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我都在与**和独活的相处,故意不去想那些事情,可当自己静下来,一件件一桩桩就不由自主地飘上了心头。

想到雅,就想到了忘忧,那日在山谷,他完全没有我想象的快乐。

他欠我的,早已经还了。他心心念念要跟的人,他也跟了,可他还是不快乐。

**的酒,可让他忘了忧?

一片阴影打在我的脸上,原本脸上感受到的暖意顿时消失了,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向阴影的来源。

看到的是一张冷酷的脸,在不苟言笑的时候,那冷邪的气质就弥漫了起来。

有的人邪气,是其身不正的猥琐和下流。有的人邪气,是让人欣赏的独特,区别大概……就是脸吧。

千年灵气塑造的面容,完美到挑剔不出半点问题。

他的轮廓很深,过之一分则太刚,少之一分就衬不起这气质,但他就那么恰恰好,俊的够冷,美的够酷。

特别是眉宇间那血痕,总让我想起独活剑饮血的样子,那艳丽浮在肌肤之下,仿若流动。

他看着我,目光无限专注。

只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就会让人的心里得到无边的满足。

因为他的专注,他的认真,都只为我。

满足之下,就是幸运感。千年的剑灵,寂寥的岁月等待,等待着我。

他的唇薄薄地一扯,很属于他的笑容方式。与**那让天地失色的灿烂完全不同,少到你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小小的变化,偏偏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变化,将他所有的气场都改变了。

很温柔,很珍重,很小心。

都在那浅浅的一抿里,诉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因为心头的悸动,而没话找着话。

“知道就是知道。”他继续专注地看着我,脸就在我头顶上方不到三寸的地方,近的连他的呼吸撒到我脸上的时候,热度都没退。

是的,对于心意相知的他和我来说,知道我在哪难吗?

“我还没有谢谢你。”对于独活所做的一切,不管我感激也好,内疚也好,似乎都是矫情,他不需要我说谢谢。

说,只因为我真的想表达对他的谢意。

“不要因你的愧疚而对我做什么负责之举,就是最大的感谢了。”他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懵懂的独活,说出一句让我深思的话。一时间我沉默着,看着他,想要看穿他心思般的凝望,不敢眨眼。

他也就让我看着,那双眼睛打开心扉,由我一探到底。

这样仰头看他,不小心脖子就酸了,我眯了下眼睛,想要低下头。

我想知道的,他已经告诉我了,不需要语言。

就在我低头的一瞬间,他的手已经贴上了我的颈项,手指轻轻一抬,我的脸就又被勾了起来,那手强势地留在我的颈畔,不准我低下的姿势。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而他也如我了然般的俯下脸,含上我的唇瓣。

最先是轻吻,啄着唇,直到他啄遍了每一个角落,才开始了细细的尝。这一次他的吻很粘,在我口慢慢翻搅。

很奇特的姿势,很奇特的人,很很奇特的……感觉。

当他轻轻放开我,那艳丽的唇色,让我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感觉,如冰的人,会让人想暖。

如今,唇已艳,人已暖。

“哗啦”一阵水花从我眼前扬起,打在我的身上,清寒细润。

那遮挡我阳光的人不见了,面前的湖水里却多了一大圈涟漪。

腰间被猛地一扯,我靠着石头的身体一滑,直接被大力被扯进了水里,口一口气才吐出,他的身体又覆了上来,将我压在水里。

这男人,剑是由我驾驭,成了精之后,反而给我处处想要驾驭我的感觉。

真是霸道。

不过想想,这霸道又何尝不是“独活剑”一直的风格呢,怪只怪……我执剑的时候也是一贯的霸道,主人养出的习气,不亏是心意相通的剑灵。

我看到眼前的水波漾漾荡荡的,我的发丝从两侧飘起,包裹上他的身体,象极了一双双手,密密地抓住他。

这一次,他只是咬了下我,就很快地带着我升上水面。

当湛蓝的天空与暖阳重归,我看到他眼的调皮,如一个纯真的孩子,捣蛋地吸引他在意人的注意力一样。

坏笑在眼底,**的发淌着水珠,那邪气愈发浓烈了起来。

伸手替他把额前的湿发拨开,看到那红色的印痕,这美丽的印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我的功劳。

“玩够了?”我笑问着他。

他喜欢与我贴着粘着,就像是“独活剑”一样,有了**在身边,他的委屈显而易见。

跟着**什么都不学,学会了撒娇装可怜。

一个冷酷的男人对着自己可怜巴巴,我就是独活剑打造的心,也早就被软化了。

那手极度依恋地拢着我的腰,不摇头也不点头,看来是没嬉戏够,不满足。那脑袋蹭上我的脸,贴着磨了磨。

又一个让人心防顿失的动作,我心头叹了口气,索性由他抱着,手指掬起水,替他洗发。

当我的手握上他的发丝时,他唇角的弧度又提了几分,更开心了。

因为我为**洗过发吗?

不仅如此,他甚至主动地解开贴在身上的衣衫,露出了精壮的胸膛,等待我替他清洗。

当我的手指擦过他的胸口,他的喉咙间发出沙哑的**,心里的弦被猛地勾了下,那一声当真**。

他的肌肤温度在水温之上,没一次贴上,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我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许久。

那一阵阵跳动,好有力。

噗通、普通、普通

独活的心跳声,曾经我感受不到的力量,现在却这么清楚。

他知道我在感慨什么,索性将我抱入怀,让我贴着他的胸口,更近地去感受。

一声声震在耳,竟与我的心跳一致,每一次跳动,明明是两个人,却是一个节奏,一个声音。

我亲手塑造的男人,由一个灵体成为一个真实的人,他的性格融入了多少我的骨血,因我而生,为我而存。

当我如斯想着的时候,他的双手环抱上我,我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强大的意念,他要保护我,当年是剑,如今是人。

许久之后,他才舍得放开了我。我手指撑上石壁,准备一跃而起。

手用力正待起身,掌心却突然一滑,险些摔回了水里。

我稳下身形,看着掌心下的石壁,看到了一层薄薄的苔藓,只是这苔藓不是记忆里的绿色,而是与石头一般无二的褐色。

我心念一动,将脸凑了上去。

仔细地看,用力地想,而他的手就在身后扶着我。

管不了那上下其手的爪子,我先是抹下一点苔藓,在指尖搓了搓,当手指尖搓出粘腻的汁液后,我有了**分的笃定。

但最后一分,我需要**给我答案。

正抬头看向**的位置,某人的声音就在头顶上方懒懒响起,“白日宣淫,啧啧……”

“宣你个头。”我翻了个白眼,指着石头上的褐藓问他,“快来看看,这是不是‘薄炎云’。”

他只看了一眼,那嫌弃就满满写在脸上,“不是。”

我却从他的脸上读到了答案,“你骗我。”

“我知道你想把这个东西给我喝下去,我当然说不。”他也老实承认。

看来我辨认草药的技术长进了,这种苔藓非常隐秘,又常在河水湖水边的阴凉位置,颜色与石相近,薄薄的一片如云,却性格燥热而得此名。

东西虽说不易找,却也不是稀有之物,唯一的作用就是性燥,冬天喝上一碗熬煮的汤,可以让身体长时间的不畏惧寒冷。

想来**没少喝这东西,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看他那厌弃里带着恶心,恶心里透着不屑,不屑里掺杂着愤慨的眼神,我的心情没来由大好。

“一会我熬了给你喝,这东西没有药性相冲身体,你喝了暖身有好处。”在这荒漠绿洲,能寻到一点药对我来说太珍贵了,舍不得放弃,怎么都要这个家伙给我喝下去。

第一次,我从**身上感受到了憎恨的恶意,他居然……连我都恨上了。

拂袖而去,外加一种重重的哼声。

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身体刚刚从水跃起,就被人扯回了水里。

回头看去,他正紧抿着唇,以誓死捍卫领土的表情盯着**,而**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我,忽然间一撩衣袖坐了下来,“美人出浴也是不错的风景,值得欣赏。”

而同样挑衅的神情,在微笑间落在我身后的独活脸上,那双眯眯笑的目光里,分明写着是——你挡啊,有本事挡上面你有本事挡下面吗?我今天就不走了,看你让不让她起来。

独活也固执,死按着我在水里,就是不准我起身。**悠悠然地在石头上晒这太阳,口还念念叨叨背着诗。

风吹过,我肩头上鸡皮疙瘩层层站立,再看看自己的手掌,泡的都起皱了。

这……再泡下去都脱皮了!!!

你们两个混蛋!!!

☆、心机男人间的斗争

心机男人间的斗争

独活和**有耐性,我没有!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我不顾独活的反对,强行上岸,在**意味深长的目光穿上衣服,然后蹲下身体开始刮那“薄炎云”。

“呼啦”一声,我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独活上岸了,带着杀气。

我头也不抬,“独活去烧水,我要为他熬药。”

几日,独活已经学会了许多基本的技巧,有他在,甚至给我在湖底摸出来一个脸盆大小的蚌壳,解决了我找锅做饭困难。

“是。”独活的顺从让我一愣,但是对“薄炎云”的渴求让我很快又将专注的目光放回了岩石上。

这东西又轻又薄,若是不仔细便是弄的一手粘腻,再难以入锅,一定要整片地扒下来,才是最好的。

于是就有了我翘着屁股趴在石头上小心地刮着苔藓,**在我身边晒太阳休养,独活烧水的暂时平静。

可惜这“薄炎云”太难弄,我趴在那一动不动整个时辰,也才不过扒下几片能用的,这时独活已到了我身边,“我帮你。”

我笑着摇头,将手几片“薄炎云”递了过去,“你替我熬它,熬出浆就行,我再弄一些。”

独活一向顺从我的意见,很快就去了。

又刮刮弄弄了许久,将整个石头上的“薄炎云”都刮了下来,我才直起身板,带着最后的战利到了锅边。

“锅子”里散发出可怕的味道,有着青草的刺鼻,还有着苔藓的泥腥,更可怕的是那颜色,黑色在翻卷慢慢熬煮出绿色的汁液。

这、这是药汁?

活脱脱重伤风时候流下的黄绿色鼻涕啊,伴随着那味道,我胃里一阵翻搅,而独活看到我手捧着的“薄炎云”一把拿了过去,丢进锅子里,继续翻搅。

“别……”我半个字出口,忽然又咽了回去,看着独活面无表情的搅动,再看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石上睡了过去的**,默默地低下了头。

“好了!”独活说了一声,我看着那整整一锅鼻涕,别开脸。

睡的香甜的**被独活弄醒,满脸不情愿地蹭到了我的身边,独活豪迈地拿下锅子,整个放到了**的面前。

我几乎听到了**眼珠子落地的声音,倒抽一口气,“你不要告诉我,这一锅都要我喝下去,这东西一碗也就够了。”

独活不理他,拿起简易的碗,满满一碗放进他的手里。

**那满是深意的眼神重重地看了一眼独活,也不再多言,将那一碗灌了下去,听着他的吞咽声,我脑海里尽是吸鼻涕的感觉。

**的碗刚离唇,独活手等待的第二碗又递了过去。

怨念更深的**,咬着牙什么都不说,狠狠地喝着。

当第二碗被喝下,第三碗又到。

再咬牙,再喝。

接着,是第四碗。

就连我都感受到了**身上冲天的怨气,这一次他忍不住地开口了,“灌死我吗?”

“你吃的太少了,多吃点身体好些。”独活的语气,一反常态的温柔,就像对待不听话的小弟弟一样劝诫着,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坚持的多,直接将碗贴上了**的唇,硬灌的姿态。

看着**被迫又喝了一碗鼻涕后的反胃干呕声,我索性不看他。

唯恐看了一眼,就会在他满是委屈的目光阻止。

刚才好奇之下,我微微尝了一口这药汁,苦咸酸涩,舌尖半天都是麻的,恨不能到湖水里好好洗洗舌头。

一口尚且如此,何况被灌了四碗的**。

也许,味觉不灵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当第五碗在独活手举起来的时候,**的声音冷了,“我想四碗够了吧,你莫不是想一锅都给我灌进去?”

我能听出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是真生气了,看他行事也知道,他这一生只有欺负人的份,何曾被人欺负过,独活的行为只怕让他快要气炸了。

我抬起脸,以目光示意着独活,也正对上了**恼怒的眼神。

独活端着碗,却也没放下,而是噙着一抹冷笑,“那今夜想必身子暖了吧,不用抱着主人睡了吧?”

他喜欢叫我主人,虽然偶尔也学着他们喊我吟或者煌吟,但是主人这个称呼,还是用的最多的。

**同样笑了笑,“若我说身体不够暖,你就要我全喝了?”

他话对着独活,人看的方向却是我,这话与其说是问独活,不如说是问我。

“若是有益,喝些也无妨,今日若是不够,明日再喝些,要不了三两日,我们也要离开了,到时候没有了木柴生火,夜风会更凉。”我冷静地思索后,给了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