更害怕他此刻蜷缩哆嗦的样子,在他哀求的目光中硬起头皮蹚入水中。

冰冷环绕上我和他的身体,他的呼吸声不再那么浓烈,总算有了些许的平稳,唯那眉头,始终不曾松开。

“刚才,也是因为发病吗?”我抱着他,只希望用自己的一点点能力暖他周边的水温,让他不必承受山涧刺骨的寒。

溪水是流动的,我的身躯纵然能暖一片,也很快被带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推着我的手,“不要管我,越冷越好。”

他的嘴唇都冻的发紫了,声音也是一下下抖着,我无能为力,看在眼内,心疼。

刚才说不再让他受任何苦,转眼就手足无措,只能任他攀着我的手臂,颤抖。

突然,我想起夏木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捏上他的肩膀,“‘蚀媚’,是不是‘蚀媚’的蛊发作了?”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靠在我的肩头,艰难地喘息着,很轻地点了下头。

“我不能让你冻死。”我的手紧了紧

“一旦动情,将、将再也、无法、平息。”他的话语已凌乱,几个字中数度咬上唇,唇瓣已浮起了血丝。

心中不忍,我伸着手,强行挤入他的齿中,“咬着。”

他咬着,手指间传来疼痛,这似乎是我唯一能让自己好受点的办法了,我的痛与他相比,太轻了。

血从指中沁出,滴在水面,很快就被冲散。

他啮咬的力道松了,别开脸。

我知道他不忍心,索性一把扯开自己肩头的衣衫,按上他的发,“你咬着,用力。”

这威胁很有用,他狠狠地一口要上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牙齿咬破肌肤,咬进肉中的感觉,心里的难受却不曾减少半分。

“蚀媚”的疯狂我听说过,只是从未见识,只当传言过耳,听听便罢。

传言中,它的蛊能将人彻底沦为**的工具。

夏木樨说的事我都记着,我知道木槿中了“蚀媚”后被丢入军营,受尽凌辱与折磨,重逢之后,我不再提往事,就是怕触及他的伤心事,我不在意他曾经有过什么,他一直都是我的挚爱。

但我以为,他能活下来,是因为蛊毒已去,没想到还在他体内,日日夜夜的摧残着他。

“我、我不能随、随你走,山头冷、它、它会蛰伏片刻。”他在我耳边凌乱地说着,“我只能、只能呆在那。”

所以他永远都是衣衫单薄,所以他一旦发作就只能把自己沉在冰水里吗,就为了这蛊片刻的安宁。

“我有办法的,我把整个皇宫的冰窖都搬来,每日保证你的屋子都是冷的,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行。”

他的衣服散乱了,露出了白皙的胸膛,我看到他肌肤上片片的黑痂,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觉得那些黑色的痂又扩大了些。

一个能成为传闻中可怕的蛊,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压抑的,任何强大的蛊在被压制的时候一定会产生反制,这些黑色的痂必然是蛊的毒素,被他压制在身体内,一旦积累到了程度,必然是狂暴的发作,那时,他只怕也活不了。

我抱着他的手也开始颤抖,声音却有着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静,“告诉我,‘蚀媚’最多可以压制多久?你的寿命还有多长?”

他不肯随我离去,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吧,他不想让我看到他死,不想让我再一次经受锥心之痛。

他咬着我,背心处刺痛着,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口的闷疼。

得而复失,老天不是这么玩我的吧?

“你若不说,我就去问他。”

“谁?”

“那个救了你的人,把我送来这里的人,告诉你外界消息,甚至连凤衣与寒莳的存在都不瞒你的人。你当真以为我猜不到他是谁吗?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去找他问?”我抚着他的湿发,手指插入他的发中,“我与他是敌非友,纵然他救了你,我也不会对他感恩,见面少不了你死我活打一场,你若不说我就去问他!”

他妥协了,“四年。”

万箭穿心,千锥刺骨,也比不上我此刻的感觉,天地崩塌也比不过这两个字的力量。

四年,“蚀媚”只能压制四年。

从他服下药到现在,三年半多了。

“是不是你动情,它也发作的厉害?”

从我和他相处,短短几天,已经两次了。

木槿虚弱地点头,靠在我的肩上,昏死了过去。

所以我不能靠近他,不能让他再与我多亲近,他越动情,离死就越近。

他的性命,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我能救他的时间,也只有这短短的几个月,我的木槿,就在我的怀中,一点一滴耗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