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回来,王氏这心也就安了,也有心思叹气了,道,“谁说不是。乖女,给娘倒碗水来,娘渴了。”

何培培去给她娘倒水,服侍着她娘喝了。王氏打发儿子,“去你屋里歇一歇吧。唉,出门在外,哪里能吃得好,叫你妹给你热点儿饭,别空着肚子。”

何培培同学颇有是非观,道,“我不去!他还有功了!”

何涵快给他妹挤兑死了,默默的回屋面壁去了。

王氏在屋说闺女,“人谁还没糊涂的时候,你这张嘴哟,怎么这样得理不饶人?不是求你哥给你剥核桃的时候了。”

何培培给她娘眼睛上换了帕子,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娘你就别偏心眼儿了,看吧,这就是你偏心眼儿的报应!”

继把她哥挤兑死后,何培培同学再接再励的把她娘给挤兑了个半死。

王氏把眼睛养好,再将心情调节了一下,明明心里苦得跟黄连地似的,还得装出一幅欢喜无限的模样,带了两包飘香园的点心来何老娘这里串门子。

这年头,窗子上糊的是窗纸,屋里采光不如外头。故此,只要天儿好,何子衿与三姑娘都是在院里绣花的。王氏来的时候,两人就正在何老娘院子外守着新出苗儿的菜园子绣花,瞧王氏过来一并起身见礼。王氏细瞧了回三姑娘手上的绣活,果然鲜亮的很。想三姑娘好歹有门挣钱的本事,说给儿子自家也不算太亏,且以后这本事还能传给孙女呢。王氏笑,“你们继续做活吧,我有些事同婶子说。”抬脚进去了。

沈氏正在何老娘屋里商量三姑娘嫁妆的事儿,见王氏来了便停了这话头儿,同王氏说起话来。

“咱们这些年的邻居,又是同族,我不是拐弯抹脚的脾气,有话就直说了。”客套几句后,王氏就直接问了,“婶子,不知三姑娘可有人家了?”

何老娘挺惊讶,笑,“三丫头还没及笄呢,倒是有人给说亲,我还没定下来。怎么,你这是给三丫头说亲来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王氏来说亲,何老娘也挺高兴。

王氏脸上继续保持微笑的面部表情,内心深处被五十亩地割的七零八碎,“不瞒婶子,您瞧着我家阿涵如何?”

不要说何老娘,沈氏也给惊了一下,亲事不比别的,沈氏有话也直说了,道,“前些日子,我听说嫂子不是要给阿涵说他舅家的姑娘吗?”

“嗨,自来姑舅做亲、两姨做亲的还少了,我就是没那个心,也有人往那上头想。大家玩笑罢了,哪里做得真。”王氏笑,“咱们一道左邻右舍这许多年,我也是看着三姑娘长大的。不瞒婶子弟妹说,高门大户的咱不敢高攀,就说同龄女孩儿里,不论模样,光凭本事,有几个有三姑娘这份手艺。我不图别的,孩子能干、塌实,我家阿涵,不说多出众,也是实在孩子,婶子弟妹瞧着他长大,最是知根知底。还有,两人年纪相仿,再者,咱两家就隔一堵墙,以后也不怕我委屈了三姑娘不是?”

何老娘自觉这是难得的亲事,何涵兄弟一个,底下就两个妹妹,以后嫁出去,也没兄弟分家产。再者,何涵家的家底子,何老娘也知道,比自家不差,不说多有钱,也是殷实人家。何老娘心里已有七分肯了,只是做为女方家里,总不能一口应下,该有的架子还是要有的,何老娘笑,“你倒是亲自上门说亲,还省了媒人钱。”

“这哪儿能,自来没有婆婆亲自上门说儿媳妇的,这也不合规矩。”王氏笑,“我是想着,咱们两家实在是太知根底,就厚着脸皮一问。婶子要觉着行,赶明儿我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咱们先把亲事定下来。若婶子不愿意,私下拒了我,悄不声的没人知道,我也算保住颜面。”王氏多希望何老娘拒了她啊!

不想何老娘笑的欢畅,“我怎会不给你这面子,刚正跟你兄弟媳妇商量三丫头嫁妆的事儿,你就来了,也巧的很。”

一听三姑娘还有嫁妆,王氏又放了些心。

沈氏是个机敏的人,先前的确是听说王氏想给何涵说娘家侄女做媳妇亲上加亲的,怎又突然来她家提亲?想到何涵前些天突然去州府做镖师的事儿,沈氏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顺着何老娘的话道,“是啊。三丫头的能干,我不说嫂子也知道。我跟母亲正商量着,咱家不是大户,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想着买上几十亩地给她做陪嫁。土地来不了大钱,但每年出息一些粮食,也能贴补几两银子呢。”

一听说何家打算给三姑娘陪嫁田地,王氏整个人都亮了,与先时装出的欢喜不同,她简直喜笑颜开,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中,一迭声道,“要不世人都说婶子弟妹慈善呢。是啊,这田地可是最实在不过的东西。”

沈氏细观量王氏的神色,心里愈发有了准头,笑,“还得跟嫂子说一句,我家里孩子多,虽有心想多陪嫁三丫头些,田地大概也只有二十亩左右。”

王氏忙道,“唉哟,看弟妹说的,我岂是那等嫌贫爱富眼皮子浅的。来说亲前,我可没想着三姑娘有田地的陪嫁,咱们不是外人,我也有闺女,以后培培她们出嫁,陪嫁田地,我也得咬咬牙。俗话说的好,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以后日子好赖,全凭他们自己过。陪嫁多少,是薄还是厚,我单取中三姑娘这个人!”虽比娘家侄女五十亩是少些,可能有二十亩也是意外之喜了。将心比心,就是她陪嫁闺女,满打满算,咬咬牙,每人也只能陪嫁三十亩田地的。

知道三姑娘嫁妆不薄,且自家与何恭家又着实亲近,王氏心里对此亲事已是千肯万肯了,连忙道,“婶子弟妹都瞧得上阿涵这小子,那赶明儿我看个黄道吉日,就请媒人上门啦。”

“嫂子总得容我们太太跟三丫头说一声。”沈氏笑,“不如这样,三天内我给嫂子个准信儿。”

王氏此时方是真正欢喜了,笑,“那我可就等着啦。”

沈氏又笑眯眯的同王氏说起些儿女琐事来,三姑娘的嫁妆的确是不少的,沈氏自己当然没给三姑娘预备田地。说来还是何老娘的提议,这位沈氏认为有些刻薄的婆婆,何老娘把三姑娘这些年往绣坊挣的银子一文不差的捏手里,半文钱都不往外漏,私下攒起来叫庄子上的管事零散的买了田地,如今算给三姑娘,有个十五亩左右的样子。都到这会儿了,沈氏也得感叹婆婆的用心,索性直接再给三姑娘五亩,凑个整,说出去也好听。甭管王氏是因何来提的亲吧,知道三姑娘嫁妆不薄,只看何氏这欢喜模样,想来也不会慢怠了三姑娘。

送佛送到西,养了三姑娘这一场,能给她寻个不错的婆家,且三姑娘自身能干,自家再帮衬些,也不枉这些年的情分了。

何子衿个偷听大王,她听得一半就拉着三姑娘回屋了,悄与三姑娘说王氏是来给何涵说亲的。

三姑娘对何涵不大熟,以往何涵与何子衿倒能玩儿到一块儿,后来见她就结巴或是脸红的,不过,因是邻居,也知何涵是个实在性子,会些拳脚功夫。就是何涵家的环境,三姑娘也了解,家里祖父母是跟着何涵大伯过的,何涵下面两个妹妹,丽丽年幼,培培也是个率直人,很好哄,且两家就一墙之隔。三姑娘面儿上也没什么羞涩,点头,“这倒是不错。”是户能过日子的人家。

何子衿笑,“以后涵哥哥见着姐姐更要脸红结巴了。”便是何子衿也觉着何涵不错。

三姑娘继续绣手里的针线,主要,何涵是个稳重人。三姑娘清楚自己的相貌对少年人是极有吸引力的,见她脸红结巴的不在少数,还有一次她自绣坊回家,一少年见她看愣神,一头撞树上的,也是好笑。但,这许多人,唯有何涵是说服了家人来上门提前的,最适合婚嫁的选择。

第102章 不值一提啦~

王氏是强颜欢笑提亲去,高高兴兴回家来。

何培培正是爱打听事儿的年纪,她又不用出门,天天在家学做针事做些家务带带妹妹啥的,顺便十分关注家里的一切事宜。她娘一大早吃过饭,愁眉苦脸半日,咬牙拿钱叫她去飘香园买了点心,磨蹭良久,心不甘情不愿,瞧着他哥在院里拉磨似的转了十来圈儿,她娘方咽下一口气,窝窝囊囊的带着点心去隔壁打听三姑娘的亲事去了。如今见她娘满面春风的回来,何培培迎上去,眉飞色舞的问她娘,“是不是子衿她祖母没同意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怕自家哥哥娶个天仙,她也不一定看得顺眼。

呸呸呸!王氏往地上啐了三口,双手合什,“阿弥佗佛,小孩子家胡言乱语,菩萨莫要怪罪。”

咦?她娘这态度不对呀,何培培又问,“娘,这是成啦?”

“当然!你哥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高大健壮,还会武艺,又念过书,知道这叫什么不?”王氏夸儿子绝不嘴软,她对闺女道,“这就叫文武双全!”

王氏自倒盏茶喝了,挑眉道,“我儿子这般文武双全的人才,哪家姑娘能不乐意!”

何培培目瞪口呆,很实在的说,“娘,你去子衿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这也变的忒快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王氏问,“衣裳做好没?”

“哪儿有这么快,我又不是神仙。”

王氏道,“你去瞧瞧三姑娘,那活计真叫一个鲜亮,当然,她靠这个挣钱,留下这是应该的。可子衿也比你强,绣的花比你好。”

何培培同学此生一大恨事就是总有人拿她跟隔壁小明做比,哪怕亲娘,也不能触此逆鳞啊!何培培顿时气鼓鼓道,“是啊,谁都比我我好!好像娘你是薛千针似的!你要有薛千针那巧手,我现在肯定一手好活计。”还说她绣的不好,她娘根本不会绣花!她起码会绣个叶子片小红花啥的!

王氏啧啧两声,“瞧,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就不乐意了。我是说,咱们两家现在不是外人了,你也多过去走动走动,跟三姑娘学学针线,她一准儿用心教你。”到时让三姑娘教闺女几年,到闺女出嫁时,闺女这针线活还得更好。

因为被她娘拿去跟隔壁小明比较了一回,何培培还是气哼哼的,揭她娘老底,“一大早上给菩萨上了三柱香求人家别答应,这一回来就欢天喜地的…”

“说什么呢!我可是诚心替你哥求娶。”王氏笑眯眯的问,“你哥呢?”

她哥正在门外偷听呢,听到他娘有传,何涵立刻现身,脸上那喜色是憋都憋不住啊,殷勤的给他娘倒了盏茶,王氏嗔儿子一眼,心下倒也欢喜,同儿子道,“我看,一准儿没问题,你就等着当新郎倌儿吧!一会儿我就把那大红的料子找出来,先把衣裳做好。还有成亲用的被褥,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两铺两盖就体面的很,现在人们讲究,婆家得预备六铺六盖,人说六六大顺来着。唉呀,还得去合八字、算日子…今秋得买新棉花弹了…”王氏这一通唠叨,就没一句重点。何涵是专门听重点的,他问他娘,“子衿她祖母没应么?”什么叫“一准儿没问题”啊,听着好像还有问题似的。

王氏一口将茶喝光,眯着眼睛乐,“这就不懂了吧?傻小子。谁家说亲人女头儿当场就能应呢!心里再乐意也得抻咱们两天的,这是女家的架子。子衿她娘说了,最多三天给我回信儿!去,再往树上折些榆钱给子衿她家送去!三姑娘不是爱吃么!”

“诶!”何涵欢天喜地的跑院里爬树上折榆钱去了。

他家榆树有些年头了,长的老高,这年头人们都是平房,接地气,何涵爬树上正瞧见三姑娘和子衿正一手拎着裙子,一手舀了水浇菜园子呢。何涵坐榆树上望着,一时痴痴,就有些下不去了。

三姑娘何子衿也不知有人在偷窥啊,阿念过去帮着他家子衿姐姐浇水,他身体里的老鬼絮叨,“隔壁傻小子在榆树上偷看呢。”

阿念直起身子往何涵家看去,何涵情急之下拿着一大捧榆钱往脸上一挡,他少年郎,最要面子的时候,手往粗枝上一撑,人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阿念:看就看呗,他又不会说破,只要别看他家子衿姐姐就成。

没过多久,何涵捧着一大束榆钱送了过来,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给三姐儿跟子衿妹妹尝尝。”

沈氏笑,“多谢你想着。”命翠儿收下了。

何涵红着脸,“婶子,我,我就回去了。”根本没见着三姑娘,三姑娘还在后头浇菜园子呢。

沈氏笑眯眯地,“好,去吧。”

翠儿这腿快的跑到菜园子那里传话,“阿涵大爷送榆钱来了。”

送就送呗,三姑娘这会儿是不便出去相见的。何子衿打发小跟屁虫阿念,道,“阿念,你去瞧瞧。”

阿念真没兴趣去瞧何涵,他想帮着子衿姐姐浇菜园子啦。不过,他是很听子衿姐姐话的,便去瞧何涵,正赶上何涵告辞出去。

阿念送何涵出门,到门口,阿念道,“我没说你在树上的事儿。”

何涵重重的一拍阿念的肩,险把人拍地上去,何涵称赞,“好兄弟!哥哥就知道你是个爷们儿!”对着阿念,何涵立刻恢复正常,脸也不红了耳也不赤了嘴也不结巴了。因为被人高马大的何涵哥哥称赞为爷们儿,阿念小小心灵颇是受用,他便日行一善的给何涵提个醒儿,道,“阿涵哥,你不要一来我家就脸红。这样,不大好。”长得跟熊似的,怎地这样容易害羞呢?

何涵就算长得跟熊一样,也是头情窦初开的少年小熊啦,他挠下头,道,“你不知道的,等你跟我这么大就知道啦。我在别人面前不这样,就是一离她近了,就觉着脑袋烧得慌,话都不大会说了。”

何涵心里问老鬼,“阿涵哥不会是病了吧?”

老鬼一阵乐,“少年人都这样啦~你哪天遇到这样的丫头,就能成亲啦~”

何涵心里回一句,“真不要脸!”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他小脸儿微红,送走何涵,回头去找子衿姐姐啦~

老鬼: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不要脸啦!这小鬼,他小时候没这么清纯吧~

子衿姐姐已经浇好菜园子,在何老娘屋里说话,何子衿道,“一会儿做了榆钱饭,给阿涵哥送些去吃。”

何老娘说她,“笨蛋,怎地这般没个心计!”拿些个破榆钱来还要做好巴巴的给人送去,傻不傻呀!

见三姑娘也在,何老娘正好教导家里两个丫头,道,“这男人哪,不能待他们太好。你得打一棍子给个甜枣,他们才能觉着你的好来。若是样样体贴,时时周全,他们觉着你理所当然,哪里还能觉着是好日子来!”

何子衿拊掌赞叹,“祖母好有智慧!”怪道当初能打败绣坊李大娘把她祖父弄到手哪!

何老娘啧一声,得意,“这是最简单的,自己个儿琢磨着些,别忒实在。光靠实在可过不好日子!”也抓不住男人的心哩!

何子衿三姑娘一并偷笑,拍何老娘马屁。

阿念正听到何老娘传授两位姐姐人生智慧,一会儿,何子衿去厨下看饭菜,阿念跟了去,在路上,阿念悄悄同他家子衿姐姐道,“子衿姐姐,你就是一直对我好,我也知道你对我好,不会觉着是理所当然。”

何子衿笑,“别听祖母瞎说,我肯定对阿念一直好好的。”

“嗯!”阿念遂欢喜起来。

老鬼:…

何涵送了榆钱回家,脸上红晕未消,王氏见儿子这傻样心下好气又好笑。好在三姑娘虽没五十亩地的陪嫁,二十亩地也不赖。丈夫晌午回家吃饭,王氏就乐不颠儿的把这好消息跟丈夫说了,何念也觉意外之喜,道,“真想不到,婶子这般大方。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啊。”

王氏含笑,倒了盏温茶给丈夫,“看你说的,我早说婶子那人不错,就是嘴上硬些,心里不差的。子衿她娘是有名的贤惠人,心肠也好,如何会委屈三姑娘呢。”

想到儿媳妇嫁妆尚可,何念笑,“总之是意外之喜,儿媳妇又有一手好针线,以后何愁家业不旺呢。”

王氏笑,“是啊,将来还能把手艺传给咱孙女。孙女有这门手艺,以后更好说亲。”

何念呷口茶将茶盏往手边儿桌上一放,道,“到时拿了八字,往芙蓉寺跟朝云观都去算一算,看看命里有没有妨碍。”三姑娘如今条件是不错了,就怕命硬。

王氏笑,“这我能不知道。该预备的东西,也得预备起来了,人家给三姑娘这许多嫁妆,咱们聘礼也不能寒酸了不是。还有,屋子也得开始收拾了,婶子还得来量尺寸好打家俱。”

总之,因三姑娘的嫁意超出何念王氏夫妻的想像,以往对此亲事还有些犹豫的两夫妻,给这二十亩地彻底收服啦~欢欢喜喜的讨论起儿子的亲事来。

晚上吃过饭,何老娘召集一家子开会,就是说隔壁何涵求娶三姑娘的事。三姑娘自然是愿意的,何恭也觉着何涵家再妥当不过,且两家一墙之隔,离得也近,他与何念是族兄弟,做这许多年邻居,关系自是不差。便是何涵他娘王氏有些泼辣,心是也不坏。见大家都没意见,何老娘又说起三姑娘的嫁妆,由于何子衿就听了个前半截儿,她还不知道何老娘把三姑娘赚的钱买地的事儿呢。

何老娘堂堂正正,对三姑娘道,“这几年,你自挣下的钱,买了十五亩地,你婶子大方,又给你添了五亩,这是二十亩。你也算有田地陪嫁,在咱碧水县,这也不差了。以后只管挺起腰来过日子!我再拿些钱给你打几样家俱,也算对得起你那死鬼的曾祖父了!那地有空带你去瞧瞧,分了一户佃户种着,以后出息了是你自己的。家俱你甭想要多好的,待阿涵家收拾好屋子,去量了尺寸,弄几块榆木板子打一套便罢。以后想要好的,自去挣吧。”

以前,何子衿前世的国度,小时候老师常教导孩子们,有一种精神叫做好事不留名。

何老娘倒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了,但,何子衿觉着,能把做的好事说到这样臭脸的程度,也是一种天才哪。好在三姑娘不是不知好歹,她知道会有嫁妆,可再没想着姑祖母能给自己买这些地,感动之下,三姑娘眼泪都下来了。叫何老娘这叫一个瞧不上,没好气道,“哭个甚!眼泪又不值钱!倘值钱,你哭个一缸出来,也叫我发一笔!”想到还要自拿些银钱出来给三姑娘打家俱,何老娘便没个好气了。

何子衿道,“我说祖母怎么先时都把三姐姐挣的钱收着呢,我还以为都进了祖母的私房呢。”

“切~我可稀罕这三瓜俩枣。”这么说着,其实何老娘稀罕的了不得,如今土地也得四两银子一亩啊,三姑娘这些年往绣庄揽活儿,满打满算的这几年也就攒了五十多两银子。在何老娘脑袋里,啥投资都不如买田地。好在三姑娘还能自己挣钱,也不需她贴补太多,再花几两银子打套家俱也就齐全了。都怪她那臭不要脸的老爹,纳小纳小生个孽障兄弟,孽障兄弟再生孽障侄子,留下这么个丫头,投奔了来,又不能掐死,只得贴些银钱发嫁罢了。

三姑娘拭去眼泪道,“姑祖母教导我这些年,又教我学针线,天大恩情,我哪里能要这些田地,还是姑祖母留着。我会做针钱,以后还能挣出来呢。”

“切~你以为我像你那死鬼曾祖啊,当初陪嫁我百十亩地就跟割他肉似的,到头来还不是全给那孽障祖孙败完了。早知这样,还不如都陪送了我。”孽障祖孙,专指三姑娘父祖。何老娘抱怨了一回自己早死了n年的亲爹,谩骂了一回自己的庶兄与庶兄出的侄子,对三姑娘道,“亲事定了,以后好生过日子。我贴补你就这一遭,以后想都别想!”

何老娘此人,总能叫人说不出再推托的话来呀~三姑娘知何老娘就是这幅脾气,眼圈儿还红着,也不禁笑了。

何老娘翻白眼,心说,知道老娘割了肉,看这可不就高兴了么。何老娘转头对何子衿道,“你三姐姐还算不赖,能自己攒下嫁妆。你以后不管卖花还是抄书的钱也给我,我给你攒着,等存够了一样给你置地。”

何子衿道,“我才有几个钱哪!”

“我不嫌少!”三姑娘的嫁妆何老娘割了肉,这会儿正肉疼,便想自何子衿这里找补点儿回来。起码挣点儿是点儿,以后自己能挣几亩地,也省得家里出太多陪嫁,剩下的可不就是他宝贝孙子阿冽的么。何老娘深为自己的智慧得意,非得她这般当家作主,才能旺家哩!

何子衿勉勉强强,“等赚了钱再说,我得考虑考虑。”

“不知好歹的丫头,这还用考虑!我还把话撂下,你三姐姐这出嫁给她打家俱,你出嫁家里也给你打家俱,你自己个儿不挣地,以后休想家里陪送你田地啊!”何老娘道,“地都是阿冽的,谁也不准动!以后阿冽照样传给我曾孙!”

何冽这个年纪,还不懂地不地的,他道,“祖母,要是有很多,给三姐姐和姐姐一些也没啥的。”

何老娘顿时如被摘了心肝儿一般,自何冽出生以来第一次板着脸教训了他,“屁!这是你的吗?这是给我曾孙的!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准动家里的地,知道不!买进一些倒罢了!谁要是敢分出去,就是咱们老何家的不孝子孙!”

何冽不敢说话了。

一时,何老娘将人都打发走,唯独留下阿念。

何老娘对阿念道,“你看,三丫头是个丫头,都能给自己挣幅嫁发。阿念,你是男孩子,以后更得顶门立户,可得好生想想自个儿以后!你义父就是给你,他家里还有阿玄阿绛,那才是人家正房养的儿子!三丫头打九岁上就从绣坊拿活计做,到现在能挣下十五亩地,嫁谁都能拿出手去!你今年也九岁了,天天念那劳什子书,也念不出金子来!自个儿琢磨琢磨,以后做什么营生!”念不出个好歹还罢了,如今家里非但儿子要念书预备秋闱,孙子何冽也在念书,阿念也跟着一道念,两人开始学写字了,这纸张笔墨也是一笔花销啊!尽管阿念有一百两抚养费,何老娘觉着,这笔钱养阿念是够了,但念书是个费钱的活儿,是供不起阿念念书的。好在这会儿阿念也识得了几个字,还不如趁年纪小学门手艺,以后也好过日子。

阿念了听何老娘的话,觉着不是没道理,问,“祖母,有什么营生适合我干吗?”

何老娘与阿念分析,“你如今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种地肯定干不了。要我说,学门手艺最合适。俗话说的好,一招鲜吃遍天。有了手艺,以后讨生活就容易。”

阿念问,“我学什么手艺好呢?”

何老娘道,“你要有这个打算,过些天你义父回来,你跟他说说学手艺的事儿。我去给你打听个可靠铺子,你去学门营生。”

阿念道,“我要学手艺,也能挣到十五亩地么?”

何老娘道,“认真干活,怎么挣不来?到时你把挣的银钱给我,我替你置地。”

阿念道,“到时祖母置了地,不要给我,我不要,给子衿姐姐做嫁妆。”他家子衿姐姐又不像三姐姐一样会绣花卖钱,阿念知道,子衿姐姐是没什么钱的。所以,他才要学着挣钱给子衿姐姐当嫁妆,不然以后子衿姐姐去了婆家会没面子的。

何老娘感叹,“我果然没看错你啊,阿念果然有良心!”看他家丫头片子不像有能挣出十五亩地的本事,好在挺会哄人,有傻小子帮着挣。

阿念认真的点头,“那我想想学手艺的事儿再跟祖母说。”

待阿念回屋认真想出路去了,何老娘自得,“这家里,哪样能离了我呀。”

余嬷嬷笑,“是,都得指望太太瞧着呢。”奉承得何老娘顺心顺意后,余嬷嬷道,“我听大爷说,阿念念书挺有灵性的。”

“有灵性有什么用,没这个命啊。”何老娘道,“两个小的念书起,这刚一学字儿,每月笔墨纸张的开销就五百多钱,这哪里上得起哟。以后要拜师进学堂,要跟着许先生念书,一月就得二两银子!阿素说是中了进士老爷,没钱哪。先前去帝都时,我就听说他族里凑了五十两给他当路上花,他岳家说是有个一二百亩田地,能资助他多少?他自家也不是有银子的。倒是子衿她娘,肯定给了阿素银子叫他花用。这都去帝都大半年了,回来时能不能剩下一二个还得两说呢。”

“冯姑爷是做官的,我听阿敬说,这头上帝都,先筹银子,才能谋个好差使。”何老娘唉声叹气,“你想想,阿素回来,虽说中了进士,可他还得去帝都,官儿又还没当呢,不再来借银子就是好的。难不成,他还有钱供阿念念书?”

“就是阿素自己,这都快三十的人了,念了二十年的书才中了进士,阿念这个,谁供他念二十年的书?何况,还不一定能不能念出来呢?趁早学门手艺,还有个着落。”何老娘心里自有一本账。

余嬷嬷想一想家里供何恭何冽父子念书已是不易,哪怕阿念再有天分,要多供一个也艰难的很。余嬷嬷道,“沈小舅爷能中进士,以后做官,就是暂且艰难,也会好的。若是实在手头紧儿,借些个也无妨。”

何老娘嘿嘿一奸笑,“我就不管这个了,反正家现在还是我当,咱自家的田地是不能动的。子衿她娘手里有钱,铺子都开十来年了,她平素又不大手大脚,外头地也置了百十来亩。她爱借就借呗,反正是她私房借她娘家兄弟,以后丫头片子到成亲的时候,咱就给阿素写封信哭穷,就这一个外甥女,他好意思不添妆的?那会儿他也当差有几年了,总不能再说没钱吧,这一添妆,我再添几个,你大奶奶又有私房,也不会短了丫头片子的。丫头片子的嫁妆也就齐全了,包管体体面面。祖上的东西也动不着,到时全都传给阿冽,让阿冽传给我曾孙。”

余嬷嬷赞,“还是太太有智谋。”

何老娘得意的很,假假谦道,“星点儿小事,不值一提啦。”

第103章 给子衿姐姐攒嫁妆

阿念一意要给他家子衿姐姐攒嫁妆,起码不能叫子衿姐姐的嫁妆薄于三姐姐啊。肚子里跟老鬼商量,“我看祖母的话挺对的,你说,我去学个什么手艺好?”

老鬼险炸了,道,“愚蠢!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学什么也不如念书!你是不是傻了!读书之利,岂是学门手艺做门营生可比的!”

阿念沉默半晌,“三姐姐十五上就定亲了,子衿姐姐再过四年也十五了,这四年我怎么也考不到举人进士,就给子衿姐姐攒不了嫁妆了。我听人说,要是嫁妆少了,去了婆家没面子。”子衿姐姐不大会做绣活,手脚也慢,每年卖花抄书存不了多少钱的。

老鬼道,“你看何家太太嘴上厉害,心却是软的。再说,何家大奶奶,你子衿姐姐的亲娘那酱菜铺子生意也不赖,人家早悄悄的置地了,难不成以后何家大奶奶不给闺女陪嫁?哪里用得着你操这闲心?你把书念好,考个好功名,以后叫人知道你家子衿姐姐有你这样能干的兄弟,谁家敢慢怠她啊!”

老鬼不得不给今世的小鬼做思想工作,又道,“再说,你难道不喜欢子衿啊?”

“喜欢呀,子衿姐姐对我这么好。”

“那你干啥总说子衿去嫁别人的话,你是不是傻呀?”老鬼都不能相信他小时候是这种智商,明明念书挺上道的呀~

阿念义正严辞,“子衿姐姐这么好,岂是我能般配的?子衿姐姐配得上更好的男子!”

老鬼:我这辈子竟成了圣人?

老鬼不理这些小儿女之事,他道,“总之你甭想学手艺的破事儿,一心一意的念书!早日考出功名来!”

阿念感叹,“这样子衿姐姐出嫁前我就不能给子衿姐姐攒嫁妆了。再说,我念书纸张笔墨也要很多钱的。以后要去学堂,每月还要二两银子。”

老鬼实在受不了这一世的自己,没奈何的翻个鬼眼道,“倒是还有一笔银钱,不要说供你念书,以后娶媳妇也足够。”

阿念问,“哪里有钱哪?”

老鬼叹,“当初盛叔叔送你到义父家,应该给了义父一百两银子。义父不是贪财的性子,我那时后来住江家,这笔钱是给了江家的。你这回是寄居何家,想来应是给了何家的。”

阿念默默思量,“我与三姐姐不一样,我跟子衿姐姐毕竟没血缘关系,这该是我吃饭的钱,念书怕是不够的。”

“还有一笔钱。”老鬼道,“要是没差错的话,你来那日穿着的鞋里夹着一张银票,州府的银庄就能兑出来。”想来是她特意留下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她没告诉他,所以,前世他最需要钱的时候,并不知身边有这一笔钱。

阿念问,“真的?”

老鬼,“反正我那时候是这样,你自去瞧瞧吧。”

阿念就跑去拆鞋了,他的东西,都是叫子衿姐姐收着呢,尤其他被送到长水村的时候就那一身衣裳,再无他物。这一身衣裳鞋袜,后来小了穿不下了,洗干净后,子衿姐姐都妥妥的收到柜子里放了起来。

阿念啥都跟子衿姐姐说,何子衿道,“不会有银票吧?你那鞋我都刷过好几水了,有银票也早拿水淹没了。”谁家藏银票能长时间缝鞋里呀,鞋都会刷洗的,银票有防水防伪的措施,可也禁不住水洗的。这样说着,找出阿念的旧鞋,又寻了剪子来给阿念拆鞋。

老鬼信誓旦旦,“反正我那辈子是有的!”

阿念这双鞋很破了,鞋面上还有补丁,不过洗的却干净。因阿念就这一身衣裳鞋袜是亲娘留下的,故此,不能穿后,何子衿也给他留了下来。因为知道里头藏了银票,何子衿拆的颇是小心,果然鞋底里子夹了几层油布,不一时,他就从阿念的鞋底里拆出个小油纸包,那油纸包包的颇是严实,待何子衿展开来,里面真的折了一张银票,细瞧去,何子衿吓一跳,道,“五百两诶!”

阿念这穷孩子也两眼泛光的去瞧这五百两的银票是啥样子,他开了回眼界,欢喜的说,“子衿姐姐,你收着!以后用来置办嫁妆!”这样以后子衿姐姐就不怕没嫁妆在婆家没面子了!

“你还知道什么叫嫁妆了?”何子衿笑,“我看,你这银钱倒该置些田地,也有个出产。”

阿念坚持,粉儿认真的说,“这是给子衿姐姐的置办嫁妆的!我以后会自己挣!”

老鬼在阿念脑袋里啰嗦,“起码留出一百两,以后考功名也得用钱哪,傻小子!”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笔巨款啊!以后当然不用在乎,但现在对于傻小子还是相当要紧的!

阿念根本不理老鬼,执意把银票交到子衿姐姐的手里,硬要子衿姐姐收着以后置办嫁妆。

阿念突然有了这一大笔钱,何子衿问他,“老鬼知不知道这钱是哪儿来的?”阿念他娘可不穷啊!六百两银子,节俭着些,阿念以后盖房娶媳妇的钱肯定是够的!

阿念道,“应该是我娘留下的。”

何子衿问,“老鬼知道你娘去哪儿了吗?”

阿念对他娘的情感明显不如他对子衿姐姐的情感,肚子里问老鬼,老鬼轻叹,“我也想知道呢。”他也想知道,他的母亲,究竟去了哪里?他的母亲,究竟是不是…究竟为什么…

阿念就老实的跟子衿姐姐说了,“他也不知道。”

何子衿把银票收起来,道,“这年头,也没好的投资途径,还是置些田地,以后每年出产些,虽不多,可也不少,你念书也足够了。”

阿念相当执着,“给子衿姐姐置办嫁妆的。”

何子衿摸摸他的头,“来,咱们一并商量商量,得弄个长久的营生。”

这也就是何家了。

何子衿想着,阿念他娘为何把银票给他缝鞋里,怕就是想着财不外露。可缝双破鞋里,万一把鞋扔了拆了或是给别的小孩子穿,这钱岂不是不能到阿念手里了吗?

真不知阿念他娘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办的不大周全啊!

五百两,这样一大笔银子,搁个黑心肠的人家儿,真能把阿念卖了独吞了银钱。好在,何家不是这样的人家。

何家虽不是大户,但也衣穿不愁。何老娘虽爱财,嘴也坏,却是个取之有道的人。不然,何老娘完全可以随便弄幅薄嫁妆打发了三姑娘。

何老娘没贪三姑娘挣的银子,如今瞧见阿念这大笔银钱,眼睛火热是真的,但何家也没变成荣国府,阿念也没变成携家财投奔的林妹妹。要不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呢。何家比屠狗辈要强,仁义也是有的。

主要是,阿念他娘可还活着呢。虽然人家沓无音信,可能给儿子鞋底子里藏五百两银票的女人,万一哪天有了音信,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何子衿道,“这银子,约摸是阿念他娘留给他以后用的,我看,不如连上回舅舅给的那一百两,一并置上百来亩地。到时每年收益我给他记着账,以后阿念念书的开销,就从这里头出了。”做地主,最稳妥。

阿念道,“地以后给子衿姐姐做嫁妆。”

何老娘半点儿不客气,再次感叹,“阿念这孩子真仁义。”小子你以后可也得记着啊,你这地可是给我家丫头片子做嫁妆了。何老娘也不打算全要了阿念的,但如果阿念真要给子衿一些田地做嫁妆,她老人家将来也不会拒绝滴。

沈氏没说啥,她也没拿阿念的孩子话当真,反正置了地正好贴补阿念的开销。阿念当初救过她闺女,如今看着也是个好孩子,沈氏道,“这样也好。不如就让你祖母安排着给阿念置了田地吧。”

何子衿便将银票交给了何老娘,道,“到时官府过地契,可得叫阿念去。”

“还用你说,我买地买老的!”何老娘笑眯眯瞅了回银票,说来,何老娘大字不识一个,银票却是认得的。如今三姑娘那里刚割了肉,阿念这里转身找补回来,现下先置了地补贴阿念日常花销,既然阿念有钱,想念书就念呗,这些银子,能置百多亩地呢,将来有这些地,寻房媳妇也够了。到时他家丫头片子成亲时,再提醒下阿念今日给他家丫头片子赠地的话,说不得还能真得几亩地来着。得了地她也不要,全给他家丫头片子做嫁妆,争取嫁个好婆家,以后省得来抠索娘家。不然,闺女嫁不好实在后患无穷啊,一个闺女三个贼哩。

东想西想的,得了这么一张大额银票,何老娘欢喜的紧。

老鬼对阿念道,“倘到你科举时,这地还在,一辈子值得来往。”

阿念一片坦荡赤诚,“要子衿姐姐都不可信,这世上就没可信的人了。再说,我本来就是打算给子衿姐姐做嫁妆的。”

老鬼不置可否。少年人一腔热血,是最不容易被说服的,将来自有生活用血淋淋的事实来教他看清这世道人心。

阿念陡然从寄人篱下变成了吃穿不愁的大户,何老娘此方才正视起阿念的读书问题,关键是,阿念如今读的起书。若能读个功名出来,以后也体面。

何老娘叫了儿子来问,“阿念念书如何?”

说到这个,何恭不知阿念开挂,私下有老鬼辅导的事,当然,阿念本身资质也不差。何恭一脸喜色,道,“闻一知十,融汇贯通,比儿子少时强的多。时有只言片语,振聋发聩!阿冽若有阿念的资质,以后还愁什么。”

何老娘不乐意听儿子这样说孙子,道,“阿冽也聪明的很,那天背书给我听,可流俐了。”

何老娘再三问,“阿念这样的,以后能不能念出个名堂来?”

何恭道,“肯定比我强。”

“那中秀才没问题吧?”

何恭自信满满,“只要阿念一心念书,不要说秀才,举人亦可期。”

何老娘心下琢磨了会儿,“既这样,就叫阿念专心念书吧。以前我总想给他寻个铺子当学徒,他如今有了银子,学不学营生的也不要紧,反正有田地,一年总有些个出产,也念得起书。”

何恭不料他娘近期竟打过这种主意,连忙道,“娘你以后再有这种事也问问我,阿念这样的资质,怎么能去做学徒当伙计呢?岂不可惜!”

“你知道什么?他要没这地,哪里念得起书?”既然阿念发了财,何老娘也就不提前话了,对儿子道,“行了,那你就好好教他们念吧。也别忒耽误了自个儿,后年秋闱,再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