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道,“可不是么,世上多有轻妻重母的,更多人不明白,能白头,是妻子,而不是母亲。”

阿念挽住子衿姐姐的手,“与子偕老。”

子衿姐姐回握住阿念的手,“与子偕老。”

回程时,心情最好的莫过于三姑娘了,三姑娘一路都是笑眯眯地,胡文还说呢,“心情这么好啊。”

三姑娘笑,“看来讨厌的人倒霉,当然心情好。”

胡文还有些吃醋地,“你不会还记着退亲那事儿的吧?”

“当然记着呢,那些对不起我的,我都记着呢,看他们倒霉我就高兴。”

胡文立刻掰着手指算起来,三姑娘问,“算什么呢?”

“算算我有没有对不住媳妇的地方呗。”

三姑娘大笑。

第372章 北昌行之六十

第372章

年前还有个好消息,三姑娘查出了身孕。

胡文喜的了不得,特意跑到两家报喜,在江仁家炫耀过后,继续去何子衿阿念那里炫耀,胡文道,“我也没想到,却也吓我个半死啊。都俩月了,你们三姐姐,硬是没察觉。唉,亏我还觉着她是个细心人,年后八月的日子,这回我没别个想头,只盼给我生个小闺女,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阿念见阿文哥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就想笑,他就笑了,道,“先别说这过头的话,有时盼闺女,偏生就来儿子。”

“莫说此话!”胡文连忙制止阿念,道,“你是儿女全双的,哪里晓得这没闺女的心哪。”

阿念笑道,“阿文哥你这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多少人家盼儿子盼的眼里冒绿光。”

胡文笑嘻嘻地,“我这不是有俩儿子了么。”

阿念笑道,“那我就祝阿文哥你心想事成了。”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胡文道,“我这得把重阳和二郎的大名儿取出来。”

“可是早就该取了。”

胡文也知道该取了啊,这不是当年念书时成绩不大好,到给儿子取名儿上就今儿个一主意,明儿个一主意,一下子耽搁的重阳都*岁了,他爹还没给取出大名儿来呢。

胡文这欢喜不尽的准备在老三出生前把大儿子、二儿子的名字取出来,阿念命人请了窦大夫帮着三姑娘诊了诊,看胎相可还稳当。

窦大夫只说年下虽忙,也莫要太过劳累的话,另外说了些孕期医嘱罢了,可见胎相不错。

胡文又谢了阿念一遭,与三姑娘道,“近来忙于给重阳二郎取名的事儿,我都高兴懵了。还是阿念和子衿妹妹细致。”

三姑娘抿嘴笑道,“你年前能把咱重阳二郎的名儿取出来,就算没白忙。”

胡文身为主家,年前生意上的事也多,虽有心把俩儿子大名儿取好,到底没来得及,准备年后继续想,定要给俩儿子取一绝世好名!

阿念与子衿姐姐说到这事儿还笑了阿文哥一回,阿念道,“咱们二小子,名曜,二闺女,可名晓。”

子衿姐姐道,“还没影儿呢,你这倒积极。”

“我算着快了,过了年阿晔阿曦就五周岁、六虚岁了,姐姐五岁时,岳母生阿冽,这么算着,也就是明年了。”阿念道,“甭看咱们五年生一回,咱们一次俩,比他们效率都高。”

阿念就念叨自家第二对龙凤胎呢,然后,他家龙凤胎还没影儿呢,刚过了大年初五,何琪紧跟着也诊出身孕来,这让一直有些羡慕三姑娘怀第三胎的江家父母以及江家祖母父都乐得了不得,大年下的,又去给祖宗牌位上了回香,直说,“这北昌府真是咱的福地。”老家生大宝,帝都生二宝,北昌府这又有了三宝,对于一脉单传的老江家来说,实在是兴旺之兆啊!尤其是已有了两个儿孙子的前提下,这回江家也不是非常盼孙子了。江太太都说,“孙子孙女都好,是孙子,也不嫌多,咱家人丁稀,大宝二宝多个兄弟,以后可互相帮衬扶持。要是孙女,正凑个好字。”

三姑娘取笑江太太,“这是有了俩孙子,婶子稳住心了。”

江太太一点儿不嫌人笑话她,笑不拢嘴道,“可不是么。三姑娘不晓得,我家这人丁啊,往上数你叔那辈,还有你叔跟你姑兄妹俩呢,到阿仁这里,我生他时伤了身子,后来再没有了。他这哥儿一个,可不就叫人急么。你阿琪姐啊,最是个旺夫的。自嫁了阿仁,我们家就没有一处不顺的。原本生了大宝,我就知足了,不想又有了二宝,如今肚子里怀了三宝,叫我怎能不欢喜?”江太太早已把先时自己不乐意这桩亲事的事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儿媳妇给老何家生了俩大胖小子,尤其大宝,又这样的会念书,江太太恨不能把媳妇供起来。今又有了老三,江太太私下都同自己婆婆说,“可见咱家当真要兴旺了。”

江老太太亦是深以为然,特意带着儿媳孙媳去城煌庙烧了香,香油钱就足添了五两银子,求城煌老爷保佑着家里顺顺当当才好。这年头,家宅兴不兴旺,一则看这户人家日子过得好不好,二则就是看子嗣多寡。诸如那等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的人家,纵家里家财万贯,在时人眼里,也不算兴旺之家。只有儿子多,家业旺,这才算得上真正的兴旺。

就似何恭沈氏,何恭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子嗣单传,及至何恭这里,家里三个儿子,何恭自己也做了官,这便是兴旺了。如江家,江仁是个会赚钱的,家里已是不愁吃喝,呼奴使婢,现在缺的,就是孩子了。故而,对于儿媳妇有身孕之事,江家上下都喜的了不得。就是再多生几个,家里也养得起哩。

阿文哥阿仁哥家眼瞅着就要生老三了,阿念算着他家今年要生老三老四的,结果,子衿姐姐就没动静,你说把阿念急的,都想偷偷的去拜拜菩萨,不过,他到底是一县之长,他一出行,就特着人家,所以,阿念还是强憋着没去拜菩萨。于是,便于心中悄悄留意子衿姐姐的生理期。姨妈晚上三天,阿念就疑神疑鬼是不是子衿姐姐有了。闹得子衿姐姐颇是无语,阿念这么算着,一直算到何老娘开春带着大孙子三孙子以及大孙媳妇来了沙河县,纪珍过来与阿曦妹妹团聚,过了子衿姐姐的生辰,到了上巳节,一大家子出去踏青,子衿姐姐终于不负阿念所望,有些反应了。

青山之下,杏花溪畔,孩子们有的在扑蝴蝶,有的在钓小鱼,还有的在放风筝。大人们,也是趁着好天气,郊外赏一赏春景,晒一晒春天的太阳。一大家子踏青,也会在溪畔设了帐子在外头吃午饭的,沙河县守着河近,春天又是鱼虾最鲜嫩的时候,何琪三姑娘都过了孕吐期,再加上何子衿的理论,多吃鱼以后孩子聪明,而且,吃鱼虾不容易发胖。三姑娘还好,她自己当家做主,想吃什么吃什么。何琪就不行了,江老太太江太太生怕她少吃一口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何况如今家里日子颇是过得,两位老人家闲来无事,就把注意力放何琪肚子上了。恨不能天天鸡鱼肘肉的,幸而何琪是个有主意的,吃东西只求吃饱,从不会吃撑,而且,她十分留意自己的身材,听何子衿说吃鱼虾不易长胖。何琪还是很信服何小仙儿的,而且,她回忆了一遭怀长子时的吃食,与婆婆道,“记得怀着大宝时,婆婆时常令小丫环外头买鱼蒸来我吃,如今大宝果然念书灵光。”

江太太一回忆,也是啊,当初媳妇有了身子,因是头一胎,江太太也很重视,只是当时家里还没多少钱,儿子也只是在书院多与何子衿合伙开了个小书铺子。那会儿有心给儿媳妇补一补,江太太又心疼银子,碧水县边儿上就是有湖有水的,鱼虾较肉可便宜多了,她为了省钱过日子,就时常买鱼来给儿媳妇吃。后来家里日子好过,到帝都时媳妇怀了二宝,那时江太太就想着,家里日子好过,也不必总叫媳妇吃鱼了,就多是牛羊肉,结果,二宝现在念书,好吧,二宝今年刚正经去书院,可就那跳脱劲儿,看着也不似大宝斯文。如今有了何子衿这吃鱼聪明的理论,江太太就怀疑,是不是当初媳妇怀二宝的时候吃鱼吃少了,所以二宝才不若大宝会念书。

于是,这次媳妇有了身子,家里虽也吃得起鸡鱼肘肉,但为了孙子以后,还是要多给媳妇吃鱼吃虾的。

于是,何琪终于摆脱了给婆婆、太婆婆填鸡鱼肘肉的日子。

如今一大家子过来踏青,一则正是吃鱼吃虾的季节,二则孕妇也喜欢吃,于是,大家就烧了不少鱼虾。根本还没吃呢,子衿姐姐一闻就不舒服,觉着腥,阿念立刻拉起子衿姐姐的手腕一摸,顿时喜上眉梢,欢喜道,“瞧着像滑脉!”

余幸给大姑姐递盏温水,道,“大姐姐压一压。”

阿冽过去围着阿念哥问,“阿念哥你真会把脉啊?”

阿念指尖犹放在子衿姐姐的腕上,与小舅子道,“我专门儿跟窦大夫学的。”

阿冽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跟阿念哥学一学才好。何老娘原是看着孩子们玩儿的,这会儿闻信儿连忙过来,问起自家丫头月事有没有来的事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子衿姐姐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啊。阿念却是道,“先时光顾着忙了,一时忘记了,是啊,上个月就没有。”

何老娘一拍大腿,“这肯定是啦!”

大家对阿念何子衿夫妻自有一番恭喜,何老娘笑眯眯地,与江老太太道,“这事儿也奇,有身子都是扎堆儿的。”

江老太太笑,“可不是么。要我说,县衙这处风水好,送子娘娘来得勤。

“有理有理。”何老娘与余幸道,“你跟阿冽也抓紧些,我看,你们就是今年了。”把余幸羞的脸都红了,觉着太婆婆这说话,真不讲究场合啊。偏生还有她那厚脸皮的相公一个劲儿的附和,“祖母放心,一准儿的一准儿的。”

何老娘看小两口很知道努力,于是,很熨帖的点了点头。

子衿姐姐有了身孕,阿念还想去请窦大夫过来帮着诊一诊脉。结果,不待他过去相请,窦大夫就过来了,窦大夫笑,“先生听说姑娘有了身孕,派我过来给姑娘请平安脉。”

三姑娘何琪有身孕,都是请了窦大夫过来把过脉的。

阿念笑道,“我正想过去请您呢,这还不去呢。您就未卜先知了。”

窦大夫笑道,“哪里是未卜先知,阿曦阿晔已是先给先生报喜了。”

何子衿怀了孕也没觉什么,原本守着朝云师傅,因何老娘在这里,她家里并不讲究三天一次平安脉啥的。基本上,一月请窦大夫来一回,给何老娘把把脉,当然,如何子衿阿念啊,也都跟着沾沾光。

窦大夫是跟着朝云师傅一并来的,其实,他在这沙河县当真没什么事。阿念看他闲着,也时常在县里组织一些义诊啊啥的,请窦大夫坐堂,医者,多有仁心,窦大夫亦是乐意的。

窦大夫给何子衿把了脉,安胎药都不必吃的。何子衿正是年轻,而且,身体一向很好,窦大夫就说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一些忌口的东西,这些事何子衿早有经验,不过,窦太医毕竟出身太医世家,对于一些孕期讲究,较寻常大夫更为细致也是真的。何子衿默默记在心里,后来抄录到本子上,以待日后传给后人。

好吧,我们的子衿姐姐就是这般有远见。

阿念还尤其问了,“窦叔,您看是不是龙凤胎?”

窦太医笑,“眼下月份浅,还不好说,待过了三个月,就能诊出来了。”

一下子多了三个孕妇,日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儿了。连时常过来闲话的庄太太都与何老娘、江老太太,“你们这几家可真是人丁兴旺。”

何老娘笑,“要说人丁旺,都不如庄太太家,你家六个小子,寻常谁人能比的了?”

庄太太道,“老太太,我们家那算什么旺,穷得叮当响,穷生穷生的,生下来都是小子,有什么法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因着这六张嘴,每天这三顿饭就能累死个人。自县尊大人来了县里,我家老庄也算走了时运,得了大人重用,我家的日子较先时也好过许多。他心疼我,家里买了个粗使婆子,一并帮着收拾收拾家务,做做饭什么的。不然,以前我五更天就得起来烧饭,蒸馍一天就得蒸六笼屉,不然根本不够吃。好容易刚吃饱饭了,一个个的就到了成亲的年纪,真真愁死个人,聘礼就先不说了,我家原是二进的院子,原还够住。这老大一成亲,挤一挤,也住得开。只是以后还有五个呢,我狠了狠心,在我家附近买了处三进院子,以后二郎三郎成亲也就有了地方。哎,就不知四郎五郎六郎成亲时够不够住了。”

何老娘与她道,“你家儿子多,别的不说,宅子、铺子、庄子,都是永久基业,你现在日子也过得,何必这般抠抠索索,要我说,以后儿子们总归要分家的,你买一处宅子断然是不够的。不管大宅子小院子,你总得一个儿子预备下一处。就是现在不置宅子,也该多置几亩地,这是万世基业,只要有地,就有一口饭吃。”

“老太太说的是。”庄太太手里哧啦哧啦的给小儿子纳着鞋底,道,“那我就悄悄的置几亩地。”

“怎么还悄悄的?”江老太太不明白了。

庄太太叹道,“老太太有所不知,我们家一直是老太太当家,我管着干活,家里的事一概不问,反正家里也没啥。如今日子好过了些,我是想置些地的,我们老太太就总说家计艰难,还骂我生事。就是那三进宅院,也是我跟我家老庄干了一架,老太太才拿出的银子,置了个三进院子。老太太带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住了新宅子去,二进的旧院儿她又要卖了,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家里六个儿子,以后只怕宅子不够使,哪里还要卖宅子的?我跟老庄又干了一架,这才没卖旧院儿,我叫大郎跟她媳妇过去住了。他们小两口,我说了,大郎也挣钱了,自己挣自花自己存着,家里不要他们的,自己先把日子过起来,不必管我这里。老太太就嫌我大撒手,说家里紧巴,大郎不把月银上交,家里买菜的钱都没有。我们家里哪里买过菜呀!自来是院里种啥吃啥,米更不必买,祖上传下五十亩地,每年就吃那地里出产。就这么着,仨月没在饭桌上见一点儿荤腥,只说没钱。我吃不吃荤腥有啥要紧的,可从我们老庄到六郎,不是闷头当差养家的,就是正长身子的大小伙子,一个个的,馋得我们小五小六一有空就去河里逮鱼。逮两条回来,还得给我们老太太送给小叔子家一条。”

纳一会儿鞋底,针就钝了,庄太太在头发上蹭一蹭,继续叹气,“我们老太太常骂我小家子气,没见识,抠儿。我是抠儿,我家里小崽子们好几个月好几个月的吃不着一点儿腥,有了好的,我当然得先叫我孩子们吃。把我气得,没见过这般偏心眼儿的。我们家,就置了这一处三进宅子,家里就说没钱了。我们小叔子家,去年置了五十亩地,就不知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老话说么,皇家重长子,百姓爱幺儿。一般这做父母的,是偏最小的那个一些。”何老娘倒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主要是,她老人家嫁的就是一根独苗的人家,到儿女这里,一儿一女,闺女嫁得远,想见都见不着,儿子哥儿一个,何老娘想偏别人也没的偏去。何老娘就劝庄太太,“生这气做甚,我看庄典史是个实在人。”

“就是太实在了。”庄太太叹道,“每个月发了薪俸,先进老太太屋里,把薪俸给老太太收着。我们家小叔子,以往也不来我家,就是到了我们老庄发薪俸的第二天,就买点心来瞧我们老太太了。”

庄太太家这事儿,余幸听了还同大姑姐道,“这庄家老太太,也够偏心眼儿的。”

何子衿笑,“你听庄太太诉苦呢,这不就要到衙门发薪的日子了么。她每到这几日,必然来咱家念叨的。庄典史哪里像她说的这般了?以往她家里是不宽裕,自从做了典史,就是县里的三老爷,薪俸算什么,一年不过三十两,比妹妹身边儿的大丫环多不了几两银子。”听大姑姐这般说,余幸“扑哧”乐了,笑道,“这怎么能比,典史也是正八品了。”

“他们这些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的,哪个是指着俸禄过活的。庄典史把私房都是交给庄太太收着的,去岁她悄悄置了一百亩地,只是瞒着她家老太太罢了。”何子衿笑道。

余幸不禁道,“这么个县里的小典史,油水都这般丰厚。”

“咱们沙河县算是大县了,离着榷场近,所以你看县里铺子商家很是有几家的,县里富了,不必他们渔肉百姓,也自有油水。这也是外官的老例了。”何子衿道,“在帝都做官,又是另一个样,这个,妹妹就比我清楚了。”

余幸点点头,“帝都做官,无非就是三年两寿,冰敬炭敬,这些是大头了。”

“是啊,各有各的路子。”

姑嫂二人说些家常话,余幸就悄悄的问了何子衿一个非常难回答的问题,余幸问,生龙凤胎可有什么诀窍。子衿姐姐号称小仙儿的人,也给弟媳妇问住了。余幸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姐姐,我这,也是有些着急。我跟相公成亲都一年多了,还没动静。我看,老太太也挺急的。”

何子衿道,“这还真不什么诀窍,就是我跟阿念成亲三年,我也没动静。当时把咱娘,祖母他们都急得够呛,我倒是不怎么急,忽然就有了,生的时候才知道是龙凤胎。”何子衿宽慰余幸,“你也别急,你这才成亲一年,我那三年的时候也没急呢。也别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孩子都是天意,该有时就有了。”

何子衿又说,“你年岁还小呢,今年才十七,要我说,你十八或者十九再生比较好。”

“这是为何?”

“女人年纪太小,身体其实还没发育好,包括盆骨、骨腔这里。最好是发育好了,身体长成了,再生产才好。”何子衿很有科学观念的说。

因有大姑姐三年未有孕然后生龙凤胎的例子在前,再加上大姑姐给灌输了一些科学知识,余幸也就不大急了。余幸还把科学观念跟丈夫说了,阿冽道,“我觉着发育的挺好的啊。”想了想,道,“不过也是,去年刚成亲时你胸脯可没有这么大,看来的确还是要再长长的。”

余幸能给丈夫这没羞不臊的话气死,好吧,她也觉着婚后胸是大了一些。

何子衿、三姑娘、何琪因有了身孕,都减少了一些事务,就是铺子里的事,何子衿多是委与段太太,三姑娘何琪也有信任的管事管着绣坊之事。

三人经常坐在一起给即将出事的孩子做些针线,三姑娘道,“当初去帝都的时候,重阳就大些了,他小时候的衣裳什么的,我嫌累赘就没带。幸而二郎小时候的衣裳带了来,正好改一改可给老三穿,也能省下不少。”

何琪也是这般说,余幸回屋说到此事时,同田嬷嬷道,“三姐姐跟阿琪姐手里不是没钱的人,在这上头还真是节俭。”

田嬷嬷端上茶来,笑道,“姑娘这就不懂眼了,这也不单是为了节俭。”

余幸边吃茶边听田嬷嬷道,“小孩子皮肤娇嫩,新衣裳虽好,却不若旧衣裳软和。所以,不管富贵人家,还是寻常人家,多有叫小孩子穿旧衣裳的习俗。尤其是那些身体健壮,头脑聪明的孩子的旧衣裳,可吃香了。这样的孩子的旧衣裳,都有亲戚预定的。”

余幸道,“那我先跟姐姐说,把阿晔的衣裳留给我几身。”

田嬷嬷笑,“姑娘待有了小公子,哪里还怕没衣裳好拾?表兄表姐的一大堆。”又跟自家姑娘打听,“大姑奶奶这肚子里,是一个还是两个,姑娘知道不?”

“窦大夫说是两个,只是一时看不出是龙凤胎,还是双生胎来。”

“唉哟,大姑奶奶可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么。老太太这些天逢人就说,也是高兴的了不得。”余幸道,“嬷嬷,你说,怎么姐姐的运道这般好呢。要是一回是龙凤胎,还能说是侥幸,这第二胎了,又是两个,这也太巧了。”

田嬷嬷笑道,“姑娘莫急,说不得姑娘也得生对龙凤胎呢。”

余幸笑,“要是那样儿,我给城煌庙里的城煌老爷塑个金身。”

就是孩子们,也在讨论即将到来的弟弟妹妹,纪珍很有经验的同阿曦妹妹道,“我弟弟可臭了,有一回,我刚一抱他,他就拉了。臭的我,三天没吃下饭。”

阿曦道,“那我就要小妹妹好了。”

纪珍道,“我也觉着小妹妹好。要是像阿曦妹妹这样,又聪明又好看的妹妹,得多好啊。”

阿曦妹妹对于纪珍舅舅的赞美表示很满意。然后,遗传了她爹取名天分与爱好的阿曦给自家弟妹取了两个名字,小弟弟叫小臭,小妹妹要小香。

第373章 北昌行之六十一

第373章

江赢五月份来沙河县时,看到三位孕妇,相当吃惊。尤其三姑娘和何琪的肚子,都有些显怀了。何子衿按理月份浅,只是她肚子里是双生胎,故而,也是圆鼓鼓的。

何子衿笑道,“算着妹妹就该来了。”

江赢笑道,“不知道姐姐有了身孕,又得麻烦姐姐了。”

“这是哪里话,家里有的是下人,又不必我亲力亲为,你每年都来,要是今年不见你,我还得牵挂呢。”何子衿笑眯眯的,因为有了身孕,脸上皮肤有些暗淡,不过,气色也是极好。

纪珍还叫他姐猜子衿姐姐肚子里是男是女,江赢笑道,“兴许又是一对龙凤胎。”

纪珍摇头,惋惜道,“不是,是两个小臭臭。”

江赢笑道,“你又说这样的怪话。”

纪珍因为子衿姐姐肚子里据说是两个小臭臭的事,完全没了期待,他对阿曦妹妹越发好了。江赢笑与何子衿道,“阿珍原本非常喜欢阿珠,回家每天都要抱阿珠的,还带着阿珠一起睡觉。就一回,他抱着阿珠时,阿珠给拉了。阿珍就再不抱人家了。”

何子衿笑道,“阿珍穿衣裳什么的,就格外细致。”

“天生臭讲究。”

江赢过来何子衿这里,一则是因要过来榷场看看生意,二则是看看她弟,三则就是躲姚节。接连死俩未婚夫,搁谁心里也会有些过不去的,江赢现在就完全没有成亲的心,用江赢的话说,“我要是喜欢他,偿他同我定亲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都过意不去的。我要是不喜欢他,又何必要与他定亲呢。”要搁以往,这些喜欢不喜欢的话,江赢也是说不出口的,只是,她两番亲事不顺,守过两次未婚夫的孝,如今也二十了。要让何子衿说,正是青春好年华,只是,在当下,就得说花龄已过。也是随着年纪渐长,又经了这些事,江赢亦是看破不少。

何子衿也便道,“顺其自然就好。”

江赢亦是这个意思,她现在有继父做靠山,同母弟弟有两个,手里有生意有银子,前头克死俩未婚夫后,当真是没了再嫁人的心。

因着何子衿肚子大了,六月去府里交夏粮,阿念就没让子衿姐姐一道去,不然,路上颠簸,不是孕妇能经受得住的。阿念就自己带着庄典史与一干衙役民夫押送夏粮过去。

何恭沈氏早知道闺女有孕的事,这次女婿来了,自然另有一番问询,身子好不好啊,胎相好不好啊。阿念笑道,“都挺稳当的。窦大夫半个月就过府给子衿姐姐诊一回平安脉,孩子特安稳,就是有点儿活泼,这会儿就在子衿姐姐的肚子里动来动去的。每天晚上阿晔阿曦按都在床上守着,只要一动,他们就要摸一摸。现在子衿姐姐身子沉了,他俩也大了,就把他俩移了出去,俩人不不乐意来着。”

沈氏听得直笑,“孩子们依恋父母呢。”忽然又问,“莫不又是龙凤胎?”她闺女这生龙凤胎的本事,说来也没谁了。

何恭摸摸唇上一撇小胡子,笑,“那当真是极好的。”

阿念笑道,“我也盼龙凤胎来着,初时给岳父岳母送信儿时刚三个月,只把出是双生胎来。后来,四个月的时候,窦大夫就把出来了,说不是龙凤胎,是双生子。”

沈氏虽然有些遗憾,但一下子能得俩外孙子,这在哪家也不是容易的事,自然更是大喜事。沈氏笑道,“俩儿子也好,你这支单薄,正好多几个儿子,以后子孙昌盛。”

阿念笑道,“是啊,有什么什么就好。这回送子娘娘给送的都是儿子,我这还有闺女的,阿文哥阿仁哥这回都盼闺女来着,三姐姐阿琪姐也都是儿子。”

沈氏直笑,“哪里是盼什么就来什么的,他们俩也一样,都是没个亲兄弟的,儿子多几个才好。阿仁他娘,不最是喜欢孙子喜欢的了不得么。”

阿念笑,“就是现在江大娘也说孙子好呢。”

晚间俊哥儿放学回家,见着姐夫自然打听了一番祖母哥姐的话,还有听说姐姐又要给生小外甥了,还是一次性俩。俊哥儿不禁道,“我姐这么会生双生子龙凤胎,以后阿曦肯定好寻婆家。”

沈氏笑嗔,“这是哪里的话,真是没个边儿了。”

俊哥儿道,“说的也是正经话,明年阿曦就七岁了,再这十年,可不是要说婆家的大闺女啦。”

阿念笑,“阿曦这个倒不急,倒是俊哥儿,我听说可是不少人家打听你的。”

俊哥儿眉眼生得较阿冽更为俊俏些,脸皮较阿冽当年更是厚的多,亲事啥的,俊哥儿根本毫无害羞之意,大在方方道,“虽说不少人打听,我也得跟姐夫学,先考出功名来,再说亲事。”

“好,有志气。”阿念难免赞上几句,他看着小舅子们长大的,自然是希望小舅子们有出息。

俊哥儿还道,“姐夫,明年我就下场考秀才,一会儿你帮我看看,我那文章有没有案首之相。”

何恭险没一口茶喷出来,训俊哥儿,“为人当有谦逊之心,哪里有你这样的,上三天半的学,就这般狂言狂语。”

俊哥儿道,“姐夫又不是外人,我也不过说的是心里话。”

阿念笑道,“行,那我定要好生看看俊哥儿的文章。”

待晚上用过晚饭,阿念这回没带老婆孩子回来,俊哥儿一力相邀,就去俊哥儿那边儿歇着了,顺便帮他看文章。何恭道,“这小子,阿念一来,立刻就找阿念帮他看了。”真是的,老爹我也是正经二榜进士,翰林出身好不好!

沈氏笑道,“眼瞅又要当一回外祖父了,怎么倒吃起女婿的醋来。”

何恭一向宽厚温和的性子,笑道,“醋不醋的,明年他要落了榜,看脸往哪儿搁。”

沈氏道,“你不说俊哥儿的文章还成么?”

何恭道,“他吹牛的本事比写文章的本事大多了。”

反正俊哥儿明年也不过十六,有长子中秀才在前,次子这个,沈氏也没什么好紧张的,遂与丈夫说起闺女有身孕的事来,道,“这不是我说,像咱们子衿这么旺夫旺子的,万里无一。”

何恭笑,“要我说,双生能诊出来不稀奇,先时在帝都闺女生阿晔阿曦的时候,大夫也能诊出是两个来。但到底是双生是男是女,还是生下来才知道的。倒是窦大夫,果然不一般。”

沈氏道,“那是,先时在帝都不过是请的寻常药堂的坐诊大夫,窦大夫如何一样,听说窦大夫家里都是太医出身,就是他自己,也是太医院里特意派给朝云师傅的,医术自然高明。”

何恭又问,“阿冽媳妇还没动静?”

“阿幸年纪还小呢。再者说,阿冽是去念书的,我也不想他耽于美色。”沈氏道,“这也不必急,当初咱们子衿,三年没动静,一有动静就是俩。”沈氏其实也有些急儿媳妇,想着这成亲都一年多了,儿媳妇怎么还没动静。好在,看到阿念,沈氏也就不急了。无他,她闺女就是成亲三个没动静,然后一举生了龙凤胎了。沈氏甚至想着,莫不是儿媳妇这也是龙凤胎的征兆不成?

何恭想一想,笑道,“这也有理。”好饭不怕晚。

沈氏想着三姑娘八月的日子,她得过去伺候月子来着,不然老太太上了年纪,闺女也大着肚子,三姑娘那里没个长辈是万万不成的。这般琢磨着,沈氏与丈夫商量道,“我打听了,三丫头是八月的月子。老太太上了年纪,怕是伺候不了月子,子衿阿琪都大着肚子,我想着,我怎么着也得过去伺候一个月,看三丫头出了月子才好。”

何恭道,“这也是应当的。你只管去就是。”三姑娘其实是何恭的远房表侄女,并不是沈氏这边儿的亲戚。不过,三姑娘自小在何家长大,跟自家闺女也不差什么。故而,沈氏难免多操一份心。

沈氏道,“我就是不放心你。”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家里就我同俊哥儿,我当差,他上学。做饭有周嬷嬷。也就一个月。”

沈氏道,“咱们子衿是十月的月子,哎,这不在一处,到底不方便。”

何恭笑道,“咱们这还离得近的呢,要是那离得远的,姐姐生阿翼阿翊,当时,咱娘倒是惦记着,只是,到底都没能帮上忙。”

沈氏道,“说来,阿翼那孩子也真有出息,上科中了进士,如今得在翰林做官了吧?”

“他是二甲,又考中了庶吉士,了了当年姐夫的心愿。当年姐夫中了庶吉士,只是,刚在翰林没呆几日,他家老太太就去了,守孝三年后再谋外放,姐夫这官运初时就艰难些。阿翼是个顺遂的。”何恭说来也很为外甥高兴。

沈氏笑,“姐姐、姐夫再把阿翊培养出来,也就没什么事了。”

何恭点头,“姐夫现在虽还是知府,如今换了扬州,正是好地方,而且扬州是大州,知府乃从四品。姐夫还不到五十,要是官运顺利,以后说不得能为一方大员。”

沈氏道,“就来明年你跟阿念任期到了,你们有什么要算?”

何恭道,“眼下还不好说,明年巡抚大人怕是要致仕的。我同阿念商量了,北昌府地方虽寒苦些,也呆了六年,要是能在这里升迁留任是再好不过的。”

沈氏想一想,道,“做生不如做熟,也是这个理。”又道,“许多人都说北昌府苦,住熟了,也不觉着如何。”

何恭一笑,揽了妻子在怀。

夫妻二人夜话许久,方相拥睡去。

阿念第二天去巡抚府请安时,余巡抚就同阿念说到这事,阿念已任两任沙河县令,他虽不算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为官,但也尽心尽力了。他一就任,沙河县许县尊被刺之案,是由他破的。然后,任内一直太太平平的,还抓了好几拨人贩子,再有就是,阿念的任期内,沙河县的秀才录取人数是连年攀升的,就在上科秋闱,县里还出了两位举人,相对于沙河县贫乏的举人数目,这就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而且,任期内粮税什么的,也是稳步上升的,开恳荒地上万亩,人口稳步提高,没什么刑事案件,前次任期考评,阿念拿是上等。若无意外,明年考评,仍是上等。

余巡抚道,“你这六年,干得很是不错。”

阿念连忙谦虚一二,言说自己虽用心,也全赖大人提点。

余巡抚摆摆手,“无需说这些客套话,我提点的人多了,也不是个个儿都能提点出来的。”笑问,“可有什么打算?”

余家既与何家为姻亲,余巡抚这话就不是什么虚言。阿念想了想道,“要说外任地方,除了西北西宁州,东南南安州,余下地方多是比北昌府要好一些的。我在北昌府这几年,却是喜欢这里的紧。不拘什么职司,我还想在北昌府。”

余巡抚笑道,“你这性子,倒像我年轻的时候,我起复的时候,直接就选了这里,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先苏文忠公就说过,非苦寒之地无大作为。我初来时,是在文忠公长子手下任知府,后来,苏大人调任,我就做了巡抚之位。”然后,委婉的与阿念说明,张知府也要离任,但依阿念的资历,他哪怕两次都是上等考评,想谋五品知府也有些早了。余巡抚的意思是,文同知眼瞅也要离任,问阿念可有意同知之位。

同知为知府副手,掌地方盐、粮等事,也是实缺。

阿念哪里有不愿的。

余巡抚交待了他几句,便打发他去了。余太太还说,“怎么没留阿念吃饭。”

余巡抚道,“衙门里事多,吃饭什么时候不成。”道,“你留江太太用饭是一样的。”

“子衿今年没来。”

“他们小两口一向都是一处的,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余太太也这般想,然后,没几天就晓得了,子衿姑娘有了身孕。沈氏不算爱显摆的性子,但闺女这怀孕委实也远超凡人,一怀就是俩,何况,这也的确是大喜事。沈氏简直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呢,沈氏笑道,“要不是有了身子,怎么都要过来给您老请安的。”

余太太一听何子衿有了身孕,自然要多问几句,几个月了,啥的。余太太这一句,沈氏就说了,“算着是年下有的身子,上巳节查出来的,说是双生子。”

“唉哟哟。”余太太听着都稀奇,直道,“子衿这也奇了,头一胎就是龙凤胎,这第二次,又是双生子,怎地这般会生哪。”

沈氏笑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我祖上反正是没有双生胎,这孩子大约是有这命。跟女婿一成亲,整整三年没动静,你说把我跟她祖母急的,菩萨不知道拜了多少回。后来又请大夫给她把脉,一把脉,大夫说身体挺好,可就是没动静,真个急死个人。我们女婿又是独子,那会儿就想,也不一定要生儿子,先生个闺女也好啊。直过了三年,忽然就有了,那会儿也是一样,大夫一把脉就说是俩,只是没想到是龙凤胎。这回又是俩,想来她就是这命。”

余太太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命,这命才好呢,等闲人哪里有这般运道的。你是只这一个闺女,你要是再有个小闺女,我非得给孙子聘了去不可。”

沈氏笑道,“我也是喜欢闺女,先时怀着我们兴哥儿时,我就盼闺女盼得不行,结果生下他又是个小子。如今我这把年纪,想生也没得生了,兴许命里就这一个闺女的命。”

等沈氏告辞,连余太太身边儿的老嬷嬷都说,“亲家姑奶奶可真是有福分。”

“是啊。”余太太就心焦孙女肚皮的事儿,老嬷嬷瞧出一二,遂笑言宽慰道,“老太太可急什么,没听亲家太太说么,亲家姑奶奶三年没动静儿,一生就是龙凤胎,说不得,咱们大姑娘也一样呢。”

“这如何能一样?要这般,人人都能生龙凤胎了。”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我看亲家人丁正旺,眼下亲家姑奶奶有了身孕,这有身孕,也是带着沾连着,就像亲家太太说的,亲家姑奶奶那边儿一下子姐妹三个都有了身子,咱们姑娘也在呢,说不得今年就有好消息了。”

余太太笑道,“我就盼着呢。”

“老太太只管放心,咱们姑娘福分大着呢。”

因着子衿姐姐没一道来,阿念也惦记着县里的妻儿,待事情办妥,私下与岳父说了一番留任之事,翁婿二人达成默契。阿念就辞了岳父岳母,带着岳母给收拾的一堆东西,携庄典史等人回沙河县去了。

回家先去何老娘屋里,果然大家都在呢。见着阿念回来,自然要问一回寒温。待得晚间休息,阿晔阿曦在床上蹲着,阿珍在下头坐着,等着小臭弟弟们胎动,待一有胎动,阿晔阿曦摸过小弟弟们,这才依依不舍的去自己房间睡觉。临去前,还说呢,“爹,你好生照看娘和小臭臭们啊。”然后,俩人与阿珍就一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