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吓得哭声一顿,瞪圆了眼睛惶惶不安的看着她,忍不住抽泣了下,又马上揉眼窝,“不哭,不哭,我不要了。”拿眼小心翼翼的瞄她。

二姑娘心里一痛,放柔了声音道,“你乖,过阵子阿姐带你出去玩,可好。”

四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用没碰过荷包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捻了捻手指头,二姑娘状似随意道,“瞧你,又是跑又是哭,一脸的汗,待会儿可别着凉了。”转头吩咐白蓉,“备水,给四妹沐浴,别忘了在里面加药。”只盼着四妹还没被感染。

白蓉怔了怔,这才下午,又想二姑娘今天是闹得厉害,沐浴一番也是好的,便屈膝应是,上前去领四姑娘。

四姑娘皱着脸,一脸的不高兴,每次洗澡都加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好吃也不好闻,于是拖拖拉拉不肯走。不过二姑娘俏脸一沉,四姑娘立马乖乖听话。看得旁人忍俊不禁,四姑娘倔起来,俞氏都没辙,唯独对二姑娘言听计从。

待四姑娘一走,二姑娘狠狠捏了捏手中的荷包,坐了会儿才不经意的开口,“阿娘给四妹做的那些针线活在哪我看看,可别都叫那只猫祸害了。”

管着这些东西的青果自然不疑有他,顺从的取来,放到二姑娘跟前。

二姑娘见了这些东西心里就发堵,随手翻检了两下,干干净净,有两个还没用过,也不好开口拿回去清洗,免得叫人生疑。

墓地脸色一变,重新数了一遍,不对少了一个,再数一遍,的确少了一个,二姑娘吓得声音都变了,“少了一个,放哪儿了。”

青果见她脸色严厉又慌张,也吓住了,点了一遍,真的少了一个,“可能放哪了?容奴婢找找。”

“快去快去啊!”二姑娘颜色如雪,如临大敌。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其中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青果不由纳闷,不过是个荷包罢了,只到底不敢顶嘴,找了几个小丫鬟找,一无所获。

“是不是四妹带出去掉了?”二姑娘问。

其实青果心里也没底,只能顺着二姑娘的话点了点头。

二姑娘定了定神,“还不赶紧带人去找找,那到底是母亲给四妹亲手做的,一片心意。还有,这些个都收起来,眼下四妹荷包也尽够了,日后给她用。”

青果应了一声,又放回去。

二姑娘记下她放哪了,心里就盘算开来。打发了大部分人去找荷包,剩下几个也寻借口支开,一会儿打发一个去取水果,再让人看大姑娘在哪,沐浴的四姑娘有没有哭闹。

等屋里没了人,二姑娘立马站起来,跑到柜子前,把荷包往怀里一揣,一颗心稍定。回去处理一下再找机会放回来便好。

坐下后,又怕刚才来来回回的折腾,给这屋子里染上脏东西,余光扫到那只猫,有点儿沾灰,心里一动,将这猫骗过来,用熏炉里的灰抹了抹,将小猫吓得背上的毛都竖起来,直想跑,废了好大的劲才成功,期间二姑娘差点没被它挠破手背。

被支开的丫鬟回来就见小奶猫缩在柜子上,冲着二姑娘十分忌惮的叫唤。

“我说它脏兮兮,它还不乐意了。”二姑娘抱怨,“别是带了脏东西进来,赶紧抱下去洗一洗,再把这屋子重新处理一遍。”

二姑娘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众人发愣,可她是主子,且有理有据,她们也违背不得。心想二姑娘如此草木皆兵,也是姐妹情深,毕竟四姑娘还没种过痘。

见目的达到,二姑娘便不久留,她身上揣着那些要命的东西,也不敢和四姑娘接触,且她还惦记着大姑娘那。

二姑娘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放下东西,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姑娘的院落。天随人愿,大姑娘不在,因为天花的事,府里闹得人仰马翻,十三岁的大姑娘义不容辞的帮着祖母和婶娘们分忧,也是忙得连轴转。

之后,二姑娘故技重施,弄明白了放东西的地方,就找借口把屋子里的人指使出去。

正往怀里塞着最后一个,不想房门开了。做贼心虚的二姑娘大惊失色,手一抖,荷包掉在地上。

“惠儿?”她这模样实在鬼祟,大姑娘不由愕然,瞥到她脚边的荷包,认出这是母亲送来的,大姑娘满脸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二姑娘浑身僵硬,一颗心剧烈跳动,就像随时要从嘴里逃出来。

大姑娘心生不妙,快步走到她跟前,捡起地上的荷包,抬眼见她胸前衣裳凌乱,再看地上荷包,又看一眼空了的匣子,脑子里掠过好几个念头,眉头皱的更紧,“你做什么?”

二姑娘急中生智,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想捉弄下阿姐,把东西藏起来,吓一吓你。”

大姑娘盯着她不说话。

在她的目光下,二姑娘笑容逐渐僵硬,低了头。

大姑娘看着浑身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二姑娘,声音严厉,“你给我说实话!”姐妹俩相依为命十年,若是看不出二姑娘有事瞒着她,她这个姐姐就白当了。

二姑娘不自在的动了动脚,不吭声。

大姑娘脸色沉下来,挥了挥手。

其余人赶紧退了,临走还体贴的为姐妹俩合上房门。

“现在你能说了?”

二姑娘嘴唇动了动,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姐姐,让大姐帮她想折子。是话到临头,又想起大姑娘端方的性子,大姐知道了,会告诉祖母吗?祖母若知道了,会怎么处置母亲。

这一刻,二姑娘想起了那些被修弃,被送到庵堂出家,甚至年纪轻轻就病逝的贵妇,越想她的脸脸色越是苍白。

大姑娘见她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尽,自己的心也悬起来,严厉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二姑娘咬了咬唇,尴尬道,“我就是想看看阿娘送给我的和大姐是不是一样的。”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大姑娘愣了下,就为了这个。

二姑娘低着头,就像是为自己小性子发窘。

“当初送过来的时候,你不是都看过,我还让你提挑着中意的拿走。”这下大姑娘真的生气了,眉毛都立起来,“你不愿意说是不是,那我让祖母来问。”她确定二姑娘瞒了她什么,还是十分紧要的事。

二姑娘吓得脸色就白了,立刻拉住大姑娘,苦苦哀求,“不要,不要告诉祖母,大姐千万不要。”

大姑娘心慌起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眼角瞥到手上的荷包,大姑娘心念一动,挥开二姑娘的手,解开荷包看。

二姑娘心惊胆颤的看着她的动作,面色苍白如纸,张嘴想说什么,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翻来覆去的研究,大姑娘疑惑更浓,举起手上的荷包质问,“你瞒我的事和这些荷包有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二姑娘骇的往后踉跄了几步,觉得脸呼吸都艰难起来。

猛然间,不久前二姑娘失态的模样浮现在她眼前,也是因为母亲送的荷包,那个荷包被猫咬破了。一股血直冲到头顶,大姑娘晃了晃身子,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不知不觉间,二姑娘泪流满满,她蹒跚近前,想拿回大姑娘手里的荷包,喃喃呓语,“大姐,大姐…”语气满是无助。

大姑娘缩回手,转身去找剪子。

二姑娘赶紧拦,哭喊,“大姐,不要,大姐不要!我求求你!”

“走开!”大姑娘厉喝一声,一把推开二姑娘。

二姑娘摔倒在地,绝望的看着大姑娘哆嗦着手,剪了好几下才把荷包剪开,随后,隐藏的真相也暴露在她眼前。

二姑娘捂着嘴哭起来,哭的浑身颤抖。

大姑娘扶着桌子慢慢的坐下来,直愣着双眼,盯着眼前的东西,半响才问,“四妹那荷包里也有这东西?”

回应她的只有二姑娘的哭声。

大姑娘猛然站起来,喃喃,“四妹,四妹有危险!”

“我已经把四妹那的东西都拿走了。”二姑娘抽抽噎噎道。

大姑娘似哭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来我这而是想把东西拿走,再想方设法把祖母和爹那的拿走,这样就谁也不知道母亲做的孽了是不是。”

面对大姑娘失望的眼神,二姑娘泣不成声,“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把阿娘怎么办,大姐,我害怕。”

大姑娘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凉,“是啊,我也害怕。可她自己怎么不怕呢,就因为五妹落了外祖家的面子,她就能用这种歹毒手段对付五妹。五妹才多大?五妹今年才六岁,她才六岁。更可笑的是,为了害五妹,她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在意。我是不是该说她好魄力好手段,利用亲生女儿害人,说不得还要赔上一个女儿,谁能想到凶手是她!” 这些荷包不是一次送来的,是分了两次,所以胡氏不是一时冲动,她是铁了心要害人。这样的认知让大姑娘怒不可遏的同时又悲痛欲绝。

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可她不敢说,想到这里,二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开口,“会不会是有人利用阿娘害人?阿娘糊涂,也许被人利用了不知道,是不是?”

大姑娘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言道,“我也希望,你我可放心,家里肯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枉母亲。”

闻言,二姑娘心神俱裂,愣在原地,只能震惊的看着大姑娘。

大姑娘扭过头不去看她,走向门口。

二姑娘回过神来,冲过去就要拦,张开双手靠在门上,哭着摇头哀求,“大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不要这样,阿娘会死的,他们不会放过阿娘。”

顷刻间,大姑娘眼里溢出满满的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淌,哆嗦着嘴唇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她是你娘啊,她那么疼我们,你就狠心看着她去死吗,你怎么忍心!”

大姑娘身子颤了颤,神色挣扎,那一瞬间,二姑娘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你明不明白,我若不说,四妹就危在旦夕。你能把我们姐妹这的东西拿走,祖母那的东西是你想拿就拿的吗,多耽搁一天,四妹就多一分危险。四妹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再让她出意外。

再有,你说是阿娘聪明还是大伯聪明?你觉得阿娘能骗过大伯?真相大白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我们自己说了,还能厚着脸皮替阿娘求一求情?”若是姜瑶光无大碍,也许还能苟活。便是死,也能死的痛快体面点。

二姑娘怔了怔,脸上全是走到绝境的茫然无助。

大姑娘伸手拉开二姑娘,正想开门,忽的想起一事,问,“你是怎么把东西从四妹那拿出来的。”

二姑娘愣了愣才呆呆的说了。

“你记着,你发现荷包有问题,很害怕,一时鬼迷心窍拿走了四妹的荷包,回去后又自责的坐立不安,于是打算坦白一切,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壮胆,懂不懂?” 水落石出之后,二姑娘在四姑娘那一番动静的用意,瞒不了人。这样的行为必然惹恼长辈,与其解释,不如大方承认,至少最后迷途知返,也能将功抵过。

第59章 端午快乐

俞氏只觉半边身在水里浸,另半边在火上烤,脸色一阵一阵发白。孙妈妈眼疾手快的扑上去扶住她的背,同时掐了她手臂一把。

俞氏目光清明下来,镇定的吩咐人再去四姑娘院子彻彻底底清理一遍,又让人去姜安和那把胡氏送的东西拿过来,最后对孙妈妈道,“屋子里那些也拿来。” 胡氏送来的东西,俞氏只令人收起来,从来都不曾用过。

孙妈妈应了一声离开。

大姑娘姐妹俩跪在下面,一刻都不敢抬头,大姑娘只觉得无地自容,二姑娘羞愧之中又有恐惧。

俞氏垂眼看着二人交上来的东西,目光中透着阴狠。

东西取来后,孙妈妈便开始拆解,两副抹额,四双袜子,干干净净,并无猫腻。胡氏对俞氏畏惧颇深,哪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姐妹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二姑娘壮着胆子抬头,正对上俞氏凌厉的视线,吓得全身一抖,求饶的话就那么堵在喉咙口。

大姑娘扯了扯二姑娘衣服,目光严厉,其中警告一览无余。

二姑娘抿了抿唇,复又低下头。

过了会儿,去姜安和屋子里取东西的丫鬟也回来了,拆开一看,也没脏东西。

俞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将这事告诉我,承受了很大煎熬。圣人都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亲亲相护、亲亲相隐乃人之常情。可你们也要明白,圣人说的是偷羊,现在却是事关人命,受害者是你们另一个亲人,而且若是隐瞒不报,很有可能再害了你们亲妹,盈盈打出了娘胎就命运多舛,你们作为她同胞姐姐岂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处险境而不作为。两害相较取其轻,你们做得很好!我很欣慰你们如此懂事明理。”

闻言,自进了屋就没哭的大姑娘泪水夺眶而出,捂着脸无声痛哭起来,谓告言诅詈祖父母父母,为之不孝。对着二姑娘她义正言辞,可她一颗心就像是在油里煎,胡氏再有不是,却不该她这个当女儿的揭发,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二姑娘的脸火辣辣的疼起来,心里又发慌,祖母是不是猜到什么了,这话是故意说给她的,是吗?胡思乱想间,听见大姑娘哭声凄然,二姑娘从没听她这般哭过,懵了下,慌慌张张去看她。

忽的,大姑娘一把抱住二姑娘痛哭,二姑娘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俞氏望着抱头痛哭的姐妹俩,五味陈杂。大姑娘说的话,俞氏信了大半,不信的那一半事关二姑娘,自己养大的孙女,她岂能不了解。再看此刻大姑娘都不忘维护二姑娘,俞氏忍不住想,二姑娘这模样,是不是与她们太过偏袒迁就有关?

俞氏揉了揉额头,不能继续惯下去了,趁着她年纪不大,还有时间掰回来。

“你们下去休息吧,记得这事不要外道。”俞氏声音疲惫。

“祖母,我娘会怎么样?”二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祖母。

俞氏神色一厉,脸上就像结了一层霜。

二姑娘骇然变色,声音都变了,“祖母!”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俞氏声若冷雨。

孙妈妈眼见不好,怕二姑娘闹起来,惹的俞氏震怒,直接抱起二姑娘往外走。

俞氏看着嘴唇微动的大姑娘,声音发凉,“怎么你也要替她求情。”

大姑娘冲俞氏郑重磕了一个头,哽咽道,“我知道阿娘所为令人发指,不管家里怎么处置,都是她咎由自取。可她到底是我生母,为人子女,我做不到无动于衷。祖母,祖母…若五妹平安,能不能饶她不死。若是,若是,让她痛快点走吧!”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俞氏眼眶渐渐红了,多好的孩子,可胡氏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但凡动手前想想两个女儿,都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这样的人,如何能留下呢,不管长生如何,胡氏都得死,她只恨自己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以至于让胡氏有机会下次毒手,害了姜瑶光,也在大房和二房之间竖起一道藩篱。

俞氏迟迟不开口,大姑娘从她的沉默中明白过来,一颗心如坠冰窖,却不再多言,默默地起身离开。

“公爷、世子、二爷回来了,请他们过来。”静默了良久,俞氏开口。

姜进是最晚到的,他一进屋,镇国公和姜安和就看着他欲言又止,尤其是姜安和,满脸的愧疚不安。

纵使俞氏也觉无颜面对长子,“阿进。”

姜进目光一扫,扫到桌子上的荷包,道,“父亲母亲和二弟已然知道长生的天花是如何得的?”

屋内三人俱是惊讶,听他语气, “你已经知道了?” 镇国公率先开口。

姜进颔首,淡淡道,“我刚从澜溪山庄回来。”

俞氏的手当即一抖,胡氏便被关在澜溪山庄内。

“下人在院子里捡到一个荷包,”姜进朝桌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和这些一样,查到是胡氏为四丫头做的,我便让人去澜溪山庄查探,审问了几个下人,问出来是胡氏让人从外面找来天花病患者的贴身衣物。”

姜进说的轻描淡写,三人却是听的心惊肉跳。

那么巧就让姜进的下人捡到了!不管别人信不信,俞氏是不肯信的,知子莫若母。

恐怕老大一开始就疑上了胡氏。不久前,长生狠狠落了胡家面子,不久后,长生就感染天花,那么巧,胡氏近日送了不少东西进府。验证一下猜测,对姜进而言轻而易举。

之前,他们没怀疑胡氏,那是因为想不到胡氏会这么丧心病狂利用亲生女儿传染疫病,甚至不在乎四姑娘也可能被传染,虎毒尚且不食子。即使当年胡氏想掐死四姑娘,可当时她刚经历丧子之痛,妇人产前产后情绪失常也是有的,否则何以只关了她半年让她冷静。后面俞氏防着胡氏靠近四姑娘,是防着她暗地里打骂四姑娘,若说胡氏会再想掐死四姑娘,俞氏心里是不肯信的。

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明白自己的自以为是多么的荒诞可笑!

“确认是她无疑?”镇国公问。

姜进道,“她自己都招了。”

招了!镇国公眼皮子一跳,惊疑不定,“你对她动刑了?”

姜进声色不动,“人证物证都摆在她面前,她还要胡搅蛮缠,我只能让手下动刑。”

姜进手下擅长刑讯的都是审问过暗桩钉子的好手,胡氏落在他们身手,怕是生不如死。镇国公心头一凛,眼下他怀疑,“他怎么处置她?”

“我已经送她上路了。”姜进语调平静。

“你…”镇国公一怔。胡氏是姜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媳妇,还给姜家生了三个女儿,不禀明父母,不知会姜安和一声就把人处置了,这也太…姜进这行为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俞氏却是满目悲哀,姜进干净利落的把人处置了,是防着他们保胡氏?就算是,又能怪谁!这些年他们对胡氏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姜进都看在眼里,长子早就看不惯说过几回,可那是二房的事 ,父母俱在,他这个做大伯也不能插手。直到这回,胡氏自己往枪口上撞,鬼迷心窍对姜瑶光动手,触到姜进逆鳞,姜进如何会心慈手软。

姜进抬头看着镇国公,“她用如此歹毒手段害长生,若是容她苟活于世,我枉为人父。就因为胡庸对姜氏有恩,所以即便她害我骨肉,我也不能取她性命?胡庸的救命之恩,还了三十多年,赔上了二弟的婚事,还要赔上我女儿的命不成!”

镇国公脸色发灰,环顾一圈,竟然发现老妻,姜安和眼神复杂,喉间一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不觉自己定了姜安和和胡氏的婚事有何错,错的是没料到胡氏如此不堪,这些年顾忌救命之恩,又一再纵容。

“她心如蛇蝎,自然当死。”镇国公沉沉一叹,

姜进接着道,“用天花害人,是胡朱氏想出来的,我已经派人去庐州。” 胡家就在庐州。

镇国公脸色微变。

“胡朱氏是主谋,胡氏是帮凶,加上经手之人,我只要这些人伏诛。胡家其余人我不会动。”姜进又给镇国公吃了颗定心丸,忍不住沉声道,“父亲,这些年胡家的恩,我们已经连本带利还回去,姜氏不欠胡氏,要欠也是他们欠我们。”

“若没有胡庸,我早已丧命,又何来你们。”

姜进眉头跳了跳,不想再和镇国公争论这个问题。若胡家是个好的,救命之恩在上,结儿女亲家,处处提拔,都不为过 。可胡家明显的不知好歹,携恩求报,要是予取予求,姜家都要被拖垮了。“那父亲便当我忘恩负义,从此胡家求到我身上,我万不会伸手。”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给父亲兄弟面子。

镇国公张了张口,可他理亏,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姜进看一眼俞氏,俞氏心头一悸,神色微凝,“你还有什么,都说了吧。”

对着俞氏,姜进放缓了神色,“从胡氏嘴里问出来,她害长生,很大一个原因是瑶惠和大公子互有好感,存了令瑶惠给大公子做小以博将来的念头,她又凭空猜测我们想将长生送进宫,遂觉得长生挡了瑶惠的青云之路。”

俞氏脑子里嗡的一响,半响才回过神来,死死握着扶手,彷佛这就是胡氏。她想起了当年胡氏第一次见到大公子的情形,她就不知羞耻的撮合二丫头和大公子。不想这个梦,她到今天还在做,互有好感,互有好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二姑娘心里是不是也明白,她娘要害姜瑶光,不只是因为她打了梁颖的脸,更重要的是给她清除拦路石。

失望和愤怒,铺天盖地的袭来,几乎将俞氏击垮,让她脑袋一阵一阵发晕。俞氏咬了咬舌尖,刺痛让她冷静过来,“我会尽快给瑶惠定人家。”

第60章 端午快乐

出了屋,姜安和羞惭满面,看着姜进欲言又止,“大哥,我…”

姜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因胡氏怪我?”

姜安和想也不想的摇头,胡氏所作所为,死不足惜,他岂会因此怪罪兄长,反倒是他对不住兄长,想想姜瑶光至今还未脱险,姜安和满心愧痛难言,“是我无能,御妻不严,才让她铸下如此大错,我对不起大哥!”

“胡氏是胡氏,你是你,我们兄弟之间岂能为一个女人坏了情分。”

随着姜进的话,姜安和愧色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