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对姜瑶光是不一样的,虽然她没有证据,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尤其是这几年姜瑶光出落的越发昳丽,这种感觉越来越深刻。

萧璟马上就要及冠可以议亲,而姜瑶光已长成了少女。这让苗心语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

当年苗家炙手可热时,萧璟都不曾对她另眼相看,如今苗家日薄西山,她们之间更没了可能。她想放弃的,然而她就是忘不了,以至于蹉跎到今日,他不娶她不嫁,她便觉得自己还有一线机会。

可随着姜瑶光的长大,萧璟便是人在边关也不忘往镇国公府送礼,日复一日这渺茫的机会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她不甘心!

所以她对迷恋姜瑶光的苗易说,得了姜瑶光的人,便是姜家不愿意也得把女儿嫁给他。而苗家若是能娶了姜瑶光,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终于让他们在端午那日找到了机会,一切都顺利的进行,可没想到苗易这个蠢货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还把自己赔了进去,丢尽了颜面。

父母知道是她在背后怂恿,狠狠骂了她一顿还把她关了起来,竟然打算把她远嫁,说省得她再胡乱撺掇苗易。

她怎么愿意,于是她偷跑了出来,跑到了武成王府,她也不知道要来做些什么,可她必须为自己做点什么。否则真要被家里胡乱嫁出去了,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可她一踏进王府,武成王的几个丫鬟就牢牢的跟着她,随她怎么说都寸步不离的监视,她便是想做什么都无法,怒火中烧时还见到了笑颜如花的姜瑶光。

那日,她中了春/药必是活色生香,而萧璟正是血气方刚,若是…光想想,嫉妒就像疯长的野草。挑衅姜瑶光她并不后悔,看姜瑶光的反应,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想起就因为她说了姜瑶光一句,就这么对她,完全不顾母亲和苗家的情面,愤怒和嫉妒又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

苗心语就这么被一路辖制着到了后门,又被推到一辆青油小车前。

打头的丫鬟福了福身道,“今儿是咱们世子大喜的日子,苗姑娘若是上门贺喜,王府自然欢迎之至,可苗姑娘却是寻衅挑事滋扰贵客,恕我们王府庙小招待不了您。”

苗心语狠狠的瞪着她,眼底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她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连萧璟的面都没见到。

她一使眼色,门口的婆子便把苗心语搬到了车里,“把苗姑娘好好的送回泰宁长公主府。”

#

留在原地的姜瑶光余怒未消,她被苗心语的话气得狠了。苗易卑鄙无耻暗害她,苗心语竟然还有脸在她面前说这种龌龊话。

“无耻,混蛋!”姜瑶光踢了踢脚。须臾后,一抹绯色爬上脸庞,那一日她太过狼狈,她潜意识里不肯去细想自己不堪的模样,只当没发生过。

可被苗心语这么一说,埋在脑海深处的零碎画面扑面而来。那天她浑身燥热,璟表哥身上冰冰凉凉的,她控制不住的靠上去。姜瑶光的脸腾地红起来,连胭脂都盖不住。

青竹望着满面通红眸光潋滟的姜瑶光,便是她这个女子也得承认这样的姜姑娘真是秀色可餐,怪道世子爷如珠如宝的宠着。今天她出现在姜瑶光身边,哪是凑巧,她是奉世子之命,特意前来照顾姜瑶光的。

“前面竹林里有个凉亭,姑娘要不要去歇歇脚。”青竹觉得这样的姜瑶光还是不要出现在人前的好。

姜瑶光胡乱点了点头。

竹林幽静阴凉,姜瑶光热度稍退,可想起自己当时模样,她就恨不得找块豆腐撞一下。姜瑶光捂了捂脸,丢死个人!

闻讯赶来的萧璟,就见姜瑶光一手托腮一手拿着茶盏,微微咬着下唇,神色纠结,“长生!”

姜瑶光吓了一跳,手臂一歪,脸差点磕到桌子上,茶杯斜了斜,瞬间洒出来一些到手上。

就觉眼前拂过一影,萧璟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托着她的手,“烫到了?”

姜瑶光连忙抽回手。

萧璟脸色微变,垂眸望着她。

姜瑶光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目光游移,不敢正眼看他,小声道,“茶水是温的。”

萧璟收回手,想起了下人的禀报,再看她反应,眸色深了深,他在她右手边的石凳上落座,就见姜瑶光身体轻微的顿了顿。

“长生怎么了?”

姜瑶光欲哭无泪,我能说我想起了我那天丢人的模样,无颜以对吗?她明明都把这事塞到角落里了,永远不见天日了。

萧璟心念一动,沉声道,“苗心语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姜瑶光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见他神色如常,目光坦荡,想璟表哥应该不知道苗心语说的胡话,如此一想心下稍安。可还是觉得窘迫,低头捏着手指道,“她也没说什么。我歇息好了,要回去了,璟表哥去招待别人的。”

她突然想起,这场景若是落在外人眼里,怕是要惹出闲言碎语。毕竟自己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可以无所顾忌的与他相处,不由得有些失落。

“我先走了。”姜瑶光屈身一福,说完赶紧往外走,彷佛后面有狼追着似的。

萧璟望着她因为走得快而翻飞的裙角,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最后低低笑出声来。小姑娘也知道难为情了!

萧璟伸手端起她喝过的茶杯,就着她留下的浅浅痕迹慢慢喝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西湖龙井,香郁、味甘。

一直到离开王府,姜瑶光都没再见到萧璟,这令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尴尬了。

回到镇国公府,淑阳郡主摸了摸她的脸,“累了一天,让人备下香汤,好好泡一会儿。”

姜瑶光点头,她的确累了,心累!

沐浴之后又睡到了自然醒,听着窗外鸟儿啼鸣,姜瑶光放松下来,果然没什么是一个懒觉解决不了,不行就两个!

整个上午,姜瑶光都在淑阳郡主那和两位嫂子一起商量去避暑山庄要准备的物件,今年天热的迟,比往年晚动身小半个月。

商量了一半,一起用了膳,姜瑶光便回自己院子午歇,醒来时尚且处于茫然状态,丫鬟来报,“三姑娘来了。”

姜瑶光揉了揉脸,站起来迎,“三姐。”却见三姑娘面色古怪,不由诧异,“三姐这是怎么了?”

三姑娘欲言又止。

姜瑶光静静地看着她,道,“三姐和我也要见外了。”

三姑娘咬了咬牙,询问,“你这儿除疤生肌的药还有吗?”

姜瑶光点头,“三姐要的话,我给你拿几瓶,前阵儿我手受伤,九姨送了好些过来。”

“这药是要给初云用的,”三姑娘颇有些难以启齿,她知道因为陈德宁的事,长房和史家闹得不太愉快,连姜瑶光和史梵的婚事都散了。史家虽是她外家,可她也知道是史家强人所难了,母亲也劝过她舅母,可舅母那性子,说得好听是软和,不好听就是没主见耳根子软。

三姑娘在自己耳根处划了划,“她这儿被划伤了,若是伤在其他地方我也没脸跟你开口,可伤在脸上。我外祖母和舅母哭成泪人儿,我只能厚着脸皮来。”

姜瑶光吃了一惊,“怎么伤了脸?”

“陈德宁伤的。”三姑娘心力交瘁,表情一言难尽,“初云说她想起来,陈德宁不是为了救她才落水的。”

姜瑶光愣了下。

“外面都知道陈德宁为了救她受重伤,现在她才说不是为了救她有什么用,传出去别人只当史家忘恩负义想和陈家撇清关系。我都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今天她竟然跑到陈德宁面前去确认,还问她是不是为了让史家欠她人情,好让史梵表哥娶她。把陈德宁气得连迸裂了伤口都顾不上,一巴掌打过去,初云磕到了床脚。”

姜瑶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同时心情很微妙。看来大哥安排的人起作用了,她原想两人撕起来,可不想史初云这么脑残,陈德宁这么暴力,若是史初云就这么毁容了!姜瑶光的心情有些复杂。

三姑娘也觉丢人,摊上这么个拎不清表妹简直了,以前只觉得她被宠的不谙世事,这哪是不谙世事,分明就是缺心眼。

姜瑶光让丹眉娶了药匣子过来,“这瓶现在用,这瓶伤口结痂后用,等痂自然脱落之后用这瓶。可效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姜史姻亲,三姑娘都求上门了,于情于理这药也该给。

三姑娘看着几瓶药,十分感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之前初云还出言不逊。”

姜瑶光抿了抿唇,道,“你赶紧让人送过去吧。”

第99章 九十九章

陈德宁趴在床上,额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陈夫人颤着手为她拭汗,心痛如绞的看着女儿惨白如纸的脸庞,又望一眼背上隐隐透出血色的绷带,不忍的别开视线,眼底心疼与愤怒交替出现。

她紧紧的捏着汗巾,“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为了史初云而落水受伤,可史初云这个畜生竟然有脸来质问你,觉你根本不是为了救她。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夫人嚯地站起来,怒声道,“我这就把风声透出去,我倒要看看史家以后如何做人?”

想到这里,陈夫人对心腹玲珑冷声吩咐,“你找几个口舌灵巧,乔装打扮了出去,把史初云如何忘恩负义为了推卸责任而颠倒是非黑白的行径好好说道说道。”

她再三逼迫临安侯夫人,一开始是想利用史家和镇国公府的关系,把苏驸马请回京城。可在得知泰安长公主怀孕之后,陈夫人就知道这不可能了。然而她并没有因此松口,而是继续逼迫临安侯夫人,存的就是要姜家是史家闹起来,他们闹崩了才好,事实证明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效的,姜史两家的确因此反目。

这时候外界舆论也有利于他们陈家,只要再努力一把,女儿就有可能嫁给史梵。德宁身上留下这么一道伤疤婚事必定受影响,除了嫁到史家只能低嫁,而女儿自小就爱慕史梵,正可随了她的夙愿。

却不想这个节骨眼儿上,一直对陈德宁感恩戴德的史初云竟然说德宁落水不是因为救她。而德宁一怒之下打了史初云一个耳光,又那么凑巧的撞到了床脚,伤了脸,她瞧着,这伤口怕是也要落疤痕。

如此一来,史家对陈家愧疚怕是所剩无几,兴许还要相信史初云的话,真觉得他们家是故意讹诈他们。

既然两家没了联姻的可能。史初云又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家还顾忌交情做什么?先下手为强,把舆论导向他们陈家。

陈德宁死死地揪着身下的锦被一声不吭。哪怕史梵和姜瑶光的婚事作罢,她伤成这样,史家也没有表露娶她的意思。经此一闹,史家更不可能娶她。

是史初云毁了她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她因为爱慕史梵而处处让着史初云,可这么多年下来,对她也有几分真心。那天史初云在船头看热闹,她怕她出事提醒,可史初云就是不听,最后真的出事了。她下意识就去拉她,若知道会把自己害成这样,知道史初云如此忘恩负义,她恨不得回到那一刻,狠狠的推她一把才好。

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她婚姻受挫,史初云也别想落得好。陈德宁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愤怒,彷佛有两团火在烧。

玲珑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史姑娘受了伤,还是伤在脸上,史家若是去求了镇国公府,毕竟里头四夫人是史家出去的姑奶奶。万一苗驸马真的进京了,咱们两家闹翻了,岂不是绝了后路。”

陈夫人心里一动,她如何忍心女儿背上留下一道这样狰狞丑陋的疤痕,可…陈夫人摇了摇头,“公主有孕,驸马是不可能进京的。”

“公主身孕未过三月还不稳,若是胎稳了,或者等公主诞下麟儿,驸马总要进京的。虽然到时候错过了咱们姑娘最佳治疗时机,可驸马医术高绝,万一能治好姑娘,再不济驸马出手,总能让姑娘背上的痕迹浅一点。”玲珑伺候了陈夫人几十年,是真的盼着陈家好。事情闹到这一步,便是陈德宁打了史初云一巴掌还伤了她的脸,可理亏的还是史家,是史家欠了陈家。陈夫人爱女心切,想报复史家,可史家强于陈家,老爷又在升迁的关口上。

陈夫人心神动摇起来,看着陈德宁的背久久无语,不甘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陈德宁张了张嘴,想说就算苏驸马进京,也不可能为她治伤。玉蓉失踪了,至今还没有下落。那天是萧景把姜瑶光带走的,玉蓉是不是也落在了他们手里?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

后来姜家如此坚决的拒绝了史家的请求,更加让陈德宁确认,姜家怕是知道她做的事。

这一阵她除了担心自己的伤,更在恐惧,姜家会不会前来质问,家人知道他做了那种事,是不是对她失望的无以复加。又怕姜家报复她,苗易身败名裂,苗家更是风雨飘摇,那他们又会如何报复她?

这一个月来迟迟没有动静,她忍不住心存侥幸,是他们没有抓到玉蓉,还是玉蓉没有把她说出来,或者是姜家看她已经落到这般下场,所以不打算再追究。毕竟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苗易不是,而姜瑶光也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

这种侥幸之中又带着不知哪一天悬在头上的利剑就会落下的恐惧。这让她寝食难安,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生了害人之心,她虽然嫉妒姜瑶光抢走了史梵,可是她没想过害她的,她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她怎么敢去害她。

“我伤成这样绝不可能好了,深一点浅一点又有什么意义。我自问待史初云不薄,她却如此对我,阿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这辈子都被她毁了,她怎么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陈德宁激动起来,她握着被子的手,骨节都开始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跳。

她明明可以避开姜瑶光,是史初云一直把她往姜瑶光面前带,否则嫉妒怎么会一日又一日的累积,以至于自己铸下大错。

见她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又出血,陈夫人赶紧安抚,握着她的手连连保证,“好好好,娘绝不会放过她,你别激动。”

闻言,陈德宁安静下来,她反握住陈夫人的手,泪如雨下,“阿娘,史初云害了我,是她害了我!”

陈夫人红了眼眶,哽咽,“娘替你报仇,娘会替你报仇的。”

玲珑见状,低低叹息一声,旋身去请女医。

陈德宁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次,陈夫人又喂了她一碗有安神作用的药,药效上来,不一会儿陈德宁的呼吸便平缓起来。

陈夫人便这么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满目心疼。

“大姑奶奶和表姑娘在门口,说是闻姑娘请了女医,奉老夫人之名来探望,还拿了些药材过来。”玲珑俯身在陈夫人耳边道。

陈夫人脸色一沉,冷笑道,“她还真是不死心!就是德宁留了疤,也轮不到他们马家。”

玲珑抿唇不语。大姑奶奶马陈氏的丈夫是个混账,把好好的家业给败得一干二净,还打妻子嫁妆的主意。老天开眼,终于让他死了。马陈氏带着所剩无几的嫁妆投奔娘家,一住就是四年。

这回陈德宁受伤,影响日后说亲,老夫人竟然异想天开要撮合陈德宁和马冲。陈夫人自然不肯答应,可老夫人和马陈氏却是纠缠不清。

“德宁歇下了,让她们走。”陈夫人厌弃道。

玲珑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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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了几日满京城都传出了,史家忘恩负义不认账的流言,结合陈德宁病情加重,而史初云之前被抬着离开陈家的事实,一时之间史家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动静便是在家里一心一意准备去避暑山庄行李的姜瑶光都听说了。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倒不是因为陈德宁和史初云,而是为史家其他姑娘,女儿家名声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当初出那主意,是想让史初云对陈德宁心生隔阂,若是能让史家对陈家留个心眼,那陈德宁就更不可能嫁给史梵了,她虽然嫁不了史梵,可三年的交情不是假的,由衷希望这温和如玉的少年能有一个好姻缘。

却没想到史初云那么缺心眼,跑去自问陈德宁,把怀疑摆到了明面上惹恼了陈家。也没想到陈家会不顾一切的和陈家撕破脸皮。

姜瑶光想自己到底是想得简单了,考虑的不够周到。

“五妹,你发什么呆呢?”

姜瑶光回过神来,就见三姑娘站在门口,她顺了顺耳边的散发,随口道,“在想还有什么落下了。”

眉头紧锁的三姑娘笑了,“有丹眉她们在,你还怕有纰漏。”

“我反正没事做就瞎想想呗。”姜瑶光倒了一杯凉茶放在三姑娘面前,“你那准备的怎么样了?”这几天,史夫人几乎每天都得往娘家跑,上次遇见发现她嘴角都起了火泡。

“都差不多了,”三姑娘喝了一口凉茶,“幸好马上就要出发了,再留在京里,我怕我娘都要病倒了。” 临安侯府是有资格伴驾的,不过临安侯离京公干,不能随行,是以这次临安侯府家眷便无法前往避暑山庄。

对此,三姑娘十分庆幸,她外祖母遇事只会哭,当年要不是泼辣的外曾祖母护着,都要被下堂了。她舅母临安侯夫人也不是个省心的,一会儿想求苏驸马帮忙一会儿又着急史初云的名声。弄得她母亲烦不胜烦,偏大舅舅又不在京,幸好母亲和史梵表哥软硬皆施把她劝住了。

姜瑶光道,“半个京城的权贵都要去避暑山庄,一去起码两个月,流言这种东西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散了,何况又没什么真凭实据。”

这件事上,史家姿态放得低,陈德宁出事忙前忙后,就是史初云受伤了,也是上门为女儿言行无状赔过礼的,加上史家名声向来不错。其实对史初云最大的伤害还是她脸上那道疤。

三姑娘点头,“那就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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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日却遇上了雷雨天,行至半道上,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队伍不得不停下,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家只能留在原地等。坐在马车里的还好,然而大部分人都是骑马或者徒步。

姜瑶光暗叹一声倒霉,吩咐人准备好汗巾,以备后用。

之前被淑阳郡主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跑了回来,“世子和薛相等诸位大人被陛下召进了銮舆。大爷在武成王车架内,二爷小的没找着,还在让人找。”

姜瑶光道,“二哥许是在谁家车里躲雨!”

淑阳郡主想也是,正要开口吩咐,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伴随着惊呼和二爷的字眼。

淑阳郡主一惊,连忙掀起帘子看。

姜瑶光把怀里的肃哥儿往内壁一放,也探起身来。

姜劭勉被人搀扶着,身后一侍卫打的油布伞,衣袍上满是泥渍。

姜劭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的马踩到了水坑,崴了脚。我自己从马上跳下来时也崴了脚。”

姜瑶光不厚道的笑了。雨声稀里哗啦,遂姜劭勉也不知道自己被嘲笑了。他转身向左抬手一拱,“多谢郡王送我回来。”

瞬间瑶光的笑容顿住了,大周可只有一个郡王。

第100章

萧柏将姜劭勉送回来之后与淑阳郡主道了一声安后,便走了

“快扶二爷上马车,”淑阳郡主焦声吩咐道。

姜劭勉挥了挥手道,“我身上都湿透了,上来没得弄脏了马车,让母亲、妹妹和肃哥儿受罪。”

淑阳郡主一想是她急糊涂了,姜劭勉就是上了车也没法换衣服,瑶光是他亲妹不假,可瑶光年纪到底不小了,需得避嫌。遂她道,“让后面丫鬟们空一辆车出来,让二爷换衣服。”又一叠声催促,“你快些去把湿衣服换了,可别病了。”

姜劭勉应了一声便抬脚离开。

淑阳郡主这才放下帘子,接过侍女递上的汗巾擦干方才染上的雨滴,回头见姜瑶光捏着肃哥儿胖乎乎的手指若有所思的模样。

淑阳郡主心里一顿,想起了姜瑶光幼时那个梦。这些年姜进都在不动声色的打压与萧柏有关的势力,过程中还发现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在做同样的事情。而素来善待宗室的皇帝对萧柏的态度也颇为意味深长,萧杞时年十九,至今未婚,遂无法分府出宫因而也没参与朝政。前两年倒定过一门亲事,清贵之家无实权,然而未过门那姑娘便病逝了。

她很是怀疑皇帝如此背后是不是泰平长公主的推波助澜,毕竟萧柏之父可是死在泰平长公主手上。

在这样的打压下,萧柏想出头太难了。

“姑姑!”肃哥儿拽着姜瑶光腕上的翡翠玉镯,似乎不满意她的走神。

姜瑶光回神,晃了晃他的手,叉了一块西瓜喂他,又对面有忧色的淑阳郡主展颜一笑,“阿娘,我没事。”

刚做梦那阵她的确害怕,怕噩梦成真,可这一年又一年的,局势对他们越有利,相反,萧柏却是寸步难行。

撑过这两年,等她订了亲,就是萧柏运气爆表真上位了,她也不可能再嫁给他,姜家应该不至于成他的眼中钉了。

当然,她还是希望他一辈子就这么做个闲散郡王的好。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云消雨歇,旋即天空明亮起来,一道彩虹横空出现,霎时满天生辉,瑰丽无双。

肃哥儿兴奋的趴在窗口,指着天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说着虹虹虹。

车轮滚滚,旌旗飘扬,队伍再次出发。

暴雨过后的官道,比往常难行,因而他们到达山庄时已是薄暮冥冥。

今年他们依然住在望春苑里,肃哥儿去年来的时候还是个路都不会走的娃娃,什么都不记得。眼下到了一个新地方,一路被关在马车里的肃哥儿就像出笼的小鸟,东跑西窜

淑阳郡主不得不开口,对姜瑶光道,“你带他出去玩儿。现在院子里乱糟糟的,别磕着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