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无比肯定地点头。

帖木儿叹道:“其实我也知道,我爹在外面,尤其是在汉人心目中跟魔头差不多,这些年来,我走遍了他当年率领蒙古铁蹄到达的地方。每到一地,就和我师傅一起去当年的乱坟岗设坛做法,超度亡魂。后来我师傅带着我在襄阳附近的岘山隐居,那座山下有个万人坑,我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为那里的亡灵超度,只愿这样能为父亲洗去一些罪过。”

原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杀人魔王窝阔台真的有个修行打坐的儿子,在他的感召下,连窝阔台都号称要“一心向善”了。不管窝阔台是真向善假向善,起码他这个儿子还不错----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既然他不是坏人,秀儿就大着胆子直接问他:“你父亲把我掳来跟你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

帖木儿的脸上居然很快泛起了红晕,语带羞怯地说:“你既然听说过我父亲的事,就肯定知道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吧。我今年二十岁了,可是从十五岁就开始在外漂泊,很少回家。他也不敢强迫我,因为知道我一心修行,对女人没兴趣,可是,就因为我那天说要看你的戏,要请你回家唱堂会,他就以为我动了凡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把你和我关在一起,指望我们,孤男寡女,那个,什么,呃…”

“我明白了,他想生米煮成熟饭是吧。”

“嗯”,几不可闻的声音,越来越低的头颅,

秀儿忍不住偷偷笑了,到底是谁掳了谁呀,怎么他比她还羞涩?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折(第三场) 暗室(二)

更新时间:2008-10-14 22:52:59 本章字数:2901

看着帖木儿的样子,秀儿忍俊不禁,若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自己一个姑娘家比他还大方一点。这个男人,应该说是男孩,这么纯真羞涩,他父亲就算把他们俩关得再久,又有什么用呢。不来几场干柴烈火,生米还是生米,永远煮不成熟饭。可怜窝阔台瞎忙活一场,白做了几天抱孙子的美梦,啥都图不着。

想到这里,秀儿释然了。因为照帖木儿说的,她中的迷香和服的软筋散都不算什么毒药,只是麻醉性质的,现在的症状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没问题,贞操也…也没问题。如果他们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那肯定不是帖木儿侵犯秀儿,而是秀儿自己贪恋帖木儿的美男色,诱惑他破了色戒,这种可能性还大一些。当然当然,这是玩笑话,咱们秀儿才不是那样的人!

才刚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秀儿马上就发现了新问题,而且是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严重到如果不立即解决的话,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一开始醒过来,生存问题至高无上,压倒了其他一切身体感觉。紧接着,跟一个身份显赫来历不凡的陌生男人打交道也很新鲜很有挑战性,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等这些迷障一一廓清,疑问一一揭晓,危险解除,身体放松,身体本身的反应和需要就占了上风。

而且这种事,是不想还好,越想越要的。本来还相谈甚欢,这会儿,越来越明显地意识到某个部位的那种非常迫切的需要(请勿想歪)。

秀儿本来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开始打起了结。心里懊恼地想:那些该死地家伙,绑架就绑架嘛,一点绑匪的职业道德都不讲。就算怕她呼救,也可以在她嘴里塞手绢塞袜子。她都没意见,可是,偏偏要这么缺德,给她吃那种药,让她遭遇如此尴尬、如此棘手的问题。…

一开始秀儿还拼命忍着。随着时间地推移,她越来越忍不住,急得就快哭起来了。

这个非常严重,非常棘手,亟待解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嘘,小声点,是秀儿要…嘘嘘了

最后,忍到极限地秀儿终于羞答答地开口道:“帖木儿,我要…”

“你要什么?”

幸亏帖木儿是个纯洁的孩子。不会跟某些人一样胡思乱想,秀儿才能脸红红地说出那句已经数度冲到口边又数度咽回去的话:“我要嘘嘘。”

“嘘嘘?”帖木儿先没听懂,待终于明白过来后。脸立刻烧成一片,呐呐地问:“那。那要怎么办?”

秀儿气得怒火蹭蹭蹭的。你还问我怎么办?我咋知道怎么办?我要知道怎么办的话,我怎么还会问你怎么办?天那。如果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地话,那今日这事要怎么办?

该死的,难道叫她一个人女孩去求一个男人抱她上厕所?又或者,让她一个女孩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嘘嘘在裤…裤…秀儿不敢再想下去了,老天爷,让她死了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朵里终于传来了仙乐佛音:“要不,我背你去更衣室吧。”

“你这儿还有更衣室?”哼,什么更衣室,明明就是厕所,俺进去是嘘嘘的,又不是换衣服的。

“有。”

“好吧,那麻烦你了。”拜托,你能不能快点?不然等会我忍不住直接在你身上解决了,你可别怪。

帖木儿说是那样说,可是真的要付诸行动时,才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秀儿现在手根本抬不起来,全身也软绵绵地使不上劲,怎么到他背上去?就算弄上去也不会伸手抱住人家的脖子。这样,万一半途掉下来怎么办?

看了半天,帖木儿只得放弃旧方案,提出新举措:“要不,我抱你吧。”

“嗯,你受累了。”不管怎样,只求大哥您快点,我真的真地等不及了。

帖木儿小心翼翼地抱起秀儿,经过窗口的时候秀儿才发现,他们被软禁的地方,虽然装饰不多,好像刻意从简,但还是看得出建材地考究和装修的精致,每一样家俱,每一个摆设,都是珍奇之物,就连那个香炉,好像都是玉地。还有,他们被软禁地地方很大,不是一间房子,而是一整套房子,四周窗子上都雕着富有异族气息的花纹,耳朵里传来地,则好像是市井声,市井声?

秀儿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难怪最开始见到那窗子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这里就是让人们好奇不已,一直想揭开其神秘面纱的地方:“这里就是四海楼的四楼,没有楼梯可通的四楼,对不对?”

“对”,帖木儿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用手肘推开一扇门说:“我们到了。我先把你放在马子上,然后我出门,等你好了,再喊我进来好吗?”

“这里就是你家的,呃,更衣室?”秀儿纳闷地看着房间的摆设,明明比一般人家新媳妇住的新房还讲究啊,壁上贴着五彩祥云贴纸,墙角的香炉里香烟袅袅,放手纸的架子金灿灿的,旁边还有个金漆箱笼,里面不知道盛着什么东西。

“这里就是,我放你下去了哦。”帖木儿一面说,一面很小心把她放在一个软软的锦缎包裹的圆凳上。放好后,帖木儿用手揭开那圆“凳子”的后半边,原来这就是马桶。秀儿好笑地想:一个马桶也讲究成这样,有必要吗?再高级,也是用来嘘嘘和嗯嗯的。

揭开马桶盖后,帖木儿站在秀儿面前问:“剩下的,你自己行吗?”

“还有裤带,也要麻烦你解开”,秀儿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着。

“啊?”帖木儿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以为你们汉人都穿开裆裤呢。”

说到裤子,其实在蒙古人入侵之前,宋人的确是流行穿开裆膝裤的,再在开档裤外面加襦裙或长袍,同样能起到遮盖作用。主要是皇宫和大户人家的女人喜欢穿这种裤子,因为这样方便男主人随时临幸,流行到民间,就是开档裤盛行了。但蒙古人是马上民族,穿开档裤骑马多有不便,也容易擦坏某些不能擦坏的东西,故而裤子多设计为满裆。到了大元,民风随上层风俗走,慢慢都习惯穿满档裤了。满档裤什么都好,就是比开档裤麻烦,每次如厕必须先解裤带。

一个未婚女孩的裤带让一个男人解,这自然是不合礼数不合规矩不合老百姓的善良愿望的,总之什么都不合就对了。但咱们中国人是最聪明的民族,还发明了一个词叫“事急从权”,就是甭管什么规矩礼数,事情紧急起来是啥都可以不顾的。而现在就是紧急状态,所谓的“人有三急”,秀儿就是处在其中一急,故而只能“从权”了。

于是,就见两个脸上都可以煎鸡蛋的人挤在一起,女人倚在男人怀中,男人的手慢慢往女人的衣服里伸去,向下,再向下,向里,再向里…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折(第四场) 暗室(三)

更新时间:2008-10-14 22:53:00 本章字数:2941

终于解放了自己后,秀儿坐在那新房一样的“更衣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恍惚状态。因为,自从醒过来后,发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太超乎想象,比她唱的戏本还更戏剧化。

要在这之前,如果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要抱她如厕,要亲手为她解裤带,她会毫不客气地奉上一巴掌外加两个字:“禽兽”,可如今,这居然还是她自己求来的!

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只能选择让自己受伤害最小的方式,就比如现在,她只能求他解裤带,再羞羞答答,也比弄脏裤子好---那时候就不是解裤带,而是要换裤子了。而即使是这样惊人的“大工程”,也只有眼前这位性别为“男”的家伙可以任其劳。

所以秀儿有得选择吗?答案是没有。

窝阔台这一招狠啊,绝啊,说明那人不仅是一身蛮力的杀人魔王,还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所以他能以武将身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位置。将相本是两个不同的行当,基本上隔行如隔山,能打通这二者,又是将又是相的恐怕不多。窝阔台年届七十还处在权力的巅峰,绝不仅仅靠他是所谓的国舅。

就比如这次的事吧,他不仅把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关在一起,还让秀儿彻底失去行为能力。即使帖木儿禀着修真精神不沾惹她,可是秀儿起床要抱,吃饭要喂,上厕所要人解裤带。这样一整套服务做下来,就算两个人依然是冰清玉洁,可那关系。还说得清吗?

窝阔台这一招,不仅算计了秀儿,也把自己的儿子算计进去了。你要修行是吧。不近女色是吧,即使把你跟一个女人关在一起你也不动如山是吧。可她是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你能眼睁睁地看她渴死,饿死,被尿憋死?越是慈悲为怀,越是看不下去。

而这样的亲密接触。贴身服侍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永远说不清道不明了。

帖木儿这次可算是栽到自己老爹手里了。他本是一心修行地孩子,就因为偶一动念,喜欢看一个女伶的戏,想把她请到家里演几场,就被自己的老爹大做文章,弄成了这种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地尴尬局面。

帖木儿如此,秀儿更是如此,

因为秀儿是女人。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这样亲密之后,除了嫁给这个人,还能嫁给谁?《烈女传》里还有手臂被男人碰到就把那条手臂砍掉的贞烈女子呢。那可是妇女地楷模。

如厕事件后,接下来免不了又有喂水事件。喂饭事件。擦嘴事件,然后又如厕。又…几个轮回下来,两个人也由原来的脸上可以煎鸡蛋到恢复正常脸色,帖木儿不再笨手笨脚,秀儿不再扭扭捏捏。

第二天早上起来,秀儿的手可以动了,只是胳膊依然抬不起来。为这,两个人还高兴了一番,因为这说明帖木儿的推断是对的,秀儿被下地药,的确是可以自解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这天帖木儿给秀儿喂饭的时候,秀儿看着窗外说:“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怎样了。”到这会儿,无论戏班还是家里肯定都已经知道她失踪了吧。

帖木儿想了想说:“等会送饭碗回去的时候,我在里面留张纸条,让他们去通知你家的人。”

“你说他们会吗?”秀儿苦笑,会顾及人家的死活,会怕人家的父母担心就不会把她掳来关禁闭了。

“我跟他们说,他们会。”帖木儿一本正经地表示。

秀儿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得了,他们要真听你的,你也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见帖木儿眼神黯了一下,秀儿又不忍,毕竟,他也是“受害者”。于是赶紧找话问他:“你见不到人,那这饭菜呀开水呀是怎么上来地呢?”

帖木儿做了一个摇轱辘的动作说:“这楼里有专供上菜的天井,就跟水井一样,里面装有轱辘,下面地人一拉一摇,菜就上来了。不然厨房在一楼,二楼三楼有那么多包间,有时候同时好几百个客人,难道都要人从一楼往上端菜?那还不慢死了。”

秀儿笑看着他说:“原来你对你家的生意也不是完全漠不关心嘛,还知道厨房在哪,知道楼里生意最忙地时候有多少客人。”

初见这人,只觉得他清纯优雅;再因为自己行动方便跟他多番近身接触时,又暗暗感佩这人是个地道地君子,即使两人如此亲近,也没有丝毫的猥琐之念,眼神照样温暖纯挚。现在听他说这些话,又发现他也并非完全不识人见烟火,很多事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他只是懒得操心罢了。

也许是因为窝阔台太能干了,做他地儿子可以手指头都不动一下就得到天下最好的一切。连皇子都没他舒服,人家还要被逼着学这学那,还要努力争宠以分得作为皇室成员的那一杯羹呢----除了最大的那一杯羹,也就是皇位之外,其他的好处也还是要争的,比如政治地位,封地,钱财等等。而帖木儿什么都不用争,他独苗一根,什么都是他的,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享一切。

所以,他修行,他淡泊,他无求。

一无所有之人是没办法无求的,即使是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也要你去求去挣。就像秀儿自己,如果爷爷和爹不败家,她现在仍然住在宽敞明亮的祖宅里呼奴使婢,她肯定也不会进戏班唱戏挣钱的。

这样一想,秀儿慢慢破除了对帖木儿的那种好奇和景仰心理,把他看成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平常人。

到第三天早上,秀儿醒来,看见窗子上反射着五彩光华,第一个念头是,今日又是个好天气。第二个念头是,我要如厕。于是她翻身下床,循着记忆往厕所的方向而去。

走出卧室,迎面碰上了端着早点进来的帖木儿。秀儿笑着向他打招呼:“你早啊。”

“早。”帖木儿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那么舒服。

见秀儿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帖木儿说了一句:“快点回来哦,要吃早点了。”

秀儿回身点头:“我知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然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帖木儿就要进卧室,秀儿要拐个弯去更衣室了。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帖木儿手里的托盘掉了,他惊喜地朝秀儿冲过来,嘴里嚷着:“你能走路了?”

“啊?是啊,我能走路了,我刚好像是自己走过来的

“什么好像,你本来就是自己走过来的。”

“真的吗?我再走走看。”

过了一小会儿,依旧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的秀儿哭丧着脸说:“帖木儿,完了,我又不会走了,是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

帖木儿走过去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膊,温柔地诱哄着:“来,跟我学,先迈右腿,对,就这样。”

终于,蹒跚学步的秀儿学会走路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折(第五场) 朱家

更新时间:2008-10-14 22:53:02 本章字数:3141

秀儿失踪的第二天晚上,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朱惟君、关家父子还有两个官府的衙役一起坐在朱家的堂屋里,两个衙役正向他们汇报今天调查的情况:有目击者看见秀儿在南熏坊的巷口上了一辆马车,但究竟上的哪辆马车,他们始终没到。也就是说,没有哪个马车夫出面承认他载过秀儿。

经常在南熏坊巷口等客的几辆马车都认识戏班的人,包括秀儿在内。但蹊跷的是,那天早上他们的生意特别好,一大清早从家里出来,差不多刚到巷口,就有人叫车,而且去的都是比较远的地方。等他们再回到原地时,根据他们说的时辰推断,那时候秀儿已经坐车走了。

两个衙役都是关苇航的朋友,查办这个案子可以说非常尽心,几乎发动衙门里所有的人找了一整天,连各家妓院都去打探过了,怕人贩子胆大包天把秀儿拐卖到妓院去。倒还真查到了几个被拐卖的,可惜都不是秀

几个人正坐在一起商议着,门上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像有人在用石头砸门。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两个衙役站起来,一个拔出腰刀站在一旁,一个先轻轻拉开门闩,再猛地把门打开。院子里空空的,别说人,连只猫都没看见。

“可能是哪个过路人恶作剧吧。”那个衙役正要关门,拿着刀的衙役说,“阿瑟,你往前面走一点,你挡着光了。”

阿瑟疑惑地往前走了几步。这回连坐在屋里的人都看见了,灯光正好照射到屋檐下一块绑着东西的石头上。大家顿时都明白,刚刚砸门的就是这个了。

拿刀地衙役把石头拣回来。大伙儿一看,石头上绑着一块布。上面写着几个字:“珠帘秀三日后即回。”

几个人忙拿着布追到大门口,巷子里哪里还有人,送信的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拿着那块布,朱惟君喃喃念着:“三日后即回,是从失踪那天算起三日呢。还是从今天算起再过三日呢?”

关苇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管那边是怎么算地,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秀儿现在还好好地活着,而且最迟再过三天就回来了。”

十一也安慰道:“是啊,好不容易有消息了,又没有勒索什么,已经是万幸了。”

两个衙役听了这话,赶紧把眼转开去,免得不小心笑出来:这大都有名的败家子穷得叮当响。连亲生女儿都要送去戏班当戏子了,谁还会勒索他?他有什么可勒索地?

朱惟君当然没心事注意这些,他仍然死死地盯着那张布条。看了又看,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机关。嘴里疑惑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要把她关三天?又不要钱。又不要人,就关几天。难道把她抢到哪里去做客。几天后再送她回来?“

阿瑟笑道:“这倒像是戏痴会干的事。”

另一个衙役也点头道:“好像凤仙班的花李郎前年就被人劫持去软禁过几天吧,几天后放他回来还给了一笔钱。只是花李郎回来的时候憔悴得很,像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似的,一副残花败柳地样子,别人问他那几天发生的事,他死活不肯说。”

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同伴的一瞪,他忙不好意思地解释:“花李郎多半是遇到了喜欢玩屁股的色老倌,秀儿是个姑娘,怎么会招惹这样的人呢?呃,我的意思是,不会招惹…”说到这里,他尴尬地住了嘴,因为布帘后已经传来了一声压抑的涕泣。

关苇航不忍地隔帘劝慰着:“弟妹,这些都只是猜测,你先别忙着伤心,说不定明天秀儿就好好地回来了,那你不是白流这么多眼泪。”

老是说错话的衙役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起身告辞道:“既然已经有消息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朱惟君一面说些感激地话,一面从袖褡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封送给他们,那两个人略微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其中那个叫阿瑟的还问了关苇航一句:“关大人,那我们明天还要不要去呢?”

关苇航说:“也着,只是不用像今天这样全体总动员了,今天你们排查过地地方明天就不用去了,看还有哪些漏掉的地方,明天派人去看看。但城门口地检查不能疏忽,我担心这是人家使地诡计。”

阿瑟问:“大人的意思是,故意告诉我们说三天就回来,让我们放松追查,他好趁机把人弄出城去?”

关苇航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总之,辛苦你们了。”

另一个衙役马上躬身道:“大人千万别这样说,只要是大人地事,就是我阿三的事,要没有大人的神药,我哪有儿子抱,哈哈。”

提起这个,关苇航也笑了:“你家那大胖小子,周岁的时候你请我去喝酒,我看那圆藕一样的胳膊腿,起码有二十好几斤,现在快三岁了吧,有多重了?”

阿三立刻眉飞色舞:“前天称过的,52斤!他娘都抱不起他了,说儿子就是块头大,邻居家的丫头比他还大半岁,才30几斤。我看她羡慕人家的丫头,就说要不咱们也生个丫头吧,她让我来找大人。嘿嘿。“

关苇航忙表示:“这个好说。等这件事完了,你再给你和尊嫂开几副好药。”

“多谢大人!”阿三喜滋滋的一拱手,和同伴告辞而去。

关苇航因为自己艰于子嗣,多年来在这方面想了无数的办法,可以说从古到今的医书都翻烂了,民间偏方也收集了一箩筐,并不惜以身试药,几乎成了药人。俗话说久病成良医,何况他本来就是良医,比一般瞎摸瞎撞的门外汉更容易掌握诀窍,所以几十年摸索下来,竟成了治疗不孕不育以及阳啥早啥等男性功能疾病的权威大夫。

他能在宫里捞到太医院的院史,其实也归功于此。在皇宫里,无论男女,生子都是头等大计。尤其是皇上的嫔妃们,为求生子良方,无不对关苇航礼遇有加,厚赏无算。关家财源滚滚,除医馆和各地药铺的收入外,皇宫也是一大财源。

两个衙役走后,因为关家父子不算外人,颜如玉眼泡红肿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关家父子也走了,朱家夫妻和几个小女儿站在敞开的大门前,呆呆地望着幽暗的巷子,一个个失魂落魄的站了好久。

终于把几个女儿哄上床后,朱惟君望着自己的妻子说:“你的眼睛都肿成这样了,别再哭了,秀儿没事的,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可是”,颜如玉担忧地说:“要是秀儿也像那个花李郎一样,人是放回来了,可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弄成了残、残…”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又不受控制地狂泻而去。“残花败柳”几个字就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只有做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到一个母亲在想象自己女儿遭受如此摧残时所承受的那种痛苦。

“如玉,你不要那样想。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的秀儿是个有福之人。”朱惟君努力安慰着伤心欲绝的妻子。

颜如玉泪流满面地看着他说:“孝和,这一生,我从没怪过你,哪怕你荡尽家产,一辈子游手好闲,我都没说过什么。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败家子就努力做好败家子的妻子,有钱的时候就陪你散漫,没钱的时候就陪你过穷日子,我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可是今天,我要告诉你,我恨你!要不是你败家,秀儿怎么会沦落到出去唱戏赚钱的地步,又怎么会招来这一场劫难?”

朱惟君震惊地站了起来,妻子的话如同当头一棒,打得他头晕目眩。他张口结舌半天,才呐呐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颜如玉朝他喊道:“去跟你女儿说,如果你还有机会跟她说的话!”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折(第六场)  回归

更新时间:2008-10-14 22:53:04 本章字数:3144

这是秀儿失踪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劫持她的人承诺放她回家的日子。朱家夫妇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屋子,好处都弄得干干净净的,秀儿在家时睡的床也换上了新床单,家里还买来了平日舍不得买的好菜和新鲜水果。

吃过简单的早饭,关家的几个太太和十一来了。关苇航因为要上值,今日只得去宫里,但已经托了人去各处继续打探消息。据十一说,这回他父亲不仅动用了江湖人物,连丐帮都发动了。

关苇航每到逢年过节必开义诊,平时不管三教九流,只要能治的他一定治,哪怕对方是江洋大盗。所以结交满天下,连乞丐头子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次关苇航有事相求,他们自然全力以赴。名医向来是人人都想巴结的,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是肉体凡胎的凡人,你就离不了医生。你可以视王侯将相如粪土,但谁你不能视名医如粪土,你视名医如粪土,一旦你病了,你就只好自己变粪土了。

一天时间说长不长,平时到处闲玩的时候一眨眼就过去了,今天朱惟君却觉得日子是那样的难熬。心始终揪着,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几个小女儿一整天都在大门口转来转去。十一早就在家待不住了,领着菊香在巷口附近转悠,想第一时间看到秀儿。连最小的八妹都感受到了那种紧张的气氛,小脸儿一直绷得紧紧的,隔不了一会儿就跑到颜如玉跟前问:“娘,四姐怎么还不回来呀。”

“快了,就快了。你再出去看看,说不定就看到四姐了。”颜如玉和关家太太们总是这样哄她。

眼看日影西斜,慢慢连残阳都褪尽了它最后的颜色。暮色开始降临,朱家夫妇的心也由希翼变成了深深的绝望。

关太太们赶紧安慰:“别急别急。消息是昨天才收到地,那肯定就是从昨天算起,三天之后送来了,也就是后天或大后天。那帮劫持她的人既然肯送信,就会遵守承诺。不然何必费那个工夫专程来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