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心下一喜,便张口追问道:“还请李大人多多垂教。”

李贤闻言,慌忙张口言语道:“这如何使得,徐大人,下官也是一孔愚见,算不得如何,更不敢说什么垂教了。”

徐有贞闻言,便摆摆手说道:“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李贤见徐有贞这般情态,便开口说道:“这条计策也是方才无意中想出来的,既然石亨便不知道石未风是大人派人劫走的这般情形,大人眼下又欲要求证石亨是否派人劫持了府上的千金,徐大人何妨藉此机会,假冒真是劫走了石未风,派人送一封书信过去,就说愿意以人质抵换。”

听得李贤有此说法,徐有贞不免怔住了,李贤的这发法子实在是有些大胆了。

不过即便如此,徐有贞的心难免还是被说动了一些,因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若是能够尽快的搞清楚女儿的下落,李贤给出的计策倒不失为一条绝妙的计策。

“好,为了我的宝贝女儿,老夫就故意试探一下。”徐有贞失声喝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断喝,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徐大人,方才只是下官的一孔之见,不足采纳,徐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张口言说道:“算了,老夫这一次也就豁出去这么一回了,石亨此人阴险狡诈,老夫跟他同朝共事,自是知之甚深,从目下看来,除却老弟献上来的这一条出其不意、釜底抽薪的妙计之外,还真是没有法子确证我女儿于府中无缘无故的失踪一事跟石亨有无关联,既是如此,老夫也唯有用一用这等的疑兵之策,探视虚实了。”

听得徐有贞的意思是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李贤心里头极为欣喜,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真如他跟皇长公主所言,一旦徐有贞跟石亨之后的攻守同盟出了一丝裂缝,日后居间挑拨,刻意离间也便容易多了。

李贤心下极为佩服皇长公主的远见卓识,心里头也很是高兴,不够在徐有贞这个老狐狸跟前自然是不敢丝毫有所泄露,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若是徐大人有此决议,李贤也觉得此计不妨一试。”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得知石亨究竟有无派人劫持了我等宝贝女儿,李大人的这般妙计可以一试。”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拱拱手说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得知徐大人的掌上明珠的下落如何,也为了试探一下石亨,此计断然可以一行。”

李贤说的斩钉截铁,徐有贞闻言,心下便大是感动,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说道:“李老弟,老夫有你这般智囊相助,实在是极感欣慰,从眼下的情形看来,想要知道石亨究竟是否对我的歆儿做出了何等事体,是否有意派人从我府中劫走了歆儿,目下虽是一大谜团,不够李大人倒是给出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法子,一旦可行,便可得知此事的底蕴。”

李贤闻言,便对着徐有贞笑笑言说道:“李大人,此事全由大人做主好了,下官不过是从旁出出主意。”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这般谦虚的说法,便接口说道:“李老弟不必谦逊,若是此番老夫能够将女儿安然救出,异日便亲自带着女儿到李府叩谢大恩。”

李贤闻言,便张口言说道:“徐大人,这可不敢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即便办成了,下官也只是参谋之力,微末小功,如何敢受徐大人父女之礼。”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对着李贤看看言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大人虽只是出了一条计策,可是此计事关小女安危,过若见功,焉敢不上门致谢。”

李贤见得这般情形,便张口言说道:“徐大人,这些都是后话,目下不必过于纠缠此事。还请徐大人妥为安排,以期能速速救出令千金为盼。”

听得李贤的这番殷勤致意,徐有贞心下颇有些感动,便伸手拉过李贤道:“李老弟对小女如此关切,日后小女若是平安脱险,老夫就算就算让她认了李大人为干爹也无妨。”

李贤闻得此言,慌忙摆手说道:“徐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只要徐大人的掌上明珠能够吉人天相,得以平安归来,下官心里头便甚敢欣慰了,如何敢僭越作为令爱的干爹。这可是万万使不得之事。”

徐有贞见李贤一口坚辞,便装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既是如此,也罢,李大人,此番就多多谢过你的妙计了。”

李贤闻得此言,便接口说道:“李大人说笑了,这不过是李某的一孔之见,至于事情是否能如所料的顺当,目下还是未知之数,徐大人何必谢我。”

徐有贞闻得李贤有此一言,不由有些感慨系之的说道:“坊间盛传李老弟是个信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向李老弟这般的国士无双人物,真是稀缺罕有。朝中衮衮诸公,哪一个都没有李大人这般的贴心贴肺。”

听得徐有贞有此赞誉,李贤便开口言说道:“徐大人这般赞誉之辞,李某人当真是受之不起。徐大人这般知遇,下官也就竭诚尽忠的说说下官的看法,此番的事情,徐大人在事情明朗之前切切不可去求皇上调动东厂西厂锦衣卫帮忙。锦衣卫是宫里的人是一,另外锦衣卫也是皇上的禁脔,为人臣子者若是擅自求皇上调动锦衣卫,即便皇上答应了下来,只怕日后皇上心里头也会有些不快,留着这么一块心病在皇上心里头,日后只怕对李大人不利。另外,据大人所言,李克麟在牢中吞金自杀一事虽是不知究竟,不过大人曾因此事给皇上上折子言说他是畏罪自杀,藉此一并弹劾石亨,从此事可以得知石亨心里头一定是极为怨恨大人。如今大人的千金不知缘和突然失踪,此事跟石亨必然大有牵连,目下虽是不知道是否正是石亨派人掳走了贵府的千金,不过跟石亨有关必是不差。”

见李贤有这般语重心长的分析和告诫,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便是如此,不管是不是石亨派人掳走了我女儿,从情形上推论,石亨的嫌疑自是最大。”

李贤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心下知道徐有贞也是最为怀疑事情便是石亨指使人做得。

心里头这般想法,李贤便知道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算是破裂无疑了,目下要促使这个攻守同盟尽早尽快的分崩离析,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也并非无可为。

不过李贤也不想在徐有贞面前形迹太过,以免让徐有贞觉察出自己的动机来。

看情形差不离了,李贤便对着徐有贞张口言说道:“大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离着明朗也快近了,只要大人试探一下石亨的态度,庶几可知贵府千斤失踪一事跟石亨有无关联。”

徐有贞闻言,也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便是这般,不管眼下如此,老夫已然决意动一动石亨,看看石亨究竟有无打着这般主意。石亨的儿子石未风就算是真的被人劫持走了,也不敢牵累到我女儿身上,若是石亨果真做出了这等事体,日后老夫定于他不死不休。”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言说道:“石大人看着办便是。时候不早了,李贤先行告退。”

徐有贞也觉得今日跟李贤谈了谈,算是谈出了解决眼下的危机的法子,便张口言说道:“今日匆匆忙忙的将李老弟从府中召来相见,只怕是有失唐突,李大人请先行回去歇息去吧。”

李贤闻此言,便接口言说道:“也罢,徐大人,筹谋之事就有大人亲自操刀,下官这便先行回府。大人若是有事,不妨命人再来宣召便是。”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说道:“此番真是多谢李老弟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来,今日老夫亲自送李大人出去好了。”

李贤闻言,慌忙接口说道:“何必劳烦徐大人相送,这府中李某和来过好几趟了,大人派一名家丁前头给李某领路即可。”

徐有贞闻得此言,摇了摇头坚持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老夫今日一定要送送李大人。”

见徐有贞一意坚持,李贤只是不便固辞,便对着徐有贞施礼说道:“大人躬自送行,李某人至感盛意。”

徐有贞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何必说两家话。”

两人绸缪一番之后,徐有贞便亲自将李贤送出了徐府。

相互施礼告辞之后,徐有贞便回到了府中,细细思量李贤今日所献之策。

通盘筹算,权衡利弊之后。

徐有贞便挥毫泼墨,亲自用左手写了一封书信。

信件里头所言之事倒也极为简单,徐有贞只说石未风在自己手中,各自手中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不妨约个时间好好晤谈一番。

徐有贞刻意用左手写字,便是为了防范石亨拿着这封信为证据到皇帝面前告状。

徐有贞宦海浮沉多年,深知官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很多的事情都不可假手于人,一旦假手于人便别无秘密。

故而徐有贞花了数年时间,暗自练就了一番左手的书法,也正是为了防范这等事情。

徐有贞练就的这手绝活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写完了这封信件之后,徐有贞便唤来府中的一个极为忠诚老实仆从。

仆从一进来便对着徐有贞躬身行礼道:“老爷,吩咐小的过来有何要事吩咐?”

徐有贞将手中的那封没有署名和落款的信招了一招说道:“你到石亨府邸一趟,就说本老爷有封信要你当面交付个石大人。不过你要切切小心,绝不可将此信遗失了。此信事关重大,路上也要小心,一定要当面交付,切记,切记。”

第一百二十一回 互猜忌

下人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说,不由微微一怔,失声说道:“石大人,老爷真是要小的将信送到石大人府上去?”

闻得此言,徐有贞微微一笑道:“正是,这件事可不容半点闪失,要亲手交到石大人的手中。”

听徐有贞这般斩钉截铁的说法,徐府的下人心下明白了此事至关重要,便对着徐有贞点点头说道:“老爷放心,哪一会老爷吩咐之事小人不是办的妥妥当当的。”

徐有贞听下人有此说法,便接口言说道:“此事办成之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这人便张口言说道:“是老爷。”

说罢此话,这名徐府的小人就毕恭毕敬的从徐有贞手上接过了这份秘信,随即当着徐有贞的面贴身藏好,接着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说道:“请老爷于府中稍后,小人即刻替着老爷办理此事去。”

徐有贞闻言便颔首道:“速去速回,老夫就于府中静候好消息。”

这名徐府的下人辞别了徐有贞之后,很快便出了府邸,随后大步流星的朝着石亨的府邸赶去。

薄暮时分,正当石府掌灯的时候,此人便感到了石府。

徐府的下人倒也机灵,很快便打通了门房这一关。

门房听他说是徐有贞差遣来的,自然也不敢怠慢,一边招呼着,一边便速速通报了附中的石亨。

石亨听人说徐有贞派出信使来访,心下也颇有些吃惊,心下想了一想,觉得徐有贞此时派人来自己的府上,必有蹊跷,便让门房将此人接引进来。

石亨有令,府中的下人自是遵命,很久便将徐有贞派来的使者领到石亨面前相见。

见到了石亨之后,徐有贞府邸的这名下人便张口说道:“小的见过石大人,也替小的主上多多问候石大人。”

石亨闻得此言便接口言说道:“这倒是不必,你们家的徐大人可是当朝的宰辅,若是在唐代,那可是礼绝百僚的绝顶人物,石亨不过是朝廷里头的一介官员,如何敢受这份礼遇。”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徐有贞府邸来的信使便接口说道:“石大人不必客气,朝中谁人不知当今世上除了皇上之外,就属我们徐大人跟石大人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物,而我们徐大人对石大人赫赫战功一向都是敬佩有加的。”

石亨闻得来人有此说法,心下不由有些犯疑,心里头不明白徐有贞这是怎么了,如何派来这么一个人,处处高抬自己。

心下这般想来,石亨便摆摆手说道:“客气,客气,回去之后也替石某人多多拜候贵府的徐大人。”

徐有贞府邸的来人便殷勤致意道:“石大人才叫客气,这是自然。”

石亨微微点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徐大人很少派人来鄙人的宅子里头,不知道贵使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听得石亨问及了正题,徐有贞府邸之人便看了看旁边石府伺候一旁的人,随即开口言说道:“石大人,不知能够借一步说话。”

见徐有贞派来之人有此请求,石亨心里头也明白今日徐有贞派来的信使定然有要事相告。

心下微微一转念头,石亨便对着屋子里头伺候着的下人开口言说道:“尔等皆先退避,等本大人想召唤再行入内。”

听得石亨有此一说,石府中的家丁婢女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退避了出去。

等到下人们都退避出去之后,石亨便对着这人开口言说道:“如今我附中的奴婢都退避干净了,贵使但言无妨。”

徐有贞府邸来人看了看四下,便点点头,随即从贴身的衣兜里头取出徐有贞让自己亲手转交给石亨的迷信。

随后之人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说道:“此信是鄙上吩咐小人当面转呈给石大人的,石大人可以看看。”

石亨听他说得这般郑重,便接过一看,只见信封上略有汗渍,显然是之人贴身所藏的秘信,不由多了几分重视。

亲手挑开信上密封的火漆之后,石亨接过来在灯下细细看了一遍,顿时面色大变。

徐有贞的秘信上终于验证了石亨这几日悬在心头的一件事情,自己的儿子想要石未风果然是落入了徐有贞的手中。

心里头想到此事,石亨不由有些隐隐作痛,心里头暗道:徐有贞这老狐狸果然是厉害,做出了这等事体之后,居然一点消息都不透,幸而自己也派人捉住了他的女儿,如此一来,徐有贞手中有自己的宝贝儿子作为人质,而自己手中也握有徐有贞的宝贝女儿。

眼下看来,依旧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而徐有贞的信中说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好互相换回来,这个提议对于石亨而言虽是感到有些屈辱,不过石亨很疼爱自己的独生子石未风,眼下既然徐有贞有此提议,石亨心里头也觉得不妨考虑一下徐有贞这番信里头的法子。

石亨强自压抑了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情,矫情镇物的对徐有贞派人的信使开口言说道:“既是如此,也罢,容石某人考虑考虑再派人复信给徐大人。”

听得石亨有此表态,徐有贞府上的这名下人便开口言说道:“既然是石大人是这般意思,小的便先行回去回复我们家大人了。”

石亨便摆摆手说道:“恕不远送,请自便便是。”

徐有贞府邸的这人便辞别了石亨,随即便出了石府。

出了石府之后,很快便回了徐府。

回到徐府之后,头一件事情自然是跟徐有贞禀报此行的消息。

“老爷,小的回来,已然按着老爷的吩咐见那封信亲手交给了石大人。”下人对着徐有贞回复到。

听得这么小人有此言语,徐有贞便有些焦急的问候道:“事情究竟如何,石亨是如何一个态度。”

这人听得徐有贞有此问话,心里头略微有些踌躇,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老爷,你问石亨是何等态度是关于什么事情。”

听得下人有此问话,徐有贞方才发现自己的问话也语气都焦切了一点,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也不是旁的事情,就是问你石亨见到了本大人的那封迷信之后,究竟看了没有,若是看过了,石亨看过之后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徐有贞府邸中的这名下人方才领会过来徐有贞的意思。

领会了意思之后,这名下人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老爷,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大人似乎对老爷信上的内容极为感兴趣。”

听得这名下人有此一言,徐有贞便颇有些惊奇的张口追问道:“此事如何得见?”

见徐有贞有此一问,这名下人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小人到了石府之后,亲自见到了石大人,也将老爷托付给小人转呈的那份信亲自当面交付给了石大人,石大人对于这份信也是极为上心,就当着下人的面将信给挑开看来。”

徐有贞听他这般说法,便张口言说道:“石亨当着你的面看了老夫的信,后来说了一些什么。”

听得徐有贞有此追问,徐府的下人便张口回复道:“石大人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了声既是如此,也罢,容石某人考虑考虑再派人复信给徐大人,随后便将小的打发了回来。”

徐有贞听得此人有这般的说法,不由低下头细细想了一下,石亨的这般反应倒是在徐有贞的意料之中。

徐有贞心里头明白石亨绝不会再旁人面前表现的过于软弱,故而自己虽是听从了李贤的建议,给石亨送去了这么一份事关石亨的独生子石未风下落的信,石亨矫情镇物的功夫倒也不容小觑,居然在这等绝大的消息面前不动声色。

这般想来,徐有贞心里头都有些佩服石亨,徐有贞觉得石亨此人果然是个人物,自己在得知女儿无缘无故在府中失踪之后,虽是还能镇定自若的安排人搜寻,不过要是有人给自己送来一份自己女儿下落的迷信,只怕自己也做不到石亨这份的淡然和矫情镇物。

不过徐有贞也从石亨的反应和回话中嗅出了一件事情来,看来自己的女儿还真是如李贤反分析的那般,正是石亨派人捉去了。

若不是石亨指使人所为,决不至于会有这番的答复。

心里头想到了此事之后,徐有贞便觉得石亨果然是阴险狡诈,为了达到目的,做事不择手段。

徐有贞心里头系念掌上明珠徐栖歆的安危,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在心中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的女儿若真是被石亨派人虏获到了石亨府邸之后,目下想要尽快的救出自己的女儿,唯有到兵部尚书府上去借兵一用。

兵部尚书还是自己的朝中好友,也是朝廷抗衡石亨一系武将势力坐大的最后保障。

徐有贞觉得只要自己亲自到兵部尚书府上一说,此人必定会派兵帮着自己料理此事。

心下想定了这个计谋之后,徐有贞便是一刻也不能等了,便对着家丁吩咐道:“速速命人备下轿子,老夫要到兵部尚书府上一趟。”

听得徐有贞有此号令,家丁自是不敢怠慢,便退出备置轿子去了。

顷刻之后,徐有贞便做着轿子去了兵部尚书府。

兵部尚书是徐有贞在朝中的一大奥援,也是朝廷节制石亨一派势力的重镇。

最为兵部尚书是为朝中指挥武官的最高职衔,可是石亨手握重兵,丝毫没有将兵部尚书放在眼中,对于兵部尚书而言,石亨便是他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也因为跟石亨以及石亨一派的武官常有龌龊,兵部尚书自然是跟徐有贞走得很近。

因为朝中的重臣里头能够跟石亨平起平坐的大臣以前还有个于谦,目下只剩下一个徐有贞了。

故而听门房来报徐有贞大人亲自来拜候,兵部尚书也不敢怠慢,便命人大开中文相迎。

等开了中门之后,兵部尚书自是亲自趋引了出来。

徐有贞落了轿子,便见到兵部尚书府中门大开,兵部尚书王晓峰亲自迎接了出来。

“王大人实在客气,如此大开中门,徐某人如何担待的起。”徐有贞笑笑言语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王晓峰快步趋奉到了徐有贞的跟前对着徐有贞施礼道:“徐大人大驾光临,下官真是有失迎迓。”

徐有贞接口言说道:“王大人不必如此。你我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气,大开中门,实在是太过尊崇老夫了,如此抬爱,老夫也受之不起。”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兵部尚书便开口言说道:“徐大人客气,当今天下,王某人只开中门迎候两个人,一个是万人之上,富有四海的当今天子,另外一个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徐大人。也唯有皇上跟徐大人是下官倾心敬服之人。”

见兵部尚书王晓峰如此言语,徐有贞便打哈哈的对他言语道:“王大人正是目无余子,老夫得大人如此尊奉,未免太过,受之有愧啊。”

王晓峰闻言便对着徐有贞张口招呼道:“徐大人客气了,请随下官到府中一叙。”

听得王晓峰有此一言,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也罢,就请王大人前头领路。”

王晓峰便屁颠屁颠的接引着徐有贞到了花厅。

到了花厅之后,兵部尚书王晓峰自是亲自招呼徐有贞做上座。

徐有贞一意坚辞,王晓峰无奈。

“徐大人,你的科名在前,是谓十三科的老前辈,理应徐大人上座此是。”王晓峰张口招呼道。

徐有贞微微摆手说道:“今日来此,我是宾客,王大人是主人,不比朝堂,还是分主宾坐下好了。”

见徐有贞坚持不肯,王晓峰也没有法子,只得开口言说道:“也罢,大人既然是这般说法,下官也毫无法子,那就依着大人的意思,今日下官僭越了。”

“谈不上僭越,这是规矩。今日是好友相会,朝廷的体制仪礼权且放到一边好了。”徐有贞笑笑说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说法,王晓峰便开口言说道:“也罢,就照着徐大人的意思办,今日就只分宾主,不论其他。”

徐有贞见王晓峰有此一言,便张口说道:“王大人说的是,今日就只分宾主,不论其他。”

绸缪了一阵之后,两人便分宾主相对而坐。

王晓峰便命府中泡上好的龙井茶相待。

兵部尚书王晓峰起居奢华,对于饮食之道素来也是颇为讲究,在朝廷里头众官之中更是声名赫赫。

龙井茶很快便齐备了,侍女一上来就先给徐有贞敬茶。

上好茶之后,徐有贞微微闻了闻,便对着王晓峰张口言说道:“同官中人言王大人对饮食之道素为讲究,颇有孔圣人割不正不食的遗风,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果是如此。”

听得徐有贞有此赞美之辞,王晓峰慌忙避席离坐对着徐有贞张口说道:“大人所言正是让小人无地自容,醉心此道,对家国百姓毫无裨益,哪里记得上徐大人每日忧切国是,关心民瘼。”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说道:“王大人这般赞誉老夫,老夫也是受之不起。”

王晓峰闻言便接着开口言说道:“徐大人请茶。”

徐有贞便举起茶杯对着王晓峰施礼,随即开口言说道:“王大人也请。”

两人对饮过后,王晓峰便张口对着徐有贞说道:“徐大人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大驾光临,寒舍自是蓬荜生辉,自是不知徐大人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来?”

听得王晓峰有此一眼,徐有贞便一板一眼的张口言说道:“王大人所言甚是,老夫今日登门造访,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见徐有贞说出了这番话,王晓峰心中一动,便迟疑的问了一句道:“徐大人位高权重,当今皇上对徐大人也是言听计从,徐大人莫非还有和难事不成?”

徐有贞听得王晓峰有此一问便吁了一口气道:“王大人闻得好,老夫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朝中朝外,反对老夫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更有一些阴险狡诈的小人,最为喜欢从旁边使诈,屡施暗算,最为防不胜防。”

王晓峰素来跟徐有贞形迹不拘,听徐有贞有这番的感慨,心里头便知道徐有贞是遇上了烦心事。

如此想来,王晓峰便张口追问道:“徐大人莫非又有人兴风作浪,想要在徐大人头上动土。想来朝中跟大人不睦的且想要对付大人之人也是有石亨那个狼心狗肺的贼子奸臣了。”

徐有贞便接口言语道:“正是如此,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石亨。”

王晓峰听得徐有贞这般说法,便接口追问道:“石亨有对大人做出了何等龌龊之事。”

听得王晓峰有此追问,徐有贞便张口言说道:“石亨派人劫走了小女。”

兵部尚书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颇为诧异,慌忙接口问道:“徐大人,石亨果真做出了这般毫无体统之事。这等事体石亨如何做的出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第一百二十二回 茅塞开

听得王晓峰有此一问,徐有贞便接口应答道:“王大人这些时日可曾听说一件怪事?”

王晓峰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便接口言说道:“怪事,何等怪事,下官一无所知。”

徐有贞便张口解释道:“此事我也是听市井的留言,并无确证,不过确和石亨有关。”

听得徐有贞提及留言,王晓峰便拍了拍自个的脑袋说道:“徐大人提及此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日听人说石亨的儿子石未风无缘无故的在书院中失踪了,书院山长遣人寻了许久,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后来便派人骑马到了石府告知了此事。”

听得王晓峰有此说法,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老夫听说的留言也是止于此,可是石亨却觉得是那儿子失踪一事是老夫所为,居然派人到老夫的家宅中暗中掳走了小女。”

王晓峰听得徐有贞有这般的说法,不由大为失惊的开口说道:“徐大人,果有这般情事不成。石亨莫非是得了失心疯。”

听得王晓峰有此一言,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石亨爱子心切,老夫倒也能够体省的出来,可是即便他儿子石未风失踪了,如何可以将这屎尿盆子胡乱扣到老夫的头上,还派人掳走老夫的爱女,令老夫家宅上下不宁。”

王晓峰闻言微微一怔,便开口追问道:“徐大人可有真凭实据在手。”

徐有贞便接口言说道:“老夫写了一封信给石亨,已然确证了此事,老夫之女想来便在石府之中。今日老夫冒昧上门,便是欲要借王大人之力,速速救我女儿脱离苦海。”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原本就跟石亨有隙的王晓峰便拍着胸脯答道:“事情当真如此,请徐大人放心,明日下官便为李大人出头。”

徐有贞听他这般一说,自是感激的点点头说道:“王大人如此襄助,徐某人真是感激不尽。”

兵部尚书王晓峰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说,便接口言语道:“徐大人这话怎么说来着,平素若不是徐大人在背后支持,下官这个兵部尚书的位子只怕早就让石亨一派的朋党夺去了。要是真的说起来此事,是下官要多些大人才是。”

听他这般说法,徐有贞便摇摇头说道:“王大人得意荣赝兵部尚书是皇上的恩典,石亨在如何厉害,也大不过皇上,老夫自然也就更不必提了了,王大人的得任此职乃是当今皇上对于王大人的信任。”

王晓峰听得这话便张口言语道:“徐大人正是推美于人,下官是那块料子下官心里头明白,这些年来若不是徐大人从旁提携和扶掖,下官就算是鸿运当头也不可能平步青云,升到如今的这等部堂的高位。说来说去,还是的徐大人的助力方能如此。”

徐有贞闻言便张口说道:“也罢,既然王大人是这般人物,老夫今日也就掠美一番,算是贪天之功好了。”

王晓峰闻得此言,慌忙摇手说道:“徐大人这哪是贪天之功,照着下官看来,这是实至名归,得其所哉。”

徐有贞见王晓峰如此敬重自己,心下自然极为高兴,便开口言说道:“王大人,你看老夫的爱女之事如何处置才是。”

见徐有贞将话题转到了他女儿徐栖歆身上,王晓峰便接口言语道:“大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倒也不复杂,若是掳走徐大人的爱女之人真是丧心病狂的石亨只怕,那么大人之人想来定是在石府之中,明日我便传令步兵衙门的将官领着精兵强将跟大人去一趟石府。”

听王晓峰有此表示,徐有贞自是大喜过望,想了一下,就对他张口言说道:“王大人,你就不怕为了我而得罪了石亨石大人。”

王晓峰听徐有贞有此一问,便张口言说道:“徐大人,你也知道石亨此人在朝中对下官是时常挑剔,下官跟石亨也是素来不睦,好几次若为大人出面转圜,只怕我跟石亨早就拼个你死我活了,要真算起来,下官在朝中的势力绝不是石亨的对手,不过下官也有王牌。”

见王晓峰说他手上也有王牌,徐有贞心下不由微微一动,假意说道:“哦,王大人手中还有王牌,不知道是什么王牌。”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问,王晓峰便略微有些尴尬的开口言说道:“这事情下官有些不好说,不过既然徐大人见问,那下官可就直言无忌的,算起来下官的王牌便是徐大人。”

王晓峰张口说出了这般话语,徐有贞不由扑哧一笑说道:“王大人不会是睡糊涂了说梦话吧,老夫如何成了大人的王牌了。”

听得徐有贞有此质问,王晓峰慌忙张口解释道:“徐大人可不要不信,从眼下的情形看来,朝中哪里有人可以跟徐大人比肩,就算那石亨在前些时日倚仗皇上的恩宠,权倾朝野,不也被大人上了一道奏章便将他打回原形了么。如此算来,朝中高官虽多,不够都是尸位素餐的泥人木偶,只要徐大人此事朝廷的主事之人,柱石之臣。”

听得王晓峰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开口言说道:“王大人这般赞誉老夫,老夫如何担待的起。”

王晓峰接口道:“徐大人,方才下官所言,绝非是溢美之辞。而是极为寻常的道理,就说前些天石亨吃了一个大亏的事情,那可是朝野共见之事,皇上传圣旨申斥了石亨,天下人都是知道了,不管如何,大人真是朝廷的功勋柱石之臣,绝无第二人所能比肩的。”

听王晓峰有这般的说法,被拍了一通马屁徐有贞便接口言语道:“王大人真是客气,老夫已经是老朽了,日后退下来,朝廷就要靠着王大人这样的耿介之臣撑持了。”

王晓峰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极为受宠若惊,慌忙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徐大人说哪里话,徐大人青春正富,还可以扎扎实实的给皇上和朝廷办上几十年的事情,哪里轮的上下官力效前驱。”

听得王晓峰有此言语,徐有贞便哈哈笑道:“王大人也不必自谦,王大人所做之事皇上跟老夫都看在眼里,若为如此,当年老夫也不会跟皇上保荐大人担任兵部尚书一职,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老夫年老力衰,只怕已然是不得永年,若是时机合宜的时候,老夫便会在皇上面前提议由王大人来接老夫的班。”

听的徐有贞有此一言,王晓峰慌忙对着徐有贞跪拜说道:“徐大人如此恩遇,下官此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徐有贞笑着扶起王晓峰,接着便开口言说道:“王大人这可就见外了,朝中衮衮诸公,能够合得老夫眼缘的并无几个,而能够的老夫欣赏的却唯有王大人一人,老夫若是能得王大人传扬衣钵,盛世功名,垂之久远,老夫就算是入土也心安了。”

见徐有贞有对自己有这般的期许,王晓峰慌忙接口说道:“下官能得徐大人此番青眼相看,这辈子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徐有贞听得这话,接口说道:“王大人言重了,言重了,朝廷之事还有很多需要王大人费心打理,日后朝堂大计老夫可就托付了王大人了。”