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锦忙笑着打圆场:“方掌柜不要见怪,杜郎中素来就是这个耿直的脾气,其实,这次他是主动要跟着来帮忙的。”

方全挤出一个笑容:“三娘子放心,我没生气。”就是有点呼吸不畅顺而已。

杜郎中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夏云锦唯恐他说出什么难听话来,立刻笑着问道:“既然你已经查出马的病因了,那下面是不是该着手配药了?”

杜郎中却皱起了眉头:“配药一事得谨慎一些。毕竟隔了几日,到底是什么毒药我一时也查不出来。只能先配几副药方试一试。”

夏云锦当机立断:“好,那就先找来几匹病马试一试。到时候看哪个药方更有效,就用哪一个。”

杜郎中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立刻就打开药箱取出笔墨准备开药方。

方大郎拿着几张方子去抓了药,两个郎中要帮着煎药。杜郎中却面无表情的说道:“煎药的事情就不劳烦二位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两个郎中的脸色顿时变了,其中一个姓杨的郎中忿忿的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相信我们两个吗?”

杜郎中的嘴里从来都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到底是谁投的毒,现在还没查清楚,人人都有嫌疑。你们两个都懂医术,嫌疑比别人更大。我当然不能相信你们!”

两个郎中:“…”

杨郎中气的脸都青了:“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现在就和你到夏娘子面前去对质!”

杜郎中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奇怪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会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杨郎中用手指了半天,“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杜郎中开始蹲下身子煎药,头也不抬的说道:“方大郎,请你把这两位郎中带走,我现在忙的很,没时间理他们两个。”

这一路上方大郎都和杜郎中坐一辆马车,对他的毒舌是深有体会。见两个郎中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着实有几分同情。忙领了两个郎中下去,好一通安抚不提。

杜郎中一个人照看几个炉子,着实有些手忙脚乱。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了一把小蒲扇。然后和杜郎中一样蹲下了身子,用扇子轻轻的扇着炉火。

杜郎中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只默默的让开了一些。

以杜郎中的脾气,当然绝不会承认这个夏娘子的性情脾气其实很合他的眼缘。不是绝顶的聪明,也不够精明厉害,却有着一颗善良柔软的心。还有和其他女子不同的坚毅勇敢乐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根本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却只凭着他露的一手医术便选择信任他,还给了如今落魄的他一个安身之处。

只凭着这一点,他也一定要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如果知悉他脾气的人知道他此刻竟肯医治病马,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第五十七章 内贼

煎药并不复杂,只要小心的看好炉火就行,重要的是有耐心。

夏云锦打起全部精神,仔细小心的照看着炉火。听着药罐子里传出细微的咕嘟声响,嗅着淡淡的药味,原本焦急不安的心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杜郎中忽的说了一句:“我也没多少把握能治好这些马。”

夏云锦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神色镇定的继续摇扇子:“我相信你。”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杜郎中的心潮起伏,握着扇子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眼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神色,有欣慰有唏嘘有怅然,还有一丝淡不可察的激动。

过了一会儿,杜郎中才又张口道:“其实,我刚才说那句是假话。我能治好这些马。”

夏云锦:“…”

杜郎中你是更年期到了吗?!故意耍人好玩是吗?!

看着夏云锦忍气吞声的表情,杜郎中忽的笑了,眼神也柔和了几分:“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治好这些马。让那些在暗中算计夏家的人狠狠的失望一回。”

夏云锦没有表现的很感动,反而小心翼翼的看了杜郎中一眼,欲言又止。

杜郎中难得心情很好的没和她计较,反而温和的问道:“你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夏云锦咳嗽一声,小心的说道:“虽然你医术高明,人也挺…”想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形容词:“也挺正直的。不过,我们两个年龄相差太大了一点,所以我不太可能对你…你懂的吧!”

杜郎中的脸彻底黑了。

夏云锦看着他的黑脸,扑哧一声乐了:“我和你开玩笑呢,你该不是真的生气了吧!”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杜郎中的脸由黑转青,然后又变红。简直就像调色盘。

夏云锦时常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难得占了回上风,心情别提多愉快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份药也终于熬好了。杜郎中分别将热腾腾的的褐色药汁倒进碗里。然后端到了特地挑出来的几匹病症比较严重的病马前。一碗一碗的分别灌下。

所有人都围拢在旁边,一脸期盼的看着病马。好像这样盯着,这些病马就能精神抖索的从地上站起来一般。

“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杜郎中淡淡的说道:“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方大郎第一个出声:“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守夜。还是让我和二郎两个人在这里守着,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

“要是这些马喝下去的药起了反应,口吐白沫或是乱奔乱跳的踢人,你们知道要怎么办吗?”杜郎中只一句话就把方大郎堵了回去。

夏云锦想了想说道:“既是这样,就辛苦杜郎中了。只要杜郎中这次能治好这些马,我一定重金酬谢。”

杜郎中不客气的点头:“这是当然。跑了两天的路来出诊,诊金至少也得是平时的两倍。”

夏云锦:“…”

不管怎么说。杜郎中如愿以偿的抢下了守夜的活。方大郎和方二郎兄弟两个也不能清闲,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杜郎中忽然低声说道:“三娘子,你最好派人盯着那两个郎中。”

夏云锦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杜郎中却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转过头去照顾那几匹病马。

方全也听到了杜郎中说的话,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么多马在一夜之间就中了毒。投毒的人是内贼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朱掌柜在夏家待了二十年,忠心方面绝无问题。方二郎当然就更不可能了。剩下随行的人都是夏家的人,算来算去,外人就只有那两个郎中。更何况,懂的在水中下毒又没留下蛛丝马迹,也确实像是“行家”的手笔…

方全心念电转,很快就有了主意,低声对夏云锦说道:“杜郎中提醒的有道理。这两个郎中确实都有些嫌疑。今天夜里就是试探他们两个的最好机会。”

夏云锦也反应了过来,略一思忖。便应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

此时被关在屋子里的杨郎中正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另一个赵郎中就淡定多了,低着头整理药箱。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情整理药箱!”杨郎中恨恨的瞪了赵郎中一眼:“那个什么杜郎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万一真的救好了病马,可就糟了!”

赵郎中先是皱眉,然后面无表情的应道:“是你糟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杨郎中冷笑一声:“你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毒是我下的没错,可你明明知道,却没及时禀报,就是我的同谋。你以为他们一旦知道真相会放过你吗?”

赵郎中气恼不已的反驳:“这怎么能怪我。之前那些人找上你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了。你财迷心窍,不肯听我的,偏偏收下了那五百两银子。还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看在同乡的份上没揭穿你,又尽力的为病马诊治,这才没酿成大祸。夏老爷生前对我们俩可不薄,好吃好喝好住,每个月还给四两银子,你怎么就都忘了…”

“我没忘!”杨郎中咬牙道:“你当我想这么做吗?可那是五百两银子!我不吃不喝攒上一年,也就是五十两银子。要攒这么多银子,得整整十年。倒不如豁出去一回,拿了这么多银子回乡。”

“回乡?你真以为自己还能回得去吗?”赵郎中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痴心妄想:“夏老爷虽然死了,可还有方全和方大郎方二郎在,还有朱掌柜他们,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现在是惊慌失措没来得及追查此事。一旦追查起来,很快就会怀疑到你的身上来。看在同乡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是快些想想明天怎么和方掌柜夏娘子求情吧!”

杨郎中脸色阴晴变幻不定,心里尚且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不会的,我当时去饮水中下毒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见。他们就算怀疑我。也没有丝毫证据…”

话音未落。门便被敲响了。几声乍然响起的闷响,把杨郎中吓了一跳,声音发颤:“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开门!”声音简短有力。

是方全!

杨郎中想到刚才赵郎中说的话,心里着实有几分心虚,开门的动作不免慢了一些。

门刚一开,方全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夏家马场的几个男子。因为长期驯马的缘故,这几个人俱都身材健壮孔武有力。

杨郎中一看这架势,心里暗暗觉得不妙。故作镇定的问道:“方掌柜,这么晚了。你们不在屋里歇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方全见他眼神闪烁不定,心里的怀疑又确定了几分,重重的冷哼一声:“我来干什么,你们两个的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

杨郎中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虚张声势道:“方掌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赵郎中不辞劳苦辛辛苦苦陪着马队跑了这么多天,在马匹生病之后,又一直尽心尽力的为马匹诊治。你该不会是怀疑到我们两个身上了吧!”

赵郎中在听到“我们两个”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抿的更紧了。

方全锐利的目光在杨郎中和赵郎中的脸上打了个转,冷冷的说道:“两位郎中还不知道吧!杜郎中已经查出了马匹突然生病的原因。原来这些马根本不是染上了急病,而是被人下毒在饮水中所致!”

最后一句话,如石破天惊。

杨郎中脸色陡然白了。

方全心里了然,怒意顿时涌上心头,定定的看着杨郎中:“杨郎中,这两千匹马是要交到兵部去的,要是不能按时交马,我们夏家就会赔上十万两银子。声誉也会一落千丈。我们夏家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来?”

杨郎中犹自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就承认了吧!”赵郎中忽的叹了口气。

杨郎中不敢置信的看向赵郎中:“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承认什么!”

赵郎中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对方全说道:“方掌柜,我可以把实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过,我想见一见夏娘子。”

方全皱了皱眉,旋即答应了下来。

杨郎中死死的瞪着赵郎中,仿佛要在他的背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赵郎中却至始至终没回头看他。

夏云锦一直在屋里等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是振奋又是愤怒:“竟然是那个杨郎中所为!实在是太可恨了。我们夏家可待他不薄,也亏他下得去手!”

来报信的管事也是一脸苦笑:“是啊,我们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杨郎中所为。”

夏云锦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淡淡说道:“杨郎中只是帮凶。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走吧,我倒要好好问一问,到底是谁在和我们夏家过不去。”

第五十八章 真凶

夏云锦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两个郎中。

两人大概都在三十四五岁左右,一张长脸的是杨郎中,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则是赵郎中。

杨郎中的脸色十分难看,却死活不肯承认投毒一事是自己所为。

方全冲夏云锦使了个眼色,夏云锦顿时心领神会,并不理会色厉内茬的杨郎中,而是看向沉默的赵郎中:“你不是说知道谁是投毒之人吗?现在我已经来了,你只管说吧!”

赵郎中默然片刻说道:“夏娘子,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只希望你能饶过杨郎中这条性命,他也是一时糊涂,被财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赵立光!”杨郎中急了,高声嚷道:“你别想把脏水都泼到我的头上来。明明就是你收下了人家五百两银子,半夜里在马饮水中投了毒!”

。…

屋子里陡然安静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赵郎中错愕的看向状若疯狂的杨郎中:“你在胡说什么?”

杨郎中却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射出亮光:“我们两个住一个屋子,那个人私下来找你的时候,我悄悄躲在一旁,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说只要你能动手脚让马队到不了京城,就会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只犹豫片刻就答应了,收下了人家的银子之后,当天夜里就去投了毒。”

说着,又看向夏云锦:“夏娘子,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派人翻开他的枕头看一看,那五百两的银票就被他藏在枕头里。”

赵郎中的脸色陡然惨白,用手指着杨郎中:“你…你竟然偷偷将那张银票塞进我的枕头里!”

亏得他当时多了个心眼,趁着赵郎中没注意的时候将银票偷着放进了赵郎中的枕头里。既然赵郎中不讲情面的揭发他,他也就无需客气了!只要把这盆脏水都泼到赵郎中的身上,就算损失五百两银子。总能保住这条性命。说不定日后还有再赚回来的机会…

杨郎中此时完全占据了上风。也没了之前如丧家之犬的惊惶失措,冷笑着回视:“到现在你还不敢承认吗?明明就是你见钱眼开财迷心窍,如今事发了,又妄图栽赃到我身上。不过,夏娘子和方掌柜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自然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赵郎中显然远不及他口齿伶俐能言善道,被这么抢白一通,又急又气又委屈。有心解释,杨郎中又抢着说道:“夏娘子,方掌柜。你们现在就派人去我们住的屋子里,把那个枕头拿过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奇怪的是,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之后,众人却没什么反应。

夏云锦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许久都没说话。

杨郎中心里渐渐不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夏娘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就是有点奇怪。”夏云锦的眼中闪出嘲弄的笑意:“你凭什么以为就靠着这几句话,就能栽赃嫁祸瞒天过海?”

杨郎中笑不出来了。犹自苦苦挣扎:“可是,那银票…”

“这个我倒是相信,银票应该确实在赵郎中的枕头里。”夏云锦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目光里却满是冷意:“你连退路都想好了,果然是心思歹毒!”

杨郎中被噎了一下,面色难看极了。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么说,证据在哪儿?”

夏云锦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讥讽的笑意:“你该不是以为世上只有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吧!事情这么明显,你真当我们都看不出来吗?你是我们夏家聘请的郎中。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想着怎么好好为夏家做事,竟然还被外人收买给马下毒,实在是可恶之极!”

说着,看向方全:“方掌柜,对付这种吃里扒外的内贼,应该怎么处置才好?”

方全也是一脸阴霾,冷哼一声说道:“绑了去送到官衙去。至于之后怎么发落,那是官衙的事情。”

。…情势陡然逆转,杨郎中再也没了原本的趾高气昂得意洋洋,一脸惊恐,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夏娘子饶命,方掌柜饶命!不管你们私下怎么发落我,只要别送我去官衙就好,求求你们了!”

也怪不得杨郎中如此害怕。此时朝廷律法十分严苛,就算是偷东西的毛贼也得被关上三五年。更不要说像他这种投毒害马这般恶劣的行径了。要是真的被送到了官衙,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一想到有可能会被关在暗无天际的大牢里,杨郎中全身瑟瑟发抖。边说边磕头求饶,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发出一声声闷响。

可惜,众人都是怒火交加,根本就没人想多看他一眼。

赵郎中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有些心慌意乱,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杨郎中已经不知磕了多少响头,额上又红又肿。

赵郎中定定神,张口说道:“夏娘子,此事确实是杨郎中的错。我也没脸替他求什么情,要怎么发落都随夏娘子。只希望夏娘子宅心仁厚,饶过杨郎中这条性命。”

真没想到,刚才被信口诬蔑的赵郎中居然会为杨郎中求情。

夏云锦一怔,忍不住重新打量赵郎中一眼:“他刚才还想把脏水都泼到你头上,你就不恨他吗?为什么还要替他求情?”

赵郎中苦笑一声:“我和他本是同乡,当年来京城,还是他为我介绍了夏家这份好差事。做人当饮水思源,就算他对我不仁,我总得讲几分义气。”

听到这番话,夏云锦也微微动容了。

跪在地上的杨郎中也听到了这番话,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羞愧,却连抬头看赵郎中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一片令人屏息的静默过后,夏云锦终于张口说道:“要想饶过杨郎中一命也不难。”

杨郎中浑身一颤,立刻抬起头来,一脸狂喜的正要道谢。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夏云锦冷然说道:“要想饶过你这一回,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如何。”

杨郎中果然是聪明人,几乎想也没想的说道:“夏娘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云锦直截了当的问道:“到底是谁给你那五百两银子?”

杨郎中答道:“我不知道。”

夏云锦:“…”

杨郎中见夏云锦面色不愉,忙解释道:“夏娘子,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来找我的时候是深更半夜,别说姓什么叫什么了,就连长的什么模样我都没看清楚。我倒是问过他姓名,可他根本就没告诉我。只说有事要和我交易。”

至于交易的内容,夏云锦当然已经很清楚了。

“照你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姓名,只拿了他的五百两银子就给马投毒?”夏云锦挑了挑眉:“那个人就没想过,万一你要是没动手贪下了银子,他又该怎么办?”

杨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他说,要是我拿了银子没有把事办好,日后一定不放过我!不管我跑到哪儿,他都能找到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夏云锦思忖了片刻,却不得要领。抬头看方全一眼,方全也皱紧了眉头。

他们原本认定幕后的主使是王升荣。可王家只是商贾之家,就算有几分财力,行事说话也不可能如此嚣张…

如果不是王家,那么在暗中对付夏家的到底是谁?是谁和夏家有这么大的仇恨,一次又一次的设局对付夏家?

一个谜团解开了,可这个谜团背后,分明又有更多的疑点,重叠在一起,似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让人困在其中,无力看清事实的真相。

夏云锦将心里纷乱的思绪按捺下来,想了想说道:“杨郎中,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再仔细想一想,说不定你忘了一点什么。”

杨郎中努力的回想,半晌才不怎么确定的说道:“当时那个人来找我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身手都很灵活。对了,其中有一个侍卫,好像喊过一声宗管事。”

宗管事…方全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夏云锦反复盘问,杨郎中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方全低声说道:“三娘子,天色不早了,今天忙碌了一整天,大家伙儿也都累了。不如先歇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夏云锦也觉得十分疲倦,闻言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有了不少的收获。既逮住了内贼,又确定了确实有人在暗中对付夏家。杜郎中信心满满的说有法子治好病马,只要能先撑过眼前这一关,就能为夏家赢得宝贵的时间。等缓过劲来,再想法子查出幕后主使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