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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会故去的,所谓已往。

曲终收手,破碎的曲音仿佛还在空气里回响。

“…倾尽天下……”

不知是谁迷了神似的开口,一时房内人的脸色皆变了变,望向正中的白袍美人。

有间青楼,公子白墨,倾尽天下。

这已是世人皆知的轰动,但却只有极少数知道,名震江湖的第一公子,也即碧落公子,名为白墨。

白墨自第一眼望见女子,便再无一丝动作,只有一双眼眸里云雾缭绕,难辨其意,却也显而易见女子的特殊甚至无须掩饰。

便在这几乎堪称死寂的时刻,木若垂眸开口:“一把弃物而已,却扰了大家兴致,还望公子您莫要怪罪,奴婢退下了。”

看着那决绝转离的身影,白墨的眸子微微颤了颤,一抹倾世的笑意却染上唇角。

……公子…您……奴婢……

她要放手了呐。

便如那一日在碧落楼中,他难以抑止地咳出紫黑色的血,如同大朵的彼岸花在身下雪白的毯上妖冶地绽放,却只是固执地站在窗边,望着楼外暗下去的天色,还有女子决绝转身的背影。也是这样的凝视,亲眼看她一步一步踏出他的世界,心田荒凉……

那一日的焚心之痛,他曾发誓要那些人拿命来偿一旦身入红莲地狱,便再无退路,而她,亦要陪他一起。

“汀兰,押入司法阁,赏”他如愿见她步伐忽止,唇角笑意忽然变得冰冷嗜血,让在场之人心下一凉,“碧云”

“公子开恩!”木若的声音阴冷得变了调,几同胁令,座下已有几人面色陡变。

“……”许久之后,白袍美人方平定下眸里的风起云涌,声音淡柔平静得令厅内之人心惊,“那……你过来。”

见那女子僵着身子转回来,白墨唇角微微扬起,眸底却在下一秒陡然染上怒意只见她已径自走向此刻一脸怔愕的华业将军。

白墨将渐染了杀意的眸子转向华业将军……若是那人敢碰她一下,他必杀之。

华业在那冰冷的目光中僵滞,手足无措地试图退离,却已然望见女子委身下来的阴影。

厅堂之中,众人都屏住呼吸,看那女子一点点接近眼看就要坐到华业的怀里,而周身的寒意更甚,顿在心中哀叹:我命休矣……

“……我错了。”

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闪过,紧随而来的便是白袍美人声线略低恍若梦呓的咛语,那声音里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而厅堂正中,白墨紧紧地拥着女子侧身,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的筋骨勒断,疼得木若呲牙咧嘴,不由抬头怒视却望见那人雪玉似的面庞上,那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眸里,满满的雾气仿佛要凝作泪滴涌出。

还真是委屈呐……木若一怔,继而咬牙装失忆可耻!卖萌更可耻!于是又一个白眼飞过去。

白墨见没收到什么成效,也就敛了委屈的神情,眸色渐淡,转望向华业将军,忽而一笑,顿生风华:“这是我家主人,自然不能送给将军了,只好用月璃姑娘做补偿,还望将军不要怪罪呐。”

木若一怔……美人的主人什么的,额,好邪恶啊…………

待到众人反应过自己的所见所闻,顿时如遭雷劈,眼前的公子虽是戾气未散,却再不复之前谈笑风生、杀伐果断分明是在女子面前掩饰那修罗再世似的模样。

待到厅中之人回了神,白袍美人已然落座,再望那月璃姑娘,已附于华业将军之怀。

木若想了想,回忆着方才月璃的举动,欲低身卧在他的膝上,却被用力一拉,直接坐进了白墨的怀里。

于是恍然回神的众人,再次被震飞了魂魄……难道那个最不喜人接近、至多允女子卧于膝上的公子转性了么……

她抬头怒视,便直接望见白墨愈加接近的精致脸庞……唔,不愧美人如斯……

身体却不由做出转过脸去的动作,让她察觉那温凉的一吻落在脸颊上,却又仿佛灼热。

这一次白墨真的是委屈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她冷笑,“你现在才想说你没有失忆,不觉得有些晚了么?”说完后又一恼,明明是来抢美人的,怎么一遇上就没法自控了呢?

“不是,”他的声音更是有些委屈,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女子,“我没有碰她。”

木若一怔,继而反射性地扫视四周,循着那些“八卦”的视线瞪回去。

也就在此时,听得有人不满地嘀咕一声:“妒妇”。

木若尚无反应,白墨却已是眸色一凉……这七出之罪,还轮不上别人给她定……他立时将目光转向出声的方向,然后眼前忽的一暗

木若眼底的笑意极为嚣张,二人唇齿相依处她却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近在咫尺的那勾魂摄魄的眸子里,倏忽便浮现出毫不遮掩的欢欣,白墨轻轻吮着送上门来的“口粮”,眼底一丝笑意氤氲开来。

……木小若呐,这可是你自投罗网。

ˇ与白墨斗ˇ 最新更新:2013-07-20 17:35:22

直到宴饮结束,歌舞息声,宾客散尽,木若依旧保持着将脸埋于白墨怀中的鸵鸟状态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在周身安静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狼吻美人的惨烈事实。

……果然冲动它乳名魔鬼啊……

“什么时候…”她的眼前忽而垂下一缕墨发,慵懒闲适又略染蛊惑的声线在耳尖上响起,“知道的?”

“……”木若一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那么聪明睿智,这些还问我干吗?”

“呵呵……”低低的笑声在整个厅室内弥散开,白墨的眸底萦着一丝一丝的宠溺,“乖,木小若。”

听得如此回答,木若童鞋即刻炸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木枫在我身上种下了蚀心蛊而你只是为了解蛊?!”

白墨闻言,微微蹙了蹙眉:“……‘木枫’?”

木若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扔了个小白眼儿,开口道:“我娘去世极早,他有尽过哪怕一点为人父的责任么?木府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大冷库当然,这是在我把碧落宫当做自己家的前提下若是当初你告诉我真相,难道你觉得我会偏袒那个对自己亲生女儿用刑下蛊的禽兽吗?”

更何况作为投胎穿越的一员,她对木府实在不会有什么太过浓厚的感情。

望见怀里人儿因不满而略微撅起的嘴,红扑扑的脸蛋,还有一脸“那个禽兽真不是个东西”的生动表情,白墨的唇角一点点挑起,最终勾成倾魅世人的弧度:“不告诉你,是因为我需要时间从上到下肃清整个碧落宫,以保证那种事情再不会发生,以保证那些伤了你的人”他的眸子里寒意极重,一抹厉色一闪而过,“不得善终。”

木若一怔,这个模样的他她也曾见过,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划过他眼底的那丝狠戾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伤了她的人,既然木府已灭,那便应是其背后的那只黑手了,那又会是谁呢?

不管对方是谁,木若都想以自己血与泪的亲身经历为例告诉他:古话有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白墨斗,奇蠢无比。木若有言人生难得一自在,何必没事找小白?不如挖坑自埋,还能死个痛快。

“在想什么?”白墨垂眸,正对上某人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的眼睛,不由敛去眸底的凉意,浅勾了唇角。

木若思索片刻,最终咬了咬牙,开口道:“你的敌人,是谁?”

白墨眸光霎时一烈,须臾间又归于安寂,语调依旧懒懒的:“你……猜?”

“……”木若噎住,半晌不死心地开口,“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白墨不由嗤笑,片刻后笑意一顿,俯身至木若耳边,轻声昵语:“乖……”

销魂的尾音未止,湿滑的舌尖已在女子的耳尖上描了一个小圈。

本是满心欢喜地等待答案的木若顿觉耳后汗毛集体立正,鸡皮疙瘩也一粒一粒地蹦起来,木若嗷的一声从那人怀中跳出来,食指颤栗着怒指白墨:“你、你、你…你表脸!”

说完一个蹿高就蹦了出去。

身后白墨斜倚衾上,唇畔含笑,一派风雅无双之姿,唯一双眸子里似有黑色的雾气腾了起来。

让你付出代价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呐。

“……淳于恒。”

与此同时,木若在纱帷外止住了步伐,嘴角翘起无奈的弧度……喜欢上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千年妖精,真不知是福是祸。

“回青衣了?”落云轩最高层唯一的大堂,也是落云轩神秘楼主的寝室之中,金玉榻上一白袍墨发的美人眸光霎凉,冷冷瞥向堂下单膝跪地的黑衣暗卫,“她没有去找汀兰?”

“是,公子,木小姐离开落云轩之后,直接回了青衣派所在的客栈,并且”黑衣暗卫偷瞥一眼主上的神情,硬着头皮开口道,“木小姐是去了林叶飞的房间。”

话音未落,暗卫便警觉室内温度骤降,却也只得僵着身子跪在那儿,不敢动弹分毫。

“唔,”半晌之后方听得上面一声轻应,倒也听不出什么感情,“告诉水莲水鹤,将青衣派上上下下看好了,我择日寻访,若出了一点纰缪……我不会给他们求死的机会的。”

暗卫微微地抖了一下:“是,公子。”

“武林大会那边没什么问题吧?”话锋一转,榻上的白衣美人斜倚半靠,索性合了双眼,淡声问道。

“基本就绪。”暗卫直身应答,“千机老人已为小公子解蛊,不日将抵达随州,公子身上残余的蛊毒……已经不能再拖了。”

白墨樱粉色的薄唇勾起淡漠的弧度,苍白的脸庞却有惊心动魄的美感,寡淡至极的声线似是掺了丝倦意:“若是解了这蛊,我就再不会放若儿离开不过那也好,省得那些人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倒不介意收拾了淳于恒送来的废物,只是若儿她,想必定要怪我了。”

暗卫默默地在心底暗叹一声……有这样一位主上,大多数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多余的,似乎主要任务就是随时随地报告木若动向?……“公子明鉴上京最近动静很大,似乎是当今皇上龙体欠安,却迟迟不肯将淳于恒立为太子,淳于恒和他手下党羽正在笼络军政大权的执掌者,试图……逼宫。”

“逼宫?”榻上之人忽睁开双眼满面倦容也难掩眉目间的凛冽杀气与讥笑之意,“…无知者无畏呐,不过看来他还是没采取什么行动,毕竟是亲生儿子呵你派人知会他一声,我白墨是不惮被冠上什么手刃血亲的罪名的这已是我看在他,不,看在我母后的面子上,给那淳于恒、纳兰素珍最后一次引颈就戮的机会了;若是他下不去手,而要由我亲自赶赴上京之时,我便拿淳于恒所有党羽并皇后纳兰氏九族的命来祭奠我母后白婉儿的在天之灵!到了那时,我要那上京血流千里他又能奈何?!”

冰冷嗜血如同十八层地狱之下的绝命修罗,白墨的眸子里染上浓重的杀意。

早在十三年前他在得知真相后,独身一人赶赴上京妄想向那人讨回母后的公道,却被伏下的江湖中人打成重伤几乎丧命之时,他便立誓,终有一日,他定要那些人百倍以偿。

重振司法阁,废原四楼领首,培养影阁暗卫,建立严密的驿站情报网络,构起严苛的商业联系,掌握着朝廷看不见的经济命脉,暗中笼络无数江湖望族以及当朝高官甚至掌权将军作为精确缜密的“精卫”,将纳兰氏权力蚕食架空十三年之内他已将碧落宫重新洗牌,事到如今他隐忍已久只待最后致命一戈。

为他冤死的母后报仇,他不在乎血染这江河。

他只给他伟大的父皇一个抉择:是要你的妻儿,还是要你的天下或是二者皆丧!

至于他的弟弟,二皇子淳于恒,自那云天之上摔入泥泞之中后,他还是会要他付出更为惨烈的代价的三年之前以木家为刃伤了若儿,他便已注定罪无可恕。

“严防淳于恒手下的走狗接近若儿,否则就拿你们整个影阁给你陪葬。”沉默半晌之后,白袍美人忽而冷声开口。

堂下人影一僵:“…是。”想了想,男子又加上一句,“公子,那个换下的女人该怎么办?”

“连这点事都要我教你,”幽幽的声音在整个室内回响,冷得令人毛骨悚然,“凌天,你是想间接地告诉我……当初让你来司掌影阁是个错误么?”

堂下男子沉默片刻,复开口道:“属下明白。水莲水鹤完成任务后,属下会让她忘记这些事,送回素衣派。”

“唔,办得漂亮些。”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却依旧无法泯灭满室的寒意,“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的想要解决用人的失误,对于我来说……再简单不过。”

“……谢公子宽恕。”凌天认服低头。

“退下吧。”恢复淡漠的语气,白袍美人伏于榻上,身体内蚀心蛊残毒依旧作祟,“我要休息了,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

“是,公子。”人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空旷的堂内一片死寂。

半晌,榻上忽传来一声阴冷寒凉的嘲讽

“做出‘逼宫’这种愚蠢之举,”白墨邪佞一笑,“淳于恒还是一如既往蠢得无可救药呐……”

自己找死,焉有不成全之理?

ˇ身在虎穴ˇ 最新更新:2013-07-20 14:21:58

一直到踏进林叶飞的房内,木若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江山泪,不由苦哈哈地皱起了眉。

趁他不注意就溜掉了什么的,想来她的美人师父是不会原谅她的,难道要她死皮赖脸地回去要解药?

而林叶飞一杯清茶刚入了口,便见木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害他徒步奔袭了将近几十里路如今正口干舌燥焦躁难耐的罪魁祸首一脸霉相地走了进来。林叶飞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手便将失魂落魄的木若原地摆弄着转了几个圈,直到确认她确实是毫发无损,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沉了下来。

这一系列动作也使得木若回过神来,僵着脖子望着林叶飞,表情茫然无措:“大哥,你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林叶飞却在这句话里愣了神自从上一次遇见木若之后,他似乎像换了一个人,焦躁、易怒……就连一向懵懵懂懂的小师妹都这样说;大概,他真的该好好反思一下原因了。

面前的男子脸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更是让木若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这个朝代的男人都有大姨夫什么的……心情不爽的木若不负责任地腹诽。

林叶飞的心头在这时飞快的掠过几丝意绪,而后他深深地望了木若一眼,才幽幽开口:“你去找他了?”

木若无声地点头,飞快地抬头瞥一眼男子如覆寒冰的俊脸,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再次腹诽……怎么去见了美人师父一趟,回来以后发现这一张张俊脸都是一副副路人甲的模样?果然某些人实在是太妖孽了。

林叶飞若是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想法,大概会气得一口血飙出来,可惜他没听到,所以依旧脸色阴沉道:“他给你解药了?”

木若想了想,心里飘过一句“小爷我因为只顾垂涎美色忙着被吃豆腐所以一不小心把小命给置之度外了”……虽然很想说实话,可是听起来实在是贱到自己都想自抽两耳刮子,最终木若将满腔的倾诉欲转化为一个轻轻的摇头。

林叶飞的脸色即刻黑得像锅底她一脸泪水地飞身离开,失魂落魄地游荡归来,再加上外面风传碧落公子在落云轩怀抱女子无数、寻一红颜知己的桥段,他实在是可以料想木若到底经历了怎样一次丰富多彩。

而另一边,兀自低头装娇羞,啊不,装乖巧的木若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林叶飞脑内剧场成了一个惨遭丈夫抛弃、小三挑衅的怨妇。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师傅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解开你身上的毒。”林叶飞黑着脸,转身出了房门,疾步奔离。

听着那迅速消失的脚步声,木若扼腕叹息:“痛经是病,得治啊。”

然后完全无视了男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抬步离开。

对于一开门就眼前一黑这种事情,木若觉得还是少经历为妙毕竟拥有一颗强健的心脏,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还是很必要的。

木若艰难地支撑住身体,看了看趴在身上的这个不明物体,嘴角抽了抽:“……莲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小师弟你怎么才回来?”司莲呜咽几声,“大家都在找你,但是到处都找不着,担心死我了……”

语如春风,吹得木若心头一暖。

自来这世上,木府并无多少温情相待,后来离开碧落、木府灭门,她也真算是孑然一身了。

直到遇见生而为孤的丫头,相携并行,又一起辛苦建起了有间青楼,木若才真正意义上有了家的感觉。

而现时,背井离乡,这样一句“担心”的关慰,无疑是轻轻地扣在了木若的心窝里。

正满怀感动地准备还以拥抱,胸前的小脑袋忽然蹭了蹭,又加了一句:“不过今天找小师弟的时候看到了白公子,真是好开心啊好开心……”木若的嘴角再次抽了抽……见色忘义这种习性,要不得啊喂……

那颗小脑袋总算是抬了起来,露出的脸上满是笑意:“白公子还让我送给小师弟一件东西呢。”说着将手摊开,掌心里赫然一只小瓷瓶。

木若眼睛一亮,脸上也一扫阴霾,伸手取了那只小瓷瓶,拔了塞子放在鼻前轻嗅了片刻,不禁喜笑颜开……还是她家美人师父最贴心了呐,解药送得这么及时…不过既然没有失忆,当初为嘛要给她下毒啊啊啊……

“小师弟,”司莲见木若露了笑脸,也随之舒心下来,“白公子说过,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哦!”

木若疑惑地望向司莲,脑海中一个想法倏然闪过……看来她家美人又在算计李明德和他的青衣派了呐,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叩响,门外传来林叶飞的声音:“若儿,你在里面吗?”

“我在”木若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迅速地转身去开房门,未注意到身后司莲略微懊恼的神情。

门一开便正对上林叶飞阴沉却隐忍的面色:“不是让你在我房里等我吗?怎么又乱跑?”

木若手上的动作僵了僵……这话说的,真有技术含量……

木若身后的司莲面部表情也有一秒左右的瘫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对上那人认真的神色,木若只得傻傻地一笑:“大哥说了吗?我当时没有听见呢哈哈……”

此种明显赖皮的行为使得林叶飞无奈地放弃追问,于是开口道:“师傅说要你明日这是什么?”

随着话锋的陡转,其余二人都沿着林叶飞的视线望去聚焦在木若手中的瓷瓶上。

“啊哈,这个是”木若暗中滴汗,这哥们是练剑的还是练箭的,怎么眼神这么好呢啊……

“师兄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二人身后,准确说是木若身后,司莲发出一声堪同发现外星人的惊叫,并且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将差点被吓得半死的木若手中即将脱离的瓷瓶牢牢地按回其手心,而后郑重地向着林叶飞的方向抬头:“这可是所有女子都想得到的、敷在脸上可以养颜的新品胭脂!这可是我送给小师弟的哦!怎么样大师兄你是不是也很想要一瓶?”

木若眼角抽搐,望了望被紧紧按在手心的瓷瓶……是说她有先见之明好呢还是说她吃一堑长一智好呢?

林叶飞眼角同抽搐……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给小师妹留下他了解并想要拥有新品胭脂的印象?

“额,大哥你刚才要说什么?”木若主动救场,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僵局。

“咳、咳。”林叶飞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师父要你过去,他有些话要跟你说。”

“大师兄我也要去!!”司莲嗖地一下从木若身后蹦了出来,“要去要去!”

林叶飞颇有深意地给了木若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木若觉得自己领悟了大哥的意思,大概是“你怎么把一位婉约含羞的大家闺秀变成如此剽悍惊人的街头流氓”之类的……

于是木若以一种过来人的气场转向身后的女子,正要开口,动作一僵:“……你怎么又躲到我身后了?”

司莲委屈:“大师兄今天总是用可怕的目光看我。”

“……”木若决定不再深究这个问题,“说,来这个世界之前的姓名性别家庭住址户口所在地街道办事处…………”

司莲一脸惊异地望着木若,暗想:原来这世上有人比她还能胡扯一堆对方听不懂的东西啊,早知道这样刚才根本不用她来解释嘛。

木若则在司莲的茫然表情中明白了一个道理:穿越什么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她收敛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热切心情,以一种审度的目光上下扫视着眼前的司莲,嘴角缓慢地翘起了一个略显诡异的弧度,脑海里则飞速旋转着近日里司莲的言行举止。

“怎么了,小师弟?”司莲一脸懵懂地回视木若审视的目光,眼底却似是有一丝精光如流星一闪即逝。

木若确定那不是自己的眼花,不由低头笑开,笑声里却隐隐透出无奈:“他这是做什么,弄得我现在感觉自己周围全是危险啊……”

说着转身,向李明德的房间走去,嘴角尚有弧度。

……美人师父呐,这么故意的暴露,就是为了提醒我注意这个,青衣派吗?

ˇ智力游戏ˇ 最新更新:2013-07-22 10:38:33

待到木若与司莲一前一后进了李明德的房间,林叶飞显然已经落座多时了,正与李明德交谈着什么。

看到二人进来,李明德的目光在司莲身上一顿后又恢复正常,脸上露出长者式的关怀笑意:“若儿,最近几日身体如何?”

木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长揖:“回师傅的话,若儿最近几天并未感觉有何异样,多谢师父关心了。”说完后自己也不禁恶寒一下……如此尊师重教,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但李明德显然对木若的态度很是满意,略微点了点头,关怀的笑意里融入了几分担忧:“我听叶飞说,你的毒还是没有解开?”

木若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轻皱了一下,直身之后便已恢复恬淡不惊的神情:“与碧落公子约定的时间尚未到,他自然不会给我解药。”

李明德收敛笑容,赞同地点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白木’如何得罪了那碧落公子,竟招致他如此狠辣地敌对?”说着,径直望向木若。

对上那冷瑟的目光,木若心底一惊,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淡淡开口道:“说来惭愧,不知师傅是否知道两年之前连阳镇苏家被灭门一案?”

李明德慢慢地收回目光,思索片刻,眸光忽一闪:“伶落?”

木若身形猛地一僵,而几乎同时,自进门后一直低头装乖巧的司莲“啊”地一声尖叫:“老鼠!”

回音未止,人已经蹦到了林叶飞身上。

木若很识时务地望向那只硕大无比的老鼠:“嗷”,并应景地配合了一声女高音蹦到了林叶飞与司莲的身后,作惊恐状。

没想到那老鼠直接冲着三人“吱吱…”地奔去,然后房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直到最后老鼠离开房间,司莲还是没有停止她的高分贝尖叫以及高难度跳跃。

望一眼旁边一直安慰着那梨花带泪小女子的林叶飞,木若嘴角抽了抽……这种养老鼠当宠物、见了老鼠还能一副“人家好怕”模样的女人,实在是招惹不得……不过够机灵!她喜欢!!

而这时李明德蹙眉望来,看到的已是惊魂甫定状态下的木若,只得继续安抚:“若儿放心,不会再有了。”

木若应声点头,暗自腹诽:这东西不是你控制得了的呐敏感话题会有的,老鼠也会有的。

那边司莲的哭泣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李明德看了林叶飞一眼,林叶飞随后起身,转向司莲:“小师妹,我先送你回房吧?”

识时务的正常人这时候都应该毫无异议地跟着离开但是,司莲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哽咽道:“师兄,我怕回房有老鼠……”

林叶飞闻言一愣,面色变了几变,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没说什么。

木若暗中叫绝……对于林叶飞这种正人君子,是绝不会说出譬如“我陪你一起”或是“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这之类的话的。

想到这里,木若不由暗自叹气,未来的大嫂,看来注定要悲剧了……

不同于木若的担忧,李明德不悦地望了两人一眼,只得对木若说:“若儿,你继续说吧。”

“哦哦。”木若慌忙点头,思索了片刻,一脸懵懂地抬头,“额,抱歉,师傅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李明德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苏家灭门。”

“额,是……”木若点头,“苏家灭门之时,我恰从那连阳镇经过,借宿农舍,在那户人家里我见到了一个已经中毒濒死的孩子,因为我略懂药毒之理,于是顺手将那孩子救了下来以报答那家人借宿之恩却未想那人定要我带走孩子,还说什么那孩子是不祥之兆,我不带走他的话他们就要将他沉入井中!”说着,木若脸上露出愤慨之色,“……于是我没办法只得带走那孩子,临走之时百般询问,他们才肯说那是那苏家独女伶落与人…私通生下的孩子。”

说完这话,木若“不经意”地瞥了司莲一眼,毫无意外地看见此司莲的嘴角眼角以高频率抽动着。

木若心虚地低头……如果让白美人知道自己用“私通”形容他和伶落,想必就此行凶险了……

而这种状似娇羞的低头动作此时在李明德看来就再正常不过一般女子在提到“私通”这种词时,害羞什么的是自然反应啊。

木若清了清嗓子:“我把那孩子收养之后,就为他取名‘木白’,一直到前几日,碧落宫的汀兰找上了我,我才知道那孩子……”全程不敢望向林叶飞的目光瞟了瞟,最终还是转向那个方向,扔去一个求谅解的眼神,木若重新开口道,“那孩子是碧落公子与伶落的。”

李明德的脸上表情一时复杂多变,似乎是接收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东西:“你是说,木白是碧落公子与伶落的孩子?!”

“……”木若眼底一丝冷意划过,须臾之后便应道,“是啊,碧落宫的竹首亲口和我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吧。”

“……那,碧落公子所说的…木白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李明德强自定下心神,开口问道。

“我并不清楚。”木若眸光一闪,试探性地开口,“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木白被人下了毒在那之前木白并未表现出‘百花残’的毒性啊……”表情极为迷惑不解,木若的眸光却偷偷地瞥向李明德。

“百花残?不是蚀心蛊么?”李明德的声音因扭曲而露出一丝寒意。

木若也是心下一惊,原来李明德……所谓“李叔”,也是碧落宫之敌,如今看来,大概自十三年之前便是了。

那么这场相认、拜师,是不是也只是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

美人师父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也并不只是提醒她注意周围那么简单……

木若一时觉得深陷于一场天罗地网之中,满是思绪,却又毫无头绪若是当初不逃离碧落宫……她苦笑……木小若啊木小若,到底是你自投罗网了。

就在木若纠结于身入迷局无可自拔,李明德已经再次开口:“若儿,既然你身上江山泪尚未得到解药,不如你随我去上京一趟,那里有我一位老友,专于药毒之理,让他为你一看,定可解去你身上的江山泪,免你受毒发之苦。”

木若回神,自混沌中理出些微思绪,垂下去的眼睫遮挡住眸底的寒凉渐生,语气仍旧是之前的恭顺:“师傅肯帮忙,若儿自然感激不尽……”边说着话,边将眸光转向表情极尽茫然的司莲,木若一副歉疚为难的样子,直看得司莲身上汗毛立正,才缓缓开口,“可是若儿答应了师姐,要陪她去那扬州的香城街一趟呢……”

香城街……便是那著名的…花街柳巷啊……

立时,林叶飞颇为诡异的目光转向方才还被一只老鼠吓得梨花带泪的司莲。

“……”躺着中枪的司莲童鞋orz了。

木若在心底默哀三秒,……师姐啊,对不住您了,不过,叫了那么长时间的“小师弟”,总得付出点什么代价吧?

司莲咬了咬牙,一脸懵懂地抬头:“听说那里有各种花,很漂亮哦,大师兄和师傅都去过吗?毕竟你们看起来都很了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